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的头也是向着下的,也看不到刘义道脸上的表情,不过我想他一定在啐我,这样的死要钱。
为什么不能死要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生活到处都在如此的告诉我,我不想以后赵擎天抱着娇妻美妾醇酒美食,而我只能在吃基本的粗茶淡饭,抱着双臂在寒风中萧索。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心心念念于此呢,尤其是刚刚想到赵擎天左拥右抱的情形时,心里就象扎了根针,那根针还不断的深入……
我们在夜风里快速行走,当然是刘义道负责行走的部份,看来此人还真是惯于飞檐走壁的,在夜幕里就象一颗跳动的小弹丸一样,突高突低,稍有借力之处就可纵身而起,伸足尖轻点就是好几丈,搁现在怎么着也能挣块奥运金牌,在那时代却是浪费了。
夜风吹在热热的脸上,凉浸浸的极是舒服,我的心里在竭力地扔掉那些对赵擎天的不舍和担心后还是感觉蛮快意的。
毕竟是出来了,毕竟外边的空气更清新,毕竟自由就在前面招手,毕竟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过我想过的日子了。
然后正在快速提纵奔跑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倒是说停就停,全无半分的征兆,这让我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拦截,毕竟这么轻易地就出来了,反而让人不是太相信。
我左右看看这是个黑暗的巷子,四周的人家都熄灯睡去了,放眼看去,整个京城也只有星点的几盏灯火,那个时候的大多数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
我们停留在这里,只听见悠长的邦子声颤悠悠地响起,更夫沙哑的嗓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门窗关紧,谨防偷盗……
更夫的声音由于长年累月的雷同地喊叫的都是这些话,也就任岁月沉淀成全无高低起伏,却在这静夜里有一种神奇的韵味,我们躲在小巷子里,看着更夫手里的灯笼摇摇晃晃地远去。
“已经出来了,你是如果打算的?”刘义道问我,打算,老实说我还真的是没有,我想的就是出来了就海阔天空凭鸟飞了,别的什么都没想,但还记得多捞了几件金器,我暗暗庆幸,这样生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见我还是愣愣的,刘义道就提了几种方案让我选择,他说:“要不,你就去我那儿,月亮湖泊是很美的,尤其是秋天,竹依旧是翠的,满山的枫树、乌桕、黄栌在霜降的前后树叶都会变红,那时候满山遍野都火红火红的,就象火在烧一样,蔓延到你双眼看不到边的地方,漂亮得让人震撼,如果此时动身回去后刚好可以看到。”
想不到刘义道还有当散文作家的潜质,他描绘得极美,我想象到那景色更美但我不能去,却了就牵扯不清了。
我沉默,如果刘义道真的是我的大哥我会愿得去的,不过他对我却有别的想法,我虽然离了赵擎天,却没想过要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至少现在我的情感并不允许。
因此我习惯性地笑笑,有些掩饰住自己的情感似的说:“月亮湖泊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我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还是要等得过几年吧,因为现在我还没有一颗隐士的心,我还是比较向往喧嚣尘世的,对不住了,大哥。”
第1卷 第163章
刘义道默默地站立在黑暗中定了定,似乎微微地叹了口气,由于黑暗我看不到他的脸色,我只听得他低低柔柔地声音说:“要不,你就提出个地方,我送你去,譬如你的亲人处。”
回落霞镇,我怀疑此举能让我拥有清静的日子否,甚至我想我这一去的话,连媚姨安安静静的晚年生活也被我这个扫把星给打扰了,其实只要得知他们生活的近况我就满足了,我不奢望能天天呆在一起,我不希望他们因我的原因受到伤害。
远离就是最好的保护。
因此我摇摇头说:“不,我不想我成了瘟疫带给他们的从亲情变成伤害,这没有人喜欢的,这也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要不要,你就留在这里吧。”他淡淡地说,“啊。”我第一个感觉就是刘义道恼了,我这样的挑剔让他干干脆脆地扔我在这了不管了,反正现在的我看来也没有什么知好歹的样子,他不想自己被气死,选择早一点走,还是个明适智的选择。
不过心里毕竟是惶恐的,这里黑灯瞎火的,他这么一当甩手掌柜的一走了之,我还不得立马就摸不着东西南北的门道了,看来刘义道的脾气也不太好,是不是。
要是搁赵擎天那里,怎么着也不会随便地扔下我的,打住赶紧的打住,还没离了京城哪,怎么又想到他了。
