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骄剑眉倒竖,不是她夸奖自己多好,而是北堂傲这些年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得了这病后,她这个长姐里外不是人地替他担了不是,尤其是在柳金蟾面前,几度抬不起头,还厚着脸皮,要她把正夫的位儿,无论如何要给北堂傲留着,甚至空口白话,瞎承诺什么北堂傲此生不能二嫁——
可结果呢!
那死小子,她音这边没落,他就在大街上,公然与慕容嫣结伴而行——
是!是有几十位侍从间隔其间,北堂傲也与那慕容嫣隔了十余丈,但一个嫁了人的已婚男人,让一个未婚的女人尾随走了大半条街,成何体统?他疯了他们知道,外人也知道?
她而今脸面都不知道往哪里挂!
第1038章 随妻私奔:死小子不管不顾
“为夫知道,夫人也心里委屈,傲儿这孩子做事太有主见……但……你能让他一个三军主帅,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吗?”
琅邪说着先给北堂骄捧上一碗茶:
“刚为夫也将傲儿临走做得安排细细思量了一番,首先,他虽奏请东宫举荐的韦铮暂代为三军监军,但那韦铮从未上过战场,而今又是靠着他胞弟在东宫为妃获此重任,岂能服众?傲儿麾下的那帮兄弟,可都是生死场里走来的……
上次营内韦铮差点被众兄弟围殴,就是个例证!
而且,夫人之看见表面的,也不往里再好看看,傲儿同时举荐的三人里,令二人可都是璟公主的亲随,战蛟那小子虽不成个成器的,但谁敢动了他的人,就是和他过意不去,咱们傲儿一走,余下他们三人斗,这韦铮当日也是靠着咱们傲儿,才有个出气的地儿,眼下……那二人能给他好果子吃?
而今皇太女被战蛟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的,韦妃还能说得上话?”
北堂骄拧眉要点头吧,但……
“可……他也不能就这么不说一声,自己偷偷领着孩子跟着这么着柳金蟾跑了吧?”还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他不跟着他妻主走,跟着咱们夫妻走?”琅邪笑了。
北堂骄一听这话,微微不好意思起来:“我哪是你这意思!”
“那夫人是何意思?”琅邪笑问。
“哎呀,你这回事也来拿我的话了,为妻这不是急嘛!昨儿还好好儿地说,任凭我们怎么安排……这一转眼儿,我这当大姐的还怎么安排呢?他就给自己先跑了!当我会害他似的!”
北堂骄说起话来就没好气:
“你说,我是他亲姐姐,我能害他吗?真要害他,他还当年躲到塞北去逍遥三年多,慢慢地把几个孩子养得懂事能说话了?”
“妻主,你这时误会傲儿了!”琅邪叹气,“这不是你素来不大会表现吗?要是你一开始就知傲儿会一早出京,你还能在临入朝前,吓得直奔回府,下令无论如何要把傲儿追回来?如此这般不经思考?”
北堂骄不禁一怔!是啊,北堂家的人里,就数她打起诳语来,有那么点不入戏,那似那柳金蟾假的演得都跟真的一般,弄得人啊,时常都不知她是在说真话呢还是假话了!
“为夫倒觉着,傲儿这般急得方寸大乱似的模样更妥当!”
琅邪道:
“首先璟驸马突然被药,顺天府必要拿人来审!虽说咱们和荣国府是一门子亲戚,但夫人怎知那东边还有上边,不借机生事,顺道把柳金蟾一并收了进去,说是协助调查,但人进了衙门,谁能说得清这后面有没有大刑逼供,屈打成招,歪曲事实的?”
