59、
“噗嗤!”黎静这个电灯泡忍不住,再次实力发电。
沈冉支起身体,覃牧川扶着她一起坐起来。
没有休息好,整个人都晕晕的。
她扶了扶头,看一眼黎静手上的东西说:“你怎么吃那些个啊?没营养。”
黎静:“饿。”
沈冉看一眼时间:“是有点晚了。我们出去吃吧,午饭早饭可以一起了。”
准备下沙发去换衣服,覃牧川却拉了她一把,语气还有点哀怨:“我这么臭……”
“没事,吃了你再回去换洗。”沈冉说着揉揉鼻子,有点促狭地建议,“离我们远一点就行啦。”
覃牧川:……
总感觉沈冉好像更嫌弃他了!
黎静忍不住再笑,笑完了才打圆场,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还有一套宋程明没穿过的新衣服,给你换了吧。”
覃牧川于是拿着衣服进去浴室洗澡换衣,沈冉则刷了个牙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后,黎静一边咬着没什么味道的面包一边朝她招手:“来,快来看。”
沈冉好奇地凑过去。
黎静要她看的是她手机上拍的昨晚上的照片,给沈冉看的是其中一张,她正半蹲在覃牧川面前,微微俯身凑向他——看起来,像是在接吻。
走廊晕黄的灯光下,她素白的衣裙像个精灵,而覃牧川,大约就是人间潦倒的王子,虽落拓却不掩俊美。
不得不说黎静技术不错,那么囧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让她抓拍到这么一张看起来很唯美很浪漫的照片,沈冉都忍不住给她竖大拇指了。
“拍得好吧?”黎静很得意,“我觉得你们两个婚纱照都可以不用拍了,就用这张,洗出来放大了,估计效果更震憾!”
沈冉咳了咳,回头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说:“覃牧川不会同意的。”
他要同意他估计就脑抽了,这绝壁是黑历史啊,妥妥的!
黎静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浴室的门打开,覃牧川走了出来,黎静本来想让他也来看看这张照片的,一瞧之下,先震了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冉,你真是赚死了!”
喵的这种男人,就算以后离婚了也绝壁不会亏好吗?
突然好后悔把宋程明的衣服借给他穿,本来两人身量差不多,宋程明略矮但个大,覃牧川高一些可瘦,所以这衣服他穿着倒也勉强合身。
可是,就算只是勉强合身,他穿着也是金光闪闪的好吗?!
覃牧川才没理黎静的内心活动,他手上还拎着自己换下的脏衣服呢,问黎静:“有袋子吗?”
黎静脑子当机中,还是沈冉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袋子给他。
两人装好了袋,商量着去哪里吃饭,黎静才回过神来,指着覃牧川说:“这衣服不要了,送你。”
覃牧川挑挑眉,说:“谢谢。”顺手送了她一张购物卡,“我们公司在这边将要推出来的,你是我送出的第一个。”
黎静:……
受宠若惊啊有没有,星星眼地看着覃牧川:“里面有钱的吗?”
覃牧川点头:“嗯,我已经充了值。”
“嗯嗯,知道了,我等下就去消费。”赞他一句,“覃总你真的好棒!”
沈冉忍不住侧目,看向覃牧川,咳咳,她怎么觉得他这个举动很有提前收买的意思呢?
覃牧川冲她微微笑,用眼神告诉她:没错,就是收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黎静虽不贪便宜,可是覃牧川能第一个想到她,还是令她很欣慰。
于是本来想要好好把昨晚的事拿出来嘲笑他一翻的,最后也没有笑他了,饭桌上,她还把那张她觉得拍得相当有水平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你觉得,这张当你们的婚纱照怎么样?”
覃牧川接过手机看了看,点头:“挺好的。”
沈冉细心,看得出他脸上微微有点不自在。
嗯,她果然还是了解他的,覃牧川自己也很了解自己,以他的性格,若非真的失态到一定地步,大约是不会就那样坐到地上吧?
修长的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划,再还回来的时候,黎静一看,囧了:“你删了干什么哇?”
覃牧川正经脸:“这么亲密的照片,存在你手机里,不好。”
黎静倒也不着急,呵呵一笑:“嗯?好吧,其实删了也没关系,我还有视频呐。”
覃牧川:……
好想把手机抢回来怎么办?!
沈冉侧开脸,手捂在唇上轻轻笑了出来。
她不肯跟他站在同一阵线,覃牧川略无奈,“你也不帮我么?”他可怜兮兮地问,伸手过来抓住她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
先只是试探地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见她没有不愉快的表示,便用大掌整个覆住的她的手掌。
他的手温暖、干燥,还带着细微的,只有她能明白的歉意跟讨好。
沈冉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他似是明白了,转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面,伤痛不再,缠绻情生。
饭后三人散步,把黎静送回家,沈冉就和覃牧川打车离开了。
沈冉要回公司,覃牧川坚持送她:“我连别人都送了,为什么不能送你?”
沈冉犟不过他,只好说:“随便你吧。”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覃牧川只是握着她的手,沈冉看着窗外,虽然说自己想要跟他分开两天冷静一下,可是,他能来找她,尽管出了点洋相,还是让她觉得很高兴。
他一直把她送到她的办公室,然后才虚掩了房门,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搂着她的腰:“沈冉……”
沈冉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余姗的事,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你真喜欢她了?”
他骇笑:“怎么可能?”
“那你就不需要感到抱歉,”她说着,手指攀上他的胸口,替他理了理并不显乱的衣领,“对不起,其实这两天,是我自己没想通,和你,和别人都没有关系。”
覃牧川捉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她的指尖:“总是我没做好的缘故。”攥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沈冉,我舍不得放开你。”
不算床上和喝醉酒的时候,这大概是真正清醒状态下,覃牧川第一次如此认真跟她表白吧?
沈冉心尖微微发软,她凑近去,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轻声说:“覃牧川,我也是。”
因为也舍不得放开他,所以他找过来,其他的事,她就一点也不愿意再去介意了。
覃牧川闻言,眼眶微微发红,捧住她的脸,有些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毕竟已有太久没亲热,两人都有些失控,可这是她的办公室,再失控,也得收敛着些情绪。
覃牧川不得不放开她,手指轻轻压在她如樱花般娇嫩的唇瓣上,眸如春潮涨满的湖水,温润欲滴。
沈冉有些窒息,难耐地张开嘴,咬住了他的指尖,他眸色加深,从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伸手重重地搂着她说:“再这样……我要先把你拖回去了。”
她微微一笑,到底不敢太撩他,放开了他:“上班去吧。”
这时候,他能偷得半日空闲,已经是很过份了。
把覃牧川送走以后,沈冉在办公室里静坐了许久,等到唇边和脸上的春意消下去后,才拨了个电话去财务室:“阿洁在吗?让她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阿洁很快过来,她是个年轻的女孩儿,新艺公司业务不错,但是规模真不算大,财务室以前也就是余姗跟阿洁两人在,一个会计,一个出纳,事务也蛮简单。
沈冉一向知道她跟余姗关系好,毕竟一个部门的嘛,只是好到敢同她一起来算计她,沈冉还是蛮意外的。
她也是在昨天看到阿洁跟余姗一起吃饭才想起来的。
她问阿洁:“你以前是说和辰星那边有笔账目对不上,是吧?”
阿洁愣了一下,说:“是。”
“抱歉啊,我现在看到才想起来。”沈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对账单,“那天说是帮你拿过去跟他们对的,可是后来对完,我倒是把它忘记了。”目光锁住她,微微带笑,却含了几分锐利,“你怎么也没来问我呢?”
阿洁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她很快就说:“没事,我后来自己去又跟他们对过了,已经找出问题来了。”
“是吗?可是我给辰星那边打过电话,他们说,我们这边后来没有人再去跟他们对过账呢。”
阿洁再次愣住了,眼神游移,显出了几分惊慌。
沈冉微笑着看着她,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接着说,“其实账目没有问题对不对?那天,是余姗要你把我支过去的吧?”
