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那女子开口说话,已经被那男子拉了出去,出了殿门之后很快就不见人影。
“说,为什么去那里?”男子带着半边银色的面具坐在玉阶之上,语气里满是阴冷之气,仿佛每一个字都会把人冻住一般。
“听说那里的红枫很有名,我只是想去那里看看而已。”女子神色自然,冷傲之气在座上的男子的面前稍稍收敛了一些。
“还跟我说谎,如果我没有及时去拉住你的话,你还要做些什么?你故意在她转身之际站到她的身后,不就是想让她撞上你吗?”男子的语气里已经有些动怒的味道。
“我只是……曜……”女子的态度软了下来,她知道惹恼这个男人的后果很严重,就算他是自己的亲哥哥,若是自己真的触怒了他,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的名字!还有,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她的侍女来报告给自己的话,今天不知打破会发生些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发现吗?我只是想要接近那个女人,我只是想要帮你。”她想让曜知道,自己也可以帮他的。
上座的男子冷哼一声,“没有发现?你知不知道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身后不止一个人在跟踪我们?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他们今天很有可能就会跟着你找到这里来了,自己做了这么蠢的时候竟然还不自知!”
“我……”那女子还欲说些什么,却是被站在那男子身旁一艳丽女子打断,“小姐,主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也别再顶撞他了,所幸,今天主上及时赶到,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不如就算了吧。”声音里满是娇柔,这话里虽说没什么大毛病,可是句句分明就是针对站在下面的女子。
座上的男子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哪儿都不许去,我会找人看着你的,如果再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那站在下面的女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有些害怕他罚自己呢,暗瞪了站在上面的女子一眼之后,转身走出了大殿。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男子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刚刚你说的话,愈距了。”
那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脸色一变,忙是屈身下跪,“是,奴婢知错,请主上责罚。”她一时有些忍不住,为什么那个女人要占着主上未婚妻的身份,在这里明明是自己最受宠,也最得主上信任。
“下不为例。”男子薄唇轻启。
“谢主上。”女子谢恩之后,却是不起身,汹涌澎湃的浑圆呼之欲出,因着女子紧张的呼吸上下起伏着,透着别样的诱惑,只要男子微一低头便是能览尽这旖旎的风光,她知道按日子来推算,今天主上是一定要召人侍寝的,所以才特意选了这样一件衣服,越发显得肌肤细嫩。
男子眼眸中有着了然,他自然知道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所想,不过谁都一样,男子起身抱起跪在地上的女子,大步走下玉阶往里面的纱幔轻扬的大床走去,很快便是响起了娇吟之声,似痛苦似欢愉。
“小姐,主上又召了那丝旋侍寝。”小丫鬟的语气里带着些紧张,但愿小姐不要发火才好。
那女子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几次反复之后,眼中恢复了以往的沉静,“他召谁侍寝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他娶的人一定是我,这就足够了。”在这里,一直以来,自己的身份都是他的未婚妻,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而这边,殷容疏他们回去的路上,炎暝向二人回报:“我们的人跟丢了,那个男人的轻功太厉害,我们的人实在是跟不上。”
“你觉得这个男人会不会是那个神秘人?前朝皇室的后裔?”苏慕凡轻声问道。
“或许是吧,但是现在我们却无法确定。”毕竟人已经跟丢了,看来这些人还是打算在凡儿身上做文章,自己得格外小心一些了。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有问题的?”