“而且……为夫今儿临出宫来时,大哥还让咱们倍加小心呢!”说着,琅邪附耳道,“说是皇太后……似乎还有东边都各有动作……似乎要借机顺道除掉……璟公主这个下三滥的驸马,欲给战家那小子,另招驸马——
人选……就是哪个最近进宫挺频繁的程进士,程璇玉——
是不是要人才有人才,要貌有貌,还有家世……而且她人对璟公主也是一见就钟意!可谓天作之合。”
“你是说……此番这璟驸马是非死不可了?”北堂骄心内暗暗嘘唏,纸叹皇太后这爱孙的手段……真可谓心狠手辣——
孙儿媳不中意,都可以想弄死就弄死……
“活不活得过去,为夫可不敢说,毕竟……这得她的造化,以及璟公主明白不明白的过来了!”琅邪理理衣袍,“所以说,傲儿趁眼下跟慌脚鸡似的,一面佯称柳金蟾可能也中毒,大闹一番;一面又以家翁突然逝世,为由,强行仓促离京,可谓金蝉脱壳——
你要知道……璟驸马真去了,昨儿晚上那一桌的人,谁也逃不了干系,就连孙家那丫头,今儿孙翰林也说她头晕目眩起不来床呢!”
“想来也是,就怕宫里……”北堂骄皱眉,突然害怕一会儿皇上单独召见,毕竟……皇上那日把话都挑得那般明白了!
“怕甚,夫人今儿一早在那宫门前的惊慌失措,就足以证明一,您是不知此事的;二,您是强烈反对此事的……皇上若问起,您啊,只管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把所有事儿都推到傲儿这疯疯癫癫的病上来,随便再把他昨儿前一刻才从江上追回,下一刻就在慕容嫣哪儿叙旧……捶胸顿足地好好说说——
去雪上加霜地气柳金蟾,说要和慕容嫣重归就好,做夫妻……
别的不提,只说傲儿这是疯得他自己都不知他在干嘛了,说风就是雨,一日十变,根本就不知他一下子想到了哪儿……”
琅邪提点道。
北堂骄嗤之以鼻道:
“这话……你们男人当家常说,还罢了,这乾清宫里,都说正事的地方,你让为妻如何开口说自己这点子,还嫌不够声名远播,还不够臭的家丑?傲儿的名节……岂能搁在朝堂里说?”闺中秘事,别当世人都知道似的!北堂家的脸面还要要呢!
“妻主这话就不对了!宫内无人时,就当一家子亲戚低低低地诉诉苦,有何不可?”琅邪叹了口气,方又咬耳朵道,“这有外人在,夫人大可说是,傲儿贞烈,虽然那柳金蟾无情,但他身为北堂家的男人岂能无义?
别说是公爹去了,就是病倒了,金蟾这一大早起来病得人事不清的,他身为……至少眼下别人看来,他还是柳家的女婿,为情为义,他就是被休了,也得去公爹棺材前磕个头,也算亲戚一场,更何况他还得把三个孩子送去柳家尽孝呢——
不说要做个烈夫,起码也要学前朝那些贤夫般,女人再是薄情寡义,他也要尽心尽力,将孝道,夫道做得无可挑剔,方不令世人说咱们北堂家不会教儿子——
儿子嫁出去,没忠义,方让人休回家的吧?”
第1039章 暗度陈仓 兵符藏在哪儿了
北堂骄一听,好提醍醐灌顶:“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倒一下子明白了——死小子,这节骨眼儿,才想起他还要点名声!”早干嘛去了!
“这不是亡羊补牢,他能补点就让他补点,打小就好面子,这会子难得有个当个贤夫的机会,傲儿岂能有不抓住的?”琅邪笑,“你啊,就把你的脸面端好了,他而今也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爹了,凡事也知有个分寸了,再者……
他而今再不好好替自己洗白洗白,让世人赞出一个好名声,任凭那慕容家和宫里添油加醋地说去,他将来在女儿、女婿还有儿媳们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恩……还是相公想得周全——北堂傲这么看似莽莽撞撞地跟着去,咱们越反对,反倒越能显得他有情有义,大事面前有担当,也算是个以德报怨、不计前嫌的贤夫了!”
