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论如何掰直反派[穿书]

论如何掰直反派[穿书]_分节阅读_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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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弋哼哼唧唧:“唉,看天道的私生子啊。”

    正用一枚火系功法逼退对手的游君临若有所感地投来一个眼神,却只看见面目模糊的季仲卿的剪影,以及一棵草。

    于是又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

    季仲卿心有几分不满,他连接此间阵法并不困难,也就任由其索取灵气,一面与游弋问道:“游……”

    “游君临。”

    “与你什么干系?”

    剑修想起这两人无厘头无休止的争锋相对,竟不知是从何而起的——莫非是致字辈的仇怨传承到了下一代?

    以及……“你如何变作了一棵魔草?”

    游弋一噎。

    “咳。”他张了张嘴,话却卡在了喉头,仿佛有一道禁制不让他将另一个世界的气味带到此地。游弋无法,只能含糊道:“我本不是这样的,后来……出了几分意外,一颗木心莲的种子融与我,才保住了性命。”

    顿了顿又道,“就是那游君临的缘故。”

    因为游君临杀死了“游弋”,他这颗木心莲才融合而来,目的自然是保证游弋不死。这一串话绝无虚假,只不过敛去了几个禁忌的词句,“也就是说,我如今会是这幅模样,便是那位的缘故。自然得你死我活,死也不休了。”

    季仲卿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听清了他话中的真意。

    总结便是:游君临,即为带坏小师弟的家伙。

    剑修的目光一下便犀利了起来。

    莫名其妙被剜了一眼的游君临手下一抖,差点用劲过猛把体内躲藏的魔气给甩出来。他心中微定,将第三位对手轻轻丢了出去,转身藏回了人群。

    “有几人已经察觉了,叫人都精神些。”游君临嘴角含着冷笑。

    游弋也在冷笑,“台戏开幕了。”

    第四场开始之时,日头早已火热起来,正是下午时分。场间失利的修士都被请回了观战台,一时间擂台之内显得极为宽敞。游君临的好运终于耗尽,此番他的对手不再是不瘟不火的稚嫩修士,而是场间威望较高的一人。游君临扔了几个火诀不起作用,匿息的法术寿命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他索性不再伪装,一震衣袖将满身腥臭魔气放了出来。

    不说那些早就警觉的游家长老,只场间关注此方的修士都在一瞬间作出反应。哗然声如同波纹四散开来的下一刹,对面本手段自如的修士便被一只血淋淋的掌印怼上。若不是季仲卿一身凝练的剑气将人打开,那拍裂坚石并带有腐蚀气息的一击,说不准会带走半条性命。

    本还呆滞于“爱人”二字的游致远心塞了一上午,如今也顾不上其他了。随着场间不知谁的一声惊呼,浓郁的紫色气息汹涌地杀了进来。破不了禁空令,身着东圣海服饰的一众魔修从正大门打入,全场气氛凝滞之间,唯有游弋觉得这一幕颇像是一众高级的混混打手,砸场示威来了。

    想起来,还有点儿小幼稚啊。

    噗嗤。

    第六十六章 天崩

    一株草的嘲讽自然不会在此间引起多大的波澜,事实上修士们看着场外源源不断赶来的诸多魔修,已无暇顾忌其他。游离境今日是不设防的,大比的会场外按着古法并没有安排侍卫,照常理而言——东圣海的魔修还未如此无聊地挑正派汇聚之时上门挑衅过,常年如此安稳下来,众人也不免有些松懈。

    那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不约而同地,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场心正中的那道身影。

    季仲卿目光淡淡地扫过游君临的方向,伸手在地上轻轻一摁,一股剑意便通过阵心猛得激发,径直前冲而去将东圣海势力之前的正派修士们轻轻扫开,留出一片空坦的平地。游家的族老卫者也顺势追来,将对峙的阵营转瞬填满。

    游弋依旧只能扎根了般杵在季仲卿的身前,被游家的弟子挡了视野。他不得不腾出一根枝条灵敏地穿过人群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冒个头围观状况。

    家主不能躲在人后,游致远便站在了这方的前端,而与他气势相当对峙的那人,却是卸下了伪装的游君临。

    一头挤进了魔道境内的天道之子看起来过得还算滋润,虽然修为在场间颇有点不尴不尬的味道,但气势却是很足。不知数的魔修的站在他身后,紫色魔气仿佛一片帷幕自天穹的一线垂下,与另一端汹涌暗流的灵气撞在一处,完完全全将场面割做了两半。

