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见宇文邕不语,又连忙走上去去,接过宇文邕手中的衣服,道:“还是臣妾为皇上穿吧。”
婉瑶听见冯夫人的声音后,缓回神,连忙转身跑了出去,再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屋外漆黑一片,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大块儿的乌云黑漆漆的压了上来,一眨眼的功夫,明月便隐了身影,转瞬间大雨倾盆。
婉瑶疯狂的朝着锦墨居跑去,不想脚下一个不稳,径直摔了出去,手掌及膝盖都破了皮,渗出了颗颗血珠,夹在着雨水中。她坐在地上,眼泪终是没能忍住,掉了下来。她不想强忍着自己的难过,活着本来就很累,为何还要强逼自己?婉瑶放声大哭,任由着自己撕心裂肺一般,借着雷声,再也不怕被人听了去,不用掩饰着自己的难过。
宇文邕眼淬寒冰,冷冷的睨了眼冯夫人,冯夫人怯怯的收回了手,小声的道了句:“外面好似下了雨,皇上记得撑把伞,莫要淋着了。”
宇文邕转身出了门,顺着小径直奔锦墨居,远远的便听见有哭声,声音凄惨苍凉,声声入骨......
又似近似远,飘忽不定,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宇文邕当下心沉了沉,步子迈的更大。
红烧肉紧跟着宇文邕追了出去,它向前一跃,一口咬在了宇文邕的外袍上,秋天的衣衫有些薄,好在风把他的袍子吹了起来,不然若是咬在身上,怕是要掉一块儿肉。
宇文邕甩了几甩,见甩不了后,径直发了狠,一掌劈了出去,红烧肉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半响也没能站起身子。
婉瑶心中一荡,知道是宇文邕追了过来,也不顾不得腿上的伤势,站起了身子拼命的朝着锦墨居跑。
小猴子站在廊下,有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抬头看了看天,拂了拂身上的雨水,叹了口气,念叨着:“这得下到什么时候去呀,也不知夫人可有淋着?但愿明天是个艳阳天吧。”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婉瑶满身狼狈的跑了过来,由远及近。小猴子晃了晃神,连忙迎上前去,用手遮住婉瑶的头顶,关心道:“夫人怎么没躲一躲再回来呀?您身子骨弱,这么大的雨,怕是要淋病的。”
婉瑶跑的飞快,推开门扉回过身,刚要吩咐小猴子几句,不想竟看见宇文邕朝着她奔了来,婉瑶想也没想,一把关上的门,插上了门闩。
宇文邕眼睁睁的看着婉瑶将他关在了门外,他眉头紧皱,奋力的拍打着门扉,喊道:“婉瑶,你把门打开,你听朕的解释,你先把门打开......”
婉瑶靠着门扉坐在了地上,泪如泉涌。
解释?她不需要解释。他又没有错,错的只是造化弄人,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奈何偏又贪了心,想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现在好了,梦醒了,也该回到现实了。
怜儿听见动静后,睡眼朦胧的披着外袍起了身,她站在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听,不想竟是皇上的声音。
宇文邕仍旧不死心,继续拍打着门扉,哄着道:“婉瑶,你听话,先把门打开,朕就看看你,看你是否受了伤?有没有淋病了?你若是不愿意看见朕,就闭上眼睛,让朕看看你就好。”
婉瑶浑身湿透,那种彻骨的寒冷再一次席卷全身,连着那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头上的雨水顺着额头滴滴答答的落下,落在了脸上,落在了身上,最后,婉瑶自己都分不清楚,脸上流淌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怜儿叹了口气,她离开的时候阿姐还是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俩人就闹成这般田地了?也不晓得阿姐可是有受了伤?