北堂骄很想赞赞北堂傲那小子临到这关头,居然还有这些个小心思,只是……
“要是宫中有事用兵……”大哥在宫里带着怀王总不能以一抵百吧?
“妻主,傻了吧?昨儿晚上,没听鸿儿说,说傲儿将他顺带提拔为战家小子身边的第一传令官……傲儿一走,璟驸马又出事,战蛟那小子能想得起营里的事儿?”
琅邪挑眉:“而且傲儿是临时去丁忧,兵符……可还在咱们傲儿手里拿捏着呢!”没有兵符,谁能轻易调动三军?就是这会子说要拿回来,时间也足够咱们另作部署了。
再者,柳金蟾和傲儿这一突然离京,儿大不由娘,何况咱们只是胞姐和姐夫——
上边就是再气再恼,这一时半会儿,也就冲夫人您和大哥发一通脾气,别的也找不到苛责夫人的缘由,也省了夫人夹在两边里外不是人,大哥也不必左不是右不是,就这么顺其自然,任凭上面说什么——
难不成上面还能为着这事儿罢了夫人的官,废了大哥的中宫之位——
而且……咱们只管把这事儿推给东边,只让人一边倒说是诗笺那小子偷偷告诉傲儿的……”
“推给东边?”
北堂骄眼神一亮。
“不然小夫妻各在一边,傲儿如何就当即知金蟾她爹过世了,要立马返乡?不是吏部接到辞呈,有人走漏了消息,谁能知晓?咱们夫妻不也才是今早才得到消息?”
琅邪笑得邪邪的。
北堂骄抿唇一笑:“妙——可巧东边昨儿还做了一桩事儿,咱们正好并在一块儿说,看上面此番又是怎么一个说道!既然要往大里闹,咱们就给她使劲儿往大里来!”
哼,想“锦上添花”借璟公主大闹慕容家,再把咱们北堂家的名声往坏里败,今儿就让你个乳臭未干的小犊子好好看看我北堂骄的手段——
定让你作茧自缚,木工戴枷,自作自受!
夫妻二人正筹谋呢,外面就忽然说青龙回来了。
琅邪忙命传,不想青龙送来一封北堂傲似是临别的家书,但说来奇怪,薄薄的一页纸上竟然夹了一张也不知是不是去的匆忙,不小心多夹的一张空白信纸。
北堂傲做事素来严谨,这种错误定然不会犯,琅邪就忙命人取来显形水,果然将白纸往那水里一泡,一首看似情人间传递情愫的小艳词就凸显出来。
初时,琅邪没看出其中的蹊跷,只觉得脸烧。
北堂骄是个武人,一时也没看懂其中的名堂,就忍不住道了一句:“这小子,又玩起了捉迷藏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琅邪不禁将眼定睛一瞧,可不,这信笺中的“寸寸相思寸寸香”再暗合那起首的“沉檀麝涎焚金猊”不就是在暗指,傲儿将兵符藏在了他屋内那只小金猊熏香炉内——
不对,傲儿不会这么简单!
琅邪复又把北堂傲那首也不知是不是柳金蟾写得调情玩意儿,复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在末尾那句:“衾暖枕成双,分不清你,分不清我,被翻红浪共贪欢,早求喜鹊登高枝,喜把捷报传祠堂,儿孙满堂喜洋洋!”
府中祠堂里的那个小金猊!
府内,北堂骄和琅邪迅速直奔府中祠堂,再翻出北堂傲的那半边虎符的同时,也发现了北堂傲留下的那句:“暗度陈仓”!
何意?
夫妻又陷入沉思!心里直骂北堂傲怎么不干干脆脆临走把话一次性说清楚!怪只怪,他们逼他太紧,弄得他像只惊弓之鸟,生怕慢一步,就成了笼里的金丝鸟——
苍鹰岂是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