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就开始了与阿笑作伴的旅程,每晚歇息她总是不肯与我同房,总是要单独的另要一间房,这姑娘脸皮薄得也太过份了点吧,都是女人有什么关系嘛,我又不能吃下她去,两人住一间房,一是有个照应,另外也可以省些银钱嘛,可惜的是她也太犟了些,这样下去的话,再流浪个两三年,我就得去赚钱了。
看阿笑的意思,我们象是直向着桑国的京城而去的,还真的是要做孙猴子,去钻铁扇公主的肚皮不是。
不过这些天来,同行的日子,我看到阿笑的脸上一忽儿喜一忽儿忧,一忽儿忸怩一忽儿迷惘……
很多种的表情在她的面上转来转去,让我暗暗地感叹着自己的好运道,惜乎自己不是画师,不然如此美丽的容颜,总得画将下来,传承下去,想不到美丽的女人也能蛊惑女人,因此我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前行的,有人相伴,就不会有孤寂的侵蚀了,这也是我跟她接伴的最大理由。
正常的人是不喜欢孤独的,我很正常,况且还受够了孤独的滋味的,越发的不喜欢孤独的。
我们一起走了有十来天,已经近京城了,今天我们要翻越的这座山是京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山,听说最近这里聚集了一伙山匪,打家劫舍,呼啸山林。
官府已经组织力量剿了几次山了,但山匪与官兵打游击战,剿山的时候他们就散了,官兵走了他们又出来祸害百姓了,听说为首的几个人功夫还很高,一个叫什么一飞冲天燕子翎李青,一个叫什么虎头将林灿,一个叫什么金刀银剑王长风。
往来多围剿两次,官兵也不再来了,现在内外战争都比较吃紧,这小小的匪患,大家也不是太看在眼里了。
头天听夜宿的客栈的小二哥说了老半天,今儿我与阿笑一前一后地走着,虽然我们易容得是一穷二白三丑的,但山匪吔,是不是与海盗一样,我见识过海盗的凶残,因此对于这传说中的山匪,心里也不是不惴惴的。
要翻越这座山到京城去的人不少,有坐车的、骑马的,走路的,乘骡的,坐轿的,有保镖的,做生意的,走亲戚的……
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又是正午的光景,那山匪不会出现吧。
没想到这世界居然很小,由于天太热,坐车的妇女也不得不打起了帘子,我看到一辆红漆的马车上坐着的少妇就是汪若兰,哗,小姑娘居然这么快就嫁了,我注意着与她同行的男人,样子颇端正的,若兰的笑看上去也是幸福着的。
这也暗暗的让我为她高兴,在这样的世上多一个幸福人也是对这世界的一种救赎吧。
山道自然是不会太宽的,但大家都知道这山的凶险,人人不用人催促,都是自动的加快了行进的步阀,连惯常走镖要吆喝的趟子手都没有长声的吆喝了。
但该来的始终是会来的,不管人的心里是多么的排斥,标准的土匪出现的模式,一声梆子响后,有人粗野地呼喝两声,随着那呼喝声一大群穿着邋遢的男人从山道两边冲了出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哈哈哈,当真有三个头儿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我估计那瘦瘦小小的干瘪汉子是一飞冲天燕子翎李青,那一手拿刀一手拿剑的自是金刀银剑王长风了,另一个不用说就是什么虎头将林灿了,还没抢着东西呢,这三人一出场就面有得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大群人,就象打量着一群肥羊似的,真是有够跩的也够目中无人的。
前面有几辆镖车,上面插着猎猎在风里作舞的红色镖旗,镖旗上几个银钩铁划的大字:平安镖局。
平安镖局,我自是听过的是陆路上有名的镖局,不过这次看样子,护镖的镖师却不是什么有名的脚色,估计这是由于所护之镖的份量不是太大的原因吧。
“三位当家的请了,我们平安镖局最爱结交江湖上的朋友了,这里是荒郊野外,不方便叙话,现下平安镖局奉上这些银两,请三位当家的饮茶花用,也算是交个朋友好不好?”平安镖局的领头的一个中年镖师开始向山贼套交情了。
一个趟子手奉上来的木盘里有一锭大大的银两,足有五十两,这镖局出手还蛮大方的,五十两银子可以饮多少茶了。
写者的话:由于本月9号到12号我将出门不能更新,近几日我会加快更新,争取将那几天的份先更上。
第1卷 第67章
“原来是平安镖局的何师傅啊,本来我们兄弟是应该卖你一个面子的,不过兄弟们已经大半年没有发过利市了,总得求个活命吧,你说,是不是?”说话的这个应该是什么虎头将林灿了,他的手里攥着两大铜锤,一上一下地抛弄着,说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这家伙的力气一定很大吧。
“去他妈的,打发叫花子啊,就这点碎银子就想交我们这样的朋友,平安镖局这也太不仗义了吧,是想让我的这一帮子兄弟喝西北风去啊。”果然事情临上头来,那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得了的。
