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百花盛宴
次日苏沉香只去药行看了看，瞧着老头子和张倔头都已回了药行，只留了秋生几人在那里把手，心里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好在秋生比其他伙计要尽责许多，不然那些患者若是又来个旧疾复发，苏沉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太实，要你回府就别担心那么多，你还要想，这几天受了赏，来往宾客肯定络绎不绝，好好去应酬应酬，要是没忘我，时不时给我捎上两个鸡腿就行。”老头子仰在摇椅上，身旁是火炉，炉子上瓦罐正炖着老鸭汤。老头子嘴里正大口啃着鸭腿，一点儿也不客气。
苏沉香觉得这一幕真是似曾相似，不愧是一个师门出来的。现在苏沉香都能想到师爷爷是什么样。不过多想无益，见两人都对阁楼的事情那么放心，她也不好多讲。正巧张倔头来了后院，见老头子正在啃鸭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我让你吃我的鸭腿了？！”那模样，狰狞的五官都在质疑老头子的行为。为了一个鸭腿而已……至于吗……苏沉香刚想言好。就听老头子冷哼：“你的鸭腿好好在你身上长着，我怎么吃得了？”
玩笑似的一句话，却逗笑苏沉香。瞧着这两个活宝如此，她也不好多做停留。只拿了老头子两本制药的书，便告辞回府。明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她可不能耽误。
老头子制药医书看起来简单，用词却十分隐晦。一回到家，苏沉香便将自己关在房内，仔细琢磨，不惊觉，日头已落，天色已黑。
槐夏只好去提醒：“小姐，不是说好明日要参加百花宴，要准备什么才艺吗？小姐可想好了准备什么？”
苏沉香这下才拍着脑袋，想起了这么一茬，真是，一捧着医书便看的忘形，连明日的事情也忘了，虽她不想争个名声，但也不想自己丢脸。若是当着那群丢人，日后一定会教严氏嘲笑许久。
虽心中已经想好了要准备什么，但苏沉香心中究竟是没有谱的，她前世倒是琴棋书画什么都会，只是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若是在这个时辰练琴，也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听去，说她贪慕声誉。
这练也不是，不练也不是，可愁坏了她。
槐夏倒是看得心急，在一旁为她点了火，只一句话让她安心：“管那么多想那么多作甚，只有去看了，明儿为老爷挣些颜面，才好让老爷消消气，你可莫要忘了，老爷对你尚还有些怄气呢！”
苏沉香哪里不知，苏远志这两日表现出来的，可不是还在生气？仿佛在怪她那日之事没有等他回来定夺，不过苏沉香并不后悔。若是苏远志懂她心思，今后一定不会怪当日的她，那番作为。
是夜，芳岁苑里，灯火微拢，苏妙香跪在香蒲前，正有一下没一下拨着琴弦，她向来不喜这些。从昨日起，严氏就将她关在屋子里，日夜不分的练，手指微微红肿，已经没有力气，苏妙香脸色也垮了下来，企图求饶。
可惜严氏倚在榻前，手里握着一只檀木棍，只要苏妙香敢顿一下，她的檀木棍子就会招呼上去。比起这檀木棍的疼痛，苏妙香还是宁愿练琴。
桂秋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她的手指，又替她倒了一杯奶烫，见她鼻子一吸，有些饿了的意思，桂秋连忙讨好：“小姑奶奶，你母亲也是为你好，明儿可是一年一次的百花宴，要是你不练好了琴，怎么让你那傻子姐姐出丑？”
傻子姐姐？苏妙香心中一顿，苏沉香可不傻，她精明的很呢。可这般想着，嘴上却说：“谁是我姐姐，她哪儿配当我的姐姐。”
话音未落，就见严氏的棍子又落在她的身上，苏妙香一个哆嗦。严氏冷笑：“现在还说这种糊涂话，要是明儿丢了人，可不是你不认她那个姐姐，而是她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严氏对待苏妙香何时不是软声软语？此时这般严厉，倒是叫苏妙香摸不着头脑，心里觉得委屈，却只能规规矩矩练琴。
很快，天亮。
一大早，老夫人便叫了要去参加百花宴的小姐夫人去元阳居用餐，也大概问了下大家要表演的才艺。苏沉香只说舞袖，老夫人也不多想，舞袖本是极简单的舞，许多大家闺秀都会。而苏妙香只低沉着脑袋说弹琴，其余两个丫鬟因年岁还小，只去瞧瞧热闹便是。
