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赫尔也好奇得紧,究竟白明玉要如何射箭。
白明玉在场中慢慢的兜着马,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她,等着看她的举动。她却并不心急,只慢悠悠的转着。
忽然空中一声雁叫,在静默中极响亮。
白明玉听了也就一笑,弯弓向天,拉弦如满月,“绷”的一声弦响。
雁鸣立刻缭乱了,被那声惊了,使劲的扑着翅膀,凄厉叫着。
苗沅的汉子们却大笑,原想着这瞎眼的女人能怎样厉害,原来也只是虚张声势,根本射不中。
明赫尔眼中却亮了,佩服得紧。
白明玉不惊不燥,又取了箭来,弯弓搭箭,再次向天,随着雁声,她渐渐在马上拧身仰倒,背脊紧贴着马背。这一次放弦,一枝箭“嗖”的射出去,直奔天宇。
“嘎”的一声痛呼,大雁跌落在地。
苗沅汉子一声不禁噤了声,不敢置信。有孩子跑了过去,捡起来大雁,高高的举着在场中飞跑。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一箭射中的是大雁的脖颈,直插了进去。
这时才爆发了呼声,惊天动地。
白明玉得意的收了弓,慢慢带着倾雪来到场边。
“白小姐果然射术如神,在下佩服得紧。”明赫尔自然的将白明玉接下了马,扶着她在地上站稳。
白明玉静静的,清寒若霜,却不掩傲然得意的笑意:“献丑了。一时逞强而已。”只是走路却不那么利落了。
“白小姐怎么了?”明赫尔急问。
白明玉红了脸,嗫嚅着:“方才逞强,落在马背上时不太准,扭了脚了。”
明赫尔也不禁跟着笑:“小姐这又何必?其实等小姐眼睛好了之后再来试,不是更好?”紧紧搀着她,看她走路似有些艰难。他也有意将人抱起来,不教她再走路,却不能那么做,毕竟,白明玉是别人的妻子。
“太久没活动筋骨了,实在憋闷得厉害。”白明玉轻轻说着,“如今是个废人样子,什么都要人照顾。海沧也罢了,碧遥尽心,我也很感念。连明赫尔先生都被我拖累了,不能尽兴去顽,却是不该的。”
明赫尔知道,白明玉是说他现在只跟着她,却不能跟部族里的汉子们去骑射演示了:“这有什么?骑射随时都可,白小姐现在还重要些。”一直送了白明玉回去她和关海沧、碧遥的帐篷,“怎么,关先生和碧遥都不在?”却愣了。
白明玉也奇怪:“海沧也不在么?他不是该在这边睡觉的?”
“也许有什么事出去了。”明赫尔笑着,“白小姐想要些什么?我替白小姐取来吧。”
“那怎么好?”白明玉摸索着,尽量自己坐在地上,“明赫尔先生是苗沅的酋长,我怎能教酋长来替我跑腿?使唤一个海沧,已经够奢侈的了。”使唤着个侯爷鞍前马后的,确实奢侈,虽则这侯爵现下里是虢夺了。然而知道内情的谁不明白,这次的事情了了,那爵位仍旧是关海沧的,跑不掉。
明赫尔倒是不以为意:“白小姐尽管吩咐就好了。我们部族中多不懂汉话,即使有心,也难以照顾小姐周道了。小姐有什么吩咐,直接同我讲就好。”
白明玉听了,却心中有些微的着恼,小声嘀咕:“语言不通,他也能同人拼酒的。往日只见他稳重,怎么自打成亲,整个人都变了?”阿酒每每抱怨,说男人成亲后与成亲前两个样,白明玉只道关海沧是不同的。现下来看,原来也没逃出那窠臼去。
明赫尔没挺清楚白明玉的话,忙又问了一遍:“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白明玉紧笑了,“对了,明赫尔先生,前**给我饮的酒,爽口清凉的,却是什么?带着甜滋滋的味道,好喝得紧。”
“那是紫玉浆,小姐若是喜欢,我去替小姐取来。”明赫尔忙说,“只是小姐不可多喝了。紫玉浆原是后劲足的,怕小姐白日里就醉了,那可不好了。”
“如此多谢明赫尔先生了。”白明玉听见人站了起来,也跟着仰了脸,“我一定注意的。你们的马奶酒我实在喝不惯,倒是海沧喝着还喜欢。”
明赫尔边走边笑:“我也奇怪了,中原人喝马奶酒,多不大惯的,倒是关先生喝得不错。”
“大约与他出身有关,他是黄麟边城出身的,小时候偷尝过也说不定的。”白明玉听见明赫尔的脚步出去了外面,她才慢慢的摸着爬着,去找关海沧的被子。抓在手里,早冷了,也不知道人究竟是出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八章 醉酒
第十八章醉酒
明赫尔一出帐篷,就见着关海沧带着碧遥在外头站着,似乎碧遥在着急的说着什么,关海沧却依旧淡定。碧遥看见明赫尔,猛地住了口,红着脸低下偷取。
明赫尔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却忙笑着招呼:“关先生回来了。白小姐在里面等着呢。”
“多谢明赫尔先生。”关海沧也就笑了,似乎仍是醉意熏然的样子,摇摇晃晃的进了帐篷。
碧遥却没跟进去,反而随着明赫尔走。
明赫尔不觉奇怪:“碧遥姑娘,有什么事么?”
碧遥咬着嘴唇,半晌才肯说话,声音不大,却坚决:“小姐和爷是对恩爱夫妻,请明赫尔先生自重。”说完便走了,再不回头,瞅着连脖子都红透了的样子。
明赫尔愣怔,随即苦笑。当年错过了的,当真追不回了。他原本要替白明玉拿紫玉浆,想了想,还是叹息,唤了他亲随的小奴朋亚去给白明玉送去。
“主人怎么不自己去?”朋亚便是在关海沧面前与明赫尔吵的少年,他向来跟着明赫尔惯了,却没什么顾忌,“主人自己去,不是才显得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