心里还是暗暗地腹诽嘀咕了刘义道这么几句:太过份了,有没有点绅士风度啊,这样就将我扔在这,我可是一弱质女流啊……
但然后我的脸就红了,主要是因为我将人家刘义道想得太不堪了,人家根本不是我所想的意思,相反他说:“在京城里我有一家酒楼,负责打探收集消息的,就在西市集的旁边柳树屯那里,那里主事的是个女人,叫黄十娘,也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身材与你差不多,她那副面貌本就是易容后的样子,你要易成她的样子应该很容易,要不,你留在那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简直是太行了,行得不能再行了,虽然离了赵擎天,但我却想知道他对于我的离开会有些什么反应?这个心态应该是很无聊的,但我就是想知道。
因此刘义道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太对我的胃口了,要不是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论调,我都想蹦上去狠狠地亲他一口了。
那个酒楼叫“食滋味”,名字不错,生意却差得可以,我问刘义道这酒楼赔还是赚,他说:“赔得不多。”很庆幸的样子,却快将我的鼻子气歪了。
但他却很奇怪地盯着我气恼的样子,觉得我不思议似的,听听刘义道说的,他说:“开这个酒楼本就只是为了收集消息,原就不是为了赚钱。”
为什么不可以既能收集消息又赚钱呢,我决定帮他,当然更主要的也是帮我自己,我欠了刘义道不少了,他不是我男人,所以我不可以任意驱使他。
我让他当我的大哥,可是他不是太愿意,那么我可以为他赚钱,起码这样也可以还他的情,我不喜欢欠别人,那种滋味不好受。
黄十娘易容后出现在酒楼里的样子,又黑又瘦很憔悴,眉眼普通甚至可说是丑陋,我转换成了她的模样以后执掌酒楼。
而那黄十娘抺掉易容后从房里出来的样子是又白又嫩,十二万分的娇柔,不过我不知道现在她这副模样,是不是又是易容后的样子。
天啦,与这些人一起处久了,怕是连自己原本的长相也会忘记的,如果说我与她这样的换来换去是鱼目混珠,倒是不是很容易能分清楚,谁是鱼目谁是珠了,我有些轻叹,美貌的女子太多,我知道自己就是那陪衬红花的绿叶。
赵擎天你现在的身边美女更胜于黄十娘吧,几天以后你会忘了我。
刘义道的计划十分的周密,他让黄十娘出城后到落霞镇去走一遭,然后就随便她易容改装了,那样理更会让人觉得是我离了京城回到了落霞镇的,如果有人有什么对我不利的想法的话,黄十娘也可以收拾了去。
看她现今这娇滴滴的模样,任我想破脑壳也想不出她居然是刘义道手下数得上名号的冷面杀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老话是诚不我欺。
民以食为天,食以味为先,一家酒楼位置处在集市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的人口密集之所,首先就占了地利,然后集市里南来北往的人很多,这就是天和,天和地利全占齐了,居然会赔钱,这经营者就是“天才”了。
天才得让我无言,酒楼里有四个大厨,六个跑堂的兼迎客的,四个打杂洗碗的,一个帐房掌柜的,一共是十五个人,加上我十六人。
头一天,我看着他们营业没有说话,不过心里的不满那是如潮水泛滥一样嗖嗖嗖嗖地往上涨,食以味为先啊,食以味为先啊。
我咬牙切齿地念叨,那四个大厨,说是大厨还真的是抬举他们了,他们知道做菜这两个字的含义吗?我表示最强烈的怀疑。
好好的蔬菜他们愣有本事给你炒得是黑漆麻孔的辩不出原型原色,喂猪的饮料一样的德性,我咬牙;上好的牛肉能热爆得让你嚼不动,我可是年轻人,我的牙都快嚼掉了,别的人谁还敢来,就为了保住牙齿也不敢打这酒楼的门前过啊。
排骨炖得地过烂,我忍,鱼肉太腥,我忍,但连下个面条,我最爱的面条啊,面全软了,汤是糊的,里面的炸酱颜色就象是大便,我忍无可忍,也就无须再忍了。
指着那四个大厨,我说:“你,你,你,你,你们凭什么可以在这里当大厨的,以你们的厨艺不祸害人就好了,居然还敢开店,居然还敢想赚钱……”。
“店是爷开的,不是我们开的。”第一个厨师如是说。
“我本来就不是厨师,我是杀手。”第二个厨师如是说。
“我习惯拿剑,不习惯拿菜刀。”第三个厨师如是说。
“爷开这个店,本就不是以赚钱为目的的。”第四个厨师如是说。
然后四个厨师象是事前一起排练过的说:“原来黄十娘都从来不说这些的。”连语调都异常的同步调,意思是我算那棵葱蒜,居然一来就嫌东嫌西。
没有一个人将我看在眼里,那种轻蔑的神态他们表现得极为明确,就象我只是刘义道带来的一个暖床的女人似的,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的当我是病猫了。