因苏沉香是单独拿的请柬，乘坐马车时，也是单人一座。虽有些空旷，但有槐夏维夏两个丫鬟陪着，倒也不觉无趣。几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便到了睿亲王府。
上一世，苏沉香对睿亲王府的印象并不多。拢共也没去过几回，哪里记得什么好歹。她一下车，便瞧着身后严氏那两辆马车也纷纷停下。
今儿严氏打扮的可是富贵堂皇，恨不得将所有的珠翠簪子都戴在头上，苏妙香倒是知道收敛，身上饰物艳美几分，却不俗气，果然是长得好，如何打扮，都是好看的。而苏云香和苏锦香两个丫鬟，也不过是一身平常打扮。本就是小丫头，且也不惹人注意。
苏沉香随身带着一身舞衣，由槐夏拿着，准备待会献艺的时候穿。严氏寡淡看了一眼苏沉香和她身后的丫鬟，视线也自然注意到她的舞衣上。她点头，笑容温和起来：“待会，可要好好跳，莫要给你爹爹丢人。”
那般语气，真如同苏沉香是自己亲生女儿一般。苏沉香也只含笑点头，“这是自然，母亲放心。”
严氏也不再多说，转头朝府里走去，脸色也冰冷下来。苏妙香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敢抬头看。睿亲王府门外众多侍卫守着，见着严氏拿出请柬，只做了个请的手势。但待苏沉香拿出请柬时，那侍卫脸色一变，轻声低语：“请小姐随小的来。”
苏沉香不以为意，跟了上去，身后两个丫鬟也跟了上去。只严氏瞧见这番光景，心中一番怒火，无处施展。瞧着苏沉香窈窕背影，双手握拳，牢牢攥住。
☆、71.第71章 大展才艺
槐夏虽不知为何要单独请苏沉香，但见府中这般热闹景象，也不便多说。只是苏沉香一进府上，便有众人将视线放到了她的身上。苏沉香坦然迎接这些目光，不卑不亢，神色淡然。最后小厮将她引上阁楼，在阁楼落座。
苏沉香只觉疑惑，那小厮瞧出她所疑虑，只笑道：“王妃安排如此，定是当小姐是贵客，小姐在这儿好生坐着，小的立刻唤人来伺候。”
苏沉香不语，瞧了瞧这阁楼，只几个座位。寥寥望去，竟是屈指可数。这定是贵宾席位，不知睿亲王妃安排她坐在这里，是意欲何为？
“小姐，多想无益，还是在这儿好生等着吧。”槐夏只能这般劝到。苏沉香默然点头，瞧向台下，院子下，已经立满了人，四周都围着团团人群，楼上也坐着一群人，严氏便在她对面坐着，严氏身旁是魏夫人，苏沉香也看见了魏烟雨。魏烟雨自然也瞧上了她，眸子里含着一些挑衅，看向苏沉香。
苏沉香当做没看见，只抿唇一笑。继续看着人来人往。不多时，身旁已坐下了人。她并未侧头，只觉不熟之人，不应多谈。
“小姐可是苏府沉香姑娘？”
一声软糯清甜的声音在苏沉香身侧响起，苏沉香侧头，只见身侧女子一身精致打扮，模样若清莲并开，眉宇间隐约一粒红痣。头上玛瑙珠簪，金面步摇，耳垂挂着翠玉的水滴坠子，浅淡薄唇微微勾起，脖子上戴着一块长命金锁，腰间，系着白玉麒麟玉佩璎珞。
这女子……
苏沉香起身，朝着女子行了一礼：“臣女参见玉婵公主。”
玉婵只淡淡一笑，眸子里也有些不曾意料的惊诧，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瞧着苏沉香一脸冷静，便笑问：“你不害怕这场景？”
怕？苏沉香望向楼下，是挺怕。人有些多，且都是达官贵人，可是，怕有何用？
“即有公主在，我又何须害怕？”
既然她也没有在乎礼节，那苏沉香也不必在乎了。槐夏和维夏两人只立在一旁规矩候着，玉婵又问：“你知道吗，上一次的百花仙子，是我呢。”
苏沉香这才想起，玉婵公主并非是皇室中人。是丞相寄在太后身边的女子，太后怜惜她，便取名为玉婵，封为公主。她的命运，是为了顶替真正的公主出嫁塞外，以用来保持这江山太平。
苏沉香心中一痛，似联想到玉婵命运，觉得可惜。玉婵却恍然未觉，只是喃喃：“上一次，他站在我面前，瞧我弹着琵琶，这一次，不知他会不会出现？”
他？
苏沉香不知他是谁，也不敢贸然回答。只是玉婵敢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面前说这些，可见也是胆大。苏沉香除了沉默，就不知该说些什么。未必她还能问玉婵那人是谁？这是唐突了，她不能。
很快，阁楼上便坐满了人。坐着有睿亲王妃，和明月郡主，还有几个苏沉香觉得眼熟的妇人。想了半晌，才记起她们是宫中妃子。睿亲王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情，只是介绍了一番，便看向院子里。