60、
沈冉并没打算算旧账,她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而已,所以她提起这些,语气很温和,脸上甚至还带了点笑。
倒是阿洁惊着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脸色胀红,轻轻地喊了一声:“沈经理,我……”她用力地绞着衣角,看起来像是要哭了,“我……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是余姗……她……她说你跟她老板闹了点误会,然后想见你,又不好意思跟你说,就要余姗想办法把你匡……匡过去。”
嗯,理由想得挺好的,只是这社会,谁也不是傻子是吧?
事实上阿洁第二天就听说了余姗在银行门口被劫的事,自然的,也知道是余姗的老板,沈冉的男朋友亲自将她抱去医院的。
阿洁跟余姗之前待在一个办公室里,后者在转些什么脑筋,就算不说出来,她也知道,所以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余姗为什么在那天特意打电话来要她想办法把沈冉匡到辰星去了。
阿洁一直都很惶恐,她真不是有心想要算计沈冉,只是这种事怎好解释,还不如按照余姗说的那样,编个理由混过去……
沈冉脾气一向好,她装得可怜一些诚恳一些,肯定也就放过她了。
不过她们到底还是想错了,沈冉就算不想追究阿洁什么,但也绝对不想让她们认为自己是笨蛋。
证实其中确有余姗的作用后,沈冉都没多废话,她微微笑着,直接跟阿洁说:“那下次遇到她,帮我谢谢她。不过再烦请转告她一句话,我的男人放在那呢,她若有本事,尽管抢。”
阿洁灰溜溜地出了沈冉的办公室,躲到没人的角落里给余姗打电话:“死了死了,沈经理她知道我们做的事了啦!”
余姗彼时正在跟李伦一起吃饭,接到阿洁的电话,正暗喜打来得及时,忙顺势抽出手摁了接听。
听到阿洁劈面就是这句话,不由得面色微僵,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咳,看一眼对面的李伦,“哦”了一声。
“你还哦!”阿洁心慌意乱的,“她什么都知道了,我肯定会被她开掉的啦!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哦,她还要我告诉你,她说她的男人就放在那,有本事,你尽管抢,我看她是真生气了……余姗,余姗……”
余姗本来想要起身出去接电话的,不想李伦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还摁了免提!
于是房间里一时充斥的都是阿洁焦躁的声音。
面色铁青地把自己的手机从李伦手中抢回来挂断,余姗寒着脸说:“李总这样,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吧?”
李伦这么不要脸地听了别人的来电,一点被指责的羞愧都没有,他看着余姗笑了起来,慢条撕理地解释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奸夫打来的呢……嗯,没想到听到这么劲爆的。”装作完全不知道余姗的心思,还问她,“你要抢男人,谁啊?”摊开手,“我就在这呢,不用抢。”
余姗脸胀得通红,甩开他的手。
李伦从来就不在她的目标之内,她到辰星才多久啊,已经听了不少和他有关的风流韵事了,这种在女色上一点都不挑食的男人,她余姗怎么可能看得上?
本来他约她,她还不好拒绝,现在好了,她倒是完全可以借势离开,便站起来:“对不起李总,我对您不感兴趣,谢谢您的午餐。我下午还要上班呢,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拎起包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李伦一把抓住。
她回头,李伦仍旧笑嘻嘻地,看着她:“那你对谁感兴趣,嗯?覃牧川么?”
余姗想再甩开他,甩不脱,只好忍着怒意,冷声说:“那是我的事,就不劳李总费心了。”
“可是怎么办呢,”李伦轻笑,“现在是必须要让我费心了,毕竟覃牧川在开业前你有意勾引他的时候,就打算要开掉你了,要不是我力保,大约也就没有你后面请人演苦肉计发挥的余地了。”
余姗蓦地转头,震惊地看着他。
李伦有些好笑:“这么意外?你要知道,那事公司可是报了警的,你该不会真的天真地认为,钱没抢走,让人躲起来就没事了吧?”微微用力再把她一拉,“现在,可以好好跟我说说话了么?”
下午余姗回去公司就提了辞呈,人事部例行公事地找她进行了一番谈话,挽留不住后,只好批准了她的辞职。
辞职申请最后报到了覃牧川这里,那会李伦也在,从一堆文件里看到这个申请,他撑着额头叹息说:“哎,又赶走了一个美女。”颇哀怨地看向覃牧川,“跟你合作大约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了,长得稍微好一点的,眼里都只看得到你。”
覃牧川闻言头也没抬,一边签着字一边说:“我还以为,你已经上了她了。”
话说得这么粗俗,李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伸手指着覃牧川:“你你你……”恼羞成怒地,“我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
覃牧川很稀奇:“你还有‘节操’这种东西?”如果有,大约也不会对余姗感兴趣了吧?
李伦瞪大眼,很是无语地看着他,指控说:“覃牧川,我可是为了帮你赶走她,连怜香惜玉的名声都没要了!”
“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覃牧川嘲讽道,他可不想跟他再继续讨论余姗这个人和她的事,很快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的饭局,你一个人可以吧?”
李伦立即炸毛:“怎么可能?!你想我被他们灌死啊,那些人,可都是酒桌英雄!”
“没关系。”覃牧川没什么诚意地安抚他,“我让简明给你配点护胃的药,实在不行,还可以打120嘛。”提起电话,他准备呼叫简明,一边拨号,一边看了一眼李伦,微微笑着,“这不是拜你所赐,我还得回去哄老婆么?”
李伦:……
覃牧川并没有等到下班就闪人了,非常殷勤地,跑去沈冉的公司接她一起回家。
那架式,好像很怕沈冉晚上又丢下他一个人一样。
沈冉下午有点小忙,覃牧川过来她也没顾得及,将他扔在自己办公室里,直到快七点了才收工。
还不能回家,沈冉说:“我爸妈要我们回去一趟。”
覃牧川:“有什么事吗?”
沈冉笑嘻嘻地:“想我了吧?”
覃牧川:“我也想你了。”经过余姗这事,覃牧川最明显的变化大约就是没有以前那么高冷了,会厚着脸皮讲些好听话了,还会勾着她的手指,讨好她,“晚上不在那里住好不好?”
有父母在旁,完全不好施展啊。
沈冉自然也听懂了他话里潜藏的意思,忍不住面色发红,强自镇定说:“再看呀!”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在父母那儿留宿,沈冉编了个理由:“嗯,明天一早有客户要见,住在家里赶不过去。”
沈爸沈妈虽对此略有微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沈妈酸溜溜地表示:“儿女大了,留不住,都有事情要忙啦!”
沈冉和覃牧川老着脸哄了沈爸沈妈一番,出门来,沈冉忍不住吁出一口气:“哎,差点就招架不住。”
覃牧川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老人年纪大了,是需要人陪伴……没事,下次我们回家里多住几日。”
沈冉才不信他会乐意住在她家里,斜眼看他,取笑问:“下次是哪次啊?”
覃牧川看一眼她的肚子,面不改色:“努努力,就快了。”
沈冉:……
他们有这回是真的有好久没亲热了,在路上,覃牧川就有些忍不住,进屋后,他急忙忙地拉着她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沈冉看到床上放了件酒红色的睡衣。
她回头,看着他:“这是?”
还搞情趣内衣那一套了么?
“穿上看看。”覃牧川走近来,扯掉她身上的浴巾,拿起睡衣往她头上套,一边还在她身上厮磨着,贴着她的耳朵说,“你穿这颜色太好看了,开业那天看到你穿那裙子,我都恨不能就地把你正法了。”
所以看到她去了休息室,他跟过去,本来是想要讨点福利的,结果,却听到了让他颇是心碎的话。
覃牧川不敢回想那一刻自己的心情,他也强迫自己只记住她出场时给他的惊艳和震憾,然后记住自己那一刻的想法,想抱紧她,吻她,将她推倒在床上,就着衣服柔滑的触感,进入她!
隔了好几日,覃牧川终于把那天的想法付诸实现,结果自然美妙一如想象。这么久没有亲热,又是在再次和好后,两人都有些激动得不能自已,覃牧川掐着她的细腰,狠狠地撞击着她,嘴里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沈冉……”
舔一口她光滑的脊背,再叫她一声,声音缠绵性感,直让沈冉迷醉到不知今夕是何夕。
61、
黎静后来问沈冉:“你们那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吧?”