强盗见了钱还不得象饿狼见了血肉一样啊。
果然那燕子翎李青发话了,那凶狠的样子,当下就吓哭了路上的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孩子惊爪爪地哭闹着,他的母亲则是心惊胆战地抱哄着孩子,将他的脸藏进自己的怀抱里。
那孩子尖锐的哭声极大的刺激了在场人等的本就绷紧了的神经,而且将那绷紧的神经一拉再拉,考验其极限似的,我想那紧张的神经最后也一定会如琴弦一样会断裂的,也就是说这个场面最后一定会失控到难以收拾的。
我们混在人群中,我偷眼看阿笑,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她可紧张?我安慰地捏捏她的手,向她点点头,惨然地笑笑,看来我还真是个倒霉蛋,她跟上我,也就受到了影响,当初怎么也不应该应允跟她一道行走的。
“出来讨生活,大家都不易,要不,在下就给李寨主再加个五十两,实话说吧,这一次我们走这一趟镖,也就只有几百两银子,我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好几个月了,这走镖的钱要全给了寨主,我们这些走镖的人岂不是也很难为,家里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好些口,请寨主多少原谅则个。”那领头的镖师打躬。
先前哭闹的孩子虽不泯世事在她母亲的抚慰下哭声也小了些,但她母亲的汗水却大滴大滴地流下,顺着额头一路向下。
因为一个站在那附近的盗伙一直淫笑着在看她,看到后来就伸出一只爪子抬起那女子的头来说:“想不到娃儿都这样大了,肤色还白晰得紧呢,呆会儿我们好好乐呵乐呵,啊。”
那女子的身子巨颤起来,环望四周,见没人敢出头,只能将自已的身子往旁边使劲地避让再使劲地避让。
我与阿笑算是排在走道的人的最后了,离那女子足有几百米的距离,我就是想出手都得跑上前去,但现在我看这形势,形势就是山匪那一边的形势强啊,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是英雄人物,我觉得自己的命要重一些,所以我也是龟缩着的,但涌上心头的羞耻感足要将自己淹没。
“她奶奶个熊,杂种们不是真心的还套什么交情,爽性点自己留下镖银走路,否则老子是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那金刀银剑王长风,眼见财帛动人心,心下不耐烦了。
只见他手里的金刀银剑互击,发出刺耳的金铁相击的噪声,此人就虎地扑出去,扑向那领头的镖师。
那镖师本就小心地戒备着的,当此情形立即的向旁跳开,迅速自背上旋下双刀招架还击,这一下就燃了导火索了,其余的镖师和趟子手们立即将镖车推到一处,严密地将镖银守护在自己的身后,与那些盗伙们交上手来。
一时间叮叮铛铛的兵刃交击声不断,时不时地夹杂着有人被斫中后的惨呼,听得人心里怪渗冷渗冷的,这情形我们怕是讨不了好去了,得逃性命都要感谢天上的神佛了。
我的手心已经微微的渗汗了,但阿笑却仍如常,这姑娘是不是吓傻了,这让我有些忧心地看了她一眼。
我估计现在这样的阵仗镖师们本身就是吃刀口舔血这口饭的,他们应该是早就见惯了的,可怜另外那些走山路的寻常百姓,他们那里见识过这样的凶悍。
一时间只看见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大刀向着自己的脖项、胸口这些要命的地方而来,一个个连起码的要抵抗这样的要求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傻怔些的就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斫,机灵些的也就只会个四散奔逃。
那些盗伙追逐着、狞笑着、抢夺着财帛这些,杀戮着无抵抗手无寸铁的百姓、拉扯着美貌的、年轻的女子……
好一幕的惨景,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哀求、有人在奔逃,有人在躲避,有人受了伤不绝的流血,有人丢了命,空洞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躺在地上,仰望天空。
这时正是早晨十点钟左右的时间,天上艳阳高照,见证了地上这场浓郁的血腥。
我与阿笑这边的人由于堕后,都想着回头奔逃,跑下山去,就有得活命了,但林子里又转出了二、三十个山匪,将我们这一群人的退路全截断了。
今天我与阿笑的扮相虽然又是衰老又是丑陋又是穷苦,但也并非由此就没有危险了,还没等得我出手,有经过我们身边的盗匪就因为感觉我们两人无什么油水,就顺便的想送我们一程,当然不会是好心的送我们到桑国的京城,而是送我们下黄泉路上去。
他们的神态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看来这样子的事情他们是已经做了不少了,也不差我们这两个。
