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强夺引逃亡,机关算无穷
待到瑶蝶稍稍有些意识的时候,刺鼻的浓香之气扑面而来,这哪裏还品得出什麽馥郁芬芳,分明就是浓烈得令人头昏脑涨的气味!瑶蝶不禁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微微咳嗽了几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红烛高挂,粉帐高悬,红帘半卷,整个屋子显得浓艳绮丽,外加上屋外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乐和燕语莺啼之声,瑶蝶不禁有些奇怪,这是什麽地方?
她缓缓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的旧伤和新伤都已上好药,包扎好了,此时的她只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袍。她不觉有些好奇起来,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姑娘醒了?”一个身着银白色广袖长袍的男子笑盈盈地走到了瑶蝶床前道。 瑶蝶顿时慌乱地缩回了被子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道:“你——你是谁?我怎麽会在这裏?我——我的——衣服呢?”瑶蝶原本想问着为她疗伤的人是不是他,但是话到嘴边还是红着脸问自己的衣服去了哪裏。
那男子一脸疼惜地坐到了瑶蝶床上,满脸怜爱地安慰道:“别躲了!我帮你上得药,该看的我都看见了!别挡着了!”说完莞尔一笑,一副已经得逞的模样。
瑶蝶先是惊慌失措地呆在了那裏,过了一会儿便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那男子一下子竟也有些傻了眼,这姑娘竟然连玩笑都开不得啊!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那都看见了可怎麽办啊?”说完他自己倒是一脸无辜地看着瑶蝶,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瑶蝶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她一边哭着一边用脚踹着那男子道:“你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我要找霄大哥!你走啊!我讨厌你!”
那男子一把拽住了瑶蝶的两条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好奇道:“哎!对了!霄大哥是谁啊?你可都叫了他好几天了!——不会是你的情人吧!”说着那男子便调笑着一擡眉毛。
“你放开我!”瑶蝶想要继续蹬踹,但是却一点都动弹不得,她只得用手去打他,但是却被他一把压在了身下严肃道:“小美人!别总是勾引我!不然我真的会做出点什麽令你后悔的事情哦!”说完还不忘一点瑶蝶的鼻尖。
瑶蝶顿时吓得像尸体一般动都不敢动了,她泪眼汪汪地望着那男子,乞求他能放过自己。
那男子的眼睛色瞇瞇地向瑶蝶的周身扫了一遍,刻意地停在了她的胸部、腰部,仿佛在估测着什麽,然后便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松开了瑶蝶的双手双脚,全然一副“没兴趣”的姿态。
瑶蝶顿时若脱兔一般,向外跑去,但是还没到门口,便被那男子一把抱住,重新拖拽着往床榻上拉,任瑶蝶如何挣扎叫喊,那男子就是不松手。
“你要是再这样不听话,我就把你穴道点上!到时候我可就想做什麽你都没有还手之力了!”那男子厉声要挟道。
瑶蝶此时又像个孩子一般开始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叫嚷道:“我讨厌你!你是流氓!你是坏人!”
那男子无奈地蹲到瑶蝶跟前道:“我要是真流氓,你现在早就不是完璧了!瞎叫唤什麽!上床躺着!”
瑶蝶似乎对于他说的话已经一句都不相信了,于是瑶蝶倔强地撅着小嘴道:“我要找霄大哥!我不要听你的话!你就是坏人!大坏蛋!”
“你要找人,总得先告诉我你霄大哥是谁吧!”那男子故意板起面孔一脸严肃道。
“他叫霄汉!他——他是我未婚的夫婿!”瑶蝶的脸不自觉地绯红起来,但是她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男子,说得一本正经。
那男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点了点头奸笑道:“还没成亲,嗯!那我还是有机会的!今天我们就行夫妻之实,这样我们就是夫妻了!你就得夫唱妇随跟我走了!”说完那男子便又开始起身拖拽瑶蝶了。
“我不要!”瑶蝶又开始蹲在地上使劲地挣脱那男子的双手了,但是这一次那男子直接一把抱起了瑶蝶便开始向床上走去。
忽听一阵敲门声,那男子赶忙放下瑶蝶,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瑶蝶不要再出声了,谁知瑶蝶的叫声更大了,直接开始大呼:“救命啊!快来人……”
那男子眼疾手快点住了瑶蝶的穴道,然后便让她重新躺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便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红色露肩长裙的女子,那女子朱唇粉面,眉目清秀,虽有些消瘦但是却举止风流,她柔声细语道:“何官人家的小娘子可是醒来了麽?妈妈那边催着让伺候您呢!说您要是金屋藏娇别藏这群芳阁来,去别处找个别院给小娘子住!”
何璟淳猛地一台那女子的下巴,瞇起眼睛道:“以后银子不够就直说!别一副争风吃醋的狐媚相!我跟你没多少关系!”
那女子眼中立刻噙着泪珠,一副饱受欺淩的模样道:“何爷从来不来我这裏过夜!好不容易晚上来这裏还带了个女的来!人家这裏又不是开客栈开医馆的!”
