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昀回来的途中就隐隐觉着不安,总觉着苏祈走的时候神情非常严肃,没想到这毛途安也被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百草抽泣着:“奴家也不大清楚,毛大人刚回来没一日,那赵惠中就带人将毛大人带走了,说什么……栽赃陷害之罪。”
毛途安栽赃谁又陷害谁?毛途安变个身估计谁都招架不住,这事儿一定有蹊跷。
“好了,我知道了。”说罢李昀便起身离开,百草扯着嗓子:“公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我带走啊,在这里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奴家还是喜欢伺候公子……”
“过些时日。”说罢李昀便离开了毛府,想了想,没有去御史府,而是调个头去了望春楼。寻了一会儿,果然在一个漂亮姑娘那里看见被喂酒的斐俊,李昀将他拉了出来,问道:“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斐俊叹口气:“你有所不知,前两日皇上找到了那兰公主的尸首,你猜怎么着,那兰公主是中毒死的,”
李昀皱眉,当时在阴山因为那百年皇后有些难对付,所以就没有查看那兰公主的尸体。
“毒死的?”
“没错,然后宫内的仵作给兰公主细细检查了尸首,中的是鹤顶红,而那兰公主最后见的人就是丞相的儿子霍启,毛途安说了一句可能是霍启就被抓起来了,你说这丞相手掌大权他也敢胡诌,当然犯了事儿。”
“但若那兰公主真的是喝了鹤顶红死的,最后见她的人嫌疑确实是最大啊。”
斐俊啧啧了两声:“你不知道,那霍启是个痴儿,傻子!什么东西都往嘴里送的那种,有鹤顶红这东西他自己估计就先喝了,怎么可能毒害别人?”
“可,这说清楚不就得了。”
“哪里能说的清楚,现在是找不到元凶,又矛头指向那丞相儿子,丞相又手握重权,宫里现在剑拔弩张,那毛大人只不过是当了替罪羊而已。”
“斐将军呢?”
斐俊摇摇头:“我哥去了边关,现在宫中只有御史大人和皇上两个人与那霍严仕对抗,但那霍严仕在这些年收敛党羽众多,这些日子犹如雨后春笋冒了头,不好拔除啊。”
李昀皱眉想了想,说了句:“多谢”便离开了望春楼。
☆、兰公主之死
初冬时节,外头又落了雨,不一会儿京城的管道上就铺了一层的雨,雨水漫天的落了下来,李昀纵马来到御史府衙。
开门的是个小厮,见是李昀先是惊讶一番,但也没有进去通报,而是直接将李昀迎进了大厅。
“大人在宫里,还没有回来。明日皇上要祭天。”
听到小厮这么说,李昀走进客房脱了自己湿透了的褂子,将随身的包袱放在房间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这几日的奔波,今日才能睡个好觉。
第二日,李昀随着京城看热闹的百姓一起去看皇帝祭天。
历代的百姓心中,天地是哺育众生的神,祭天仪式几百年来是本朝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礼。
远远地,李昀瞧着一身明黄站在祭坛中间,这祭坛呈现圆形,寓意天圆地方的道理,见那祭司在朗诵经文,旁边左侧便是苏祈,而右侧则站着当今丞相霍严仕。
祭祀进行了半个时辰,眼看就要结束,就看那祭司不知怎得,手里一动,掏出个匕首,就向皇帝刺来。
李昀今日不过是想远远见一下苏祈,却未曾想突生变故。他见随身在皇帝身边的景路打掉那个匕首,将人扣押起来。
百姓们被这个变故吓到了,然后顿时窃窃私语,成了坊间最新的话题。
李昀回到御史府,傍晚时分,苏祈终于回来。
苏祈看见在大厅等着自己的李昀,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在晟州等这么?”
李昀道:“我的银子没拿到,在晟州也不踏实。”
苏祈道:“你要多少银两,我让账房支给你。”
李昀摇头:“找到了兰公主,皇帝说好了给我奖赏,这是在下应得的酬劳。”
苏祈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最近京城会很乱,既然来了,就好好在这里待着罢。”
李昀笑了:“等明日见了皇帝,拿了酬劳,自然就回晟州待着了。”
第二日,嘉栾殿。
苏祈跪拜皇帝,就听见上头传来声音:“李昀平身,你这件事情做的甚好,朕很是感激,来人,赐白两黄金。”年轻的皇帝声音没有了当时的洪亮,透着嘶哑。
李昀跪拜不起:“皇上,小人愿替皇上分忧。”
年轻的皇帝摇摇头:“如今斐大人在关外不知所踪,恐怕……恐怕是身遇不测,朕昨日差点被害,朕累了,不想再连累更多人了,霍严仕以栽赃陷害之罪名压了过来,替朕清君侧,现在已经血雨腥风,李昀,离开京城罢。”
李昀看着皇帝,眼神坚定:“皇上,霍严仕所谓清君侧是个借口,但臣愿意请命,替皇上找出杀害兰公主的真凶。”
皇帝看着李昀:“你?”随后又皱眉:“但若那真凶并非是霍严仕,又该如何是好。”
李昀道:“上回金钗之案,霍严仕和赵惠中不吝拿出假的金钗混肴视听,就说明他做贼心虚,怕那兰公主的尸体被找到,既然此事已经如此,何不让李昀试上一试?”