沈冉说:“嗯。”
黎静就笑她:“瞎折腾。”
沈冉却只笑而不语。
其实说起来,她还挺感谢有余姗这一出的,至少让她明白了两件事,一是,她是真的舍不得覃牧川,跟他冷战的时候,她也很不好受,心里像时时刻刻悬了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她的血和肉,还有一个是,她也知道了,覃牧川是真的爱她的,虽然她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吸引了他,但是,他是确确实实爱着她,并非是因为过去那一段的得不到。
基于这两点,她觉得,她应该相信他,然后试着去拉着他的手,走这一辈子。
余姗的事,自然要成为过去。
不过还是有点后续,跟黎静说起这个的时候,她顺便还感叹了一下余姗“追求”覃牧川的手段,真的,连离间计、苦肉计这些似乎只应该存在于宫斗里的办法都用上了,沈冉感觉多少有点活久见。
不想黎静把这事告诉了宋程明,然后没两日,阿洁就被找了个理由辞退了。
嗯,沈冉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她还总是忘记黎静的另一重身份——宋太太,所以吐起槽来仍旧毫无压力,却没想到,有些吐槽是会通过枕边风传到自家boss耳朵里去的。
说起来,阿洁和宋程明还沾点亲故,毕竟出纳这个职务,小公司出来的老板都喜欢用自己熟悉,或者说自以为自己了解的人。
因为这一点,沈冉是没打算把阿洁怎么样的,她当初跟阿洁挑破的时候,语气也一直都很温和。
她没想要辞退她。
沈冉把这想法跟宋程明提了提,不想遭到他一顿喷:“你神经啊,这种事还不辞退,你忘了她是坐在什么位置上了吗?今天可能只是出于朋友道义卖了你,明天就有可能会为了利益出卖整个公司好不好?!”
沈冉被喷得体无完肤,无法反驳之下,只好抱头求饶:“行行行,您是老大,您是头儿,您高瞻远瞩,您说了算。”
把她骂得不行不行的了,宋boss又安慰她:“没事,她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就要有被开掉的觉悟,就是我家老头知道了,肯定也没得话说的。”然后嘎嘎怪笑,“你忘了,我们家老头可是最喜欢你了。”
好吧,沈冉还能怎么说?只能领了他的这份情:“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气,明白啦!”
宋程明“呸”她:“我才不是为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软趴趴的样子,给人吃干抹净我都不带一点心疼的。”
沈冉笑:“嗯嗯嗯,你不心疼,我们家覃总心疼。”
气得宋程明“啪”挂了她的电话。
阿洁终是被开除了,余姗的事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沈冉倒是没事的时候,问过覃牧川后续,他闻言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说:“她是谁,还值得你问?”
第二日就把她拉去他的公司,财务室里已经没有了余姗这号人,就连黄敏敏,也早就回去辰星总部那边去了。
覃牧川的身边清清净净的,无事基本没有人敢再去扰他,余姗离职的时候,虽然找的理由是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可是她之前做得那么明显,谁不知道她对覃牧川有想法?
所以离职的时候找的理由再好,也不妨碍众人作出别样的揣测。
揣测到最后,弄得整个辰星都知道,覃总对自己女朋友忠贞不二,谁要是敢不怕死去撩他,下场如余姗——再喜欢他又怎么样?还不是结局暗淡,付出再多都只有灰溜溜自己走人的份。
沈冉听到这些忍不住问覃牧川:“怎么没人说我厉害?”
一般世情不是这样么?男人身边太干净,都是找的女人过于厉害。
覃牧川平静地回答说:“是我自己说的。”
沈冉眨了眨眼:“嗯?”
覃牧川耳朵发红,面上却是故作平静,捏了捏她的脸说:“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冉笑,为了奖励他如此上道,便送了他一幅她自己画的画——水流深深,日出静静,配了四个字,静水流深。
这是覃牧川第一次看见沈冉的毛笔字,她的字虽不十分雄健,可是笔墨饱满,倒也浑厚洒脱,很有气势。
覃牧川不懂书法,但是他看着这幅字画,依然能感觉到其中看似淡和平静里所蕴含的豪情种种。
他让工人把这幅画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李伦过来看到,沉默许久后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沈冉能遇到你这样的男人还真是幸运,现在才发现,其实你遇到她,或许才是真的有福。”
那个女人,太内秀了,只用一幅画,便道尽了各人所有。
他现在也终于肯相信,覃牧川说的,沈冉引导了他的人生。
她的确是有这能力的,因为她懂得,所以她能像明珠,像灯塔,在他前行的路上,照上那么一段。
其实也只要有那么一段也就够了。
如此想来,覃牧川,又是何其有幸?
李伦看完画,发完感慨,嚷嚷着:“哎,我要请你家的那位吃饭,真的,好想让她也给我介绍一个这样的女朋友。”
覃牧川神色平平:“对不起,没有了。”
李伦才不信:“肯定有的,她学画画的,那么多同学。”
缠着覃牧川,硬是要去见沈冉,好在沈冉那两天又出差了——宋程明在西丽重又谈了个大生意,她之前提上来做设计师的助理搞不定,只好又让沈冉顶上去。
这一去差不多又是半个月,再回来的时候,覃牧川在机场接到她都差点没认出她来,搂着她的肩那个心疼得哟:“怎么瘦了这么多?”
眼光不善地往她身边同行的同事身上瞄过去,沈冉的同事吓得拼命往沈冉身后缩。
沈冉确实不太舒服,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感觉人整个都是蔫蔫的,见状也只是拍了拍覃牧川的手,笑着说:“你瞪人家干什么呀?大家都一样做事的。”拉着他的手,“回去啦。”
也没去公司,覃牧川直接把她带回了家,强令她先好好睡一觉。
虽然她最近似乎有白回来的迹象,可是白得也太不正常了,还不如以前那样黑着健康呢。
沈冉也确实很累,和宋程明打了个电话通过气后,倒没强求,吃了点东西,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睡连晚上都睡过去了,醒来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
窗帘半合,透过没关上的半扇窗,能看到外边蒙蒙亮的天色,带着十一月清晨特有的清新的凉意。
覃牧川就睡在她的身后,手臂横过来拢着她的腰,不知是他压的还是睡得太多,沈冉感觉很不舒服。
她微微动了动,将他的手轻轻拎到一边,覃牧川却还是醒了,健臂再伸,将她再次拢到他怀里,还在她脖颈间蹭了蹭,问:“睡好了吗?饿不饿?”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说,“饿的话,我给你做早餐。”
沈冉看他这样,忍不住笑,摇头说:“不饿。”
就是难受,胃里胀胀的,好像塞得很饱很饱一样,而且可能是睡得太多了,她觉得头也很疼,便是躺着不动也有些心慌气短。
这么说了两句话,覃牧川半梦半醒间,手指还能非常自然不老实地滑进了她的衣领内。
沈冉转过身,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可怜巴巴地:“我难受。”
他顿了顿,终于清醒过来,把手抽出来,撑起身体打量着她,问:“怎么了?”
“头痛,恶心,还有点反胃,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缺觉了。”
覃牧川伸手替她揉了揉额头:“那你再睡会?”
“嗯。”沈冉滑进被窝,隔着裤子,安抚地摸着小川川摇了摇,略虚弱地说,“别着急着哈,等我休息好了再喂你。”
弄得覃牧川很是哭笑不得,捉起她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吃过早饭,覃牧川上班去了,沈冉继续在家里赖床,谁知道或许吃多了点,胃顶得更难受了,一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样都不舒服。
中午的时候,黎静还打电话叫她去逛街:“回来了也不冒个头啊?走,出来逛去!”
沈冉正难受着呢,闻言捂着肚子没好气:“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黎静很惊讶:“就死啦?别啊,你干儿子的红包还没给呢,慢点死。”调侃了她一番,才表示关心,“到底怎么了?”
沈冉有气没力地:“不知道,估计是生病了。”
“这么凉爽舒服的天气你还能生病?“黎静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什么症状啊?”
沈冉就把自己的不舒服说了一遍。
黎静说:“恶心、反胃、说不出来的难受……沈**,你别不是怀孕了吧?!”