一时之间我完全忘记杀手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思了,我气晕了,一长串的三字经,气势汹汹地杀将出来,又急又迅,偏偏吐词清晰抑扬顿挫极有音韵,不说那四个厨师的表情了,连刘义道在那一刻也完全的被我震住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三字经一完,我就开始数落:“能挣钱不去挣钱,你们是傻的不成,开酒楼开成你们这个样子,干脆一头跳下去撞死得了,还敢得意洋洋地说什么不是厨师是杀手,干一行爱一行不懂吗?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不懂吗?当杀手很了不得吗?如果当厨师比当杀手还赚得多,你们干脆的就买块豆腐回来一头撞死得了……”(这里省略了一千八百个字)。
我不敢写出来,主要是后来后知后觉地想起杀手是不得了,这四个人任谁怒恼起来杀心一起,我那可怜的脑袋瓜就一定不属于我自己了。
不过我当时显然忘记了这一点了,骂得起劲骂得高兴就忘了,因此那四个人就有志一同地转过头去看刘义道的表情,我没在意。
因为我改目标骂店小二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到第六个,就只会在这楼里坐着发闷打蚊子吗,想坐着尸臭吗?出去拉客迎客的都不会吗?笑脸相迎为懂吗?于是那六个店小二也侧头去看刘义道的表情,我也不管。
因为我又转头骂那四个打杂洗碗的了,好好的一个酒楼,现在里里外外的看上来就没看出什么是本色来,人穷水也穷吗?亏得刘义道还一天到晚的摆个谱,装得有洁癖似的,实际上这酒楼内外,苍蝇乱飞,污水乱流,潲水桶左右乱摆……
除了刘义道走动的那一小块地,那间屋子干净整洁得过了份以外,别的地就象个大垃圾场似的,这屋子里的这些人也不怕生病。
最后我就针对着那快缩到屋角边,却在刘义道的眼睛下没敢溜走的人身上――他是帐房,我大力翻开柜台上的帐外,就不由得差点痛苦地呻吟起来了,从右到左地看,而且一长串的流水帐,我在现代社会可是经过了专业的会计电算化学习的。
第1卷 第164章
骂人也是会上瘾的,而上了瘾的症状,就象是瘾君子才吃了毒品一样的兴奋,发放起来时,理智抛光,两眼发光,嘴唇上下象安了个电动马达一样极有频率的开合。
具体感觉是一时之间,天地万物为刍狗,老子天下第一,假想中自己就是老大,那几个厨师、店小二、打杂的、包括帐房在我的眼睛里那是一钱不如。
我想在我的嘴里就是贬得他们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有人的脸色发青发绿了,有人开始手脚发抖了,有人眼睛开始冒绿光了。
我骂人骂得正高兴呢,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己这么的会骂人,在明王府里过了这么些日子,现在憋屈的气就这样的撒了出来,看来环境遭遇是会扭曲一个人的性格的,这点子在我的身上体现得很明白。
听人说以前有泼妇骂街,可以骂个几天几夜不带喘气的,估计我要是以现在的方式训练下去也是可行的。
想不到我居然很有当泼妇的潜质,泼妇的行为发作到登峰造极时,就连幕后老板刘义道同志的光辉形象也在我的心里连打了十七八道折,居然能领导出这些傻瓜来,要赚钱自然是全方位的来,以为是杀手只要干好杀手的事就行了?!
一专多能懂不懂,开门做生意居然有钱都不会赚,傻子、疯子、神经病……
老神在在的刘义道往我的手里送上了一盏茶,骂得正口渴呢,自然是一饮而下,那茶下去也就将心里的火气扑熄了一半,人也就清醒了一大半,我看到四周的人都脸青面黑地看着我,呲咧着满嘴的牙,别不是想打架吧?
一下子就心惊肉跳起来了,天,打架也太小儿科了吧,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善茬都是杀手吔,别不是想打我脑袋瓜的主意吧,现在虽有刘义道镇着,但刘义道又不是我的老公,总不能一生一世地将我拴在他的裤带上吧。
再说了,这些家伙可是地无声无息取人头颅的好手,取我的脑袋瓜那不是小菜一碟吗?而且也许是心虚的原因吧,我注意到那几个人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我的脑袋,心里一下子就凉嗖嗖地起来了。
把命送上这里因为骂人而掉脑袋也太不值当了是不是。
心慌心颤下我开始笑,脸上的肌肉僵硬得紧,但我竭力地展开讨好的笑,但那些人并没有因我的笑容而软化,这就有点难办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会记恨吧。
“别介意啊,我这人就这样一激动起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其实你们还是很强的哟,起码这个酒楼这么久都没有垮。”唉,我说的什么鬼话啊,这些人不光是不理我了,还开始瞪我,目光里很有些凶残之意。
我再嘿嘿一歇说:“我知道要你们出手都得付好高的价钱的,没有人付钱你们不会出手吧?是我就不会,那也太亏了一点,是不是,嘿嘿。”
没有人理我,扑哧一声,坐在一边的刘义道完全没有情面的将含在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完全地喷在了我的衣襟上,那一幅刚刚上身的翠绫衣裳算是全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