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欢伫足,侧耳听了听,转身对跟在身后的秦扬道:“芝麻黄豆都收割了,咱们去捉蛐蛐蚂蚱吧?”
秦扬傻眼:“……”
张永欢又道:“你听红薯地里的蝈蝈叫的正欢快呢,逮几只弄到小笼子里看它们打架也不错。”
秦扬:“……待明日来捉也不迟,这大晚上的……”
张永欢忙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蝈蝈狡猾的很,白天不好捉,晚上一捉一个准。”
边说边往路边藤叶茂盛的红薯地里钻,“你去拔根马尾巴草来。”指挥秦扬道。
秦扬无语的望着他在红薯里折腾红薯叶的身影,手掌一挥,一只艳丽的赤蝶从掌心中飞出,赤蝶围绕在秦扬的身边飞舞了两圈后,秦扬手指又是一点,赤蝶像是得到了指示似的,落在了他的肩头上,稍即忽闪着翅膀越飞越远。
秦扬望着蝴蝶飞远后,弯腰随手在路边拔了几根即将枯萎的马尾巴草。
张永欢很没有公德的,折腾着红薯地里的藤叶,撅着屁股,聚精会神的眼观四方,耳听八面,想在红薯地里一展捉蝈蝈的身手。
秦扬哭笑不得的瞅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样翻腾,把蝈蝈都吓跑了,小心点。”
张永欢撸起裤管袖子,把衣摆一撩塞在裤腰带里道:“你去那边捉蛐蛐,有蚂蚱也别放过,明个吃油炸蚂蚱蛐蛐。”
秦扬苦恼的皱了皱眉头:“……好,你小心着点,红薯地里藏蛇。”
张永欢不屑一顾:“让老子碰见来一条杀一条。”
秦扬蹙眉,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他,墨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张永欢自顾自的在地里翻腾,时不时伸手往前一扑,用手去捂因为他的动作而惊得乱蹦乱跳的蝈蝈。
秦扬思忖了片刻,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往毗邻的已经收割过的芝麻地里走去。
走进只露着收割根茬的芝麻地,秦扬便成功的让自己的脚受了两次伤,被镰刀斜着收割掉的芝麻根茬呈现着尖尖的形状,稍微有一点不小心脚下便会遭殃。
秦扬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半晌也没捉住几个蛐蛐,他想了想果断的走出了芝麻地,决定跟张永欢一起在红薯地里捉。
红薯地里,张永欢激动的睁大了眼睛,翻开茂盛的红薯藤叶,肥沃的沟壑上,一只有绿油油的肥胖蝈蝈正趴在那里发出高亢洪亮的鸣叫,张永欢轻手轻脚的往前走了两步,集中注意力,迅捷那么一扑——弓起的手窝啪扣在地上,成功捉住那只健壮的蝈蝈。
那边秦沉声道:“我也捉了只,不会叫的。”
张永欢小心的把蝈蝈握在手心里,道:“母的不会叫,小心点别让它跑了,这东西机灵着呢,被捉住就自断腿保身子,迷惑人……啊!”手心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张永黄愤懑道:“这几巴玩意儿,丫再咬我手心呢。”赶紧拽几片红薯叶把蝈蝈严严实实的包住,塞在胸襟前的衣服内,道:“捉了多少蛐蛐,我瞅瞅……”
秦扬提溜着马尾巴草给张永欢看。
张永欢愣眼,“你数着捉的吗?这才五个,准备明个炸的时候咱们一人一个好分配?”