又是这句话,一回两回的,沈冉都麻木了,吐槽说:“拜托,我家客人还没到时间来!”
“那就真生病了啊?去医院看看呗。”
“不用看,等下我自己随便买点药吃就好了,也有可能是吃错东西了。”
气得黎静骂她:“神经病啊,药还可以乱吃的!你们家覃总呢?”
“上班吧。”
“哇靠,你这样子他还有心情去上班?差评!”
风风火火,黎静喊了宋程明来接沈冉去医院,他们到覃牧川家的时候,沈冉脸色已经很糟糕了,面无血色,双眼无神,一身虚汗淋漓,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黎静看到就跳脚,当即抄起手机给覃牧川打电话:“喵了个咪的,你就这样照顾沈冉的啊?她病得要死了,你还有心情上班?!”
覃牧川:……
62、
沈冉靠着鞋柜,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哎,说那么严重干什么啊?不是故意吓人么?”
黎静挺着个肚子双手叉腰:“我故意吓人?你是没看到自己现下什么样吧?看你这脸色白的,我戳一下你,估计你就要昏到了!”
她说着伸指就真要戳,临到头了到底是没舍得,反将手放在她额上探了探。
边上宋程明问她:“怎么样,发烧了吗?”
“没烧,凉,额头冰凉冰凉的。”
宋程明就说:“那还是先送医院吧。”过来扶住沈冉,“能走吗?不能我背你。”
这阵势,她要敢说不去医院,估计黎静和宋程明联手能灭了她,便乖乖地说:“能走的。”
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就被这两人扶着走了。
路上她趴在后座歇气,要黎静给覃牧川再打个电话:“别真把他吓到了,到时车开到飞快,出事就不好。”
黎静恨声说:“你倒是体贴,你这样子他把你一个人丢家里又怎么说?”
沈冉没力气辩解,干脆伸手向宋程明:“手机借我。”
宋程明还好,把手机给了她,沈冉给覃牧川打电话,他果然已经出发,声音又低又沉,整个人的感觉就是气压低得可怕。
可是和她说话时,声音仍努力维持着温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严重。”
沈冉笑:“没有,是黎静故意说得很严重。”嘴里干得厉害,她喘了口气,才又接着说,“你别回家了,黎静他们已经送我去医院的路上了。”
覃牧川说:“好。”
“路上开车小心点。”
覃牧川:“……我知道。”
如此到了医院,门诊号都挂不到了,宋程明一气之下,干脆花两百块钱挂了个特需门诊。
那号是别人退回来的,号码很靠前,沈冉他们一过去,都没怎么排队就轮到了。
坐诊的是个老医生,慈眉善目的,问他们:“什么情况?”
沈冉还没开口,倒是黎静和宋程明一个比一个积极。
这个答:“头痛、恶心,还有点反胃。”
那个说:“尽出虚汗,身上冰凉冰凉的。”
老医生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冉,问了几个问题,给她把了一下脉,说:“怀孕了。去验个小便确认吧。”
沈冉&黎静&宋程明:……
最后还是黎静先反应过来:“她那个时间还没到呢。”
“嗯,有这种可能,有些孕妇本体敏感的,妊娠如果较早,没到时间也会有反应的。而且看她这情况,应该还有点贫血,趁着怀孕早,该补要补,该休息就要休息好,上产科那,找医生好好调理调理。”老专家说着,给她随手开了个化验单,还教育他们,“下次这事儿,挂门诊就行,化验单我给你们开了,但是这个号还是去退了吧。”
找一个三甲医院的老权威开验孕单什么的,传出去,会挨揍的好吗?
沈冉三人在老专家及其助手一脸“有钱不要太任性”的表情中囧囧地退了出来,正准备去交费化验,覃牧川到了。
他一脸急切地迎上来:“怎么样?”
沈冉摆摆手:“找个地方,我想先坐一下。”
覃牧川二话不说,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
沈冉:……
感觉自己成了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不过,嗯,有男人宠的感觉,还是蛮好的。
她放心地窝在他怀里,覃牧川的怀抱,宽厚有力,而且还很温暖,他带着她左冲右突寻找座位,她搂着他的脖子,突然微微上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覃牧川,医生说我是怀孕了。”
覃牧川并没有她想见中的惊喜,反而眉头微皱,问:“没有误诊吗?”
沈冉:……
后来覃牧川才和她说,那会儿,她的脸色实在是蛮难看的,脸色泛青,唇色发白,整个人虚弱得好像一样薄纸一样。
他也见过几个孕妇的,好像哪一个都没有像沈冉这样,怀个孕,跟生了大病一样。
便是黎静,虽然吐啊吐啊的,可看起来,也是生龙活虎的好不好?
事实上,老专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沈冉还真的是怀孕了,不过因为日期尚浅,结果不是特别明显,医生让她,过十天半月后再来复查。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覃牧川和沈冉还算淡定,倒是宋程明和黎静蛮激动的,一个劲地:“哎呀,我家儿子有媳妇了。”
弄得覃牧川还来不及感到高兴就先心塞,喵的,自家闺女还没生呢,就让人家给惦记上了。
便问宋程明:“你们检查了,确定是儿子?”
宋程明:“没确定,这不很多人都说是嘛。”还告诉覃牧川,什么老人家说了,孕妇肚子尖尖就是儿子啦,酸儿辣女,黎静怀孕以后特别好吃酸的啦,还有,他偷偷摸摸告诉他,“网上有个生男生女清宫图,据说特准,我查了的,是个儿子。”
宋程明还怂恿覃牧川:“你也去查查啊。”
覃牧川对此完全嗤之以鼻:“查了又怎么样?能换个性别还是怎么的?”
坚决不查。
倒是沈冉挺感兴趣的,听说有这个后,还专门要上网去找来查,却被覃牧川拦住了:“不要查,是儿子是女儿,都是我们的孩子。”
所以,这样的惊喜,必须伴着孩子出生一起到来呀。
沈冉有孕,这种喜事,自然也是要第一个跟家里人分享。
到家后,沈冉不舒服要继续床上休息,黎静和宋程明不想打扰她,就也告辞走了。
沈冉窝在床上,听到覃牧川一个个打电话。
先给她父母:“爸妈,沈冉怀孕了。”
沈爸沈妈说什么她没听到,不过覃牧川的喜悦,却是那样明显。她看着他,他俊朗的脸上,眉眼温柔如水,满满都是愉悦。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喜悦足以抵消一切不舒服,沈冉本来很难受的,可是听着他磁性温柔的声音,竟也慢慢睡了过去。
63、
再醒来,房间里光线明亮,外头隐隐传来浓郁的食物香味。
又睡了一觉,沈冉感觉舒服了许多,只是浑身没什么力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去开门。
客厅里,沈爸沈妈还有覃牧川都在,三人头碰头凑在一起,也不知道正在商量什么。
听到动静,三人齐齐回头,脸上都带了笑,沈妈过来扶住她:“舒服一点了么?”
在父母面前,沈冉一点也不客气,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饿了。”
“褒的有汤,给你盛去。”沈爸立马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就往厨房里去了。
覃牧川没事可做,也走过来扶住沈冉,一左一右两人都小心翼翼的,沈冉忍不住笑:“这是干什么呀,搞得我连路也走不好了一样。”
左手一绕,把着沈妈的手,硬压着她坐下,右甩了覃牧川:“行啦,我挺好的,你们这样,弄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沈妈就瞪她:“瞧你,对你好还不行了?”倒是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下,暗里心疼嘴上却是一点也饶她,“怀个孕跟要你命一样,就是平素太不注意才这样。”然后就开始讲古,说什么她年轻的时候,沈爸在外面跑事业,她一人在家里既要照顾老人还要带她,就没见有一点不舒服什么的。
只是古还没讲完,沈爸的汤就端出来了,他完全无视沈妈,将汤直接放到沈冉面前:“来,尝尝看,这是老母鸡呢,你韩叔从乡里带来的,硬让我拐了一只。”
鸡汤香浓,沈爸知道她有点贫血,所以特意放了红枣、枸杞,怕她不习惯,除此之外,什么料都没有再加。
沈冉喝着频频点头:“挺好喝的。”
“好喝就好。”沈爸颇欣慰,“好喝我找人多弄几只鸡来,给你炖着喝。”还嘀咕着,“怎么就还贫血了呢?”