“她一开口便称呼你为夫人。”殷容疏轻声道。就算她看得出自己跟凡儿的关系,但是一般的情况下,若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跟凡儿成亲,不是应该称凡儿为小姐吗?她眼睛里似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很确定自己跟凡儿已经成亲了,这太不正常了,所以自己才会给暗卫打手势,让他们盯着那个女子的,没想到又突然出现一个男子把她给带走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不然的话,或许这一次能跟着那女子查出些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坐在旁边的谢云娇看了过来。
苏慕凡摸摸小女孩儿的脑袋,“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马车停在自安山庄的门口,苏慕凡刚搭着殷容疏的手站稳身子,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苏姑娘,我们殿主出事了,请你过去看看。”苏慕凡看向来人,正是琉亦狂的手下,那个眉清目秀看起来丝毫不会武功的流殇。
殷容疏听了他对苏慕凡的称呼微一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在自己被困的那段时间里,琉亦狂帮了凡儿很多,对于他的事情凡儿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琉亦狂怎么了?”苏慕凡是已经把琉亦狂当做是自己的朋友的,虽然顾忌着他可能还没有放下对自己的情意,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并没有跟他联络,但是听到他出事了,心中也难免有些着急。
“殿主受伤了,情况很不好,现在昏迷不醒,殿主本来不想让苏姑娘知道的,可是,他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流殇的面色很是着急,他也是看殿主实在是撑不下了,才来找苏姑娘的,就算殿主好了以后怎么处罚自己,自己也都认了。
“幻薇,进去把我的药箱取来。”苏慕凡吩咐道。
“是,夫人。”幻薇立时飞身而去。
“容疏……”苏慕凡转头看向殷容疏,还未等她说出口,殷容疏已经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说起来我也是得好好谢谢他。”毕竟凡儿的命是琉亦狂救下来的,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当面感谢他。
对于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谢宜修也是猜到了一些,以前琉亦狂也陪着苏慕凡来找过自己两次,那时从琉亦狂看苏慕凡的眼神里,他就已经有所领悟,谢宜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啊,实在是难解。”
“哥哥,你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儿突然出声。
谢宜修摇头,“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流殇把琉亦狂安置在了一家客栈之中,殷容疏和苏慕凡跟着流殇上了楼,走到一间房间的门口,流殇直接推门而入,因为琉亦狂现在正在昏迷中,就算是敲门,他也听不到。
看到琉亦狂的那一刹那,苏慕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真的是一身狂傲的琉亦狂吗?他憔悴得实在是厉害,唇色已经苍白,看来是流了很多血。
“主上是在刺杀目标人的时候受伤的。”流殇淡淡解释道。
☆、099 琉亦狂的小把戏
苏慕凡微微皱眉,什么样的人能把琉亦狂伤成这样?快步走到琉亦狂的床边坐下,沉声问道:“他的伤口在哪里?”
流殇已经站在了苏慕凡的身边,“胸口处,是刀伤,伤口很深。”其实殿主身上的伤口不止这一处,其他地方的伤口都不严重,这些天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胸口这一处的伤却怎么都好不了,而且现在更是……
苏慕凡听闻流殇的话,纤细修长的手指扯开琉亦狂的衣服,眼中霎时现出惊讶之色,他的伤口竟开始化脓了,而且伤口处有些皮肉已经坏死,看起来有些可怖。
站在苏慕凡身后的殷容疏看到琉亦狂身上的伤口的时候也是一怔,没想到他伤得竟是如此严重。
苏慕凡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一个小巧的匕首,这把匕首是自己吩咐炎暝特意找能工巧匠做的,锋利无比。
看到苏慕凡取出匕首流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苏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你没看到你们殿主的伤口旁边已经有腐肉了吗?而且已经开始化脓了。”细菌已经滋生,伤口感染,如果再不处理的话就麻烦了。
苏慕凡回过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流殇,“你信不过我?”
“流殇不敢。”
“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你们殿主不会怎么样的。”苏慕凡轻声道。
苏慕凡坐在琉亦狂的床边轻唤着他的名字,但是处在昏迷中的琉亦狂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苏慕凡吩咐流殇去取来一碗干净的水,待到流殇把清水取来,苏慕凡取出药箱里的几个瓷瓶,把里面颜色各异的药粉仔细斟酌用量之后撒在那碗水里。
殷容疏和流殇都在旁边看着苏慕凡的所有动作,两人眼中虽然有疑惑,但是也没有打扰苏慕凡的动作。待到这些药粉完全溶于水中之后,苏慕凡便用棉布蘸了这些药水来清洗琉亦狂的伤口。
伤口清洗干净之后,苏慕凡转身取出药箱里的一个瓷瓶,把里面白色的粉末撒在琉亦狂的伤口上,然后苏慕凡站起身,取出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把精致的匕首放在火焰上烤,这是最原始,最简单的消毒方法了,而殷容疏则是安静地在旁边看着,他的凡儿神情如此专注,看起来别有几分惑人的风情。
一切准备就绪,苏慕凡坐到琉亦狂的床前,估摸着那麻醉散的药效应该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苏慕凡这才对站在自己身后的殷容疏道:“我需要你来帮我。”等会儿在动刀的过程中,琉亦狂还有可能回大量出血,自己跟容疏比较有默契,所以就让容疏来帮忙了。
眼看着苏慕凡手中的匕首就要碰上琉亦狂的伤口,流殇却是突然出声:“苏姑娘……”眼睛似乎还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琉亦狂。
苏慕凡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苏姑娘继续吧。”
苏慕凡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利落地割下琉亦狂伤口处的腐肉,竟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眉眼之间全都是认真的神色,这样的她仿佛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清理完伤口附近的腐肉之后,苏慕凡这才用清水净了手,把伤药洒在琉亦狂的伤口上,并且为他包扎好伤口,这才站起身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伤药每两个时辰你给他上一次,等他醒来之后不要让他乱动,也不能让伤口沾上水,过个十来天他这伤口就会全好了。”
