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夫人这几日千万不要出了锦墨居,更是能离冯夫人多远就多远,免得受了诬陷。还有,若是您确定要了肚子了的孩子,那么就要更加小心,能瞒一日是一日,切莫让别的有心之人知道,再着了谁的道。”
婉瑶点了点头,想的却是宇文邕的处境。
“我觉得,明日早朝不出意外的话,又会掀起一场唇枪舌战。”
浮生不明就里,“唇枪舌战?为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猜测
“太子出了这等大事儿,宫内传的沸沸扬扬,朝中大臣又岂会不知?再者说,这更是关乎于将来继承大统之事,关乎于国家社稷,皇后娘娘无靠山背景,怕是想要换了太子的人肯定大有人在,所以免不了要争论一番了。再者说,传成这样,怕是有心之人为之吧?又岂会没有目的?”
浮生这才反应过来,那她就要赶紧行动,趁事情没有闹大之前,赶紧找到解救方法才会。
遂又交代了一番:“奴婢明儿一早会派人再送些安胎药进宫,您多留心点,别殿送来的东西,一定要检查仔细了再用,太子的病,估计太医院的太医们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病拖的越久越是危险,蛊虫入髓,即便烧死主蛊亦是没用,奴婢之前曾认识过一位柔然的神医,那位神医医术颇高,相信他会有办法,所以奴婢打算前去试一试。”
婉瑶浅笑道:“我没事儿,倒是你,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在外,免不了遇到危险,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早去早回。”
临走前,婉瑶送了她一根玉簪子,细细的簪尖做工精巧,簪头镶了枚白兰花,花芯圆润通透,质地细腻,花瓣更是薄若纸片,工艺精湛,是上等的羊脂玉,留着给她防身用,亦能在困难之时换几顿干粮,解了燃眉之急。
浮生微愣,感激的望着婉瑶,笑着接过,不曾想她的心思也会如此细腻,怕她在外再受了欺负,道过谢后,赶在宫门落锁前才出了宫。
孙小海前来传话的时候已是过了戌时(北京时间19:20-21:00),道是皇上今夜有事不过来,要婉夫人晚上早点歇着,莫踢了被子,小心着凉。
婉瑶轻叹了口气,想来宇文邕应该是一直在忙着太子的事儿,不来也好,若她还是一直孕反,怕也瞒不住他,这个时候本就乱的很,她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孩子的事儿,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可要她这么毫无留恋的流掉,她也确实做不到。天知道她有多想为宇文邕生个孩子,可眼下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还是先缓一缓再说,或许先想办法解决了宇文护,事情才会有转机。
婉瑶烦的很,靠在迎春大枕上,想着该如何悄无声息的杀了宇文护。
最近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婉瑶总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北齐皇宫?还是逃婚的路上?亦或是逃出了齐王府之后?有股阴谋的味道,很浓郁,却又毫无头绪。
怜儿轻推开门,见着婉瑶果真没睡,连送进来的燕窝粥亦是一口未动,不免又唠叨了几句,“阿姐现在不比从前了,一个人的身子供给两个人的营养,要多吃一些才是,更要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生个健康的宝宝。”
怜儿也很希望婉瑶能生下孩子,尽管知道她的处境并不好,可办法总是人想的不是?不努力试一试,又怎敢无悔的说不行?
婉瑶勉强笑了笑,道:“现在她还太小,吸收的都是母体的营养,不怕的,我晚膳用的多,这会儿还不饿,等饿了再吃。”
怜儿叹了口气,她阿姐晚膳只用了一点点,哪里是吃的多,这会儿粥都已经凉透了,还如何再吃?怕是有心事,吃不下吧?
也就不再絮叨,怕惹得婉瑶更烦,端给她一碗梨汁润喉,又替她掩好了被角,只留个盏留夜灯才出了门。
婉瑶怏怏的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里是自穿越来后的种种画面,她像是个置身于迷雾森林的孩子一样,左右瞻望找不到出口,又不知该从何入手。
婉瑶想了想,最初的危险便是在齐王府,宇文宪离开后遇刺的时候,所以还得是从这里下手。可到底谁最想置她于死地?之前曾怀疑过宇文宪,想着莫不是他反悔带她回来?所以才会派人在雨夜里刺杀她,可宇文宪回来后,再次见到她时的态度,气的发疯的举动,她确信,肯定不会是他。那还有谁?郑如烟?肯定会算上一个,但是以她对郑如烟的了解,头脑简单,善妒狂妄的性格,想要筹划这么多,身后肯定需要有人帮她,冯姬必是其一。难道那时的冯姬会想到日后有一天,婉瑶会入宫与她争宠么?所以事先一次次的派人刺杀她?不见得,若真是如此,以冯姬的狠毒,想必就算光天白日里派上十个杀手,也定要将她斩杀于市集之上,又怎会容她日后入得了宫?