    “东圣海的朋友……今日当真是好兴致啊。”游致远笑呵呵地望着对方,眼中却闪过疑惑。他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位……青年的身份,东圣海新上位的小堂主,风云一般席卷了小极天半月,早有人猜测这位打算在首次历练拿出怎样的业绩,圣王又会给出怎样的态度。不过恐怕没人能预料到如今的场面。

    东圣海出动了半门的子弟,陪着这位不知有无达到分神境的新鲜魔修,直接杀上门来了。

    游君临只是冷笑一声:“游家主贵人多忘事,在下不过是回来看看罢了。”

    回来?

    一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眉目的确与游家的风格有几分相似,心中不由一惊。这句话已是剧透得足够彻底,不需再多的讯息,对游家有几分了解,或是精通八卦的修士,此时都已想到了那个久经嘲讽的名字——游致胜。

    游家一时寂静,众人的面色都不算好看。这个名字算是游家黑墨丛间黑得最为亮眼的那一抹,如今又被当众提起,无论是哪家的后辈遇见这事儿心情都会差极。游致远反而显得最为平静,他收敛了笑容,“我游家,未曾出过会投奔魔道的弟子。”

    游弋膝盖一痛。

    游君临也想到了什么,面上不由流露出一丝深意。但现在的情形并不适宜提及此事,不然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位游家主知晓自己的亲儿子成为一株魔道爱宠后会有怎样的面色。他转开话题,目光犀利地透过游家的人墙,望向之后的位置:“不知这位道友打算何时现身?”

    游家在上三天能请到的人物,东圣海差不多都已摸透了。总归不会是什么超越此境的大角色。被天道宠爱多年游君临向来不知厄运为何物,自然也就没有品位出游致远面上的那几份意味深长。

    本不想露脸并简简单单处理净这件事的季仲卿闻言,逗弄游弋的动作一顿。他思考了片刻,一挥衣袖径直撤去了游家摆下的屏障。本就好奇的在场修士不由得把目光投了过去,看见剑修的生面孔时具是一怔。

    而游君临则是脑中一木,那枚叫惯了的称呼直接出了口:“大师兄——”他面色一寒,“游弋在哪?”

    游致远好像明白了什么,也跟着有些木木地回头看了一眼。

    游弋朝男主大人活泼地摆了摆叶子,可惜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而季仲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真回答了这人语气失礼的那个问题:“不在。”

    骗子。

    这么些年看下来,游君临自然不会信了这句话。知道游弋已是魔修时他最大的疑惑便是季仲卿如何会容得下自家伴侣是如此肮脏的角色,想来便是被人给魇着了。

    他并不知晓曾经的大师兄的身份,也就不会在看见这位熟悉的大人物时像往常般露出敬畏。自从被东圣海接到此间,他便觉得眼界开阔了百倍,那些凡旧的争执、追求亦或是*,一瞬便被冲刷干净化作另一种形态。与记忆中那个正派的自己有关的,也仅仅剩下了他最为厌恶的游弋,与如今歇在东圣海闹腾正欢的灵火钟媛媛。

    于是面对眼前的情形,他的自我感觉依旧良好——圣王曾亲自与游君临谈过,说这九重天下,唯独他气运通天,是必然要羽化登仙的。也唯独他会万事通顺,万难不死。游弋则是一道小小的坎,只要将这座坎拔除,再将坎后的大山游家消灭殆尽,那些世上珍宝,便会全然落进他的怀里。

    话虽不假,但现实残酷。

    在游君临故作不屑地引身后魔修大军杀来之时,游家之人也同时动了。游弋收回枝条,安安稳稳地跑回季仲卿身边这块绝对安全的地域,看戏的兴致前所未有的浓厚。撑起此间最*阵的季仲卿并不为眼前相撞的两股势力抱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因为身份,他运作一身的灵气,把尖啸着的剑气借由阵法之手,打向四处。