这让我又一次的认识到让我失望的人性,看来人性本身一定是十分鄙劣的,大多数的人在能一手掌控他人的生死时,表现出来的都是对他们生命的漠视和践踏。
我暗叫一声来得好,早就想出手教训这些家伙了。
秦婧玉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永远都不会是,我是穷人,最宝贵的也就这条命,我可没准备将我的这一条命转送给别的什么人。
阿笑仍不动,大概是完全的吓僵了吧。
“你注意着跟在我身后,有机会就自己跑掉。”在百忙中我叮嘱她,现在我该应付那顺便冲着我来的那一闪的刀光了。
迅速地一矮身躲过那急速而来的大刀,人未立起,顺势的一扫腿,将那人打跌,抢过他手里的刀来,一刀就向着那个盗伙斫过去,血光四溅,我不再看,又向着附近的山贼冲过去。
我知道我不仁慈,但此时讲究仁慈,那可真的就是脑袋上长包,对自己残忍了,割肉伺鹰这些是圣人做的事,我成不了圣人,连下辈子都当不了,我只是很简单很原始地要求活命。
但要求活命是不易的,尤其是在当前的情况下,那三个寨主,看样子功夫都在我之上,镖局的领头的镖师已经血染衣裳了,围在镖车旁的其余的人,已经被盗伙斫翻七、八人了,看样子今天我们都是要葬生在这里了,我的心如沉入了一口深井中,忽悠悠地向下再忽悠悠地向下。
拚了,拚一个够本,拚两个还赚一个呢,我是早就回本了的。
前面有女人的声音在尖叫,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耳熟,是汪若兰,几年海船生活,朝夕相处的妹子,自是不能不顾。
有几个山匪在拉扯她,她乘坐的马车翻了,她的夫君也倒在一旁的道上,满身是血,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奋力地向她冲去,焦急地看到她的发也散了,衣裳也碎了,脸也脏了,几双脏手在她的身上邪淫地掏摸着,热血一下子涌上头脑,我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这时没注意到那个叫什么林灿的家伙,手里的铜锤笔直的向我掷来,看来我先杀了好几个盗伙,已经让他们留意上了。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那铜锤本身怕不得有好几十斤掷过来的威势极是惊人,怕是连带上那锤风也会伤筋动骨,而我将被飞掷来的铜锤正面的击中,语言已经形容不出来了,那铜锤来的速度。
如疾风如闪电。
老年人都说,一个人临死前会有很多的想法念头淌过心头,但我已经来不及有什么想法和念头了,我感觉到那风扑上了我的脸,就那风已经让我的脸感觉到生生的痛。
闭目待死,是我唯一能做的。
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就接住了那大铜锤,如此威猛来势汹汹的大铜锤,那只纤细的白晰的手稳定的接住了,就象一个人俯身在地面上拈起一朵在风中楚楚生怜的小花,然后那只手就柔柔的一摆,那铜锤就倒飞回去,比来势更要猛烈得太多。
那大铜锤迎面打上了那个虎头将林灿的脸,立即的将那张脸打得稀烂,连五官都看不出来了,连正在打斗的人都止了动作了。
这林灿的武功不弱,先前我们都已经见识了的,但现在居然连照面都未打,如此之快地就被人杀了,后面来的人是谁?他先前为什么不出手?武林的名宿怪侠都有些什么样的怪僻?
我愕然回首。
第1卷 第68章
哪来的什么人啊,武林怪侠什么的只存在于我的想象里。
回首只看见阿笑,只有阿笑,只有阿笑,她紧贴着站在我的身后,背着双手,此刻她仍带着那个苍老的贫苦的面具,但她的笔直的身形,一霎时间屹立如泰山,气势沉稳如大海,浩浩荡荡,这时候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那气势绝对的让人不能忽略,她灿亮如此刻照在头顶的太阳。
这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人,她的身上带着满溢的杀气,这杀气恐怕会让天上的飞鸟都不由自主地不飞过她的头项,此刻她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一动也不动,但此刻的她就象是一柄出了鞘的宝剑,夺目、璀烂,这是一个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人的站姿,这一点让我怎么也无法忽视。
这人是阿笑,但也不是阿笑,相识的所有情形如潮水一样迅速地涌上来,过滤反复地过滤。
这个阿笑本就不简单,我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想回来,那么深的森林里,一个寻常的孤零零的年青女子是绝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何况她那么美。
我后退从她的面前后退,越退越快,越退越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