覃牧川想要说话,被沈冉抢了过去:“估计是这段时间老出差,饮食不规律吧,没事,我好好养一阵子就回来了。”
沈爸沈妈都说她:“就你心大!现在你是两个人了呢,可不能再大意。这样吧,我和小明说说,你就先请上半年一年的假,回家里住去,我们没事做,可以给你好好调养调养。”
覃牧川这回没让沈冉说了,他率先点头:“好。就是要辛苦爸妈了。”
沈爸说:“我们横竖也没别的事可做,辛苦什么?你也一起住回去吧。”末了又提起另一件事,“婚礼的事可以慢,可现下,结婚证你们是不是要先去办了?”
覃牧川拿出念结婚誓词的派头,很是庄严肃穆地保证:“要是沈冉好点了,明天就去。”
他们几下几下就把一切都决定了下来,沈冉完全插不上嘴。
想一想,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要说的,只一点:“现在就请半年一年假什么的太夸张了,公司今年走了好些人,正忙不过来,我要是再请假,小明得哭了。”
沈爸不满意:“没你公司还转不了?我问问小明去。”
沈冉:……
第二日沈冉和覃牧川终于把结婚证领下来了。
就他们两个去的,领证的时候还出了点小插曲,填结婚申请表的时候,工作人员会问一问两人的一些情况。
沈冉这里都正常。
到了覃牧川那儿,一问:“户口?”
覃牧川说:“农业。”
二问:“学历?”
覃牧川:“……初中。”高中没读完就跑了呢,当然只有初中学历。
三问:“工作单位?”
覃牧川:“自己创业算不算?”听到别人耳朵里,跟无业游民也差不多。
到这里,覃牧川还没怎么样,工作人员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转而问沈冉:“你们这结婚,你是自愿的吗?”
想来在工作人员眼里,沈冉得多瞎啊,好好一城里的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孩儿,长得还不错,却偏偏嫁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学历还只有初中学历的农村人,哎呀妈,脑补的东西不要太多!
沈冉眨眨眼,装作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潜台词,点头说:“是自愿的。”
那工作人员心地特好,怕沈冉是在覃牧川面前不好讲真话,还找了个理由把她单独叫到一边,非常认真地问:“姑娘你是真自愿的么?要不是自愿的,跟阿姨讲,这婚,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结的。”
还苦口婆心地劝她:“婚姻大事,不要只看脸,还得看人呀,门当户对虽然是有些偏见,可是,也是老祖宗总结的至理名言呐。”
那副样子,都恨不能掰开沈冉的脑袋瓜给她洗洗脑了。
弄得沈冉哭笑不得,覃牧川脸都黑了。
要不是因为结婚是大喜事不好生气,那个工作人员也确实是为沈冉好,估计他当即就要炸毛了。
饶是如此,他仍是小小地恶意了一回,结婚证到手后,他故意在沈冉脸上啃了一口,一副大爷的样子说:“好了,今后就靠你养我啦!快把钱拿来!”
说着从沈冉包里取出她的钱包,拉起她的手,在工作人员复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沈冉忍不住笑到打跌。
覃牧川其实也就是当时无语罢了,转头看她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坐上车后捏了捏她的脸:“笑一笑,脸都红润了,我看我得给她包个红包才行。”
沈冉仰起脸,笑微微地看着他。
覃牧川也望着她,因为才大笑过,她清丽的脸上还留了一点红晕,眼睛亮晶晶的,映着秋日暖阳,娴静而又灵动。
他忍不住俯身去吻她。
本来应该是很浪漫很温情的一刻,可惜他们猜中了开头,也没有猜到结尾。
这一吻就像是个开关,自此开户了沈冉的孕吐之路,他的嘴唇只将将碰到她的唇瓣,那股子她曾喜欢的他身上的味道也变成了无法忍受的异味,只一瞬间,她就推开了他,然后捂着嘴,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吐得稀里哗啦的。
覃牧川:……
他大约是,第一个因为结婚想要亲吻新娘,结果把新娘吻到吐的新郎吧?
64、
沈冉吐完,转头看到覃牧川一脸囧囧的表情,转而一想,不由得又笑。
覃牧川这下不敢亲她了,只能抓起她的手,捏了捏。
送沈冉回了沈家,沈妈麻将也不出去打了,和沈爸一起在家里研究菜单,家里的电视也开着,正在放什么孕妇养生讲座。
他们的菜单,就是从那讲座里面摘抄下来的。
桌面上还摊着好几本一看就是新买来的孕妈妈手册,孕妇食谱这样的书。
两人跟小学生坐功课一样认真。
沈冉看到忍不住说:“太夸张了吧?妈你不是也生养过我么?经验应该很丰富啊,还用得着看这些个?”
“那你就错了。”说话的是沈爸,他取下眼镜,招呼她过去坐,“要与时俱进嘛,这年头能跟你妈那时候比?”
沈妈酸溜溜的:“那是,我那时候,别说是鸡了,想吃个鸡蛋都很难呢。”
沈冉坐过去挽住她妈的手:“妈你辛苦了,我请你吃鸡。”
被沈妈一指点在额头上:“得了吧你。”看向覃牧川,“结婚证领到了?”
覃牧川说:“是。”
把证儿拿出来,给沈爸沈妈看,自己却开始撩袖子:“家里还有吃的吗?没有我去弄一些,刚刚沈冉把早上吃的都吐了。”
“啊,吐了?有,有,有,吃的都准备着呢。”给女儿弄吃的,沈爸永远是第一个,闻言赶紧往厨房去。
沈冉:……
她不想吃啊好不好?
好在是鸡汤熬的粥,沈冉当药吃都把它吃下去了。
看她捏着鼻子灌那势头,沈妈都忍不住嗔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喝苦药呢。”
沈冉坐在那儿没说话,咂吧咂吧嘴,没一会,就往洗手间里冲去了。
行了,白吃了。
沈冉吐得太厉害,覃牧川担心得班都不想上了,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陪着她。
沈冉说:“你去上班吧,我没事。”
覃牧川说:“不去,现在什么都上正轨了,有事他们会打电话的。”
沈冉笑:“怀胎十月呢,你不会是打算陪我十个月吧。”
“不用十个月,等你稳定点就好,再说了,”他低下头,凑到她面前,在她脸上蹭了蹭,“今天我们结婚。”
沈冉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在她脸上,痒痒的:“怎么了?”
“那个,”沈冉推开他,转身趴到床边,又呕了起来。
覃牧川:……
覃牧川囧囧地被赶去上班,到公司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简明是知道他今天要去领证结婚的,见他这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心翼翼地问:“覃总,那些喜糖……还要发下去吗?”
“嗯?”覃牧川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发啊,为什么不发?”
“所以,您是结婚了吧?”
