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看了眼,拧了拧眉头,话语里冷冰冰,“婉夫人呢?可是歇下了?”
陌依将东西往后藏了藏,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道:“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刚刚已经睡下了,说若是皇上来了,就让奴婢直接唤醒她,奴婢这就过去将夫人唤起了。”
说着就欲往屋内走,宇文邕止了她,“你忙去吧,让她再睡会。”说完,默了默,还是抬脚跨进了屋子,没走几步又复身回头,对着御医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吧,这才转身进了内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喜欢这件事儿
宇文邕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立了有一会儿,见着婉瑶背对着他,睡相颇好,不免笑了笑,最后坐于她床边,替她掩了掩被角,才道:“怎的?见朕来了还要假寐?莫不是生朕的气了?”
婉瑶转了转眼珠,还是起了身对着他,疑惑道:“叔叔怎么每次都能知道我睡是没睡?难不成长了透视眼?”
宇文邕抬起手来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若是真的睡的,哪里会是这等老实的睡相?”
婉瑶红了脸,嗔了他一眼,往后靠在迎春大枕上,伸手扯了被角盖于肚子上。
宇文邕瞧着她,伸手附在她的小肚上,关切道:“可是不舒服?见你脸色不是太好。”
婉瑶抿嘴笑了笑,道:“许是昨日没有睡好,没事儿,一会儿用过午膳后,我眯一觉就好了。”
宇文邕点了点头,抓着她的手握在手掌里,直盯着她看,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
据说,人的眼睛最为诚实,它会暴露一个人的爱憎喜厌,婉瑶喜欢宇文邕这么看着她,宠溺到恨不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傻笑了好久才回了神,想着还有事要问,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可是有回来?怎么样了?”
宇文邕微垂眼帘,“来报说是已在回宫的路上,情况不太乐观,依旧如昨日,时而疯癫,时而痴傻。”
婉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可若是真的说,宇文邕会不会觉得她是嫉妒冯夫人还要陷害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时不时的皱紧眉头,又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怎么了?有心事?”还是宇文邕率先开口问道。
婉瑶笑着摇了摇头,她催促着宇文邕离开,撒娇道是困了,想要歇一会儿,结果宇文邕前脚刚走,她立刻光脚下了床,蹲在地上呕了好一会儿才止住,胃里泛着酸水,眼泪都流了出来。
陌依刚好进屋来,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汤药,小跑着过来扶起婉瑶,“夫人又吐了?”
婉瑶吸了吸鼻子,摆了摆手,陌依回身倒了杯温水,这才稍微好了点。
婉瑶回身坐到床上,想着这么下去可不行,又不能每日都躲在锦墨居里不出门,早晚会被人发现的,若是被宇文护知道了,想必就算是绑,也要将她绑回大冢宰府,好生的养着她,直至孩子生下来为止,若是生的不是男孩,或许来个狸猫换太子也说不定。
婉瑶想着就头疼,这该如何是好?或者躲起来,直到消无声息的把孩子生下来再回来?可怀胎十月,又不是三两天的事儿,怎么可能走了那么久还能不被人发现?宇文护在宫内指不定有多少眼线。
陌依吹了吹汤药,递给婉瑶,道:“夫人,不烫了,您趁热喝下,免得失了药效。”
婉瑶端着碗,皱着眉头,这药味果真难闻的厉害,还没等送到嘴里,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连忙又下了床抱着盥洗盆呕了好一会儿,陌依见状转身出了门,没一会儿,又端了个黄地青花折支花的碗来,里面装了几颗蜜枣。
“夫人先吃颗蜜枣,再喝起药来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婉瑶笑了笑,照着做。其实不是药太苦,只是这个味道闻起来让人受不了。
吃过药后,陌依又端了碗燕麦粥,婉瑶好歹喝了几口,这边刚准备要睡下,不想灵珠风风火火的跑了来,远远便能听见她的笑声,没让陌依通传,直接进了寝殿,甜甜的喊着:“婉姐姐婉姐姐,灵珠回来了。”
婉瑶一听是灵珠的声音,忙坐起了身子,这小妮子,一走就是一月有余,当真是玩儿的高兴了,都不爱回来了吧?婉瑶笑着,等着她走近。灵珠上前一把抱住她,撒娇道:“婉姐姐,灵珠可是想你想的快疯了。”
婉瑶由她抱着,眼角弯弯,心情极好。
“你还知道回来呀?我听说你跟着卫刺王去了趟同州,可是好玩儿?”
