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求赵擎天,他的手里握有重权雄兵,让欧阳守业这一家子大大小小的离开这里并不是什么为难的是吧,我一定要去求求他,他会有恻隐之心吗?
对欧阳守业?我不管了,人在这世间,怎能一切都随了天意,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怎么着也得挣扎挣扎一番吧,而目前他就是我一切的希望了。
我秦婧玉的人生格言里有:从来我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能挣扎着一定要挣扎,否则死时眼睛都不会闭的,能让我松手闭眼的状况,一定是我已经尽力挣扎过了,冷眼看世事,出离三界五行中的人,不会是我这样的人的。
心里一下子升腾起了希望,现在藤萝公主与林婉儿相像的事,暂时的我想我最好是不要与欧阳守业讲,这会让他心里难受,现在的情形他也不可能会想出什么有用的有力的招数的。
何必让他心生恐惧,活在无穷无尽的忧心中呢,完全的无事无补嘛。
午饭就在水边吃的,藤萝公主应该是恨透了我,所以她并没有出现,只有我与欧阳守业两人,我们倒是闲闲的边谈边吃,他倒是还记得我的喜好,有好些麻辣的菜品,菜肴也不恶,由此看来赵云霄虽说囚禁了他们,生活上倒还没有亏待。
不过也是赵云霄的一种政治手段罢了。
吃过饭,我赶紧着就告辞了,想早点回家去揪住缠着赵擎天,我决定不管怎么样都得让他想办法。
“妹子,你会再来吗?”他浅浅淡淡的问,象是不是太在意的问,我知道他应该是很在意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他决不会问出口来这句话。
“怎么不会来,我以后要经常的来,来得勤得你都受不了,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我才好,除非脚断了我就不来了。”我故作嘿嘿、嘿嘿地笑,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就是我现在这样。
他笑,“认识妹子是我这一辈子里最为幸运的事,要是我不是我,你不是你该有多好。”那我又是谁,你又是谁呢。
不过他虽说得隐晦,但他的意思我懂,他也知道我会懂,但在这个世界上人何时能脱离于自己的身份束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啊。
我苦笑,在这世上连皇族子弟都是如此的如风中草芥,一般的平民百姓就更是惶恐了零丁了,为什么没有一个稳定的时局可以让人好好的,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呢,为何人生总有这么多的仇恨、恩怨这些纠葛呢。
恨人、杀人、伤人就真的让人这样满足吗?
我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我乘坐的小轿已经出了长乐侯府门了,透过轿子后透气的气孔我看到欧阳守业如十五的月光一样清澈的温柔的眼睛里满是一种强撑的坚强一种淡淡散发出来的忧伤。
他的坚强下有掩也掩不住的感伤、忧虑……和什么都无谓了的疲惫,苍白失血的疲惫,以前我就认为欧阳守业极似南唐后主李煜,现在他与赵云霄、藤萝公主之间,是不是也似足了赵匡胤与李煜与小周后的情形。
我能想办法阻止那悲剧的发生吗?尽人力,听天命吧。
回明王府的时候正正碰上苏宁儿回府,她是到庙里去上了香回来,她的青纱绣黑竹的小轿先我一刻进府,落地下来也比我先一刻,她出轿后并没有立即地坐上凉爽些的内府步辇,只是站在那里等我。
细看她,现在怀孕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吧,肚子是早就出怀了,不过那脸却见不着半点的孕妇该有的丰腴,反见得那小小的下马颌儿尖尖地突出来了,眼睛在巴掌大小的脸上越发显得大了,骨碌碌地在小脸上转来转去。
让人浑不觉得那转动着的眼珠子灵活,反而让人觉得可怜巴巴的,自从苏家的人出事后,这苏宁儿再也没有了跋扈嚣张的往日气势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沉静冷寂下来,让人一下子很不习惯。
现下她就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却也没有了往日的恶意或是那些虚情假意,老实说我看不出她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用女人的眼光看我,这让我浑身的不自在。
心里不由得也有些微微地可怜她起来,虽说是她与她的亲人设计赵擎天娶了她的,她于我就是情敌,她可说差点就抢走了我的男人和的幸福,但现在看到她的眼神,那种漠然的不知所措的可怜兮兮的眼神,我是真的可怜起来她来了。
终究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罢了,终究是因为少女的情怀为了追求幸福追求吧了,虽说她使用的方法不对,但现在她也算是得到处罚了,怀着这么重的身子,夫君成天的不见面,自然半句宽慰的话也没有,兄长父亲一夜之间全没了。
虽说如今生活上还是循旧如常,不过那心境应该是苍老贫血的了,原先粘着她进出的四个赵擎天的妾,现在也不跟着她跑了,人情冷暖一昔之间全尝透了吧。
进府后先到的地方是我现在的住所,以前的主屋,因此我轻声问她:“一会儿,要不要先到我那儿坐坐。”
我原以为她不会答应的,这也只不过是我表示我的友善的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点了点头,说:“好啊,就扰姐姐了。”
分主宾坐下,茹儿献上香茶来,她向我点点头,端起茶碗来呷一小口,叹一口气,我问她:“你还好吗?肚子里的孩子还安静吧?”
