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也曾像北堂傲那么说过,说自己为人母后,一定要做个好母亲……
柳金蟾摇头,那段童年她害怕去想,却一直铭刻于心,即使隔世,那伤也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心坎里……
“姐夫知弟妹也舍不得孩子,可弟妹该好好想想,三个孩子送到乡下,弟妹与傲儿的婚事也因朝廷诸事烦扰,一直未向家里人提及,这冒冒失失送回去,家里会怎么说?若是再让人知,傲儿是个脑子不好的,族里的孩子岂有不欺负她们姐弟三的?”
琅邪趁着柳金蟾动了情,立马再攻心:“可怜妞妞现在……说话都还不利索,二囡和大宝更是被人打了,欺负了,除了哭还是哭,你爹纵然是家里一把手,他里里外外那么多事,能一直看着三个孩子么?”
“再者,弟妹就是****在家看着她们,难道弟妹终日在家带孩子?即使弟妹不在乎这些个仕宦前程,你爹娘能答应?
一时怒了,迁怒到了三个孩子身上,让家里老人抱去养,弟妹又当如何?”
一串问,问得柳金蟾眉头紧皱:被欺负孤立无援的滋味……她体会太深……
第941章 卷二183事过经年:柳金蟾今日回京
“而且,前几日,姐夫也听傲儿提及,说你爹娘一直盼你做官……”
为帮北堂傲留住这三个孩子,和最后的名分,琅邪的话都没敢停下来,就怕柳金蟾吃了秤砣铁了心,愣是要斩钉截铁说上一个“不”——
探子说,慕容嫣好似给了柳金蟾一封信笺一样的东西……他刚刚细细地盘问过奉书和奉箭,二人也证实,北堂傲确实一时脑热,给慕容嫣去过一封“要命”的私信——
真正是,自掘坟墓,真是莫怪他坎坷,着实是苦口婆心,不及他芳心那一动——
儿大不中留,无媒自嫁,引火自焚!
可他要自焚,就早去了啊,而今留下这些个无厘头的把柄在人手,让他们夫妻怎么给他收场,怎么才能给他争取一个好“归宿”。
琅邪悔啊,早知道,当初就依了妻主的话儿,让傲儿在后院耽误个三四年,今年正好赐婚慕容嫣——
至于慕容嫣嘛——她们越捧着,东边越会让她吃尽苦头!何苦还来操这半世的心?
可偏偏,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傲儿往火坑里跳啊!
“再者为了孩子们,弟妹也不能终日在家无所事事……没事讨得你爹娘嫌弃!”
琅邪按捺下满心的怨愤,继续劝慰柳金蟾,毕竟,有些话,妻主身为一家之主不能开口,就只有他这个男人来说了:“所以,前儿晚上,姐夫还和你大姐说,说正好白鹭镇县令今年要告老还乡,你和傲儿那里又熟悉,不及过去那边做三四年官,避避眼下这朝廷的风头,弟妹也可以时常去白鹭书院与人叙叙旧,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说得柳金蟾心口一顿,说不想去?
那是假的,那个女人成年了,还愿意回家去啃自己老娘,天天挨说?尤其自己老娘见她回去,也定然是处处去给她跑官,弄不好还会因她带着孩子回去,揍得她满村里跑……
官不官的,她不在乎,但是白鹭书院……她那几年因为北堂傲,真就没好好静下来读过几日书……
琅邪一见柳金蟾神情有动,甚至有向往之色,赶紧趁胜追击:“弟妹好好去读读书,孩子们在姐夫这,你大可放心,就算傲儿一时没好起来,姐夫也会视同亲生,正好……
姐夫这几年膝下也清静,妞妞那孩子甚是对姐夫的眼儿……要是你一日说想了,只管来看,就是来信,要孩子逢年过节去陪你几日,姐夫也立刻让奉箭和奉书与奶爹们一并包了船过去,你说呢?”
说什么?
话都到这份上了……
她带着孩子还能清静读书么?
她若不愿回老家,和雨墨两个人,能搞定三个孩子?
再者,北堂府大家公子小姐们的气度教养,是她柳金蟾能教导出来的?妞妞是北堂傲的女儿,她将来是必要到京城来继承爵位的……
如果她也跟她似的,像个乡下妹,岂不是府里府外的笑话?
柳金蟾思绪翻飞,点头正要开口说,关于给北堂傲三年名分的事儿,谁料外面就忽然来人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那日璟公主与爷随夫人在富县抓住的那个西陵商人,与那花魁真是……真是细作……”
屋内瞬间哗然——
这还真就是无巧不成书,瞎猫也撞上了死耗子?
大家如何敢耽误,北堂骄当即拽着当日也算是当事人的柳金蟾立马就奔大理寺刑堂而去……
三年后。
京城,秋雨初晴。
北堂府:
“公子这些衣裳做了都没穿过,就都不要了么?”当时可花了不少心思。
奉箭看着刚从边塞归来,就对满屋藤萝联珠鸳帐两眉皱紧,憎恶不已的北堂傲,面露难色,着实不敢开口说:这些衣裳,就连袖口的花边都是您亲自设计,令人加班加夜赶制出来的家居“礼服”!