所以郑如烟的头脑跟不上她的野心,她也就只能干些小人行径,做些小动作,成不了大事儿。
接着往后捋。
第二次遇刺是在回落香居的路上,且是同一个刺客。青天白日里,那人虽说穿了身玄色广袖长衫,但显然不是夜行衣,又在接近市集的闹事口,想必是路上偶遇,并非事先谋划过,那么能证明一点,此人应该常住于长安城,或者是经常在长安城活动,而且还跟齐王府有联系,不然又怎会对齐王府和她如此了解?知道她的长相、住所。哪怕她坐在马车里,不过惊鸿一瞥,都能被人认了去?而且看着穿着发饰,应该不是普通人,那么就有可能就是朝廷的人,亦或是宫里的人,婉瑶身子一振,心下不免沉了沉。连忙摇了摇头,或许是郑如烟也说不定,估且暂定她。
接着往后来。
再就是认了宇文护做义父,这事算是凑巧还是阴谋?宇文护死了女儿不假,她的容貌像及了宇文瑶亦是不假,若说黑衣人有意不杀她,留着她,只为了让元氏与她相遇呢?若真是如此,那么首先排除的是郑如烟,她肯定不会希望婉瑶有个这么强大的靠山,若说不是有意为之,那么被认作义女就是机缘巧合。既然是机缘巧合,第三次在麒麟山上遇刺便不是事先策划好的,除了大冢宰府及落香居的阮希,没人知道她会去。
那时的阮希已不再接客,不可能走漏风声。大冢宰府的人,知道她去的,也就只有宇文护、元氏及沈格然,他与沈格然亦是在大冢宰府相识的,前两次的刺杀应该跟他没有关系,那么第三次也就不会有关系,毕竟刺客是同一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真相
麒麟山是皇家猎场,不允许私人进入,进得去的,只能是被邀请的皇亲贵胄和朝中的大臣,最终的最终,还是绕到了宫里。
第一次遇刺是在宇文宪进宫的当晚,那一夜他并没回来,而是直接出了城,宇文邕当然知晓宇文宪不在府内,所以,说得通。第二次遇刺是在遇见宇文邕之后发生的事儿,说得通,第三次遇刺是在皇家猎场,当时他亦在场,说得通。
婉瑶懵了,手心都跟着出了汗,她不敢再继续猜测下去,她不想承认宇文邕曾几次派人刺杀她,她拼尽全力爱的男人,竟是三番五次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难怪那一夜在大冢宰府,他能穿透人群一眼锁定她,想必早就知道了她藏身于此。更是知道她是齐国派去的和亲公主,怕她迷惑宇文宪,怕她是齐国派来的细作,怕她早晚是个祸害,所以才会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她,只是天不遂人愿,她终究是命大,他是没了办法,才会想要将她弄进宫里去的吧?
即便一早知道宇文邕最初不曾爱过她,不愿理她,冷漠于她,可是一想到此,婉瑶还是痛到窒息,心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撕裂了块口子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鲜血淋漓,正顺着她的线条,滴落至地。
婉瑶连忙低下头看了看,果真有东西滴落,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泪水沾了她满手。
她躺下身来,好生的盖了被子,她要睡觉,或许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呢。
泪水却如堤河泛滥成灾。
那一夜婉瑶始终闭着双眼,强逼着自己入睡,可脑海里却像是老电影似的,一遍遍的回放着俩人的往昔画面,他亲吻她时的神态,他拥她入怀时的动作,他宠溺的摸着她头发时的表情,他在她耳边对她说,李婉瑶,除了子嗣,朕什么都可以给你时的坚定。可如今,所有的甜蜜都如泡沫一般化作了泡影,多可笑?
她需要多勇敢才能将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她试着站在他的角度上一遍遍的换位思考,他的理想抱负,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忍辱负重,他的进退两难,可是最终,她发现她做不到,她不是圣母,有颗大爱乃容的圣心,她只是个普通人,有血有肉,有爱有恨。
婉瑶浑浑噩噩,一夜无眠,直至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的时候,婉瑶才坐起了身子,她靠着床壁仰着头,疲惫的望着雪白的床帐发呆,魂游天外。
她用了一夜的时候才想明白一个道理,她与宇文邕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爱恨情仇与他的国家安定产生冲突时,他毫不犹疑的选择舍弃了她,所以,她还是选择放弃了,不再坚持了,她累了,想要放手了......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言不轻信,故人不负我,多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到了今时今日才懂?
怜儿推门进屋的时候,见着婉瑶歪靠在一旁发呆,不由的吓了一跳,定眼仔细瞧了瞧,果真是她阿姐,这才又重新迈着步子进了屋。
婉瑶眼睛红肿的厉害,面色憔悴,像是经历了什么似的。怜儿看着难过,偷偷的抹了把眼泪,最终还是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笑着道:“阿姐怎么醒的这么早?是不是担心皇上所以没睡好?要不先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再睡如何?”
