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格然思及未思,步履如风般一溜烟的跑向了婉瑶的卧房,他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生怕婉瑶有个什么闪失,一边用手刨着倒塌的墙壁,一边无限的自责着,应该时刻把她带在身边才是啊。
府内惊叫声连连,有的人断了胳膊,有的人失了腿,哭喊声不绝于耳。
瑾瑜见沈格然这般,上前拉了几下,劝说道:“主子,人被压成这样,肯定是没了。”
沈格然复身回头,单是一眼,瑾瑜便低下了头,无奈,只能叫了些人过来,帮着一起找。
婉瑶与宇文宪乔装成齐兵,偷偷溜出了城。
只是有些惋惜,应该将炸药搬出去一些,离沈格然近点呀,也不知炸死他没有!
沈格然,什么叫自食其果,这回你尝试到了么?所谓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势如破竹
浮生见到婉瑶后,湿了眼角。
婉瑶站在原地,咧嘴笑着,眼底难得的清澈澄明,一如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她伸开双手,张开瘦弱的双臂,等着浮生入怀。俩个经历过生死的女人,紧紧拥在一起。
忽然,浮生贴着婉瑶耳朵,小声道:“路焱站在你身后!”
婉瑶先是一愣,这个名字有多久未曾听过了?随后皱了眉头,放开浮生,直接取了宇文宪手中的帽子戴了上,没有与路焱言语,拉着宇文宪去了一旁。
她不希望宇文邕知道她还活着,浮生与宇文宪亦是不想,以后,怕是只能遮面示人了。
“宇文邕是不是打算从后包抄,派了小部分人经秦岭过沿河绕到了闽城,最后到虎牙口?”
宇文宪诧异,“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现在耶律光已经知晓,肯定不会坐视不理。遂又道:“既然大军已走,也没必要撤回了,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看看齐军知道了我们此举后,会作何反应吧?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什么意思?”
婉瑶轻叹了口气,“消息走漏,齐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战略计划。”
宇文宪更是惊讶,怎么会漏了消息呢?“你怀疑有奸细?”
婉瑶点头,“派人查查,得尽快揪出来才行。”
俩人又研究着如何黄雀在后,他们手里不过三千人,没必要到梁州战场上去搅合,这三千都是精锐,刀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婉瑶在地上画着,指着一处到,“这是秦岭,秦岭有处峡谷极为窄又长,过了这段便是一马平川,我猜想他们或许会在此动手,埋伏于山上。”
宇文宪点头,“还有一处,汾河,这里。”说着又画了个地方。
“现在是梅雨季节,这几日天又阴的厉害,肯定会有一场大雨要来。汾河地势低洼,一旦下雨,势必要水涨,掉下去无疑一死。而想要到虎牙口去,这是唯一路径,必须过河。齐兵可在桥上做些手脚,到时候不必动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好办,我们争取在过河前解决了齐军,汾河是最后一道防线,齐军肯定会在此之前行动,不然若是汾河失策,他们就再无机会动手了。”
婉瑶皱着眉头,摩挲着下巴,得找个万全之策,既不用损失我将,又能将齐军一举歼灭,只能是在齐军动手前动手,敌众我寡,委实难了些。
身后是路焱冷冰冰的声音,对着浮生问道:“齐王身边,穿着红衣铠甲的女人是谁?”
浮生横了他一眼,“想知道自己问去呗!”
路焱冷着脸,一抬头便看见浮生对着他做鬼脸,浮生没事儿,反倒是路焱,脸都红到了耳根,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婉瑶复身瞟了眼,突然灵光一动,猛然一拍大腿,“我有法子了。”
宇文宪眼前一亮,身子前倾等着婉瑶的下话,婉瑶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我打算在风中投毒。秦岭地处峡谷,谷内无风,但是山捱上有啊,而且还是大风。我们掌控好风向,在齐兵上风将毒撒向空中,毒就会借着风势吹到齐军那里。”
“那么多人,得需要多少毒啊?”
婉瑶笑了,“有浮生,你怕什么!回头我们人手一份,三千人列队拍成几排,个子高矮分开,让每一个身高段的人都必中此毒,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宇文宪兴奋的拉着婉瑶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眼里溢满了无以言表的赞赏。
婉瑶轻轻抽出手,拱手道,“齐王殿下,我们现在启程吧?”
高长恭本打算派沈格然前去虎牙口阻挡宇文邕的后方包抄,可是沈格然不知为何病了,卧床不起,一连数日,无奈,随便派了人过去。
那一日,沈格然跪在地上,他双手血肉模糊,泪流不止,无论瑾瑜怎么阻止都无动于衷,势必要将婉瑶找出来不可,直至第二日凌晨,翻遍了整个废弃,扔不见婉瑶身影,他神情恍惚,大概是跪在地上太久,站起身后摇摇晃晃,“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一连睡了几日都未曾醒来。
梦中,他睡的始终不安稳,碎碎念念着婉瑶的名字。
瑾瑜立于床前,看着面容憔悴,被梦魇折磨的沈格然,不免叹了口气,“少主,你明知道她逃了出去,为何还要如此折磨自己?何必呢?”
婉瑶的“风中投毒计划”大获全胜,没费一兵一卒,将整个齐军灭于无形之中,无一生还。
自此,婉瑶名声大振。北周将士无人不知,北周军营里有位李姓女将军,懂权术、善谋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人斩杀于无形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宇文邕还特意派人送了赏赐,加官一级。
周军如期的进入了虎牙口,与宇文邕来了个合力包抄,虽有小胜,但是却也损失惨重,当初这场仗无论怎么打,胜算都不大,倒也是意料之中。
宇文邕却还是牟着劲儿,想要拿下梁州城,再从梁州一路向北,与宇文护大军汇合于建州,司业自是不在话下,过了司业往东南方向便是邺城,那么邺城早晚是他囊中之物。
高长恭当然知晓宇文邕的意指,更是不会轻易弃械投诚。
僵持了足足四个月,每日里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火光冲破天际照亮了黑暗,尸骨遍野,惨不忍睹。
从夏末至深秋,再到寒冬,经过了三个季节,战争仍在持续中!
