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11)
云云走了以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叫做「柒茵」的婢女。
柒茵便是那日在井边说我坏话的那两个婢女之一，我被蔺夫人杖责，她可以说是帮兇之一。
别说我爱记仇，我只是记忆力比一般人好了些。
柒茵告诉我，云云暂时不会这幺早回来了，我追问她细由，她说她也不晓得。
观察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柒茵的本质其实并不坏，在我身旁，她对我总是很有礼，只是人云亦云了些，名副其实的「墙头草」一根，大概是害怕不附和别人，别人会不喜欢她吧，所以她一直要自己去迎合。
闲来无事，这是我一个下午以来对她的想法。
蔺夫人找云云之事，令我摸不着头绪，她应该......不会对云云怎幺样吧？
我有些担心。
而云云早上和我说的事，也让我不断地纠结着。
纠结着，蔺阡凌他，真的会是这样的人吗？
纠结着，我知道了这一些事后，日后要怎幺和蔺阡凌相处？
我突然有些后悔，为什幺硬要云云告诉我这一些事了。
是不是，什幺都不知道其实比较好？
* * * * *
是夜。
我又到外头散心，真的只是散心吗？还是我在期待些什幺？
既期待，又害怕感到尴尬。
我在期待些什幺，我又害怕些什幺，我不愿去想。
那我为什幺要出来？我不知道，我只是跟从着自己的心罢了。
而这是否为藉口，已经没有那幺重要了。
胸口很闷，心情很不好，明明前几天，我才又想起了怎欢笑的，不是吗？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上次的那一张石椅旁，而蔺阡凌，彷彿已经坐在那裏很久，很久了。
他转头看向我，「你终于来了呀，慢死了！」
我愣了下，「你......你怎知道我会来？」
「秘密。」他学我，然后俏皮一笑。
蔺阡凌越是若无其事地和我打打闹闹，我的心虚便又多了一分。
但来这里，我对云云的愧疚已经多了不少，这一种感觉好不舒服！
我低下头，缓缓走了过去，静静地在他身旁坐下，蔺阡凌则疑惑地看着我，敏感地感觉到我的不对劲。
「喂。」
我瞧他。
「怎幺了？」他问。
「不知道。」我低声答道：「我很迷惘。」
「发生了什幺事吗？」他又再次问道。
「没事。」
大约是明白了我什幺也不想说，蔺阡凌没有继续追问。
沉默了一阵子，良久，他开口：「我需要离开吗？」
我没有回答。
「是我做错了什幺吗？」
蔺阡凌注视着我，那热切的眼光让我心里倏地一慌。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无语，只有朦胧的月光淡淡地映在地上，静静地移转着，无人察觉，没有了风声，没有了野猫的叫嚣，万物寂寥得异常诡谲。
蔺阡凌没有做错什幺，错的，只有我自己，心，很乱。
他霸道地将我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道：「骆潺潺，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我说了我没事。」我移开了眼，不敢去看他，不知道要怎幺面对他。
「没事你会那幺安静？没事你会不和我说话？没事你会不敢看我？」
他咄咄逼人地看着我，而我不愿回答，不敢回答。
我怎幺能告诉你，我心情不好是因为你？
我怎幺能告诉你，我的迷惘、我的乱，都是因为你？
「你现在不说是不是？」他又逼问我。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到底要我说什幺，就安静地坐着不行吗？」我对他轻吼。
不，其实我不是想要那样说的，我只是想要你默默地坐在我身旁......陪我。
蔺阡凌也毫不留情地吼回来：「骆潺潺，我不知道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但明日一样，辰时，你最好到这里等我！」
「我不要！」我瞪着他，「我凭什幺要听你的？」
你凭什要我听你的？
你凭什幺牵动了我的一喜一悲？
他站了起来，「我才不管你听不听我的，反正你给我来就对了。」
言毕，他很快地转身，见他似乎要离开了，我也站了起来，眼底有一丝挽留之意，然而他却迈开了步伐，朝着和我房间相反的方向走去，使我伸出一半的手在空中凝滞了，不留给我一点点说话的空间。
我一个人坐在石椅上，显得孤独。
「凭什幺......」
慢慢地，我弯下了腰，低下了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低到，脸几乎要和自己的膝要贴着了。
就算没有说出来，我心里仍是知道，自己一定会赴约的。
「怎幺可以这样......」
脸颊，好像有一点点湿湿的。
从不解到难过，为了什幺，始终只有我自己明白，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为了纠结站哪一方了而难过了。
我好像，意会到了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