灵珠怏怏了放开了婉瑶,没了刚刚的兴奋,她撅着嘴,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道:“六哥哥根本就不爱理我,走哪也不带着我,我一个人待在府里,又没有人跟我玩儿,无聊的很。”
婉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真的把她当成孩子一样,讲道理,“宇文直去同州是有要事在身,又不是游山玩水,哪里有时间陪着你瞎胡闹呀?”
灵珠委屈着,“可那也不能一连几天见不到人呀?我去他房里等他回来,他见了我就跟没见到一样,婉姐姐你说气不气人,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视我呢?”
婉瑶调侃她,问:“既然如此,那你还喜欢他么?要不干脆换个人嫁了算了,以你的身份地位,想必巴结奉承你还来不及呢,每日都会把你当成老祖宗一样供奉着。”
灵珠急了,“这可不行,管他怎么供奉我,我是非六哥哥不嫁的。”
“那你还委屈什么?”
灵珠垂了头,闷闷不乐,不言不语。
婉瑶忍不住笑,又佯装严肃,“你要搞清楚,是你喜欢卫刺王,不是卫刺王喜欢你,你既然主动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受着,因为这是意料中的事儿,怪不得别人。有勇气追求喜欢,也要有勇气承受眼泪。结果也要自己承担,谁叫你有本事喜欢人家,没本事让人家喜欢呢。”
灵珠像是被这话激怒了一样,猛然抬起头,眼泛着泪光,坚定不移的道:“我一定会让六哥哥喜欢我,心甘情愿的娶了我,否则我宁可不嫁,孤独终老。”
婉瑶这才笑了出来,“这就对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你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着,难过着,付出着又得不到回应,到头来,伤的还是你自己,你要摒弃那些旧观念,喜欢他,就让他知道,若他喜欢你,那么刚好,你是幸福的,若是不喜欢你,那你就努力,让他喜欢你,然后再幸福不就成了么。”
灵珠用力的点了点头,又如来时那般,风风火火的走了。
婉瑶不免心里念叨着,“灵珠这是去努力了么?”弯了弯嘴角,这才又重新躺下。
下午的时候,皇后娘娘的马车才进了城,太子由萧氏抱着,几人泪迎于睫,一路上愁眉不展,叱奴太后早早得了信儿,由灵珠陪着先去了永庆宫,只等着太子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蛊毒
冯夫人亦是抱着二皇子去了永庆宫,温婉的立在叱奴太后身侧,同样是担忧不已。陪着的,还有几位资历颇深的太医。
哪成想太子本还痴傻温顺的模样,见到二皇子后,又开始疯癫起来,任谁也拉不住,直向着冯夫人奔去,他一把扯住小皇子的脚就欲往嘴里塞,好在冯夫人眼尖,忙抱着孩子转了身,这才没能咬住,不巧的是裙摆太长,冯夫人脚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好在二皇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冯夫人摔的不轻,膝盖与手肘处都蹭破了皮,疼的她直皱着眉头。
太后娘娘惊的忙喊人上前拦住太子,太医更是拿着银针直接扎在了太子的昏穴上,这才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皇后娘娘急的直抹着眼泪,看着太子安详的模样无能为力。
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一会儿功夫,宫内传开了花,道是太子被人下了降头,失了心疯着了魔,见谁都咬,是个食人的怪兽,为此永庆宫都被封锁了起来,成了禁地,除了送饭的宫女,谁人都不能进去。
婉瑶刚睡醒就听见小猴子小马子几人在外面嘀咕着,压低了声音讨论着。
她伸了个懒腰,走近后,抬起一只手搭在小猴子的肩膀上,懒散的背靠着门,问道:“这都是听谁说的?这么邪乎?三岁的娃娃还成了食人的怪兽了?”
