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冷笑一声:“就凭你?”
李昀眉眼一弯:“怎么可能!”又向崔二喵了一眼:“这不还有他呢么。”
顺便卸下了李管家腰上的暗器。
李管家思索了一下,道:“今儿就暂且放过你一条小命。”说罢飞身出去。
崔二二话不说抬起手将李昀提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昀上气不接下气的指了指脖子:再不松手我就喘不过气了。
崔二把他摔在地上。
李昀深吸一口气道:“你说你好好的在知府衙门当差,干甚去当出头鸟去什么行政司抓人,一条罪状下来,你以下犯上,当然当替罪羊。”
崔二坐在地上找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你不懂,像我们这种当差的,月俸根本没几钱银子,就等着有时候能抓个人犯,人家一疏通,得到的银两就会多些,老子命运不济,得罪了知府大人。”
李昀道:“崔大侠,你难道就不想出去么?”
崔二哼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在这里关了三个月了,交了五十两银子本来可以放出去了,碰巧行政司如今换了人,这又要交五十两,哥们一想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呢。”
李昀点头:“我这里倒还是有银子的。”
崔二又哼了一声:“谁要用你的银子。”
李昀笑笑不说话。
毛途安到了衙门,提了李昀,见这人在牢里待了四五天除了身上脏了些,丝毫不见消瘦,心里放宽了心。
公堂之上,毛途安道:“伊封氏,你口中所说的玉坠子,真的是堂下这位字督使的么?”
伊夫人伏地道:“民妇不敢说假,家丁圆旺可以作证。”
“带人证。”
家丁进到堂内也跪地不起,瞄了一下伊夫人,毛途安道:“你看看这个玉坠子,可有印象?”
家丁瞄了一眼,道:“回大人,正是这位字督使身上之物。”
毛途安重重拍了惊堂木:“圆旺,堂上欺骗本官,你可知罪?”
圆旺重磕了一个头:“小人,小人不敢。”
毛途安又叫来一个人,道:“此人你可认得?”
圆旺抬头看那人,心中已然明了此事败露:“小人,小人……”
那人俯首:“禀大人,小人本事旧货市里一个买卖人,见过李公子几次,从他手里收过两件小玩意,半月前有人找到小人,说要花十两银子买小人手里的玉坠子,那时候小人已经转手,又觉得十两银子不少,便花了二两又买回来,才转卖给这位爷。”
“你口中的爷,是不是眼前这位?”
“回老爷,正是此人。”
毛途安冷笑:“你在旧货市里淘了这个玉坠子,恐怕早有预谋栽赃字督使,是也不是?”
圆旺磕了响头:“小人,小人一时记不清了。”然后直直看着伊夫人。
毛途安又道:“伊封氏,你除了这个玉坠子,可还有人证物证,来证明是字督使李昀将伊正推入井中?”
伊夫人道:“我家老爷从未与人结怨,不是此人又是何人?”
李昀此时却道:“在下知道是何人。”
伊夫人冷笑:“买官的无耻小儿,杀害我家老爷如今却想逃脱。”
李昀道:“小人不敢。”
毛途安挑眉:“字督使若有证据,但说无妨。”
李昀直视伊夫人:“伊正非小人所杀,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当时小人过府的时候,伊大人已经死了,且,时日已久。”
伊夫人怒道:“你血口喷人!呵呵,当日你进园子,我家老爷还好端端的同你说话,又将文书交与你,你怎敢如此信口开河说?”
李昀拱手对毛途安道:“大人,小人当日去知县县衙,见府中一切都不对劲,无论是门口灯笼或者内院都斑驳不堪,花园里摆放着月饼已经长了毛,是去年之物,这座宅子最少一年没人住过,内院的加上门房总共就见到两个人,一个是这位圆旺,另一位,应该是杀人凶手。”
在堂所有人,包括毛途安都是惊讶不已。
伊夫人呵呵冷笑:“笑话,我家老爷今年一直坐镇府衙,你如此说,未免是疯了。”
李昀道:“在下并未胡说。在下整理文书的时候看到,去年七月初九,府中有一个案子,是一个长相与伊大人极其相似的人用伊大人之名招摇撞骗,被伊大人缉拿归案,不久便放了,去年七月末伊宅翻修,恐怕门口那两盏灯笼就是所谓翻修挂上去的,那时因为翻修内宅定会封了后园,定是有人杀害了伊大人后,藏尸封宅所用的托词。”
伊夫人颤抖的指着李昀:“你……你胡说!”
