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秀心有疑惑,也不打算遮遮掩掩,直接问道:“阿望今日所作之诗实乃难得的佳篇,不过,这诗真是你所做吗”
陈家望被她一拍搅乱了思绪,此刻听到她发问,心里一突,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道:“唔!被你看出来啦,这诗确不是我写的,是我之前听别人作的。”
果然如此!猜中此事的沈玉秀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此事而已,见她别扭的样子,用手轻抚她的长发,给予安慰。
陈家望身上的秘密太多,好像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都不稀奇。沈玉秀希望有一天她能开诚布公,主动谈及自己的过往,而在这之前,沈玉秀不会去追问。
夜幕渐垂,窗外星光闪烁,映着屋内的人有几分旖旎。
“歇息吧!”沈玉秀轻声开口,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
感受到长发上的手已经拿开,陈家望心里像是缺了什么,感觉空落落的,神思不属的胡乱点了点头,随着沈玉秀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的陈家望,思绪不受控制的乱走。她想到今天自己的行为,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太过于冲动易怒了,好像自从林书现身,心情就烦躁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这症状太像言情剧里见到情敌吃醋的模样。
不会吧!陈家望猛的瞪大双眼,惊讶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前后串联起的事情告诉她,这就是事实,因为喜欢上沈玉秀,所以才会因为林书的出现而不安,才会与他一争长短。
可是!陈家望皱起了眉头,她想到许多阻隔在她与沈玉秀之间的问题。两个女人相恋在现代都很难被接受,更何况这是在封建礼教严苛的古代呢沈玉秀的心意她也无法揣测,虽然她对自己很好,可是这份好不见得就是喜欢,并且她曾经嫁给过男人,能接受一个女人吗
陈家望想不通这些问题,她也不敢跨出那一步,她只能缩起自己,装作视而不见。接下来几天,她充分发挥了自己逃避的才能,明明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沈玉秀见到她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一次两次,可以解释为她很忙,可一连几天,沈玉秀自然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这是在故意躲她沈玉秀看了眼酒楼里忙碌的身影,却偏偏又没有看到陈家望,眼神暗了下去。明明几天前还是好好的!阿望,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陈家望也很迷茫,她不知道怎样做才对,干脆选择了逃避。然而,她过得也不舒服,刻意去躲一个人,很容易做到,可要将那个人的影子在心里抹去,却很难做到。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平日腻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离了片刻,她便觉得相思噬骨,这份眷恋深深地刻入骨血。
为一解心中愁苦,离了“须尽欢”的陈家望,找了一家小店,坐下就要了一壶酒。她自斟自饮,一杯接着一杯,这架势势必要把自己灌醉。
与此同时,沈玉秀坐在桌旁,桌面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而与她一起用膳的人却没回来,一直到饭菜冷掉都没回来。
“小姐,姑爷肯定有事忙去了,我把饭菜热一热,您先用吧!”柳绿看菜都凉了,陈家望还未归家,怕沈玉秀伤着胃,劝她先用膳,心里却对陈家望的行为噗之以鼻。
沈玉秀看着空旷的大门,有些发怔,听到柳绿的声音,方才看向已经凉透的菜,“拿去热一热吧!”她听见自己这么说,双眼轻阖,将凌乱的思绪扫去,这饭还是要吃的,无论怎样,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陈家望是被人扶着回来的,沈玉秀见到她的时候,她满脸红晕,神志不清,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好啊,我家小姐等了你这么久,你竟然在外面喝的伶仃大醉!柳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不情愿的帮忙把她扶到床上去了。
沈玉秀遣退所有人,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俩了。从陈家望被扶进门,她紧皱的眉就没有松开过。无奈的叹了口气,沈玉秀用打湿的毛巾帮她擦净手脸,将她满身酒气的衣服褪去,温柔的视线轻抚她安静乖巧的睡颜,心里郁积的阴霾舒缓开来。
第二天醒来的陈家望,看着熟悉的房间,有点蒙。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她抓了抓有些犯晕的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
“哼!”柳绿遇到换好衣服出来的陈家望,立马变了脸色,冷哼一声,从她身边走过。
这是怎么了陈家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平时两人就不对付,但柳绿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甩脸色给她看。
陈家望略感奇怪,但也没有细想,径直去厨房找吃的,途中知晓沈玉秀早早去了“须尽欢”,心里松了一口气,端着饭菜去前厅用膳。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柳绿路过前厅见陈家望吃的正香,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怪异的说道:“你还有脸在这吃饭呢!”
