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先生酒量惊人,哪是那么容易灌倒的?”明赫尔哈哈笑着。
白明玉心中却有数,那都是当初被理王爷童湖拉着喝出来的。理王爷一家子好酒,却使得跟童湖走得极近的关海沧也被逼着练出了酒量。从关海沧十六七岁就开始灌人,十几年了要是再没点底子,那才丢人了:“明赫尔先生瞒得我们好苦。”
“嗯?”明赫尔见白明玉自然的坐在那里,面前带着清冷的笑容,也就松散的坐了下去,借着酒劲,放肆的看着人。却不妨被这么一说。
“明赫尔先生必是极重要的人物,不然,回来的时候,怎么听着全是在喊先生的名字?”
明赫尔低头一笑:“真是抱歉了,白小姐,一直没告诉你们。我是我们苗沅部族的酋长。小姐,可以原谅我吗?”拿起地上的马奶酒喝了下去。
“有什么不能原谅的?”白明玉淡淡反问,“谁没有什么暂时不想说的秘密呢?”
明赫尔咧了嘴,眯着眼睛注视着白明玉,与心中那藏了五年的影子渐渐重叠。酒杯被他端到唇边,轻轻的咬着杯沿。忽然停了动作,惊觉,那酒杯原是白明玉之前用过的。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七章射雁
第十七章射雁
白明玉等了关海沧一夜他也没回帐篷来睡,倒是明赫尔陪了白明玉许久。第二天一早,白明玉就听说了关海沧与几个苗沅汉子在篝火边拼了一夜酒的消息。
早上碧遥正给白明玉梳头,关海沧才醉醺醺的走进来,倒头就睡。
白明玉不满得很,埋怨他:“你怎么喝这么多?都不知道回来了。”
“盛情难却,总要应酬一下。”关海沧的话含在嘴里,呜噜噜的,不一时便起了鼾声。
白明玉无奈,也只能教碧遥替关海沧盖上被子,别再冷着他。
“小姐,你要去哪?”碧遥见着白明玉摸索着要出去,忙过去搀住了,问。
“出去走走,实在气闷得很。”白明玉能听见外头孩子们的嬉闹声,还有远处一阵阵的汉子们的欢呼声,“碧遥,你听,他们必是有什么好顽的呢。我们也去看看”
“小姐,你小心些”碧遥知道白明玉不听劝的,也只能跟着出去,“爷不在小姐身边,小姐还是注意些好。”
白明玉轻轻叹息:“总不能都指望他。已经是他的拖累了。”暂时安稳还好,关海沧能陪在她身边。若是北狄王室那边有事,关海沧必须赶过去,她总是要自己生活的。
“小姐,不过是两三个月罢了,小姐急什么?”碧遥引着白明玉,向那人群欢呼的地方去,“爷心里惦记小姐,比什么都甚。我看爷,恨不得天天守在小姐身边呢。”关海沧自浸河里的那夜之后似乎并没什么变化,只是碧遥总觉得,他每次望着白明玉的眼神中,除了原本的怜爱痛惜,还多了一层忧虑不舍。究竟为什么,碧遥不明白,关海沧也不说。
“哪是他想就能的。”白明玉淡淡笑了,“我与他,其实太多身不由己。现在这一段,已经是难得的松闲时光了。”听着欢呼声更大了,尤其喊着“明赫尔”的名字。白明玉也不再说关海沧,反问,“碧遥,他们在做什么,听着真是热闹呢。”
“回小姐,他们在跑马射箭呢。”碧遥探过人群,看了一眼,被射向靶子的一箭惊了一下,“好不吓人的。”声音跟着弱了下去。
白明玉倒笑了:“若是往日,我倒有心和他们试试呢”
“怎么,小姐也擅长骑马射箭?”明赫尔不知何时来到了白明玉和碧遥的身边。骑马原是能想到的。他知道倾雪是白明玉的坐骑,能够驾驭这样的神骏的,必然骑术高妙。何况那日打虎,白明玉用的是枪。明赫尔认得,那是中原人的马上兵刃,想来白明玉也是擅长马上战的,倒真的与一般的女子有异。
“算是擅长吧。”白明玉骄傲一笑,一点没有谦逊的意思。
“比我北狄人如何?”明赫尔不禁来问。北狄骑射,天下闻名。
“我若是说只强不弱呢?”白明玉挑了眉梢,斜向明赫尔,似笑非笑。
明赫尔只见那双本就略挑了眼角的眸子,仿佛有神采飞扬出来,即使白明玉根本看不见。这是五年前的她的眼中,从未有过的神情,自信,骄傲,又倔强:“可惜了,暂时见识不到。”
白明玉想了想,却傲然一笑:“也未必。”唿哨一声,划破长空。
明赫尔不觉愣怔,忽的就听见马蹄子急响,那一串銮铃乱摆,从别处冲了过来。
白明玉仔细听了一会蹄声变化,拿开了碧遥的手,陡然提气纵身,腾跃出去。
碧遥一声惊呼,吓得浑身发抖。
明赫尔也紧张了,忙跟着跃出去,就在一片人声的惊叹中,见着那女子从容落在倾雪的马背上。
马蹄疾奔了一阵,被勒住了。空阔的平地上女子的声音清越高昂:“碧遥,取我弓箭来我今儿要向北狄的勇士们讨教讨教”
“呼啦”欢呼震天。白明玉的飒爽英姿教北狄的汉子也不禁折服。
明赫尔松了一口气,却更感了兴趣。五年前的女子羞怯忧虑,今日的白明玉骄傲飞扬。同样的眉眼,同样的面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碧遥匆匆忙忙的取了白明玉的弓箭来,小心翼翼的到了场上,递给白明玉:“小姐,你真要骑马射箭?你眼睛又看不见,怎么射箭?倾雪虽然通灵性,可也得注意些才行。”
“放心。”白明玉清冷卓然,“我自有办法。”
碧遥听了,也只能烦愁的退了下去。
“别担心,若是白小姐有什么事,我一定及时去救。”明赫尔安慰着碧遥。
碧遥却只蹙眉摇头,想了想,仍是回去帐篷里,要推醒关海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