“什么话!”覃牧川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简明就知道自家老板应该是真的得偿所愿了,因为他脸上愁归愁,可以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抑郁和黯然,“和食堂说,今天加餐,标准就按开业那天的来,费用从我工资里面扣。”
开业忙,伙食标准可不差,简明闻言“哇”了一声,笑道:“恭喜老板。”
覃牧川虽然眉眼都染着喜意,可表现得却很矜持:“谢谢。”完了又嘱咐简明,“顺便,帮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治孕吐的法子。”
“孕吐……”简明总算明白老板为什么发愁了,也很为他高兴,“双喜临门啊,覃总好福气!行,包在我身上,回头就帮你打听来。”
简明一出办公室就开始宣扬这好消息,再把喜糖一发,感觉跟过年似的,办公室里一时热闹得不得了。
好在李伦回总部去了,再热闹也有限,简明那人深谙为人下属之道,只让场面失控了一会,就又控制回去了,虽仍喜庆,可都还算克制。
覃牧川很满意,有这么得力的下属,他心安理得地翘了班。
虽然沈冉闻不得他身上的味道,可是隔远一点还是可以的嘛。
晚上约了黎静和宋程明两口子吃饭,可怜的沈冉,基本上就是看着他们吃,然后自己捏着鼻子坐在一边看。
沈冉的反应,比黎静那会儿严重多了,刚开始还能喝点鸡汤,过得几日后,连鸡汤味儿都受不了了,鼻子莫名其妙变得特别灵敏,吃食里面但凡有一点别的味儿都能被她闻出来,然后吐个天翻地覆。
基于她孕吐太严重,便是不想请假也只能请假了,好在公司是自己的,宋程明和他们家关系也不一般,所以就算沈冉真请假请到生,他也半句话都没有,还要帮着沈爸沈妈安抚她:“行了,其他事不要你操心,我儿媳妇还在你肚子里呢,好好帮我养着。”
沈冉都没力气翻他白眼。
女人不怀孕生子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辛苦,经历了这些,好像人都会一下成熟许多。
像以前,沈冉顺从沈爸沈妈,更多的是不想和他们对着干,两老人老年得女,身边就只她一个,她觉得如果自己太忤逆了,他们怕是受不了。
自己成了准母亲后,沈冉才明白沈妈当年一个人生她养她有多不容易。
所以即便反应再强烈,吃了就吐,她还是会坚持着吐完又吃,还会安慰别人:“没事,就算吐了,总还是有点汤汤水水的进到肚子里去了,让它吐,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有好几回,呕到最后尽是血丝,喉咙都让胃酸给烧烂了。
连黎静都有些心疼,不由得说:“吃不下就不吃呗。”
沈冉漱完口后擦了擦嘴,慢慢地走回去,靠在沙发上吁了口气,望一眼还在厨房里研究吃食的父母,说:“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她本身就有贫血,光喝清粥,对孩子太不利了。
她吃不下,沈爸沈妈和覃牧川会比她更愁,更吃睡不安。
“何必呢。”沈冉捂着肚子微微笑,“孕个吐而已,我就看它能吐到什么时候。”
好在孕期进入到四月,那些让她敏感到欲生欲死的气味一下就神奇地变得不重要了,她由最开始的吃不下,进入到一天要吃五六顿。
胃口好,家里人才有心情安排其他。
那会儿已经翻过年了,因为她怀孕的事,年底结婚的打算也取消了。
如今她终于平稳下来,于是婚礼的事,又被提上了日程。
原本覃牧川是打算在这边办一次,然后回老家办一次的,现下考虑到沈冉有孕,就放在这边,只办这一次了。
他是覃家长子,又是万家人最心疼的幺儿,不管哪一边,都想把他这个婚礼办得热闹隆重一些。
现在不能回去办了怎么办?
那就把亲戚朋友都接过来吧,条件好,也不差那点交通费了。
于是千里迢迢,包专车接了许多亲友过来参加婚礼,沈冉笑覃牧川:“收的红包,够付这些费用么?”
他特傲娇地:“我高兴呀,倒贴我也愿意。”
好吧,人都这样说了,那就随他吧。
沈冉百事没管,只需要婚礼当天出席一下就好了,这时候她也终于明白覃牧川为什么要买那么大一套房子了,说起来,光是真正的亲戚过来,都还不够住。
至于婚房,沈爸亲自监督的装的就是不一样,名家设计,又大气又典型,房子布置得温馨又舒适,尤其是儿童房,哎呀妈,沈爸那个时髦的老头,还装了高科技玩具。
沈冉随着亲戚一起去看过一次,要不是她怀着孕不好住新装修的房子,都恨不能住里面算啦。
看完后,她偷偷问沈爸:“这得花多少钱呐?我给你的卡里还有剩余吗?”
沈爸看着她:“都给我了,你还想要剩?”表示很惊讶,“不是要我都花完的意思吗?”
沈冉:……
她毕业后攒了这么多年的……全花完了……略心疼啊怎么办?
沈冉的婚礼办完没多久,黎静也终于生了。
虽是头胎,她生得倒很顺利,如宋boss所愿,是个胖嘟嘟的儿子。
宋程明很高兴,结婚的时候他们没有大办,生了儿子就在自己老家整了个三日流水大宴,搞得覃牧川特鄙视他,说他:“你重男轻女啊,要是生个女儿,你会这么来?”
宋程明这会儿铁齿铜牙,假假地说:“那肯定,儿子女儿我都一样办。”
覃牧川就“呸”他:“你重男轻女,我要生了女儿绝对不会嫁到你家。”趁机反口。
宋程明搂着覃牧川的脖子嚎:“怎么能这样?!我之所以盼着生儿子就是想了你家的女儿哇……”还说,“就你和沈冉的基因,那生下来的女儿得多漂亮啊,我不管,反正我要定我要定我一定要定。”
还当众耍起赖来了,沈爸闻讯过来,听了前因后果一挥手:“辈份不对,别想了!”
宋程明涎着脸:“没关系啊师公,不从我这边论,可以从我媳妇儿那边论嘛,我媳妇儿和小冉可是好姐妹呢。”
众:……
65、
沈冉坐在一边逗着宋程明的胖儿子,看自家boss尽情耍宝,倒是黎静受不了,开始也没说什么,只等人都散去,房间里仅余下覃牧川和沈冉在的时候,就开始算后账了:“宋程明你先前那话是什么意思,嫌我的基因不够好么?所以还要儿子娶个美女来中和一下?”
宋程明正抱着儿子在亲昵,闻言微微一僵,从他儿子后面露出半个头来:“这话怎么说的?”
黎静冷着脸:“我听着就是那么个意思。”
覃牧川和沈冉对视一眼,后者忍笑,从宋程明手里接过孩子:“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头儿你是得解释清楚,我听着,也是有点那么个意思在呢。”
宋程明瞪她:“不带你这样补刀的啊沈冉!”
覃牧川心想你都能替你毛都没长齐的儿子肖想我家连娘胎都还没出的闺女了,我闺女她妈补你一刀好像也没什么吧?便也插一刀:“实话实说也是补刀?”
黎静顿时就不干了:“你听听,大家觉得你都是这么个意思。”
眼看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宋程明赶紧过去抱大腿:“冤枉啊媳妇!”
沈冉和覃牧川笑倒。
宋家欢乐的洗三宴结束后,黎静就开始了她的坐月子生涯,好在她这人一向强势,什么月子里不能洗头不能刷牙的老规矩在她那里统统是摆设,除了不常出门走动,基本上,正常人该做的事儿她都做了。
而且看起来,她恢复得还不错,一个月子坐过来,腰身瘦下来了,人也养得红光满面。
沈冉没事做,常去看她和孩子,倒也提汲取了一点经验。
不过很快她也有事做了,这事儿还是娅妮帮她找的。沈冉在网上有的没的画着玩儿的“重逢君”漫画,居然出乎意料地受到了许多人的喜欢,先前也不是没有编辑来找她谈过出版还有连载方面的事,不过沈冉怕自己忙不过来,然后本来也只是画着好玩的,根本没把它正经当过故事去写,所以就没有同意。
不想有编辑认得娅妮,然后通过她来说服自己。
娅妮那丫头缠功了得,第一次被人委以重任简直是豪情万仗,她口才也不错,什么:“你应该画下来呀,就当作送给宝宝的礼物也不错。”
还有,“小婶婶,你是学画画的,不觉得一直做设计有埋没自己的嫌疑吗?你天份那么高,不应该不画下去的。”
沈冉孕中没事做,一来二去的,倒是真被她们说动了,然后开始构思,画画,倒也像模像样,把“重逢君”圆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
当然,这个故事,其实跟她和覃牧川也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关系。
沈冉还做不到,把自己的私生活,当成故事分享给别人看。
不过她仍很重视自己的这第一部作品,给它取名“重遇重逢君”,放在杂志上连载,一时间清丽的画风和小清新的温暖故事,倒出乎意料的很受欢迎。
沈冉快要足月的时候,编辑已经在跟她谈出版的事了。
除了最开始孕吐反应强烈了一点外,沈冉这一胎怀得一直都挺平静的,但到了要足月的时候,她就开始失眠,经常睡到一两点会被孩子踢醒来,然后就整夜整夜不能睡。
所以她白天精神也开始差了起来,公司里的事根本没让她碰,就是画连载的事,她想坚持,覃牧川也不允许,很强势地收了她的电脑和画板,就要她能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沈冉重又变得无事可做起来,加之要生产了,也需要多走动,所以没事她就会去出狂一逛。□□月还很热,于是辰星就成了她最常的去处,有时逛得累了,她会去覃牧川的办公室里坐一坐。
这天逛到辰星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沈冉想就和覃牧川一起吃午饭,他最近挺忙,晚上回得都晚,就是想着能在她生产前,把工作都安排下去。
沈冉上去他办公室,他还在里面跟几个辰星的核心工作人员在开会,最近辰星的总部已迁过来大半,李伦也开始来这边办公了。
还未靠近,沈冉就听到李伦有些夸张的声音:“……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也是给你媳妇儿做宣传嘛。”
居然提到她了,沈冉不由自主地住了脚。
然后就听到覃牧川温和中透着些淡漠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的坚持:“她的书,不能当成赠品送。”
沈冉听了一会,明白了经过。
原来辰星中秋搞促销活动,李伦想用连载沈冉漫画的杂志作噱头,被覃牧川很坚决地拒绝了。
沈冉其实对这个无所谓,倒是对覃牧川如此坚持感到很好奇。
李伦也一样,他劝服不了他,都要抓狂了:“为什么不啊?多好的卖点!据说她写的还是你们两个的故事呢,哎呀妈,到时候在大厅那设个什么爱情墙或者弄个什么征文的,既文气不是又给做了宣传么?对我们公司形象也好啊!”
