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傲此言一起,立刻横眼看柳金蟾,面露不满。
“没想!为……我能想什么,这京城,除了你还有第二人能有你这么好的身段?”
柳金蟾忙赔笑,着实不知北堂傲这三日是着了什么魔——
自前日一登场,掀开被子就和他闹起,到现在,北堂傲不是一天裹上几十层的露肩宫装,把自己上下都穿得像朵大的牡丹花,就是跟那村里一到春天就发疯的花疯男,一发病,就脱了衣裳,漫山遍野地给人狠饱眼福一般——
恼了就脱!
第992章 粉饰太平:装啊大家一起装
当然,北堂傲还算矜持,没出屋去疯,但一连三日这么着,也不正常吧,他以前可是惜肉如金,不落帐子不宽最后一件的!
“唯?什么?”
一听柳金蟾说话打顿,北堂傲立刻就锋利了两眼,朝柳金蟾威胁性地靠了过来。
“想……你为什么……今儿突然又这么……慷慨?”病得这么重。
无法再称“为妻”的柳金蟾,微微一笑,拿手指了指北堂傲这入了秋,至夜深还故意清凉剔透的装扮,故意道。
北堂傲扯着一边嘴角,垂眼扫过自己的清凉状,只以指尖挑开唯一的衣结,吓怔了一侧的柳金蟾。
“喜欢吗?”
北堂傲抬眼无视柳金蟾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窒息,笑得一脸坦然,早已浑然不觉他这样的行为,已经远远地让他脱离了过去那个良家子的范畴,而且去了很远很远……
反正,孩子都给人养了三了,北堂傲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是在柳金蟾面前放不下的。
柳金蟾目视北堂傲,一时也不知自己要怎么反映,才不会让自己呆得像个傻子,但她真的好困。
“怎不喜欢?就是这大冷的天,又大半夜的……你也不怕把你给冷着?病了可如何是好?”
北堂傲本以为柳金蟾,定会像戏里演得那些个轻薄女子一般,得了便宜,立刻得寸进尺,立马会上来毛手毛脚,不想倒君子似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不禁微微一愣。
原本是该觉得佩服柳金蟾有君子之风,但……他们而今不同寻常,就算柳金蟾不当他是她男人,起码他们也是有了夫妻之实,北堂傲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柳金蟾没能对自己有所作为,还是觉得自己对柳金蟾的吸引不足似的……
他心里脸上微微露出些许恼意,一合衣裳,就恼了道:“喜欢?喜欢你就碰我啊?大冷的天?天倒不冷,就是你的心在别的男人身上,病了如何?我病了,死了,你才好逞心如意地琵琶别抱呢!”他北堂傲都委屈得这样了,还要怎样?别得了便宜,还卖起了乖!
“你胡说什么呢?我到京城,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柳金蟾头大,不曾想北堂傲这病得,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那一层。
“不是我想得那样?那又是怎样?”
北堂傲恼了,只觉得一股子无名火直溜溜地往上冒,忍不住就和柳金蟾拌起嘴来:“你要心里有为夫,你会一回京,就心心念念去那狐狸精的屋过夜,家也不回?你要不是成日里喜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为夫今儿会穿成这样?你要如何才对我死心塌地,真心实意?你说啊——”
“我……我……”病好了?
柳金蟾一愣,突然觉得不对劲,但似乎又不像是病好了……倒像一段旧日生活的插播回放。
北堂傲也微微一愣,不解自己何以能像个怨夫一样和柳金蟾说话,跟鬼附身似的,把他也吓了一跳,赶紧收敛心神,露出他的招牌倨傲状:“你什么?”
“我……”
柳金蟾再抬眼一看此刻北堂傲,俨然又是昨儿一脸傲娇,“和你睡”像是恩赐你一夜,别不识好歹,惹恼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北堂傲了,只得压下解释的话,拿出轻浮的一面局促和紧张不已地笑道:“有点受宠若惊,不解……何以……有点……”这样总可以了吧?
“有点什么?”
北堂傲压下的满心的不屑,脸上也同样地露出游戏人间的轻佻状,故意道:“本公子早该六年前,就是你的人了,前儿才给你……何来受宠若惊之说?你不怪本公子么?”装,谁不会装呢?
“呃……”柳金蟾不知为何头有点疼,还有一丝丝又弄巧成拙了的负疚感。
“呃什么?你知不知道,自跟了你,本公子这心里,这身子,第一次这么透透地感觉着只有一个你,心心念念地也只有一个你,从未……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就好似……好似咱们做了好些年的夫妻一般……你说……怎么会,有如此的感觉,又如此熟稔呢?
你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我是你的人……你说……你以前是不是碰过我?还是当年在那个黑夜里,突然闯进来,毁了我名节的人是你,而不是慕容嫣?”
北堂傲高傲地冷冷冷逼近,柳金蟾不敢后退,只敢背抵着床柱,干笑,不解眼下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北堂傲是身体有记忆,还是病情严重,记忆产生了各种错乱。
“这个……在下……从未去过……”
柳金蟾忙要解释,无奈北堂傲的指尖压住了她的唇:“我知道,你在景陵嘛?怎么会去过敖关呢?不然,今儿该在顺天府喂虫的,就是该是你柳金蟾了!负本公子的,都不会有好死的!”