“苏姑娘不等殿主醒过来吗?”流殇盯着苏慕凡,眼睛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殿主有多想见到苏姑娘,却又忍着不去见他,这些日子以来,殿主所有的痛苦,自己都看在眼里,而这次殿主受伤应该也跟苏姑娘有关系吧,这次刺杀的目标人并不棘手,而殿主却是负伤而归,这一点让流殇很是意外。
苏慕凡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琉亦狂,“不了,这段时间我都会呆在自安山庄,如果他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去自安山庄找我吧。”
“我知道了。”流殇开口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
苏慕凡走出客栈的时候,心思有些恍然,她知道床上的琉亦狂是醒着的,也知道他听得见自己说的话,那样的伤口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夫都是可以处理的,他为什么会任由那个简单的伤口恶化成这样呢?而流殇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自安山庄的,这一切苏慕凡都不想去深想,可是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殷容疏自然也知道刚刚在客栈里,琉亦狂是醒着的,他没想到琉亦狂对凡儿的情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琉亦狂,你这是在用苦肉计吗?这还是以前那个狂傲不羁的琉煞殿殿主吗?可是就算你曾经救过凡儿的命,我也不可能把凡儿让给你的,再说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能让的,端看凡儿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苏慕凡和殷容疏离开以后,躺在床上的琉亦狂已是睁开了双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苦涩,“流殇,她看出来了是不是?她心里已经很清楚这是我的小计谋,让她来看我的计谋,她心里大概会反感的吧。”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决然地就离开了。
“苏姑娘她还是很在乎殿主的,流殇说殿主出事的时候,苏姑娘的脸色霎时就变了,片刻没有停留就跟属下过来看殿主了。”以前的他何曾想过,有一天高高在上的殿主也会做出如此卑微的把戏,并且因着一个女子的态度而忐忑不安。
“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的,因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却永远都不会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流殇,我的苦肉计,很拙劣是不是?”琉亦狂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无力地靠在床上,手指抚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其实一直以来,关于她的事情自己都很清楚,回京之后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她被皇上软禁的皇宫里,还有殷容疏回京的事情,自己都是一清二楚,可是既然殷容疏已经回来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呆在她身边呢?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在执行刺杀任务之前喝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刀刃划破自己的胸膛,这伤口明明自己就可以处理的,他便是要拖着、等着,也不肯让流殇去找大夫,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都明白了,原来自己只是想要看看她,听听她的声音。
殷容疏跟苏慕凡回到自安山庄的时候,谢宜修已经在等着他们了,看他们两个这表情也不知道那琉煞殿的殿主究竟有没有事,怎么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是有心事的样子?
“琉殿主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过几天就会好了。”苏慕凡淡淡道。她现在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本以为琉亦狂那个人一向狂傲惯了,就算心中对自己有情意,但也不至于那么深,过一段时间心中的感觉淡了也就好了,谁知道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如果自己再跟他接触的话,只怕他会越陷越深,这样,自己反而是害了他,可是自己也不忍心把他丢下不管,实在是有些纠结。
“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先回房休息去吧,今天也是劳累了,等会儿用膳的时候,我让下人去房间喊你们。”
“嗯。”苏慕凡点了一下头,便是跟殷容疏一起离开了。
回到房间之后,苏慕凡懒懒地趴在床上,不住地唉声叹气,殷容疏轻笑着坐在她的身边,“你唉声叹气什么,这个时候应该唉声叹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那个琉亦狂可是处心积虑地想要见你一面呢,这个对手是有些不简单。”殷容疏也没想到琉亦狂会因为苏慕凡做到这个地步,毕竟琉亦狂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你有没有欠过人家情债,你又不知道这种感觉,不对,你欠的情债可是不少,玉妃、苏妙琴、乐灵公主,还有……”真要说起来还真是多得惊人,苏慕凡说着便是瞪了殷容疏一眼,身边守着这么一个出色的夫君,自己也是不容易啊。
殷容疏轻笑着抚上苏慕凡柔嫩的侧脸,“你这算是旧事重提吗?我跟她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你是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琉亦狂跟我却不一样,当初如果不是他救我,我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在那个地窖里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血来喂我,我是不可能支撑到逃出去的,后来在夷陵郡的时候他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也把他当做是朋友了,所以现在才为难啊。”苏慕凡苦恼地看着殷容疏,难道自己跟琉亦狂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殷容疏沉默了片刻之后,出声道:“你觉得在你夫君的面前讨论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合适吗?就算我再怎么大度,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好不好?”自己又不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