此时，已经开始。
睿亲王讲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随后满堂喝彩，开始有人来玩吟诗游戏。一人借命题作诗，玉婵觉得好玩，却又不懂诗，只笑着看向苏沉香：“这个你可是最会的了。”
她这一说，其他几人也看向她。特别是那些妃子的目光，让苏沉香有些受不了。苏沉香笑意微微收敛，面色严谨，只淡淡回了句：“公主说笑了。”
玉婵也并未多讲，视线一直在台下搜寻，直到一个小厮匆匆上来，给睿亲王妃说了什么，她这才收回视线。睿亲王妃依旧端正坐着看，但苏沉香注意到，玉婵依旧不再四处张望，而是随着那个小厮看去。
苏沉香也看去，心中一动。
只见白玉长衫的男子立在人群中，赫然醒目。小厮走近与他说了什么，他点头，扬起头来看向阁楼这边。不知是在瞧着谁，王妃看见，回他颌首一笑。玉婵却不敢面对他的视线，低着头，双颊泛起了红晕。
饶是苏沉香再不懂人情男女，也瞧的出来，玉婵公主要等的人，便是那处处留情的男人，蹇青柏。他不知去出征了么，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苏沉香也懒得去想，只低头瞧着下面。
只见游戏已结束，大家都想着要大家闺秀展示着才艺，众人也纷纷腾出道路，第一个上场的竟是魏烟雨。她表演的剑舞，所谓剑舞，就是执剑二舞，如同魏烟雨这般好强的人，表演剑舞并不稀奇。
性格本身就带着刚毅，这剑舞一起，配合她身上的柔美。和一旁鼓师的拍打，让人亢奋，一些人几乎站起来交叫好，为她这个舞所疯狂。
魏烟雨一身红衣，剑起，身形飘逸，脚尖在身体的灵活运转下，收放自如，手中的剑如同开了花一般，在空气中回荡，热烈的开着鲜艳的花。
不得不说，魏烟雨的舞，确实惊人。
苏沉香抿唇，一曲舞毕，魏烟雨特意朝阁楼上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向苏沉香，那眼神，依旧是挑衅。
“无趣。”玉婵低声轻叹，对苏沉香轻笑，“看样子，可是冲着你来的呢。”
苏沉香闻言也笑，玉婵怎知魏烟雨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凭那一眼？苏沉香不禁一笑：“分明是瞧着公主，定是在看公主才对。”
“胆小鬼。”玉婵呢喃，苏沉香却听个真切，也不解释，既然说她是胆小鬼，那便是吧。她并无什么可讲的。
一连几个才艺下去，苏沉香都无觉特别惊艳，只是方才魏烟雨那舞，的确极美。转眼已是苏妙香上去，琴已摆好，香在一旁袅袅燃着。苏妙香净了手，坐下来，深呼了一气，这才开始弹起来。
指尖拨弄，又是一副江山如画。还好，音没错，也没顿。苏沉香抿唇一笑，总算不给苏府丢脸，正想着，只听槐夏抱着舞衣过来，急急道：“小姐，快到你了。”
☆、72.第72章 一舞惊鸿
苏沉香接过舞衣，朝玉婵含笑点头，玉婵嘴角噙笑，眸子却瞧着下面。苏沉香知道，她在瞧那个白玉衣衫的男子。
“我倒是要瞧瞧，京城第一才女，要跳个什么舞。”语气不急不缓，睿亲王妃也是抿唇一笑，苏沉香并未多话，依旧面含笑意退下。直至换衣间，维夏才开口，语气里不止疑惑，还有对玉婵些微不满：“小姐此次表演可要上点心，莫要平白教人瞧了笑话，外边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可多着呢。”
苏沉香换下舞衣，一袭白衣出尘，舞衣颜色最好艳丽为佳，可苏沉香着实不喜欢那种舞衣。便寻了一身浅白舞衣，袖口衣领均是浅绿，腰间也有嫩绿绣花腰带，裙子不长，刚好合身，就是那袖子格外长。
袖舞，舞袖，这袖子的用处，颇为惊人。她用手试了试，瞧着铜镜里黛眉描好，唇上红润，面颊也抹了腮红，吩咐槐夏将手上多余的簪子取下，系上一根嫩绿发巾，这才作罢。她起身，分花约柳，娉婷婀娜。让人一瞧便动了心神。
维夏惊呼：“真美……小姐，你可真好看……”
她是看呆了，虽然知道小姐什么时候都好看，可是此时，却显得格外不一样。若雪中白梅，不如红梅香艳，却是静默相宜，与雪相融，姿态怡然……
“你这小蹄子，倒是只知道小姐好看。”槐夏瞪她一眼，将长萧塞到她手里，“待会，你便为小姐吹着萧，我呢，为小姐唱，昨日说好了，今日是否忘了？”
两人皆有些本事，维夏怎敢忘，只是接过长萧，讨好道：“好姐姐，我怎么会忘？你倒是教我忘，我也不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