覃牧川任李伦啪啦啪啦讲了一大串,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想让别人以为,她的作品,是因为卖不出去,才由得我这样想办法。”
李伦:“哇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还有啊覃牧川,你是不是太宠你媳妇了,什么都要以她为先,”他戏谑地,“要不要这么妻奴啊?”
其他人也起哄,说覃牧川:“覃总这点确实,感觉你家的夫纳都不振了。”
覃牧川没有理他们的玩笑,他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了一些认真,他问他们:“好好爱一个人就是太宠,就是夫纲不振么?那我愿意呀。话说转来,像她那样的人,优秀、聪明、能干,如果我连宠她都做不到,那她又凭什么要嫁给我?”
他的话一落音,办公室里都静了下来,便是李伦,也没了声息。
倒是外头,简明突然走过来,叫了沈冉一声,问她:“覃总在里面呀,怎么不进去?”
里面噼哩啪啦传来一阵声响,覃牧川最先走了出来。
沈冉扶着墙,微笑着看向他。
他还没说话,他身后就跟着又走出来好几个人,一边冲沈冉略有些尴尬地笑,一边和覃牧川说:“那什么,都中午了哈,要不覃总,我们吃了饭再讨论?”
覃牧川点点头。
那些人就抱头鼠窜去了。
李伦走在最后面,他跟沈冉要熟些,所以也能老着脸皮和她打招呼,还说:“哎,嫂子来了。等下一起吃饭哈。”
沈冉笑说:“好。”
耳边终于清静,沈冉跟着覃牧川走进他办公室。
“又一个人来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拉着她的手,有些无奈,“都这时候了,别乱跑行吗?就是想散步,家里楼下走走就可以了,这么热的天跑这么远,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他说着,手很自然地抚上了她的肚子。
沈冉孕期被照顾得很好,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好在她以前瘦,现在胖些倒更好看了,曾经晒黑的皮肤也白回来了,瓷白细腻的肌肤,衬着淡淡的母亲特有的温柔,看起来,像是闪着光一样。
沈冉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放在自己肚子上,笑着说:“要是不来,我又怎么能听到那么动听的话?”
覃牧川也笑:“那就算动听了?”
“嗯。”
“那既然喜欢你就说呀,我随时可以说给你听。”覃牧川说着凑近来,不敢亲她,只敢在她脖颈间轻轻蹭着,“现在我就可以说,沈冉,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嗯,我也是。”她说。
在感情里,沈冉其实一直都很懦弱,没那么爱的时候,她可以从容优雅,一旦深爱,只余下了害怕,莫名其妙不敢往常不敢碰触。
而所幸,他比她要勇敢。
一直都比她要勇敢,要坚持。
她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吻,窗外正午的阳光透进来,照着面前人的脸,君子如玉,切切如琢:“覃牧川。”她一字一句,慢慢地问,“有件事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
“什么?”
“我爱你。”
66、番外
沈冉的预产期日子很好,十月一日,国庆节。
如果生的是儿子,沈爸连名字都替外孙想好了,覃国庆。
这名字一出来,除了沈爸其他人都囧囧有神,沈妈非常简单粗暴地回了一个字:“呸!”
只有覃牧川捧场,笑眯眯地把“覃国庆”念了两遍,说:“挺不错啊。”
沈冉就赐了他一手肘,后来揪着他的耳朵说:“不错个什么不错,俗死了!”
覃牧川顺着她的手劲凑近去:“那你取一个。”
沈冉为了孩子的名字还真没少费心思,把家里一本《诗经》翻烂了,又去了翻新华字典,没事的时候就琢磨名字,可是取来取去,她也不得不叹气,说:“还是觉得你的名字最好听。”
覃牧川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欢喜,直到后来有次出差,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看到一本书上写了一句话:当她爱你的时候,你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心里甜滋滋的。
他想,她终究还是爱上他了。
十月一日很快来到,大家都卯足了劲,就等着小家伙落地,结果左等右等,都没有反应。
一直到十一长假都快过了,去医院医生说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发育得很好……但是没动静,就还再等等吧,预产期前后半个月都算正常。
恰好覃牧川有事要出一趟差,问了医生这两天不会落地后,就满心不舍地离开了。
沈冉虽然依旧晚上睡不好,但她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白日里没事仍旧到处转悠,这天公司有事,她还跑去帮了一天忙。
晚上宋程明请吃饭,吃到一半,沈冉觉得不对劲,扶着肚子慢慢去了洗手间,然后很淡定地给沈妈打电话:“妈,要生了的时候是不是会见红啊?”
沈妈忙里偷闲,还在跟人打麻将,闻言敷衍了一句:“是啊是啊。”
等到摸了好几局,才一下反应过来,“哎哟”一声,拍一下巴掌:“完了,我女儿要生了!”
赶紧打电话过去,那会儿沈冉正由宋程明张罗着送医院,后者一边开车一边还在忍着气说她:“你也是心大,都这时候了,你还忍着不说,你这么能,怎么不干脆等到孩子落地了再说呢?”
沈冉半撑着靠坐在后座上,凉爽的秋日夜里,她额上还见了一层汗。其实并没有多么痛,就是肚子胀得很难受,肚皮绷得就跟是拉紧的弦一样,腰也是酸得厉害。
这段时间总听人说生孩子的事,黎静生产她也是陪过来的,所以理论经验很丰富,闻言吁出一口气,大大咧咧地说:“还没到时候嘛,没必要扫大家的兴。再说了,就算去医院,不也是等着么?”
宋程明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气得也只一句话可以说:“你知道!你能!”
不理她了,一边开车,一边给自己媳妇打电话:“沈冉要生了,我现在送她去医院,今晚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了……哎哎,你不用过来,这么晚了……”估计是阻拦没成功,最后无奈地说,“行,那你路上小心点……”
沈冉气弱弱地在边上补一句:“还叫她来干什么呀,别让她来了,牛牛要人看呐。”
牛牛是宋程明家孩子的小名,特形象也特接地气。
宋程明没搭理她,这边才挂了电话,那边沈冉的手机也响了,是沈妈打过来的。
老太太终于醒过神了,在那头急得不得了:“你是要生了?”
沈冉说:“是啊!见了一点点红,然后肚子有点痛了。”
“那你在哪里啊?又不在家。”
沈冉很淡定:“我去医院了。”
惊得沈妈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回头看一眼同样急眼的沈爸,声音都高亢得有些变调:“你一个人?”
“没呢,小明送我的。”
沈爸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问明了去的是哪家医院,就扛起东西也准备过去——那些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就为着这么一刻。
沈冉挂了电话,才想起应该给孩子爸打个招呼,于是又打给覃牧川,她说得还特委婉:“我准备去医院生孩子了啊,你赶得回来就回,赶不回也没事,我爸我妈还有头儿黎静都会陪着我呢。”
覃牧川闻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们都比我重要?”