婉瑶扯了抹嘴角,笑的牵强,点了点头。
怜儿拧了条热巾子递给她,敷了敷脸,看起来才好了些。
婉瑶早膳用的也很少,人也没什么精神,怜儿直往她碗里夹菜,生怕她营养跟不上,婉瑶笑了笑,怕怜儿担心,还是好好的喝完了手里的粥,这才又回了寝宫睡下。
哪想刚睡了没一会儿,冯夫人抱着二皇子前来探望,道是自上次薛世妇之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有些担心来,特来瞧瞧。
怜儿直接拦下,面上恭恭敬敬,嘴上却是一点也不退让,笑着道:“冯夫人客气了,听闻您昨日受了伤,我阿姐未曾去探望您,倒是劳烦您前来跑了一趟,真是有心了。只是冯夫人来的不巧,我阿姐昨夜睡的不好,今儿早上用过早膳后,这才刚刚睡下,估摸着,得个八时辰才能醒来,怜儿怕怠慢了冯夫人,不如哪日天气爽朗,怜儿陪着阿姐一起去探望您如何?”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么?
冯夫人抬眼打量着怜儿,突然发现她有些不一样了,神采奕奕,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与自信,不似刚进宫那会儿,胆小弱势,即便是李婉瑶的妹妹,也总是以奴婢自称,见谁都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今日倒是让她开了眼界,果真是有个不怕死的李婉瑶为她撑腰,她才敢这般狐假虎威,目中无人了
哼,也不知你还能嚣张多久,这锦墨居还能张狂几日。
冯夫人浅笑嫣然,道:“那还真是不凑巧,有劳怜儿姑娘稍后帮本宫代为问候婉妹妹,叫她有时间去我宫里坐坐。”
怜儿笑着点头,道:“定会代冯夫人转达。”说着喊了锦春进来,送了冯夫人出去。
那气势,真真是让锦墨居内的所有人眼前一亮。
其实她们不知道,怜儿还是那个怜儿,胆子小,爱絮叨,爱哭,可是为了她阿姐及肚子里的孩子,她要做个铜墙铁壁,挡住一切妖魔鬼怪,护着她阿姐不受任何人欺辱。
朝堂之上,正如婉瑶所言,因太子患病一事儿,阁老们几番唇枪舌战,义正言辞,道是太子年幼就患上如此邪毒之症,定是上苍启示,太子无德,不受神龙庇护,如若不重立太子,天定覆我北周。
宇文护隔岸观火,不言不语,由着大臣们胡说八道,亦要看看宇文邕如何处理此等棘手之事。
若是随了他们的意,那这傀儡委实称职,无头无脑,也好把控,宇文护便能留着他继续在皇位上坐下去,若是与大臣们起来争执,惹怒众人,宇文护更是有理由拉他下马,反正都不亏。他挑了挑眉,不由笑了起来,负手而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宇文邕面色清冷,由着几人气焰嚣张,不恼不怒,没有做定夺,转而问话宇文护,谦虚求教,“大冢宰以为如何?朕是否应该换了太子另立他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立场不同
宇文护捋了捋胡须,不想宇文邕竟会来了这么一手,不由蹙起了眉头。
他当然不会同意更换太子,毕竟婉瑶还没诞下龙子,此时换了,对他又无益,还不如先留着,看看再做定论,若是婉瑶争气,那他再以今日之事作为由头,名正言顺的拉太子下位,顺理成章的把婉瑶之子推上太子之位,继而推上皇位,且不是更好。
遂上前一步,立于殿中央,拱手道:“老臣以为,太子之位换不得。太子年岁毕竟还小,以后的事儿不好定夺,再者说这病到底是治得好治不好,还需看看再说。况且皇上年纪尚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宇文邕点了点头,道:“大冢宰所言甚是,就照这么办吧。”
既然宇文护都点了头,谁人还敢再做何争论?此事只好作罢。
宇文邕下了早朝直奔永庆宫,他要保住太子之位,而且必须保护,因为他曾答应过李娥姿,以太子之位交换皇后的后位。为了日后南北朝的大统天下,他必须要借助于突厥的兵力,所以,突厥公主阿史那,他是志在必得,除了丰厚的聘礼与诚恳的姿态,后位更是必须。李娥姿是宇文邕的结发妻子,从他还是大司马之时便一直跟随着他,又怎会不理解他,所以欣然接受,但是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她要保住她儿子的地位,她要为他儿子谋取个未来。再者说,太子天资聪颖,又善于思考,日后多加培养,定是个可塑之才,太子之位,当之无愧。
所以,宇文邕急的很,他必须要找到解救太子的法子,宇文护可不是纸老虎,今日侥幸躲过,往后就不见得会有这么幸运。
宇文邕踏进永庆宫之时,远远的,便听见太子大声的背诵诗词,字字清晰,准确无误,哪里还是昨日的痴傻疯癫形象?不免面露喜色,连忙推门而入,皇后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坐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儿子又被邪魔抓了去。
宇文邕一直待到申时,见太子状况稳定后才离开永庆宫,回乾坤殿的途中,想了想,还是转道去了躺锦墨居。
这两日一直忙于太子之事,将婉瑶忽略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闹脾气。
宇文邕没叫人通传,直接入了殿。
彼时,婉瑶正躺在院中的太妃椅上望着远处的天际发呆,手边的小案几上,是锦春刚刚端来的药,热气袅袅,药香味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