    诛凡剑颤动了一瞬,下一刻,倾盖天地的威势如黑云压顶,将所有人的动作逼得懈了一瞬。尽管境界高超,但剑修不会傻到以一直面千万敌,只是把附上了自己意识的剑意传至场间的各处,裹上正派一方众人的体表,挡下魔气的攻击。

    这一手看似简单,消耗却不小。但看季仲卿的面色,除却眸中锋锐的剑意更盛之外,也并无其他的不同。

    白紫相撞,处于战场之中的游弋摇摇摆摆,却不被这些气势吓到分毫。他把注意力所在游致远、以及他的两位亲哥身上,偶尔会鼓动本体悄摸摸地帮上几把。游君临自然也在战场之中,只不过护他的魔修技艺高超,又有气运加成,被正派的法诀法器直面时也丝毫不慌张。

    有了大阵支持,游家与正派一方自然是更胜不止一筹,眼见这群魔修惊怒不信,还想再拼上一把的模样,季仲卿终于有些烦了。

    他点了点游弋的身子,低声道:“待着。”

    魔物点头。

    一身青衫的剑客迈步入了人群,原本由他掌管的阵法却依旧运行得极为有力。游弋目光追随,看见季仲卿没什么表情地取下背后的诛凡剑,一步便闪现至东圣海阵营之中一位大能的身后,根据腰牌上书,这是位小长老。

    一剑,血气四溢,杀惯生灵的一只手臂便无力地掉落尘泥之上。无需再下一步动作,与之缠斗多时的游家长老便欺身而上,一枚法印径直轰了上去。

    至顶很少会牵扯进这些恩怨之中,季仲卿并不能就此把所有的魔修**了。但随着他漫不经心地斩落三支最为肮脏的臂膀之后,原本粘稠牵制的场面便豁然明朗。放下了狠话却落入如此境地的游君临尽管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为了保住东圣海的战力,他只能大喝了一声:“撤——”

    混乱间,一位不起眼的魔修倏忽抬起头,眼中炸开一阵精光。

    唐芋忻与游君临,此时不过三步之遥!

    ……

    …………

    被四周凌乱的气流一迫,因重新化为了原形而不知修为几多的游弋心境难免晃荡起来。他心中不知为何倏忽升腾起一阵的燥意,烦闷过后,又惊乍地一跳——

    一枚寒冰模样的玉球被人抛上了半空,游弋只觉得四肢一冷,随着蓬勃寒意向四周猛得炸开,顿时僵住了身子。

    仿佛天地定格,以法器寒流水为中心,一股蔚蓝深邃的气波忽的向四周迅速地荡开。所有修士的动作具是一顿,卡顿在方才的位置,不可动移。

    短剑出鞘,电光火石之间,唐芋忻脚下一个发力,转瞬来到游君临身前,一刺——

    刀锋入肉,径直捣入左胸的位置。

    游弋心中猛然一跳,“住手!”

    这个时刻,唯一能稍有动作的竟然是与游君临最为不和的游弋。眼看唐芋忻还要再刺一刀,正把沾了腥红的短剑探向游君临灵根的腰腹之处。

    天地间忽然涌起一股极烫的热流,逍遥过境,仿佛一阵喧嚣飓风刮入了那盆不太起眼的白玉色的木心莲中。正在努力挣脱束缚的游弋只觉得浑身极为舒适地涌起一阵热潮,竟比季仲卿还要快上半步,长枝疯狂生长开来,以从未有过的强硬姿态化作厚墙,挡住了这全力一剑。

    轰隆,一声天雷。

    在季仲卿也若有所感地一剑把这位偷袭之人挥开之时,所有的修士才堪堪回神。他们微感茫然地抬头看向苍穹——浮云退尽的天宇一片让人心慌的空茫茫,随着一道锯齿状的雷影划过,这碧蓝色的无际天幕,便仿佛被一口利刃破开,嗤啦一下露出一道幽幽的黑色口子。

    不知所以的唐芋忻并没有等到季仲卿的那一剑,便已是一脸茫然地觉得腹中一搅——一身修为眨眼睛风吹过一般散了个干净。

    “怎么回事……?”有人问。

    化出人形的游弋却顾不上其他,随意裹了身长衣便一把接住了意识涣散的游君临。他忍痛喂了几枚叶子,苍白纤细的手指轻却狠厉地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你不能死。”

    主角若是死了,这崩溃的天地之间,必然是无人能够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