这点儿了,还抠字眼呢,沈冉笑:“这不是怕你急么?”
覃牧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不急……”半天,“你也别急。”
沈冉听到电话里传出风声还有急剧的脚步声,应该是他在跑,便说:“不着急哈,才发动呐,没那么快生下来的,你晚上赶回来,应该来得及。”
覃牧川“嗯”了一声,声音低低沉沉的。
又一波阵痛袭来,沈冉“嘶”地吸了口气,后来再跟他说了些什么,自己完全没印象了。
到医院医生特淡定,值班的医生摸摸她的肚子,看了一眼,又问了问她阵痛的情况,说:“羊水没破,宫口也还没开,早着呢。”安排了病房,也不让她躺,指使着宋程明:“扶着她多走两圈。”
沈冉累得不得了,她其实巴不得好好躺下来休息休息,就算痛也是躺着舒服,可医生这么吩咐,也只好扶着肚子,在病房里打圈圈。
后来沈爸沈妈她们就到了,黎静也赶了过来,一屋子人陪着她说话,时间慢慢慢慢,也变得没那么难熬。
熬到零晨一点,宫口还是只开了一点点,沈冉便赶宋程明和黎静回去,又特英勇地和沈爸沈妈说:“你们也睡,这家伙怕是要到天亮以后才有大动作去了。”
沈爸沈妈先还硬撑着,到后来也撑不住了,两人就在旁边的床上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睡着了。
沈冉也困得不得了,可总是才睡着,又迷迷糊糊地痛醒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覃牧川到了医院,只那会儿阵痛已经非常密集,沈冉都没法跟他好好说话了,没多久,她就被推进了产室。
余下的感觉就是痛,撕裂一样的要爆掉般的痛,那痛如此漫长,以至于她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听到了那一声响亮的哭声。
沈冉一身是汗,虚脱般躺在那儿,问:“孩子好吗?”
护士将孩子包好抱过来,笑着说:“挺好的,是个小公主。”
沈冉笑,她对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没有太大的感觉,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什么,只要健健康康就觉得格外欢喜。
得到“挺好的”这一句,她就放心放意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回了病房,身边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很轻。
她转过脸,就看到覃牧川还有沈爸沈妈、boss夫妻一**人围着个小床在看娃,也是覃牧川最先注意到她醒了,忙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问:“还好吗?”
沈冉感觉了一下,还有点隐隐的痛,不过,比起生产时的痛,已经相当小儿科了。
她摇摇头,还没说话,其他人也转了过来,黎静问她:“还痛不痛?”
沈爸则感叹地说:“你辛苦了。”
只有沈妈,将其他人一推:“都出去,当妈的醒了也该喂奶了,宝宝饿。”
沈冉:……
真是亲奶奶,有了外孙就忘了亲女儿了。
心里虽然这样吐槽,不过沈冉还是很顺从地接过了孩子,沈妈将床摇起来,指点她:“第一次喂肯定有点痛,忍着点。还有,这样抱,她好吸一点。”
沈冉低头,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看自己的孩子,虽然沈妈一个劲地夸孩子长得好,白白嫩嫩胖嘟嘟水灵灵的,但凭心良说……真是不咋的。
新任耿直妈妈当即就说:“哇,长的真丑!”
被沈妈一掌拍倒,老太太横眉怒目:“怎么说话的?还要多好看啦?!”
沈冉眨眨眼,乖乖认错,撩起衣服,仔仔细细喂奶。
小孩子真是很神奇的生物,一凑近食物,简直无师自通般会自动寻食,沈冉还在担心她吸不吸得出,谁知道,小家伙眼都没睁,一含住抿抿唇,非常熟练地就吃上了。
沈冉光顾着惊讶,也没觉得怎么痛。
覃牧川新升级当奶爸,其惊喜和惊奇度并不亚于沈冉,一天里除了给沈冉找吃的,就是看女儿,他头天晚上为了赶回来熬了一个通宵都不觉得累,这天晚上还抢着要照顾女儿,跟沈妈说:“妈,你跟爸回去休息,沈冉这,我招呼。”
黎静那会儿也还在,带着她家牛牛在看小媳妇呢,闻言忍不住侧目:“你搞得好?”
覃牧川信誓旦旦的:“那肯定!”
小孩子澡都洗好了的,吃什么的有母乳,然后沈冉自己也已经能动,所以照顾孩子也不过就是哭的时候抱起来哄一哄嘛,然后有尿了把个尿啥的。
在覃牧川的心里,把尿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他练了一个白天,自认为已经很熟练了。
沈爸沈妈看他劲头十足,倒也不好打击他积极性,见他如此说,也就随他了。
等人都走了后,病房里终于只余下夫妻两个了,覃牧川这才可以安安静静地和沈冉说两句悄悄话。
头一个当然是自己新出肚的女儿。
沈冉说:“长真丑,我没想到她长这么丑啊,我妈还一个劲地说好看,我都不忍心打击她。”
覃牧川嗔她:“是亲妈吗?哪有嫌自己孩子丑的妈妈?”俯身在又红又小的小猴子脸上亲了一口,一脸唏嘘地安慰说,“没事,你丑爸爸我也不嫌你。”还突发其想地,“长得丑好哇,宋程明就不用再替他家牛惦记了,哼!”
沈冉:……
真是不忍卒睹。
安逸地过到十点半,覃牧川和沈冉准备睡了,前者要吻别,又凑近去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却像是捅了马蜂窝,孩子不干了,突然地哼哼出声,哇啦哇啦哭了起来。
沈冉幸灾乐祸:“叫你亲,胡子都没刮,把她扎痛了吧!”
覃牧川抱起娃,心痛痛地拿脸蹭了又蹭:“哦哦,不哭啊。”
孩子反倒哭得更厉害了,不管怎么哄都不行,颇有种不依不饶的意味。
两人新手父母才上线,对孩子这种生物完全没辙,更何况,小家伙明明白天一天都挺乖的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就是要拉尿也只是哼哼两声。
想到拉尿,沈冉总算比覃牧川靠谱了一回:“该不会是拉了吧?”
于是把孩子放开床上,沈冉覃牧川手忙脚乱地打开包被检查尿片,一打开,两人都傻眼了:偶滴个神啊,小家伙何止是尿了,还拉耙耙了好吗?!
“这是耙耙吧?这么绿糊糊的,确定是耙耙?”覃牧川拈起尿片的一角,瞪着眼问。
沈冉没好气:“不是耙耙难不成你以为是米糊糊?”
覃牧川:……
以后他看到米糊糊就会有心理阴影啊有没有?
两人都没想到孩子会选在这个时候拉便便,而且还是第一次的胎便,不但颜色很刺激人,而且量还多,不但尿片上沾了许多,因为挣扎,小家伙屁屁和腿上都到处是。
好在覃牧川并不嫌,把脏了的尿片清理走,稍微给孩子擦了擦身体后,还打了水来给她洗澡,澡盆什么的都准备得好好的,覃牧川想起电视上小娃娃在水里蹬腿玩的样子觉得别提多可爱了,于是撩起衣袖抱起娃就往水里放。
还是沈冉记起了叮了一句:“别湿了她的肚脐,把脏地方洗洗就好啦,她还不能放水里泡的。”
覃牧川“哦”了一声,抱着孩子,左也不好弄,右也不好洗,最后还是沈冉出手,才把孩子洗妥当了。
要给她包起来的时候,覃牧川突然想起来:“再把个尿吧,免得等下又弄脏了。”
抱起孩子把尿尿,倒也像模像样的。
只不过像不过三秒,他这端将孩子才抱近垃圾桶摆好架式呢,那头“嗵”一声,准备上床躺好的沈冉只闻覃牧川一声惊呼,回过头来,自家的娃以屁股落地的姿势,非常华丽丽地掉进垃圾桶了。
沈冉&覃牧川:……
后来的后来,覃家小包子长大一些了,因为爸爸亲切一些,小包子就很粘爸爸。
于是吃醋了的沈冉便总是语重心长地告诫说:“孩子,你不要太单纯了,想当年你爸爸把你扔垃圾桶里呢,还是我不忍心把你再捡回来的。”
覃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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