一身黑缎面战袍,仅肯在袍角以金色麒麟勾勒以彰显出身高贵的北堂傲,想也不想,甚至眼也不抬的就漠然:“一件不留!还有这些、这些……是谁让你们将本公子这府邸弄得这么花里胡哨的?这花全撅了——还有这藤萝和并蒂花都抬出去——
这帐幔,还有这堂上乱七八糟的画,这卧榻……还有这香炉也撤了……”
“都住手,都住手——看你这一回来就折腾,也不知道休息休息!”
觉得自己这三年都快把心操碎了的琅邪一进府,就见北堂傲又是一回来,走一路要掘一路大肆整修府邸,急得擦着满头的汗,赶紧阻止:“这本不过是当日给你冲喜时,摆给人看的样子,你又不住这儿,何苦与这些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物件生气,倘或府里来人了,看着这屋院子清冷冷,跟个和尚院似的,这不是让人到处说闲话吗?”
——柳金蟾都在返京的路上,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彻底绝了与傲儿复合的最后心思吗?
“爱说便说,冒名的夫妻,傲儿连她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再者六年之期也早都过了!谁闲得没事来傲儿府里?”弃夫的屋,花枝招展才是流言蜚语的源头!
北堂傲继续镇定自若地指挥府内的仆人继续搬动家什。
琅邪急,要说点什么,一个老仆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姑老爷,二爷,妞姐儿她们的船今儿一早而就提前到京城!现都在大理寺内!”
“大理寺内?今儿一早?不说明儿才到吗?”他明明昨儿还特意问过这事儿。
北堂傲抢过琅邪的话,急问道,说话间,丢下身后的一堆家什,就取斗篷要令人备马。
“临时有变,好似……好似夫人临时半途有事,昨夜搭了璟驸马返程的船,一早不得闲,就领着姐儿和哥儿们一并去大理寺!”老仆追着大步流星走着的北堂傲一路小跑。
“既如此,就当即刻通报于本公子,怎得人到了京城,本公子还蒙在鼓里?那么点大的孩子,去大理寺那等地方像怎么一会事儿?”
北堂傲一听“夫人”二字,不禁脚步一顿,清冷的面容下,已在言语里透出勃勃的焦灼怒意:“这要是十万火急的事,岂不是要耽搁要事?”
第942章 卷二184正话反说:琅邪试探北堂傲
北堂傲暗恼:
真是……什么母亲,三个半大的孩子,想,却不来接还罢了,而今孩子们千里迢迢回来也不知送回来再去忙,就一并带到那乱糟糟的地儿……难道她们女人只知生,当现成娘?余下就当全是男人们的事儿不成?
越想越急的北堂傲恨不得立刻就插翅飞到三个年幼的孩子们身边,无奈的陌生的“夫人”令他却步,不是怕她,而是既然无缘,何必相见?反正终究都是桥归桥,路归路,挂名的夫妻,不如就这么不曾相识的好——
就是……那可怜三个没爹的孩子,他这三年带在身边含辛茹苦地日夜照料,不是父女,更胜父女!
北堂傲一愣,琅邪就赶紧追了过来,故意与那老仆道:“既如此,你也别急,只怕夫人今儿忙完了,自会想起姐儿和哥儿……”
“待她想起?妞妞才刚六岁,二囡和大宝还都是三岁的孩子……她想起时,孩子们不得饿成什么样了?”这都快晌午了……可怜他在塞外时,她们喝的粥都是他亲自熬的北堂傲一听立刻倒竖了两道剑眉:
“现在……她们还在衙门?”真正是急死他了!
老仆要点头。
“夫人在忙什么?”北堂傲冷凝着一张脸,怒容难掩。
“呃……”老仆默默地看了琅邪一眼,吞吞吐吐道,“好似……”
“好似什么?”难道忙得人影都不见?
北堂傲一见这老仆面出难色,就立刻心悬了半尺高。
“好似……”老仆小心地一开眸子,“好似在约人晚上喝……喝酒?”
“喝酒?姐儿和哥儿们呢?不管了?”还有这么当娘的?
北堂傲的眼瞬间瞪得溜圆,见过不负责的娘,但这么不负责的……他还真是服了——这还真是“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没爹的孩子像根草!”
北堂傲真想好好地揍了那女人一顿:不想负责就别养!
“既这样……夫人……可说今晚住哪儿了?”琅邪拉住北堂傲,无视北堂傲这一脸的着急模样,愣是不紧不慢地再次问道,“又是路边的那些个一间屋子就一个床板的小客栈吗?”
“呃……是!”老仆偷偷地瞅了脸色微微青了的北堂傲,“似乎是!”
“傲儿,你干什么去?”
北堂傲等不及琅邪再问,人已转身,无奈……
琅邪却一把死死地拉住他,一面拿眼示意老仆退下,一面对他猛递眼色,而后无人时道:“傻了你的,这孩子又不是你养的,你急什么?再说了,他们柳家虽说对你有恩,但你也帮她把三个孩子养了这么大了,依我说,该放手就放手了!”
北堂傲瞪大眼儿,不解姐夫何以说出这种话来,明明前儿还和大姐一起与他说“假夫妻也能做成真夫妻”被他断然拒绝,今儿……说翻脸就翻脸,这不做夫妻,连那无辜的三个孩子也丢手就说不管了?
“姐夫,这养只猫狗还有情,何况三个孩子?他们……他们这三年终日跟前跟后,不说傲儿费了多少心血,就听她们****唤傲儿‘爹’,傲儿也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