小猴子回头见是婉瑶,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再言语,几人亦是静悄悄的,准备散了,却又被婉瑶喊了回来。
“哎,大家一起讨论呗,怎么我来了还走了呢?”
陌依红了脸,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规矩,可她作为锦墨居的掌事宫女,非但不制止,还跟着一起讨论,更是被婉瑶撞见,不免羞的抬不起头。
陌依比其他人的心思都透彻又敏感,婉瑶又岂会不知?好奇着又道:“快点说说,我也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儿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没了刚才的严肃,又聊了起来。
怜儿刚去了御膳房,给婉瑶做了些点心,怕她怀着身子,会时不时的饿,所以要给她多备些吃的,恰巧也听说了此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的。
回来后,连忙进屋放下了东西也一起出来听着,几人搬了个绣墩坐于婉瑶身边,婉瑶则躺在树下的太妃椅上,闭着眼睛听着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的不亦乐乎。
锦春回屋取了条毯子盖于婉瑶身上,接着又道:“奴婢小时候也听家里的大人们说过,被下了降头的孩子就是被邪魔看上了,要成为继承人的,这样的孩子多半短命,早早的去了阴曹地府由人使遣,等时间成熟后再放出来历练,危害百姓。”
怜儿道:“我刚回来的路上,听说太子殿下差点一口将二皇子的脚丫子咬下来,冯夫人好像也是受了伤,太后娘娘更是吓的不轻,太子这病,不知是治得好治不好呢。照这样下去,太子之位恐怕……”
怜儿话还没说出口,婉瑶便睁开了双眼,怜儿自知失礼,连忙闭了嘴,不过大家也是心照不宣,都知道的理儿。
晚膳过后,浮生过来送了些安胎的药,顺便替婉瑶诊了诊脉,见婉瑶气色好了些,这才放下心。
俩人又就太子这事儿聊了起来。
浮生道:“奴婢不信鬼神之说,民间传闻更是不得信,太子这事儿多半有猫腻。”
婉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太医也都瞧过了,可是什么也瞧不出来,这又是为何呢?”
浮生想了想,道:“奴婢听说柔然有一种蛊虫,可以控制人心,不知真假,不过柔然确实擅用毒,或许太子的病可以往这方面试一试,宫内的老太医,包括师傅在内,虽是医术高超,但是大都中规中矩的治疗,不擅长这些,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蛊虫?那不是要把虫子从身体里拿出来才能治好了?”
浮生摇了摇头,“也不见得,找到主蛊,将其焚烧致死,那么幼蛊也就同样存活不了,它是依靠主蛊而生,自然就死了。”
柔然人?听闻柔然族早在十几年前被灭了族,剩下为数不多的族人也是举族西迁了,整个北周怕是也难见到一二。
婉瑶突然想起,宇文邕的后宫不就是住着一位么?厍汗姬,难不成是她?这位厍汗姬的消息也是一点也没有。
浮生却想到了别处,“奴婢觉得太子这事儿跟三皇子中毒的事儿有关联,上次的那个花粉亦是柔然之物,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婉瑶想了想,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对,若真有关联,那么自己跟这位厍汗姬都未曾照过面,更别说有什么仇恨可言,哪里又会害她?
遂问道:“浮生,你可知宫里住着位厍汗姬?”
浮生皱了皱眉头,点头道,“这位厍汗姬奴婢知道的甚少,好像是去年年初的时候被皇上偶然救起,才带进宫里的,但是一直被皇上安置在别院,根本就没见过。”
顿了顿,又问:“婉夫人怀疑是这位厍汗姬?”
婉瑶摇了摇头,“其实我更怀疑的是冯夫人。”
最近宫内发生的几起事件,全都是针对皇子而言,现在唯独二皇子完好无损。婉瑶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冯夫人哪里会那么傻,独留二皇子独善其身,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么?没猜错的话,二皇子这几天也会相继出事,只不过缓重轻急而已。
浮生亦是想到了此处,俩人互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