皇帝想了想:“可。”
出了嘉栾殿,苏祈在外头站着,李昀上前拿出皇上赐的金牌:“我要去皇陵一趟。”
苏祈看着那枚金牌,笑着摇头:“怎么没见你拿百两黄金,倒进去一趟换了这么个东西?又去皇陵,你果然是喜欢和死人打交道。”
李昀不置可否:“百两金子算什么,我要放长线钓大鱼,到时候帮了皇帝,有了功勋,或许加官进爵也当个御史大人,也不是不可能。”
苏祈但笑不语。
自本朝建立以来,前后出了八位皇帝,除了开国皇帝洛慕恒不长眠在此之外,其余七位全部入住皇陵。
李昀进了这皇陵心里默默叹道,曾几何时,这里是他李昀梦寐以求的地方,总想在这里挖一铲子,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宝藏。
这皇陵分东西两个方位,东方住着皇帝,西侧则是嫔妃之类女眷之墓,修缮的及其规整,而兰公主则因为死因不明,没有入葬,而是在西侧的交关出摆了一个灵堂,暂时放在了里面。
这里是京城近郊,山上的银杏叶都慌了,穿过那灵堂前面的两排银杏树的时候,银杏树微妙的淡紫色花铺满了旁边的台阶,李昀顺着这条道走到了灵堂,在门口拜了一拜,这么美的地方,住在这里确实也是不错,相信兰公主此刻心里是安详的。
李昀走到棺材旁边往里面探了一下,心里一惊。
兰公主已经死了有十一年了,但这兰公主的仪容却如睡去了一般,呈现少女般的样貌。
怪不得那皇后老妖婆惦记要跟这兰公主换魂,这兰公主长得实在是花容月貌。
李昀道了一句抱歉,便拿起一根银针朝兰公主的脖颈刺了下去,拿出来的时候银针确实是黑色,充满了剧毒。
李昀仔细看了一下,这鹤顶红药性太过强烈,若贼人在公主死后马上灌下鹤顶红,根本无从可查。
师傅说过,人死后的样貌形态,是人生前最好的佐证,李昀仔细看这兰公主,相貌端和,形态安详,并无异样。
若是被鹤顶红这种剧毒毒死的,兰公主应该挣扎腹痛不止,虽不至于七窍流血但五官会异常扭曲。
忽然李昀眯起了眼睛,那兰公主的右手承弯曲状,手指蜷缩呈爪状,他又看左手,也是如此。
李昀抬起兰公主的一条手臂,上面没有任何被鞭打的痕迹。
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会让兰公主的手呈爪状难道是什么状况下,致使兰公主手部神经极具萎缩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晚上的时候,李昀回到御史府,小厮和侍女摆上酒菜,李昀很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边吃边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一会儿苏祈也回了御史府,换了衣服净了手便也吃起饭来,见李昀皱着眉头没怎么说话,夹起一颗丸子放入李昀的碗里:“多吃些吧。”
“你说,你什么时候身体会有麻痛之感?”
苏祈一愣:“被点穴的时候?”
李昀点点头:“不错,按到了对的穴位,会有麻感,若穴位不通,则会刺痛,进而产生身体不自觉的收缩……”
李昀吃了一口丸子心道,这点穴绝对不至于点死人的,这道理不通,除非经常点身上几处大穴,但兰公主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明知有危险还让人给自己点穴呢?
“别想了,先吃饭,这道牛肉锦不错。”说罢苏祈将一块牛肉锦放进李昀的碗里,李昀吃了,叹道:“这牛肉怎么这么嫩?”
旁边的小厮笑道:“这道菜啊是厨子的拿手菜,先用针细细的戳牛肉的纹理,再进行腌制,这样出来的牛肉就会又嫩又滑。”
李昀点点头,然后一惊,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十一年前的血案
本应该寂静肃穆的公堂,外头围了一堆的百姓,公堂大门也肆意开着,一堆百姓被拦在衙门外头等着今日的兰公主之案。
“哎,据说这皇帝回来监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兰公主可是皇帝的亲皇姐,虽然不是一母同胎但谁不知道当今万岁爷就这么一个皇姐!”
“嘘,小声点儿,说这事儿会掉脑袋的!”……
头顶着“明镜高悬”匾额,白面知府端坐在案前暗暗叹气,怎么每次这种得罪人的案子都到自己手里。
今日这案子,若证据确凿,得罪的是当今丞相,若证据不足,得罪的就是当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