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书只得赶紧道:“爷,福叔说得极是,慕容捕快并未说什么,请顺天府处理就好,我们府在街上无故打人,终究不好!”
“不愧是条西洋哈巴儿狗,果然是走得好狗运!”北堂傲重新拉住缰绳,冷冷地讥讽道,“这次放过你,下次……本帅定拿你杀鸡儆猴!走——”
刹那间,北堂傲与他的十几个近侍,就跟突来出现时一般,又瞬间消失在了暮色的那扇大门后——
原来是已到了北堂府……
慕容嫣眼一抬,想再说什么,才猛然想起,跟进去的还有柳金蟾——
“唉唉唉——金蟾——柳金蟾也跟着——”
慕容嫣喊着欲追着进去,及时挽回北堂傲又要因一时冲动,丢掉的闺誉,无奈,她人是冲过去了,但角门处的女仆人把手一比:“慕容捕快,请顺天府一趟!”门里的人就毫不客气地和上了门,丝毫没把她当做一个人,更别说他们少爷的未来媳妇了——
不过,她们也从来没想过他们爷会有改嫁的一日。
“你们爷把外面的女人带进去了,你们怎么不阻止,难道不知这才会有损你们公子的闺誉么?”
慕容嫣怒瞪身后的三个女人,气急败坏,真想给她们一人一巴掌:难道就这么放任她们公子这么不自爱吗?
外面的女人?
三仆默然。
“我们不知捕头说什么?”一个人漠然答道,根本不屑于像慕容这种的低等身份的开口解释什么。
“请——”另一人比手!
“你们不能这么放任你们公子……”我还要娶他呢!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就要绿云罩顶的慕容嫣真的急了,豁出命来,还想再次往府里冲,无奈北堂家是什么地儿,就是女人们也都是沙场上摸爬滚打过的。
“那是我们舅夫人!”其中一人终于在感觉到街边隐约有人路过时,忍不住开口道。
“舅爷夫人?”
“舅夫人”?
慕容嫣一愣神,好似才想起柳金蟾原来的相公也是北堂府的远亲,就感觉自己的后脑挨了重重一击,然后一瞬间昏死过去。
冲进府,北堂傲恨手太快,不然等那慕容嫣喊出后面的,哪怕半句来,他抬手就手刃了她,今儿岂不是痛快?
到时即便上面追究下来,大哥也有话说,皇上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多就说他旧疾复发,而慕容嫣见色起意,是死有余辜。
思及此,北堂傲手握银枪,更觉自己气闷,然,马过垂花门,事已过去了,懊恼也无用,他只得在仆人拉住马缰绳时,跃下马来,一回首,隐约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吧?
就听一个仆人惊呼道:“少夫人怎么才回京就醉成这模样了?”
这头的仆人牵马还没去马房,专门在内院伺候的诗笺与司琪毫不避讳地一边扶下睡得口水滴答的柳金蟾,一边忙着给柳金蟾清理凌乱了的衣裳:这……
这这这……诗笺和司琪可是他北堂傲的贴身侍从!
“小心,小心!夫人今儿可喝得不少!”
奉书和奉箭也过去了。
北堂傲呆了,不敢相信只能服侍他一人的数仆为何都“毫无顾忌”地围着一个青楼里眠花卧柳惯了的轻薄女人转——
不对,他把她扶上马,这些随从就该竭力阻止的,可……谁都没阻止……而且,而且还帮他扶上马……没有一个人说出半个“不妥当”来。
猛然间,幡然想起各种不对劲的北堂傲立刻要手执马鞭问个所以然来,可谁料一个男人过来,竟然忽抹着眼泪说:“二爷回来了,表小姐和表小少爷也回来了,而今舅夫人也回来了……呜呜呜,快快去告诉老夫人,老夫人这三年,一想到爷,和爷这桩婚事,以及这三个娃娃就偷偷抹眼泪,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一家又团圆了!”
第957章 卷二199浓情蜜意:并蒂莲花处处开
“快快快,去备水,一会儿好给爷和夫人沐浴……司燕啊,赶紧把爷的床铺好了,爷今儿在这边府睡!”老仆激动难掩的喊着。
等——
等等等……
北堂傲脑中一阵乱,再一抬眼,发现此刻高挂起七彩宫灯的院落,那是他在勤国府的未嫁时的小院,而是皇上赐的嘉勇公府……
怎么了?
难道他也醉了?
扶着头的北堂傲一回眸怒瞪紧接过来为他解去披风的奉箭和奉书:“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呃……”
奉箭和奉书立刻糊视一番后,立马“噗通”一声,全跪在了北堂傲的脚边:“我们该死!”
这该死的话又从何来?
北堂傲只觉得今夜醉得可能不是柳金蟾,而是一早就好似吃错了药自己——从自己无缘无故,不请自去参加这柳女人的重逢宴起……
“她就是……那个本公子的挂名妻?”