宇文邕依旧不愿离开,他清冷的站在雨中,似铁了心一般,大声道:“婉瑶,你若是不开门,朕便一直站在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爱情
怜儿开了个门缝,伸着脖子朝外望了望,外头雨这么大,看这样子,一时半刻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皇上若是再这么淋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李林倒是拿着伞呢,奈何皇上不让打,这般苦肉计也不知是否当真有效。
婉瑶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膝盖,冷的打着哆嗦,对于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
风势很大,半敞的窗户被风吹了开,大雨潲了进来,打湿了窗前的半数灯烛。一半烛火烧到了尽头,灯芯发出劈哩叭啦的声响,没一会儿便灭了个干净。
看见屋内的烛火尽数熄灭,宇文邕突然害怕了,婉瑶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为他留一盏灯火了?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
宇文邕急着,上前一步继续拍打着门扉,声音里满是祈求,道:“婉瑶,你打开门,让朕进去好不好,朕就看你一眼,你若是安然无事,朕立刻就走。”
怜儿贴着门扉站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都跟着软了几软,她阿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气,才能如此狠心对皇上不管不顾呢?这深更半夜的,天气又冷,皇上若再生了病,阿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啊,被有心人再添油加醋些,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呢?
怜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尽管她非常害怕宇文邕,也实在不太情愿想管他。
怜儿撑了把伞支于宇文邕的头上,耐着性子劝道:“皇上还是回去吧,阿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来了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您又何苦跟她别着劲儿呢?等阿姐想明白了,自会去找皇上问个清楚的。”
宇文邕侧身看了眼怜儿,脸上雨水成河的往下淌,满身狼藉,眼底是无以复加的绝望。
他转过身来,道:“正因为如此,朕才怕她不再找朕,永远的将朕判了刑。”
怜儿稍有微愣,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宇文邕这般脆弱,不再冰冷示人,不再高高在上,此刻的他仿佛就如邻家的男孩儿一般,惹了心上人难过,所以拼命的也要解释清楚。
宇文邕依旧拍打着门扉,咬着牙龈道:“李婉瑶,你难道想让朕死在外面不成?你究竟是有多狠心,你就不能听朕一句解释么?”
说着发了狠的撞向门扉,一下,两下......门扉被他撞的咣咣响着,声音又被雨水沁透,消失在黑夜之中。
怜儿吓的连忙往后退了退,再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惊动太后娘娘,得想个法子才行。
婉瑶手掌撑着地,艰难的站起了身,她靠在门扉上,任由宇文邕撞着,身子也随着撞击来回的动着,半响,才道:“宇文邕,你走吧,不需要解释,你也没有错。”
宇文邕听见她的声音,眼中顿时有了光芒,人也不再闹腾,温柔了下来,哄着道:“既然朕没错,那你打开门,让朕进去看看你可好?“
见婉瑶不语,接着又道:“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再这么待下去,朕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病倒的。”
婉瑶冷着声音,半响,道:“你走吧,我累了,也不想再跟你继续纠缠了。”
宇文邕一听,心下当即凉了凉,怕是这么走了,婉瑶以后都不会再理他了。
回头求救似的看了眼怜儿,他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会甘心屈服?还要他怎样她才肯听他一句解释呢?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吧?这院子里看似只有怜儿李林跟躲在一旁的小猴子,门缝里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瞧着他呢。
怜儿凉幽幽的看着他,心下也生气,肯定是把她阿姐惹毛了,不然怎会生了这么大的气,可眼下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叹了口气,近身贴着宇文邕的耳朵道:“皇上一会儿装晕倒,阿姐心善,连红烧肉生了病都心疼的要命,肯定不会撇下皇上不管的。”
宇文邕沉了脸,怎么还跟红烧肉相提并论上了?婉瑶若是真的不管他,他是不是连红烧肉都比不上?会不会被人笑掉了大牙,这么想着,突然发现红烧肉还没有回来。
自己这事还没解决呢,若是红烧肉再出了事儿,婉瑶定是恨死了他。赶紧吩咐了李林前去寻寻看,刚刚力气有些大,也不知伤着它没有。
李林终于撑起了伞,心念道,红烧肉没事儿,老奴这把老骨头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了。
宇文邕对着怜儿使了个眼色后,当即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那声音,听着怜儿都跟着疼。
怜儿也不含糊,大哭着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喊道:“皇上您醒醒呀,您别吓唬奴婢呀,您这么倒下去了,留下宫里一大家子人,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宇文邕当即睁开了双眼瞪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怜儿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继续哭道:“皇上,您这是要置我们锦墨居于不顾么?您若是倒在了这里,相信太后娘娘及朝中大臣,定会拿我锦墨居是问啊,到那时,锦墨居上下,怕都难逃一死呀。”
宇文邕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怜儿却是个可塑之才,婉瑶素来爱护锦墨居的人,她这么说着,不怕婉瑶不就犯。
陌依与春夏秋冬一同出了来,不明就里,当真以为是皇上晕倒了,吓的七魂飞了六魄,赶紧跑来,几人嚷嚷着,要去找太医。
宇文邕睁开双眼,横了一眼,又安静的躺了回去。
怜儿也使了个眼色,陌依心似明镜,这是作戏给她家夫人看呢,也就跟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宇文邕脸上更是黑了黑,这跟哭丧有何区别?