陈家望放下手中的筷子,满脸疑惑的望向今天似是吃了炮仗的柳绿。
看到她一副无辜的样子,柳绿更气了,用手指着陈家望,“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家小姐一直等着你回来吃饭,可你到好入夜才回来,还喝的不省人事,害得我家小姐照顾你一宿,今早又特地嘱咐厨房给你留饭。你这几天刻意躲着我家小姐,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吗亏得我家小姐待你如此之好,你还有没有良心”
柳绿的数落一句句鞭打在陈家望的心头,杵在桌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的逃避伤害了最不想伤害的人,或许我该勇敢一点去面对沉默许久,她站起身来,眼里满是坚定。长痛不如短痛,早点了结,对两个人都好。
陈家望看向柳绿,一字一句沉声道:“你说得对,我做错了!”,不等回复就跑着离开了小院。
突然听到此话的柳绿,有些惊讶,她为自己小姐鸣不平,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结果如此反差让她有些反措手不及,于是,她反应过来后就只能看着陈家望的背影渐渐消失了。
陈家望气喘吁吁的的跑入“须尽欢”,见到沈玉秀顿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她。
“怎么跑的这么急!”耳边是沈玉秀嗔怪的声音,眼里是沈玉秀泛着笑意的脸,陈家望只觉得这一刻那么美好,美好到她想要珍藏起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陈家望傻笑着回复,又想到什么加了一句,“单独说。”
“好!”沈玉秀拉着陈家望进了内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勾起一缕轻笑,这几天的困扰终于要解开了。
☆、第十二章:三年为期波澜起
那天过后,陈家望与沈玉秀的相处又回到了从前,看似没什么不同,但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了呢
“小姐,姑爷当时找您说什么了呀?怎么回来后,你俩就和好如初了!”柳绿看到两人又像以前一样腻在一起,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得不行,忍了几天,实在没忍住向沈玉秀追问。
看着柳绿圆滚滚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沈玉秀唇畔轻扬,声音似烟一样缥缈:“没什么,不过是解开误会罢了!”
“哦!”柳绿垂下头,知晓沈玉秀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悻悻的离开了。
沈玉秀轻摇了摇头,望向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她看着出了神,纷乱的思绪涌上心头。
她是一个商人,很多事情都以利益为重,而那天,陈家望给她讲述了一个纯感情的故事。
时间回溯,两人来到内间。
“玉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陈家望深吸口气,还是决定委婉一点,不要把人吓到了。
沈玉秀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这是一桩阴差阳错的故事,从前有一女子名唤冯素珍,因为她的未婚夫婿被人陷害入狱,她孤身一人上京求助。恰逢科举,她冒名赶考,正中状元,被皇帝召为驸马,无奈之下与公主成婚。为瞒身份与公主斗智斗勇,谁料竟日久生情,她狠下心来告知公主实情,公主怒而离去,两人分居然其情未泯,公主最终原谅女子,两人琴瑟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一口气说完改编版的《女驸马》,陈家望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口口水,抬头小心翼翼的看向沈玉秀,“玉秀,你怎么看这名女子”
沈玉秀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陈家望想说的她都明白了。
同样是女扮男装,同样是与女人成亲,那么同样的陈家望也……
她想过千万种原因,独漏了这一种。从陈家望签下一纸契约起,沈玉秀就把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她愿意宠着她护着她,却无关爱情。更何况陈家望身上所展示出的东西,其价值不可小觑,让她费尽心思的将她留在身边。
现在倒好人是愿意留下来了,原因却让她意想不到。她倒没有认为女子相恋有违伦理,只是从没想过会有一个女子爱慕自己。她没有体会过情爱的滋味,即使成过一次亲,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间相敬如宾,独缺了两情相悦之感。
或许这样也不错她想了想与这人一起生活的点滴,忽然觉得一直这么生活下去也挺让人期待的。她不确定未来她会不会对陈家望心生爱慕之意,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讨厌与她相濡以沫的生活下去。
等待是最磨人的,见到沈玉秀垂眸思索,陈家望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结果。
“阿望,故事的美好引人遐想,生活却时有波折,现以三年为期,若你心意不变,愿与卿相守一生。”
沈玉秀忽然抬眼看她,陈家望呼吸一滞,只见沈玉秀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她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所以……她是说如果我一直保持心意不变,那么三年后我们就这样在一起!