何璟淳掏出一小打银票甩在那女子脸上没好气地道:“自己想办法餵饱自己!别给我找麻烦听到没有!”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轻蔑地挖了一眼屋内便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何璟淳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关上房门走到瑶蝶床边道:“小美人,你可真是惹了我一身的麻烦!”
只见瑶蝶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在说“活该”!
何璟淳随便从屋内的衣柜裏翻出了一条裙子给瑶蝶穿上,然后略微思索了一下又用一条丝布将她的脸蒙上,然后便背着她从窗户跳了出去,直落在群芳阁后的一条窄巷裏面,然后何璟淳便急匆匆地背着瑶蝶跑走了。
今夜无月,乌云密布连一丝的清风都没有,远处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何璟淳施展着轻功跑得飞快,仿佛是在躲避着什麽人的追杀一般。待到终于急飞找到了驿站之后,他便雇了辆马车,让车夫载他们到鸿阳帝都去!
瑶蝶一听鸿阳帝都,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何璟淳,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她还不想回去!
何璟淳微微笑了笑道:“娘子为什麽怕回鸿阳帝都啊?”
瑶蝶死死地瞪着何璟淳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他不让自己说话!
何璟淳低声笑了笑道:“你要是不大喊大叫的我没準可以跟你好好说会儿话,但是介于你这解了穴道就叫得跟杀猪一样,你让我怎麽敢给你解穴道啊!”
瑶蝶微微眨了眨眼睛,仿佛同意自己不会再叫嚷了,但是何璟淳却轻轻搂起了瑶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我不会再上当了!解开你的穴道你哪会乖乖让我抱着啊!睡会吧!睡醒了你就到你该去的地方了!”
瑶蝶“呜呜呜呜”地使劲抱怨着什麽,但是何璟淳却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他要睡觉了,瑶蝶欲哭无泪地窝在何璟淳怀裏,隐隐感觉到也许这个人就是她父王来接她回帝宫的人!
她却并无心睡觉,她想知道她的霄大哥究竟去哪裏了?伤得重不重?也想知道这个一直调戏她的流氓究竟是什麽人?更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不过她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能说,甚至连动都不能动,她现在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哪有一丝拒绝或者还手的机会!
不过令瑶蝶吃惊的另外一件事情是,她们居然并没有真正赶到鸿阳帝都!待到天开始“哗哗哗哗……”地下起大雨的时候,何璟淳睁开了眼睛,他打开车窗四下张望了一下,分辨了一下方向便又想继续睡觉了,但是瑶蝶却在“呜呜呜呜……”地拼命挣扎,仿佛有话要说。
何璟淳黑着张脸没好气地道:“别叫啦!我又没欺负你,叫什麽叫啊!”
瑶蝶依旧“呜呜呜……”地叫着,仿佛生怕自己不叫了不挣扎了,何璟淳又睡过去了!
“你饿了?”
瑶蝶摇了摇头继续“呜呜”着。
“你渴了?”
瑶蝶依旧在摇头。
“你要拉屎撒尿?”
瑶蝶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呜呜”着点了点头。
何璟淳翻了一眼瑶蝶,冷冷道:“憋着吧!直接拉尿也行!我不嫌弃你!”
瑶蝶顿时泪眼汪汪地望着何璟淳继续“呜呜……”地叫着仿佛是在呜咽。
何璟淳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闭上眼睛道:“哭吧!哭吧!眼泪多流点,没準就不想尿尿了!”
瑶蝶顿时“呜呜”得更大声了,何璟淳又是用力一点瑶蝶的哑穴,这下好了,瑶蝶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现在的瑶蝶只能眼巴巴地瞪着何璟淳流眼泪了!
何璟淳嬉笑地对着瑶蝶道:“小美人乖!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是我可早就认识你这个小美人啊!我叫何——璟——淳——以后再见到你霄大哥就告诉他,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别忘了哦!现在要叫我夫君了!”
瑶蝶顿时开始恶狠狠地瞪着何璟淳,但是何璟淳却乐得开怀,然后他便搂着瑶蝶又进入了梦乡。任瑶蝶怎样在内心裏哭喊挣扎,她现在都只能像个木头一样静静地呆着!
就在他们快要进入鸿阳帝都的都城的时候,何璟淳忽然叫停了马车,打发了那车夫,他们便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行了。何璟淳依旧背着瑶蝶,连个跑路的机会都不给她!
这一路何璟淳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在往山上走,路很陡峭,几乎都是天险一般崎岖盘旋而上的狭窄山路,一个不小心便有掉到山下,摔个粉身碎骨的危险!他走得依旧很快,而且似乎越走越快,全然不见一丝一毫的疲惫之态。
半山腰上有一处若明镜一般幽深黑蓝色的死潭,何璟淳不知发了什麽疯病,竟直接沖着那潭水跳了进去,而且一个劲地向潭底游去,瑶蝶从来没有在水下逗留过,甚至她连游泳和闭气都不会,此时的她已经憋得头晕目眩了,似乎再不能呼吸她就要昏死过去了!
