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宫心计:步步诛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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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翎羽咯咯直笑,雅鱼站在女儿身侧,看着融洽的父女俩,对着夕阳,说着简单的话,享受着此刻简单的快乐。

    她多想将此刻的美好持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没有任何人打扰,累了睡觉,渴了喝水,饿了吃饭,简单朴实的林间生活。

    只是,这一切都是短暂的,老天早已作出了抉择,他们只能承受。

    花长雪侧着身子,从眼角的余光看到融洽的三人,心中只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不过是个外人。

    一周(古天文历法,六日为一周)过后,移住至池青堂的花翎羽在睡梦之中,断了最后一缕呼吸。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皇宫里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将太子大婚的东西都准备得非常充足,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永光二十六年五月初七卯时,外面的热闹并没有淹没永葆堂的寂静。

    花裕贇与雅鱼分别坐在上首,花长雪穿着喜气的红色的锦服,安静地跪在父母的面前,双手端在腹前缓缓地抬到额前,深深地叩了下去,雅鱼掩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花裕贇面无表情,只是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显出了他的丝缕紧张。

    三叩过后,花长雪端坐于前,脸上带着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爹,娘,女儿就要入宫了,今后再见面,就会很难。女儿不能再侍奉在双亲的身前,还请爹娘照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着凉了。”

    雅鱼走过去,将她拥到怀里,泪水滴落在她的肩头,花裕贇走了过去,抬了抬手,却只是叮嘱了一句自己小心就转身离开了。

    花长雪看着他离开,眼中无波无纹。

    宫女女官走了起来,朝着花裕贇行了礼,又走过来扶起花长雪,将她按坐下去,开始给她梳髻上妆,花裕贇走出房间去招呼来贺的客人了,雅鱼留在了房内。

    外室摆满了点心瓜果,红绸喜缎,案上更是点上了一支蜜蜡,散着一丝甜丝丝的味道。

    花珉推门而入,走到内室,看到姐姐的长发已经被挽出了一个个的环,用小簪子固定住,站在两旁的宫女手中还端着喜服和凤冠,低着头目不斜视。

    给花长雪挽发的女官口中还轻声吟唱着祝歌,女官唱得很快,她根本就听不清字里行间的意思,估摸着就是一些恭喜新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好话吧。

    雅鱼见花珉跑进来了,赶紧走了上去,在他看到花长雪的容貌之前就将他拉出了内室:“你不在外面玩,怎么进来了?”

    “娘,姐姐好漂亮啊。”

    花珉笑得眼都快看不见了。

    雅鱼好笑地刮了下儿子的鼻梁:“好了好了,就属你会说话。行了,你先出去,去找你爹,帮着招呼客人。”

    花珉的小脸垮了下来,拉着雅鱼的袖子,有点撒娇:“不要,那些大人特别喜欢捏我的脸蛋,我才不要被他们捏呢。”

    “好了,听话,珉是不是长大了?”雅鱼开始改变战术。

    “是。”花珉下意识地答道,仰脸笑着。

    “那是不是大人了?”

    “是。”

    “那是不是可以帮爹做事了?”

    “是。”

    “那是不是能帮着爹招呼客人呢?”雅鱼笑眯眯。

    “是。”下意识地答完,然后反应过来,“……”

    “乖乖乖,既然我们的小大人已经答应了,就快去吧,去吧去吧。”雅鱼才不管儿子的小脸垮成了什么样,顺势给推了出去。

    身后的门关上了,身后的门关上了,花瑞明哀哀地叹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些大人会捏自己的脸,就疼得慌,忍不住现在就捂了起来。

    女官在花长雪的头上挽着漂亮的发髻,在脸上涂抹着艳丽的胭脂。

    过了许久,围绕在花玉边上的宫人才退了开来,花长雪的身还只着简单的红色单衣,女官拿过垂着金银翠珠的凤冠,走到花长雪的身前,正要放上去,用五寸长的金簪别住,却见雅鱼走过去接过了凤冠。

    女官诧异地看了雅鱼一眼,雅鱼朝着她微微颔首:“请让我为女儿戴上凤冠,穿上喜服,我希望在这个时刻,我能够看着我的女儿,我为她成人。”

    女官了解地一躬身,退下,而后吩咐着手中托着喜服的宫人放下,随自己退到了室外。

    雅鱼端坐在花长雪的身后,身子稍稍往下倾些,将凤冠端端正正地放了上去,用一头垂着流苏的金簪别在了发上。

    花长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从未尝试过这样装扮的自己,明明稚气未脱,却被强行贴上了这样成熟的妆容,看着一点都不像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要记得,你不再是恪儿,不再是花长雪,不再是丞相的二女儿,不再是十一岁,你叫花翎羽,小字奂平,今天要进宫嫁给太子的人是你,你是这花府的嫡长女,你是先帝亲赐下的太子妃,你是奂平,生于建平三十七年六月初五卯时初刻,现年十四。你要牢记,牢记。”

    “我会牢记,请母亲大人放心吧。”沉默半晌,花长雪面无表情地说道。

    雅鱼安心地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赫然是那枚瑰穹,戴上了花长雪的颈间。

    花长雪安静地端坐在铜镜前,雅鱼手法熟捻地绾着,绾起一个又一个髻子,最后把铃叮响动的凤冠用长簪固定住。

    雅鱼拿起白附子粉,扑在花长雪的脸上,又拿起胭脂,唇脂,耳环,金镯子。

    雅鱼抬起花长雪的手臂,将花裕贇交给她的玉镯套了上去,上面还刻着一些简单的线条,像竹叶。

    雅鱼扶着花长雪站了起来,将喜服一层一层地套到花长雪的身上,在腰带上系上两个玉珩,行走间,带起清脆的响声,妆扮完毕,雅鱼蹲在花长雪的身前,描着她的眉眼。

    花长雪抓住雅鱼的手,她突然有许多话想说,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就那么缄默着,闭口不言,嘴唇却在不断地开合,只是幅动太小,雅鱼没有看出来,又或许她看出来,只是没有说。

    室外的女官又一次敲门,声音有些急切:“夫人,吉时快到了,错过了吉时,咱们谁都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