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否见我一面?”闫缺在紧锁的门外轻声问道,听见里面细细的呜咽声他的心也痛极了。
“不见不见不见。”言棪此刻眼睛红肿,声音嘶哑,可见是听到闫缺要带兵打仗的消息就开始哭了。
听见言棪声音都哑了,闫缺拧紧眉一脚踢开了门,快步走到趴在床上流泪的言棪身边,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傻棪棪,别哭了。”闫缺的声音暗含痛苦。
“闫缺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不要棪棪了吗?”言棪双手放在闫缺胸前,无意识的搓动他的衣襟,表情不安又惶恐,眼睛还红肿着,看上去可怜极了。
闫缺心疼得用唇轻轻触碰他的眼皮,安慰道:“闫缺哥哥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不要你。只是哥哥想要保护你,让你平平安安的,等哥哥打败乌其就回来,到时再也不离开你好吗?”
言棪静静的窝在闫缺怀里,伸出两只纤细的胳膊,紧紧的搂住闫缺的劲腰,将脸也埋在这人的怀里,呼吸间都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软糯的声音隔着布料传出来,带着一丝泣音,“闫缺,我喜欢你,棪棪喜欢你。”
闫缺眼眶湿润一瞬,用力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闫缺去往边境不只是为了镇守边疆,保护大幽子民,更重要的是为了言棪。
三皇子野心路人皆知,只是他虽行事张狂无度,却在康景帝面前披了一张孝顺有德的皮,有了康景帝的重用,三皇子也就越发有权有势。
三皇子的拥趸为了攀附他,屡屡为他物色美人,进献财物。但因为之前被废导致他不知从哪里沾染上了宫中禁品五石散,越发地暴虐泯灭人性,常常无缘无故虐杀宫人,沈国舅与三皇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三皇子如此行事,不仅不加以劝阻,还常常为他遮掩。
一个月前闫缺的人抓住了一个试图在言棪身边下毒的人,审问之后得知幕后凶手竟是三皇子。只不过是因为有大臣当堂指责三皇子不堪为储,然后又说五皇子和六皇子可选其一。
闫缺查到内情原来是因为这位大臣有位养在闺阁中的女儿,月前莫名其妙失踪,这位大臣报到刑部,却不了了之,始终没有女儿的消息。而这位女子是三皇子的人在去往金陵寺上香祈福时将人秘密掳走的,盖因他觉得天下必是他的,想怎么作为就怎么作为。
这位大臣得到消息却苦无证据,故而在朝堂上多次直言三皇子诸多问题,又言五皇子赤诚,六皇子聪慧,多加培养可造福社稷。几次三番,三皇子竟使人在五皇子和六皇子的饭食里下毒。
之前闫缺将齐家罪证谋杀帝王的证据交给皇后时,不过是要报大皇子与齐贵妃害死他父亲的仇,对于三皇子是没什么好感的,闫缺原本想着他作茧自缚,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可以不必理会,可如今三皇子已经打起了言棪的打算,自然是留他不得了。
多番布置依然免不了担心他的宝贝会受到伤害,可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势占领高地扼住敌人的喉咙,闫缺向来对自己自信。但是一旦涉及言棪这份自信就要打了折扣,他留下朱安秦方河等人保护言棪,更派了几拨多年培养绝对忠心于他的暗卫保护言棪,才勉强放心决意离开。
大军点完兵开拨那日,闫缺穿着戎装骑着战马,本以为言棪会在城墙上送送自己,却遍寻不到他的身影,直到马进在身边提醒,才背转过身纵马前进,只在心里默道一句,乖棪棪,等我。
这边言棪偷偷收拾了行李,打算悄悄溜出宫去跟上大军。他身上穿着小太监的衣服,眼睛却十分亮堂,左喵一下右喵一下,眼看就要跨出宫门,却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棪棪,你要去哪里?”
来人便是娴妃,这么多年遗忘她的除了这后宫里的人,还有无情的岁月,她上去还是风华正茂,美艳得不可方物。
言棪耷拉着眼角,他感到万分沮丧,却还是不死心的开口:“母妃,我想去找闫缺。”
娴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言棪一眼,说道:“不许去。”
娴妃当初受尽帝王变心移情之苦,后来一心想着修仙问道,忘却红尘,甚至连言棪都不怎么亲近。现今言棪想要偷偷去找闫缺,与自己当初抛却族人进入皇宫的行为多么相似,她一时情绪激愤,使唤宫人将言棪绑回宫软禁起来,甚至禁了他的术法以防他偷溜出去。
言棪多次求自己的母妃同意都被拒绝,伤心欲绝的样子惹得看到的宫人都难免伤心,只不过他们皆是娴妃多年培养的亲信,自然不会违背娴妃的命令。
没过多久,娴妃解除了言棪的封印,告知他自己将要修炼已经突破了瓶颈,即将得道升仙。言棪为母亲护法,对外便宣称娴妃染病,六皇子照顾其母妃,亲力亲为。
然而不幸的是,娴妃离世后六皇子突然开始发烧,退烧后昏迷半月方醒。在之后,娴妃顺利修炼圆满成为狐仙飞升天界,仅留下一具没有呼吸的躯体,外人只当娴妃病重无力回天已经离世。
娴妃离世自然是假的,言棪昏迷则是因为娴妃飞升仙界之前强行禁锢了言棪的魂丝,这一魂丝主爱人之心。
朝堂之上,也波澜起伏。多年来三皇子一党剪除异己,大肆发展自己势力,引得康景帝越来越不满。终有一日言官罗列了三皇子诸多罪名统一上奏,康景帝命人彻查到底。一些大臣本以为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却不料这一查竟查出了滔天罪状。
先是三皇子不该之前的骄奢□□,现今更是变本加厉的贪图起赈灾银两,致使灾区百姓得不到救济粮,饿死数万,三皇子知情不报反说自己赈灾有功,假报功绩。再是风流无状,性情暴虐,整死宫女无数,从他的宫中每月抬出尸体若干,其中更甚者有掳绑的管家子女。诸多此种罪状简直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连连白了脸色,直道一句:畜生不如。
康景帝原本打算再次幽禁三皇子,此生永不得复出,以慰亡者在天之灵,却不料又查出三皇子竟然主使人给皇子和自己下毒,意图篡位,如此动摇国本,康景帝大怒,一杯鸩酒赐死了三皇子,其同谋沈国舅灭九族。三皇子一派党羽众多,花费数月才处置完毕,皇城一时血染长街,数日才清洗干净,但那血腥味却数月都消散不去。
而这几月,闫缺在外接连打了胜仗,夺回了城池,重重打击了乌其的气焰。捷报传到皇城,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康景帝连连发出几道嘉奖圣旨。
康景三十二年,康景帝突然暴毙,原本就未曾立储的江山一时惹得人心浮动,久居行山佛堂的太皇太后回宫后却发出一道旨意。
“六皇子棪,至纯至孝,聪颖天成,有帝王之才,可立为君。”
第9章 身份暴露
这一天夜里,言棪终于批完了大堆奏折,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脚。朱安见主子需要好好休息就点了根安神香,伺候他换上了柔软的睡衣。
言棪随意摆了摆手,顾自往馨香宽敞的床铺一滚,拍拍被子然后扯着一片被角在怀里就闭上了眼睛。
夜幕渐暗,言棪感觉自己越睡越沉,好似堕入无边梦境,他恍惚中记得自己叫朱安出去的,他晚上睡觉不喜欢人在室内伺候的。
不过他为什么睡觉的时候不让人伺候呢?言棪想不起来了,他困惑极了,下一秒却掉落进了沉沉的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