陈家望顿时眉开眼笑,欢喜的有些傻了,她毫不担心自己会移情别恋,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这一生都栽在这个人身上了,无法自拔。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这个人恰好愿意接受你,这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事了,最起码对陈家望来说是如此。
所以这一天,她的嘴角都没撇下来过,时不时一个人偷乐,她不知道她的模样一字不落的落在沈玉秀眼中,成为她眼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现在沈玉秀想到她那时的模样,依旧会心生触动,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人明媚的笑颜。
“玉秀,你看我做了什么好东西!”
陈家望兴冲冲的跑进房内,将沈玉秀的思绪拉回,眼角一撇瞧见陈家望手上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又往上瞧看见了她的满头大汗。沈玉秀用手帕帮她把额头的汗渍细细擦净,这才问道:“此物是”
享受完被擦汗的待遇,陈家望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嘿嘿两声回道:“夏日清凉解暑必备,手摇风扇。”
这几日天气越发炎热,陈家望热得不行,想着要有空调就好了!实在不行,来台电风扇也可以!想到此处她眼前一亮,这个可以有,就请了木匠做了一台木质手摇电风扇。
这不,刚做好她就拿来跟沈玉秀炫耀求夸奖了。她让沈玉秀坐在那儿,自己一圈一圈摇着手柄,风从风扇里散出吹起沈玉秀的头发,吹走了沈玉秀身上的热意,吹乱了沈玉秀的心。
“此物不错,用来解暑甚好,阿望着实手巧!”沈玉秀微微垂眸避过陈家望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多看一眼,就会陷入她无法掌控的局面,而她恰好不敢轻易触碰。
陈家望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她脑袋里全是“玉秀夸我了!”五个大字。美滋滋的弯着眼角,陈家望觉得折腾这一糟真值。
不过,她绝对没想到,这天会热的连风扇都不起作用。
“这天怎么这么热!”
傍晚,陈家望坐在院子里乘凉,一只手使劲摇着风扇,但依旧挡不住滚滚热浪向她袭来。
沈玉秀见她热的厉害,将手边一盏凉茶递了过去,又解释道:“往年也热,只是今年仿佛格外热。”抬眼看向天空,心中对今年的天气也存了几分疑惑,暗自思索间,像是想到什么,眼眸深沉下来。
“怎么了?”陈家望见她不再言语,反而陷入沉思,不禁问道。
“无事!”沈玉秀并未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只轻笑着安抚她。
难道要出什么大事了?沈玉秀的安抚,骗骗别人还行,但陈家望对她可谓是知之甚深,只让她内心疑惑更甚。
可她又想不出这风平浪静的,除了天热能出什么事。“天热”糟了!这是要大旱的前奏啊!陈家望猛一拍桌腿,想通了前因后果。
“是不是要大旱了!”陈家望立刻将内心的想法说出,但见沈玉秀微微颔首,算是验证了她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