“能好吗,姐姐你认为我现在这样能好吗?”她凝着泪问我,我无言以为,这些还不是她自己找的,但现在我能这样说吗。
我只能掩饰一样地喝着茶,牵动着嘴角的肌肉,算是勉强笑了笑。
我现在听得她继续地往下说,她的眼神就象是X光一样看透了我的心思,她说:“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以为以我们苏家的权势和太后姑母的支持,在梦泽国我是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的,从小我就喜欢擎天哥哥,京城里的人都以为迟早我们都会成亲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没承想后来来了个你,擎天哥哥会喜欢你,欢喜到了命里去,不管我们使怎样的招,想撵走你,他都不为所动,这就是爱吗?为什么没有人这样对我?”她低低地问着,不象是问我,倒象是在质问老天似的。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一下说:“你才十几岁,才多大点啊,如果擎天不喜欢你,那是说明你命定的人不是他而已,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啊,是不是。”说完,然后我就觉出了不对,当下就恨不得能刮自己两耳光。
我安慰苏宁儿的话搁现在用来劝慰失恋的女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但可惜的那是古代而不是现代啊,她已经跟了赵擎天,在她们这样的贵族妇女们的意识里,不管好与坏,那就是生生世世的相随了。
我这不是劝她红杏出墙吗?她可以打我两巴掌的,一定不会有人可怜我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身孕,这话听在她的耳里更是双重的嘲讽了,这也太恶意一点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还是一定有好日子过的,不一定非要赵擎天对你好,你的日子才会好是不是……。”唉,我是越说越乱,都不知道该怎样的继续了。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的。”“啊。”我都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的对我这么有信心了,老实说我这个人虽说不上是什么坏人,但想到赵擎天与她曾经有过这么亲密的行为,而且这行为居然有了后续。
有很多的时候,我的心痛得也快要似裂开似的,巴不得苏宁儿与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出些意外才好,毕竟他们之间有孩子后,就会有永生永世都牵扯不断的纠葛了。
第1卷 第155章
苏宁儿轻抚着肚子说:“生下这个孩子后,我决定出家。”“啊。”这个消息炸得我的耳朵都快聋了,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而且我的嘴巴张大得足以让人塞进个鸭蛋还有余了。
怎么会这样,当然这样对我是很好的,不过,不过,苏宁儿这样的一介千金小姐,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地嫁了她一直想嫁的人了。
名号什么的都有,就算是苏家已经败了,赵擎天想休弃她也不容易,毕竟她将会生养赵擎天的儿女,毕竟苏家也是梦泽国的大户人家,皇宫里太后怎么着也不可能坐视不管,赵云霄也得稍稍地顾忌名声,在可能的范围内照顾照顾,如果有传言说他加害功臣之后这也是不好听的。
但现在她却说出了放弃的话来,为什么?我愿以为以后即使赵擎天提出或者是使出这样的解决方式来,她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是她的什么阴谋吗?我看她的脸,署月的光线很足,即使是室内我也能看到她白生生着一张小脸,更仔细看眼底下能见着些青黛,憔悴的青黛。
十七、八岁的女子,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还真的是一朵花还没有开足,就憔悴得如要凋谢一般,如此这样的行事,值不值呢?我心下暗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的对我说这个。
她向着我居然很有些放松地在笑,她说:“你不相信吗?如果在今天以前你告诉我说,我以后决定寻一处清净的庵堂出家,我也不会相信的。”
我只是愣愣地看她,完全没有也不知道我现在该说些什么话,与她,说赞同,这完全就有些落石下井的味道,说讥讽都不过份,说不赞同,就有些假好心的嫌疑,何况我心里又不这些想,但她为什么要来告诉我?我想我并不是她应该倾诉的对象啊。
她应该乘坐马车进宫找她的太后姑母述苦的,而不是找我啊。
我听得她凄然地说:“苏家败了,姑母要我抓紧了擎天哥哥,他是我们苏家唯一的希望了,但我怎么抓紧,不属于我的东西,怀孩子这么久了,成亲也这么久了,除了新婚那一晚他坐在新房的椅子上瞪了我一夜外,凶狠狠地瞪着我,从来他都是对我不屑一顾的,这些天来,我苏府败了,我的父兄都死了,他是我的夫君,却没有半句安慰的话语,只会让我看大夫,只会让我喝保胎药,那药苦得象黄连一样,可是都比不上我心里的苦。”
苏宁儿说到这里仰起头来,抑住欲掉落的泪花,我轻按她的手背,她的体温稍凉,整个人从上到下给人一种会散发出凉嗖嗖冷气的感觉。
我看到她咧嘴笑,冷冷的笑,却透出说不出的凄凉,她继续说:“我能等到什么?我能得到什么?我已经知道他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只要孩子,不要娘的,擎天哥哥,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会这样的狠,我从十二岁在宫里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已经五年了,但你却对我这样。”那泪水终究是掉下来了。
成串成串的,象晶莹的珍珠,所谓梨花带露也就如此吧。
“别哭了,你还这么年轻,年轻可是最好的资本,干嘛非要将自己的幸福挂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呢,幸福是自己给自己的,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你未必就遇不上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