“不过,你放心,本公子喜欢你,是真喜欢你,只要你对本公子好,自今后,本公子会好好对你的!和你白头偕老……给你荣华富贵……让你平步青云……只要你让本公子开开心心的,别对本公子三心二意……
还有,听本公子的话,能给你的,就是本公子这人,都给你足足的……你说,为什么,咱们才不过三日,本公子就总觉得,就给你做过男人呢?”
北堂傲再次无比“优雅温柔”地逼近,柳金蟾直接觉得自己是快挂在床柱上等待被兔子吃掉的笨“狼”:“嗯嗯……是……是吗?”
在北堂傲聚拢来的“抚媚”杀气下,柳金蟾越来越有“被祭品献祭”的自觉。
“你觉得不是?”北堂傲的温柔笑意里立刻迸射出一丝冷光。
“是!”柳金蟾赶紧补上,“就跟做过夫妻一样……”
“是不是特别好?”
“没有比你更好的!”
“……当真?”那你还外面乱来?
“恩!”算实话!完全不是你下饭菜……
“其实……本公子也觉得特别好……你放心,本公子还会对你更特别更特别的好,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第993章 一切如旧:日子一过就回去
“只要听话,乖乖听话,就好!本公子不会再让你寂寞,备受冷落了……你只要对本公子一心一意,本公子也会对你尽心尽力,你说好不好?”
“好!”
柳金蟾在北堂傲的无限温柔中内牛不止:天哪——
她柳金蟾那经得住你北堂傲尽心尽力!
只可惜……
风吹,裳落,那八仙桌上杯中的新泡芽尖,才刚刚展露出珍藏的春意,就来不及跃上杯面,随着那大红的烛火荡漾开去——
三年的落寞与郁郁寡欢啊……
人是善于习惯的动物。
柳金蟾觉得自己是尤其如此的人,短短半月,她已经习惯了北堂傲的各种鸡蛋里挑刺,甚至还觉得北堂傲半月前的棱角已经磨平,又开始似水柔情了。
一早,一番晨练后,趁着柳金蟾还没醒,北堂傲已给三个孩子穿戴整齐,又亲送妞妞去书房学文习字,接着又带着二囡和大宝去那边勤国府给太爷请安,陪太爷用膳。
就是北堂傲没恢复记忆,也隐隐觉得过去的日子就好似如此往复的,而他也就这么顺理成章地重新拾回了为人夫和为父的习惯——
白日里人前做个贤夫慈父,夜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流氓逐水流,你快乐我欢喜,反正没什么大不了,夫妻夫妻,说什么你敷我欺,其实久了吧,北堂傲觉得还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一个被窝里半夜里缠来绵去,就是寒冰也能捂成水,何况他是个大活人,怎么说,一颗心也能给捂热了,更别说,他这心里打遇见她,就跟破冰似的,总是纠纠缠缠的,老想着要把这一****过成一辈子,只可惜他是桃花逐流水,郎有情来妻无意。
无意吧,说句有骨气的话,就不过了,大不了真改嫁去,他北堂傲就不信柳金蟾离了他,能比现在吃得好、穿得好,还过得好!
可……他北堂傲也是快三十的男人了,血气尤刚不说,还是快如狼似虎的年纪了,以前人事不知吧,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是十年如一日,那也是眨眨眼就过的事儿,可而今呢?
柳金蟾一刻不在眼睛边,他就想。别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就是挑眼一刻不见,他都心神不宁,这再分三年,就是三个时辰,他见不着她,他都跟磨心似的难受。
爱不爱,恨不恨的,十几岁少年们的以为天塌下来的海誓山盟,北堂傲现在想来都不过是层女人们骗男人的窗户纸,这一捅破了,两个人最后还不求得就是一床被子两个人捂着——
一句话,少年夫妻老来伴!
睡着睡着,男人自然就死心塌地地成了她家的人,她家的鬼,不然心放得下,身也放不下,守活鳏谁熬得住?
反正他北堂傲眼下是熬不住了。
但是不是哪个女人都一样呢?
没有对比,不知道,有了对比才知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什么感觉是成龙上天,什么是成蛇钻草,又或者……度日如年,痛不欲生——
柳金蟾之所以是柳金蟾,数十年在男人堆里如一日畅行无阻,还吃香不断,除了蜜语甜言,北堂傲打死都不信,这里面是银钱两讫,没点子藤缠树,树恋藤的瓜葛!
只是以前知道尚可忍,现在知道没法忍!
至于慕容嫣,柳金蟾就是没了,北堂傲跟着殉葬,也不嫁她,情不情的,现在也让柳金蟾两清了,余下恨吗?
也得等心闲!
北堂傲坐在太爷处,一手抱着囡囡的波斯猫,一手暗压着囡囡的小凳,迫使二囡和宝儿无法暗中登高偷取太爷桌上的各色茶点,一面笑着静听太爷的教诲,心里却是满满的柳金蟾起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