北堂傲脑子微微一转,一个大胆的猜测就浮现在他脑海。
奉箭和奉书一时也不知怎么答,这从头至尾也不是一二句就能轻易说得情的,一个个只能垂着头表示默认;“是!柳大人……就是爷的妻主,妞姐她们远在苏州为知府的娘亲!”但……不仅仅挂名那么简单了。
北堂傲抿唇,鬼神神差把自己的“挂名”妻主领回来,他此刻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越看奉箭两个,他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大:是这么简单?
然这柳金蟾回来,屋里院里人来人往的,有些事涉及到他的旧事,他不便多问,只能隐忍,强耐住满心的疑窦,迈步走过,他要求全部拔掉的烂漫花野,却没有人照办,此刻依旧似锦般绽放小花园,一路尾随抬着柳金蟾进内房的人流,沿着好似瞬间张灯结彩了的雕花回廊,一路走进内院。
啧啧啧……
今儿真就是没得闲过来,北堂傲提着银枪这一进来,也不仅顿了脚步,只见原来阔朗,满是木马人,以及各种兵器架的阔朗大院,而今已是藤缠萝垂,那边几株连理枝,这头还设了池塘,更有交颈鸳鸯在池塘里你侬我侬……
再抬眼,喝——廊上的八哥都成双成对了!
至于廊上的雕花,现在也是并蒂莲花处处开,更有期望多女多孙的石榴错落期间,而喜鹊登枝,百年好合寓意的如意连心结,更是大大地垂在大红榴花帘外,垂着长长长的流苏,乍一看还就是新婚中的新婚夫妇小蜜屋!
北堂傲压住对这满院无不彰显浓情蜜意之景的憎恶,咬着唇,欲掀帘子进去,可谁想,这帘子才刚打起,他人还没进呢,就是充溢着花香瓜果香蜜味的沉香琼脂扑鼻而来,只轻轻轻地吸上一口,就是沁人心脾的凉意直入丹田——
好香!
真正是上等的稀世陈年好香!
这香是谁杰作,素来不在香上上心的北堂傲也不禁为只沉醉,只叹这香比宫里大哥屋里的还好些,便不禁道:“这香从何来?”
打帘子的弄瓦扑哧一笑:
“爷忘了,这香,是爷三年前,托肖公子让人从南越带来的上等富森红土料,您还说,只要夫人在家,就让我们取一小块搁在赤金猊小炉里熏着,说夫人最喜欢这味道了,进来就不舍得出去。能让夫人在家好好儿坐在一天。”
这话是他说得?
北堂傲微微一怔,大抵是经年的浴血之战太多,生死都看得淡了,今夜接连的小惊,也让他的心难以大起大落,只是……心里的涟漪还是越来越大。
北堂傲并未展露出自己吃惊的一面,熏着香的源处,继续前进观察。
这内室据他所知原是五间大正房,但他素喜阔朗,就改作了三大间,其中内卧和书房,连着一侧的小客厅,全让他连做了一间,余下外面两间,就给了奉箭等人在外时坐卧。
而今进来,屋内的格局未动,但屋内的陈设也如同前面的院子般,变得物是人非。
若外面多了色彩的话,内帘一挑后,粉艳艳的靓丽之色,瞬间差点瞎了北堂傲的眼儿——
珠帘、珠翠、妙曼的纱幔……以及大红的百女千孙被,墙上风姿绰约的仕男图……
最最最可怕的是那架上挂得男子内裳,透得啊,连纱那头的木纹都看得见,绣花挡挡吧,还一看那簇花在的地儿,就让人浑身……特想钻个地缝以掩饰自己好似无衣可挡肌肤的羞涩……
“这……”住过人?
北堂傲暗暗吞过差点吓死自己的口说,扭过头看身边的众仆,很确定这屋绝对不可能是他住过的,因为……和他素来简洁利落,最恨繁琐旖旎的性格截然相反不说,这屋里透着一股子“狐媚子男人”从内到外都止不住的狐骚味儿——
“臭”不可闻!
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正经男人睡的屋,满屋子……连他这种不近女人的男人,都感觉得到那种盈盈渴望,好似没了女人,就要死了那种——
荡夫!
“……爷,你去哪儿?”
奉箭一见北堂傲没进内室,就要往外走的架势,吓得赶紧拦住北堂傲的去路,害怕北堂傲错失这么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良机。
北堂傲欲说“这是本公子能呆的地吗?”一片靡靡之色!不料里面一阵水声后,诗笺忽然挽着袖子来请北堂傲:“爷,夫人的衣带都已经宽好了,您可以洗了!”
“咚——”
第一次,走路从不撞物的北堂傲在转身的刹那,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你,说什么?”
北堂傲瞠目,不敢相信,诗笺这话是对自己说得——他他他,他和柳金蟾不是挂名夫妻吗?
“爷……可以给夫人沐浴了!”诗笺有些愣,隐约觉得不对,可又一想,爷今儿都把夫人亲自抓回来了,会还不知道夫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