我心里一下子很抱歉起来,老实当然这并不关我什么事,也不关赵擎天的事,当初是她们硬要挤进来的,不过见着她的泪我又有些不忍起来。
反正我是蛮真心地对她说的这话,她愿意怎么理解随她了,我的眼神、我的动作、我的神态都是十分真诚的。
我想以她所受到的教育和她身处的环境、道德这些她应该不是容易能理解我的话的,果然她呆了呆,仔细地看了看我,却当然的看不出我的脸上有嘲讽的表情,我很真诚的。
她又侧头想了想,摇摇头然后说:“你说的话很奇怪,如果这话不是你说的,我会认为是讽刺,不过不管你是什么用心,我都不管了,我放下了,今天我在华严寺看到寺里的楹梁上有一句偈语,如当头棒喝,让一直浑浑噩噩的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就有了如今的这个决定。”
我惊奇地看到她居然她居然笑了,在满是泪光的脸上绽出一朵小花也似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偈话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居然让这个疯狂的少女,一下子就醒过神来了,这让我很好奇。
因此我就问了出来,“苏妹妹,你在华严寺的楹梁上看到了一句什么偈句,能告诉我吗?”“你既无心我便休。”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我默然,“是的,你既无心我便休,强扭的瓜不甜,想不到我也有能想通的一天。”苏宁儿含着沾光轻笑。
你-既-无-心-我-便-休,我想起来了当年疯狂迷恋金庸小说时,在金庸的小说《书剑恩仇录》里看到过余鱼同可不就是因为这句偈语,放下了对洛冰的痴恋从而出家的。
这句话对我而言并不陌生。
但想不到,想不到现在苏宁儿也会由此对赵擎天死心,可不是吗?身上怀着赵擎天的孩子,父兄的死讯传来,赵擎天毫无半点安慰关心,是个女人都会死心的,干嘛,非得死巴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女人也有女人的骄傲是不是,你既无心我便休,老实说以苏宁儿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好男人会不得呢,何必非得由此就看破红尘出家呢,也太可惜了一点吧。
“其实要心静,可以先带发修行一阵也好,你还这么年青,人又漂亮很符合这个时代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总有人发现你的美你的好,好好地呵护着好好的守卫着的。”我依然是真心实意地说着。
“再说吧,”显然的才经历这么一场情伤,她并不想立即地考虑这些问题,她又说:“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只为一个事情,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她还有什么居然想要求我的?“什么事情啊,说不上什么求不求的,你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吧。”
“我要求你在今后能善待这个孩子,不管怎么说,你爱赵擎天,他是赵擎天的孩子,而你……而你……由于身体原因也是不容易有孩子的。”
她双眼灼灼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恳切的祈求之意,这是一个母亲爱孩子之心了,对了自己的孩子不惜来恳求我这样她原本根本就是瞧不上的一个乡野女子。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样说,孩子是无辜的,我自然不会去刻薄他,不过听苏宁儿的意思,她却是不会再与孩子相见似的,她舍得,抛得开那份母亲的爱子之心?
“舍得吗?你确定你真的能舍得,其实即使你不再与赵擎天在一起了,我想这也并不防碍你来看孩子啊,毕竟你总是孩子的生母,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我问她。
“擎天哥哥,是不会让我来看孩子由此牵扯不清的,而且凭他手里的权势,我也是不可能带走孩子的,所以这样就最好,只要你答应对孩子好,我只要知道我的孩子过得好,这样就行了,人啊,要求多了是会折福的,这个道理可惜我现在才明白。”她淡淡地笑。
然后她又说:“所以你答应我好不好?求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善心的女人,你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吧,孩子是无罪的,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赵擎天的孩子,我知道你很爱赵擎天,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
我点了点头,当此情形下我不能不点头,但心里头暗暗地有了个计较,以后我还是准备在合适的机会让她看着孩子顺利的成长的。
“谢谢你,我走了。”她的嘴角凝起个凄美的笑容,好象是很放心的样子,因我答应了她之后,我想或者她以后会改变主意呢,因此我对已经起身的她说:“你放心,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我不会告诉他的。”这也是给她一个思考的缓冲的机会吧。
她微笑不语,走出了好几步,然后回身对我摇头说:“你不用顾忌什么,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了,老实说今天是我嫁过来以后,心里最踏实的一天,你们好端端的日子也不知道当初我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想来掺和一番,当初可真是天真啊,所以我也只是算还了你们一个清醒罢了。”
我将她送出了院子,看着她上了内府的步辇后,才慢慢地回转,她头也不回地回她的院子去了。
晚上,赵擎天很晚才回来,差不多是凌晨一、两点吧,由于我心里有事,自然的也就没有睡好,我听得他轻轻悄悄地进门,拿了衣裳出门到另一间屋洗浴,然后如猫一样的回屋,我甚至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我只是感觉到他轻轻悄悄地上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