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中早已张灯结彩,红色的烫金双喜字,红绸缎,油灯蜜蜡,到处都是,御路之上都铺上了红毡子。
迎亲队浩浩荡荡地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花令月不安地坐在喜辇之内,双手不住地绞着流苏,将好好的流苏扯出了线头。
太子的乌发高高地束在冠内,马背上坐得端而直,两旁看热闹的百姓都退得开开的,不敢太过热情,却是个个脸上都在笑着,欢呼着。
花令月的头垂得低低的,额上的冷汗密密地冒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会不会因为说错话而害了全家人,因而心中更加恐惧。
迎亲队停在了王宫前面,太子下马,走到喜辇前,掀开喜辇上的纱帘,花令月紧张得不知所措,看着太子伸过来的手半晌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一阵温热包住花令月冰凉的手,太子扶着花令月走下喜辇,女官走在前头,领着太子和花令月一步步走过德晟门,红毡之上,洒满了红色的碎纸,天空中也扬扬洒洒地飘着红纸。
两人拾阶而上,太子紧紧地握着花令月的手,牵引着她的方向,花令月不时低头看脚下的台阶,又不时看向紧握住自己的太子,她从未被其他男子碰过,冰冷的手正一点点地回温,甚至更甚。
到了最上面,太子停下脚步,花令月堪堪停下,太子拉住她,稳住了她的身形,花令月的脸顿时红得发烫,轻轻道了一声,太子不言不语,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女官退到一旁,雨师阿末戴着五彩翎羽面具走上前来,在她的身后有四名同样戴着彩羽面具的红袍女子,手上端着红漆托盘,托盘之上摆放着的是鬯圭,阿末端起鬯圭,走至太子身前。
寂静之下,阿末高声唱道:“鬯酒一杯,择天选行,敬天神。”
太子接过鬯圭,将鬯酒往空一酒,落了一地,阿末又将鬯圭端给花令月,花令月双手握住鬯圭,她全然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动作,紧张得几乎将鬯酒洒出来,却见太子握住她的手,转过身,面对着文武百官及全城百姓,将鬯酒倒下台阶。
阿末紧接唱道:“鬯酒二杯,罗地遥往,敬地藏。”
“三生之石兮,临绮阁兮!”
阿末唱罢,乐师紧紧接过,随着乐师的高声吟唱中,椎敲击柷内壁之声沉脆扬起,几声过后,箎、镈、筚篥、方响应声而起,太子牵着花令月的手缓步走至安泰殿。
江王高坐龙椅之上,在他的右边一身凤服束手而倚的正是王后陶吕,白晰的脸庞之上,双眉细又长,在本是该高兴的此时,王后的眼中,却是冰冷多过喜,而王后的手也狠狠地抓在椅把之上,似在忍耐着极大的怒火一般。
江王满脸的笑意,慈爱地看着太子及太子身侧的花令月。
太子一手牵着花令月,一手探到花令月的腰际,引着她跟自己一块儿跪下给江王王后行礼:“儿臣参见父王,母后。”
花令月强自镇定,说出的话却仍是带了些颤音:“儿臣,参见父王、母后。”
江王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这点苍白根本就掩不住他眼里的喜悦:“快起来,起来。好,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