李昀没有理她,对毛途安道:“当日小人因为要在县衙做事,少不了孝敬老爷,便拿了套银具奉上,那人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没收,当时小人以为,或许是因为银器不金贵。”
“然,县太爷伊正有个毛病,就是对银器过敏,碰到就会起疹子,但那人碰了器皿却没什么反应。”
毛途安道:“真有此事?”
李昀点头:“如今玉坠子是栽赃,已经证明小人清白,小人不敢说假。若查明伊大人确切去世的时间,便可找到真凶。”
毛途安看着伊夫人灰白的脸色,道:“来人,找仵作,开棺验尸。”
☆、又见苏祈
崔二在狱中百无聊赖,自从李昀上堂受审自己便开始无聊起来,找了两个石头开始跟其他牢狱友人玩石子儿,玩了半天觉得甚是无趣,此时衙役过来开了自己的牢门:“崔二,上堂。”
崔二眨眨眼睛:“莫不是提错了罢?我,我还没凑够银子呢,怎么出去?”
衙役摇摇头:“谁说要放你,李昀的案子,让你去做证。”
到了堂上,崔二见堂上有仵作在验一具死尸,看着是刚死没两日的,心里一惊,瞧着李昀。
毛途安道:“崔二,你可认识这具尸体是何人?”
崔二上前看了看道:“认得,却也不认得。”
毛途安皱眉:“这怎么说?”
崔二道:“此人看着像是县太爷伊正,却……又有些不太像。”
毛途安道:“你可看仔细了?”
崔二跪地俯首:“大人明察,小人过去承了县太老爷的好处,去年快过中秋的时候就去县太爷府上送礼,那时县太姥爷很瘦,两袖空空很是仙风道骨,但此人虽然长相与县太姥爷很是相似,却,胖了些。”
毛途安道:“是人吃胖了都会圆润些。”
崔二想了想:“但小人明明记得,县太姥爷的颧骨是福人骨,回家的时候还跟人说起,看人要看骨,看我们县太老爷,就是瘦成那样颧骨都不显高,还很圆润,一看就是个好人,哪像……哪像此人,圆润成这样,颧骨还是很高……”
毛途安道:“县太老爷确实是对银器过敏么?”
崔二瞪了李昀一眼,道:“确实如此,当时在下在县衙当差,县太老爷的远方亲戚送了两对银手镯给夫人,夫人嫌弃寒酸便不愿佩戴,县太老爷就送给了在下,当时在下还说,将手镯溶了做成银扳指也可以戴,不用送给在下,老爷却说什么银器他都戴不了,一是会起疹子,二是不愿意戴这些个东西。”
此时有人来报,说在那处旧宅的池子里,又发现一具尸体。
毛途安赶紧着人将尸体抬了上来,时日久了,早已经没了面目。
身上穿着县衙官服,腰上佩戴官玉。
伊夫人此时没了声音,那圆旺却匍匐倒地:“是夫人,是夫人指使小人说了谎话!老爷并非小人所杀!请大人明察!”说罢连连叩头,不一会地上就是一片血印子。
毛途安道:“伊封氏,你还有何话说?”
伊夫人冷笑:“时至今日还有何话说?大人拿了民妇罢!”
毛途安道:“李昀说当日在县衙府宅内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这堂上的圆旺,另一个,在何处?”
伊夫人头慢慢抬了起来:“没有此人,原本就是民妇一人说做,民妇嫁了老爷近二十年,连个玉镯子戴都没有,说是县官夫人,却不如种地人家来的富贵,早就被耻笑了,好不容易有人送了点儿东西老爷也不要,硬是给人送回去,就他那点儿俸禄,怎么养的起一大家子人?还不如衬着民妇年轻,杀了他拿了朝廷的补贴,好回去再找好人家。”
毛途安道:“本官问你,那另一个人,到底是谁?”
伊夫人看向旁边儿的柱子:“民妇做了鬼,你再来问罢!”说罢一头撞在柱子上,鲜血直流,人不一会儿已经断了气了。
毛途安叹口气:“此案了结,乃是伊封氏买凶杀害朝廷命官伊正,伊封氏已经伏法,圆旺收押听候发落,李昀,你起来罢。”
李昀跪的久了,腿有点麻,就着崔二的肩膀起身,崔二暗暗道:“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我疏通的银子,此次你可要帮我交上了。”
李昀笑了笑:“自然。”
出了衙门,天色已晚,李昀抬头看着远处的一抹斜阳,觉得身上没有镣铐的感觉真是好极。
李昀扭动扭动脖子,沿着街边儿走,县衙离乞儿胡同很近,走个一刻钟转个弯儿就到了,到了乞儿胡同,李昀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