婉瑶心下也没了底,莫不是真的晕倒了,她等了半响,外面哭声依旧,不免有些慌了,连忙打开门,向前一步,奈何那一句“皇上怎么了?去请太医没?”还没说出口,宇文邕“嗖”的站起了身,拉着婉瑶转身便回了锦墨居,重重的关上了门扉落了锁,耍起赖来,谁也别想出去。
怜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耸耸肩,拉着一脸惊讶的陌依回了房。
宇文邕始终攥着婉瑶的手不肯松开,连甩了几次也没能甩开。婉瑶气急,上前一口直接用咬的。
宇文邕也不躲,由着她发泄,只要她不生气怎么都好。
宇文邕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没有脾气,没有孤傲,没有冷若冷霜。有的,只是一颗热乎的心,一个想要爱与被爱的人,一个家,一个有婉瑶的家。那一刻,他甚至觉得,什么皇位,什么权势,都不重要了,他不再想去征服世界,不再想要权倾朝野,宇文护想要皇位是么?给他便是,只要婉瑶还在身边,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样一点点的失了雄心壮志,是不是就是真的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释
婉瑶见他如泰山般岿然不动,连发脾气的劲头都没了,索性也不再折腾,他要握着,握着便是。
宇文邕哪里肯老实的待着,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双手穿过她的腰际,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久久不曾松开。
“宇文邕,其实你不用这样,我理解你。”婉瑶幽凉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澜,似乎真的没有生气一样,只是没了平日里的活跃。
宇文邕松开她,怜惜不已,问道:“你当真理解朕?当真不生气了?”
婉瑶向后退了一步挣脱出来,冷幽幽的道:“嗯,理解,人么,都有七情六欲,你我都不例外,更何况你是皇上,性需求高些也没什么,毕竟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宇文邕气的攥紧了拳头,恨不能跟她好生打上一架,谁赢了听谁的才好,可他哪里舍得伤她分毫,最后,垂了眼帘,泄了气的问,“你就是这么想朕的?就没想过朕是为什么?”
婉瑶转身向殿内走去,点燃了几盏烛灯,道:“想过,你需求大,而且需要很多儿子继承家产,所以到处留种施肥也没什么稀奇,我刚才打扰到你了吧?真不好意思,你回去继续吧。”
“你......”
简直是说不通,生了气的女人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不将你挠个遍体鳞伤怎会罢休?
其实婉瑶确确实实想过,想他为何每夜在她耳边耳鬓厮磨,低语说着爱她,承诺要护她一世周全,却在转身之际又将别的女人揽入怀中?
她认认真真的想过,可能俩人真的不合适吧?就像她喜欢清风,而他独爱烈酒。她也确实没法一下子接受自己的老公有一天会跟别的女人滚床单,哪怕那人也是他老婆,这就是差异。俩人的思想观念都是不同的,哪能仅凭着喜欢就要想着天长地久?
婉瑶放下了手中的阳燧(古代点火用具),苦涩的笑了笑,天长地久?多么讽刺的词啊。
宇文邕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本想与她争吵一番,说出个所以然来,奈何见她眼睛哭的红肿不堪,手掌上更是擦破了皮,完全没了脾气,只剩下心疼。最后,只厚着脸皮问了句:“你是吃醋了吧?所以才生这么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