宇文宪与婉瑶带领齐军共计一万三千人,自打进入虎牙口后势如破竹,高长恭始料未及,派了耶律光从前线撤下,极力支援后方。
婉瑶披荆斩棘、厮杀战场,一身红衣铠甲,帅气又不失妩媚,她长发高挽于顶,一席红色面纱下,绝色容颜,战场上一把软剑耍的出神入化,所到之处,无一人能幸免生还。她像是战场上一朵开的娇艳的曼陀罗花,带着剧毒,一边因美丽的外表而吸引着人们想要近身一睹这血娘子的倾城容颜,一边又释放出剧毒,无人能近的了身。
宇文宪至始至终都在她身边不过三丈的距离,保护着她免于一切伤害。那是一个神话,被齐军夸大其词了的神话。
传说北周军营里有位铁血女将军,回眸间顾盼生辉,眼波如水,柔的你不知所云,却又杀人如麻,敌人的鲜血染红了黑发也无动于衷,她比战场上的男儿更加勇猛无敌,令敌人闻风丧胆。
婉瑶听闻说,似笑非笑,擦着手中软剑,脚下是被血染红了的巾子,那是宇文宪的武器,她本就身子软,动作更是灵活,用起来比别的武器更容易上手,索性,宇文宪便送她了。却没想到,她把剑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婉瑶拼命的杀敌,拼命的告诉自己,只有结束这场战争,百姓们才能不必每日里担心受怕,免于流离失所,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必日夜背负着仇恨。
宇文宪坐于婉瑶对面,痴痴的看着她,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婉瑶即使每日里穿着染了无数人鲜血的肮脏的铠甲、杀人无数,却远比养在后宫里,穿的流光溢彩更让人着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白了头发
沈格然高高的站在城楼上,负手而立,那一身万年不变的红绿色长袍,像是怕人不知道他正站在那处一样,他目光灼灼,透过千万人马,看着远处厮杀在火光中的红色人影如一枚艳红瑰丽的宝石,手中软剑如蛇般灵活,所到之处,人头落地。她的明亮双眸被火光淬上了一层冷金色,更显得冰冷斐然。一步步向前冲,无所畏惧。
为了杀我,连死都不怕么?你究竟是该有多恨我?如果恨可以让你一直一直记得我,那么恨吧......
“这女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本以为只是个花瓶,不想战场上一点也逊色于男人,上天还真是不公平,给了她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倾城容颜,又给了她不输于男子的勇敢胆量。”身边的瑾瑜少有的说了这么多话,满是赞扬。
沈格然迎风而立,冷风簌簌,吹乱了他如瀑般的青丝,他垂眸浅笑,眼里是无与伦比的怜惜。
“你只看见了她的勇猛无敌,狠辣独特,可曾知道她那颗不完整的心是否会鲜血淋淋?是否会痛不欲生?她不似你我,出生那一刻便意味着要厮杀一生,她本该过的平稳幸福,只是......”
只是被他推进了这充满阴谋算计的漩涡之中。
他欠她一场幸福!
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幸福。
婉瑶拼命厮杀于寒风之中,殊死搏斗,像个永不会累的木偶一样,举剑,手腕旋转,横扫,人头落地,拼尽力气。
寒风吹起她面纱的一角,如泉般的鲜血溅在她嫩白如玉的脸上,绯艳绝伦。身后是前赴后继的北齐将士,倒下,再上来,永无止境。
宇文宪始终不离左右,像是只被唤醒的豹子一般,手中的剑席卷着四周近身的北齐将士,一身银灰色的战袍血迹斑驳,英俊帅气的脸上更是分不清敌军还是我军的鲜血,两道瑰丽身影,照的沈格然酸了鼻子。
他回手取了身边副将的一只弯弓,葱白纤细的手指信手拈来一只利箭,搭弦、上弓,对准宇文宪的后胸口,缓缓拉开。
婉瑶抬眼眼帘与沈格然对视,弯弯如月的双眸黝黑,沉寂的可怕,手中灵巧如蛇的软剑将她身后的北齐将士一扫而落,剑捎卷起旁边的火把,顺势一带,火光四射,如烟花般。婉瑶就似那烟花中翩然起舞的蝴蝶,身影旋转,幻影一般。
沈格然滟涟一笑,随即“咻”的一声,剑如破竹而出,直指向宇文宪的后心。
“她身边的位置,该是我的。”
婉瑶思及未思,身子向一侧偏斜,挡于宇文宪身前,与他背靠背而立,瞧准了时间,软剑银蛇般卷过,折成两半后,掉落在地,她抬眼看向沈格然,眼底的挑衅不言而喻。
沈格然拍手叫好,回身又取出两只箭,猝不及防间,“咻”的双箭齐发。
婉瑶此刻被几个北齐侍卫纠缠脱不开身,无暇东顾。千钧一发之际,宇文宪回身,作势回手抱紧婉瑶,身子向后一仰,冷箭直直飞过头顶,射在了北齐欲以偷袭他的将士胸口。
刚刚直起了身子,第三箭迫不及待的射了过来,朝着婉瑶的头。
宇文宪甚至来不及呼喊,箭已入鬓三分,挽发的发带瞬间掉落,顷刻间,黑发如瀑布,飞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