不过就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她进入了一个灯火辉煌的白色石屋子,屋子裏面也有一潭死水,而他们就是从这裏进入这个屋子的。屋裏有雪白的薄纱轻飘飘地飞舞,也有明亮的烛火,但是这个屋子却明亮得出奇。仿佛是有什麽发白光的东西照亮了整个石屋。
何璟淳将瑶蝶放在这个石屋裏面的地上,便又急匆匆地跳回了潭水中游出了这间石屋。
没过多久便从那飘逸飞舞的白纱之中飘出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身披白色斗篷的男子,他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骷髅面具,远远看去那就是一具男性的骸骨或者说是一具男子幽灵在四处飘蕩。
那男子的双手隐匿在宽大的长袖之中,但是他只是一个转身便抱起了瑶蝶,而且他的双手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来,也许那说不定真的是一双只有骨头的手!然后他便又像个幽灵一般飘着离开了这间白色的石屋。
一个满头白发身着灰色布衣,满嘴白胡子的老人正跪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帮助霄汉诊脉,他身旁的小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每每诊断一会他便会拿起笔写上几笔。
而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儒雅和善的中年男子,他的眼中有笑,但是脸上却没有,他的指甲修长而白皙,指甲修剪得及其整齐,此时的他正用他那近乎完美的手端着一个青瓷茶盏静静地品着,不慌不忙悠哉惬意!
不一会那灰衣老者便缓缓起身,卑躬屈膝地小步走到蔔弋宾虹面前跪地行礼道:“启稟丞相,太子失血过多,胸腔旧疾复发,恐怕得多昏睡些时日才能醒来!”
蔔弋宾虹悠悠地放下茶盏,仔细端详着自己保养的极好的双手不紧不慢道:“让太子好生休息,等内外伤都大好了再让太子醒来!省得伤上加伤,越来越难医治!”
那灰衣老者毕恭毕敬道:“是!丞相大人!那老朽先去给太子殿下抓药和熬药了!”
蔔弋宾虹微微“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但是并没有将目光离开自己的手指。
那灰衣老者依旧小心地退到刚才的桌案上,将桌上的东西都一样一样井井有条地摆在自己药箱之中才又对着蔔弋宾虹俯身一揖,然后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这灰衣老者刚刚出门,另外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黑冠男子便快步走进了屋子,走到蔔弋宾虹跟前俯身一揖道:“丞相大人!末将打探清楚了!那些来杀太子的人是中了狂人蛊的杀手,是——是太子妃派人找来的!”
“太子妃的身孕有七个月了吧!”蔔弋宾虹擡眼望着那精瘦干练的贾护卫幽幽地开口道。
“末将不知!”贾护卫严肃道。
“去做你知道怎麽做的事情就行了,太子妃的孩子若是现在临盆,我可就得为你是问了!”
贾护卫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丞相大人到底想要说些什麽,但是他似乎并不太明白。
蔔弋宾虹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便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在梧依别业好生看着太子妃,别让她再雇人做些害人害己的事情了。另外,她肚子裏的孩子不能活命!等我的消息,快是动手扫平梧依别业的时候了!”
“是!”贾护卫低头一揖道。
“是谁带走了瑶蝶?她现在人在哪裏?”
“回稟丞相是一个叫何璟淳的人!他们走得太快,我们还没有打探到!”
蔔弋宾虹此时也隐隐收起了眼中的笑意,带着些许疑惑道:“何璟淳是个什麽人?”
“他自称自己住在奈何天无何有之乡,无何有之宫,那裏种满了夜何其!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说得究竟是什麽地方!”
蔔弋宾虹淡淡地笑了,“无何有?”
“是的,而且他从小生活在少林寺中,后来又在清虚道观生活了一段时间,再后来便开始游走于各大名山大川或者各色青楼楚馆之中!”
“他的钱从哪裏来?”蔔弋宾虹淡淡道。
“不知道,但是他在慕天郡的南山之上有一处南山小筑,那裏有良田和果园各百亩,整个南山几乎都是他的家业!”
蔔弋宾虹冷冷地“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他没有爹娘?没有遗产麽?”
“这些都无从查证!他也从未跟人偷漏过任何有关他家室的事情。”
“武当掌门和少林方丈对他了解多少?”蔔弋宾虹继续探究道。
“他是自愿投入少林武当门下修习,但是似乎并不是少林和武当弟子!他只是学了些功夫,听了听经文而已!”
蔔弋宾虹似乎听得更加狐疑起来:“武当和少林的功夫轻易便可传给一个外人?这不可能!再去打探!——若你敢有半句虚言,我便要了你一家老小三十九口人的性命!”这句话虽狠,但蔔弋宾虹却说得风轻云淡。
贾护卫立刻跪倒在地叩首道:“末将领命!末将不敢!”
“把南山小筑派人围起来,这个人并不简单!他的身世一定得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查不出来你就提头来见吧!”蔔弋宾虹依旧不紧不慢,波澜不惊地说着这些话,仿佛这并不是命令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之事。
“是!末将领命!”贾护卫再次叩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