秦扬微微动了动眉峰,沉默不语。
张永欢仰了仰下巴说:“把你捉的母蝈蝈也包好,咱们去那头捉蛐蛐。”
秦扬抬头看了看夜色:“夜已深,今晚还是……”
“我想吃炸蚂蚱蛐蛐,很香的哦。”
秦扬:“……”看来今晚上不捉到某人满意,他是别想回去睡觉了。
于是。
在银月高挂,秋风渐凉的夜晚里,榆林小镇郊外的红薯地里,两个年纪加起来都要到五十而知天命年纪的大男人,撅着屁股翻腾着不知道冲撞了那个煞星的农民兄弟的红薯地,行为极其不雅的哼哧哼哧逮着蛐蛐蚂蚱。
显而易见,捉了一晚上蛐蛐蚂蚱蝈蝈的两人注定要错过早饭。
更显而易见,在小食肆内部人员中午的餐桌上,出现了一盘子被热油炸制的焦黄喷香的蚂蚱和蛐蛐的混合菜肴。
油炸蛐蛐和蚂蚱的做法很简单,只需将蛐蛐蚂蚱放入沸水中烫死,捞出去掉内脏、肢、翅,洗净后重新放进锅中,倒盐水煮一阵子捞出,刷锅放油,将油烧热至四五成熟,放入蟋蟀炸至金黄色酥脆,捞出装盘即可。
这道菜造型很不美观,可却有着清热解毒,利水消肿,治疗尿闭、水肿、膨胀、的食疗功效。
陈小旭夹起一筷子往嘴里送着:“香……真香……”
袁大胖:“两位老板昨晚上辛苦了,今晚上我和小旭去捉……太香了……”
老孙头:“如果以后闹蝗灾的时候,百姓们也能像两位老板那样,都出动把蝗虫给捉了来吃……”
张永欢恹恹的打断他道:“只怕蝗灾来的时候,纵使去出动人力去捉也是枉然呀,蝗虫一旦成群结队的袭击田地,只需要五分钟时间就能把田地里种植的粮食啃个精光……”
秦扬插嘴道:“五分钟是什么?”
张永欢连比带划的伸着手指头比了比说:“就是一小会会。”
秦扬:“……”
午饭后,张永欢百般无聊的在屋里休憩了片刻,起床后无所事事的在屋子里转悠。
秦扬推门而入,见他正精神不佳的坐在小桌案前写写画画,上前看了一会,疑惑道:“欢弟这是在作画?”
“写日记。”张永欢头也没抬,“你请便。”
秦扬看着握着一根小炭条在白纸上写鬼画符的张永欢道:“这种字我从未见过,可是外族文字?”
“中国方块字。”张永欢指着纸上写的简体字说:“看见了不?这跟你书上的字其实差不了多少,只是我把它们间化了。”
顺便一提,这个异时空是跟中国古代相平衡的存在,各种现况跟中国古代的宋朝相差无几,只是皇帝不姓赵而已。
秦扬仔细的看了看道:“是有几分相似……可是还是难懂。”
张永欢撇嘴:“……”我写我的,也没想着让你看懂啊。
他停住笔,歪头道:“秦大哥来找书看?”
“嗯。”秦扬往小书柜走去,“解闷。”
从小书柜上抽出两本厚实实的古书,张永欢眼尖的一瞟,震惊道:“元婴……气宗……武功秘籍?”
“修道书籍。”秦扬淡淡道。
张永欢上下左右打量他:“你……你是俗家道士?”
秦扬镇定道:“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弟三百六十代徒弟……是也。”
张永欢脑袋抽搐,“你……你……你是元始天尊的弟子?”我勒个擦擦擦擦!难道说他穿越到这里来时,在白色漩涡里恍惚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太白金星?
“正是。”秦扬面不改色道:“我只不过是天尊门下的一名肉体凡身弟子,修为道行还远远不及昆仑上玉虚宫中那些真正的修道之人。”
张永欢头晕脑胀:“你等等,你等等,这是个具有爆炸性的消息,我得消化消化。”
秦扬温和一笑:“欢弟慢慢消化,我回屋参道了。”
袖袍一挥,风度翩翩的离开。
张永欢抱着脑袋歪在桌案上玩自闭。
他承认自己潜意识里很不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可是白色漩涡中太白金星欠揍的表情,眉眼含笑一抖拂尘就将他带到异时空的样子,他很清晰的记得。
张永欢有点迷茫?太白金星为何要把他送来异世?身边的这个秦扬又不是他所认为的江湖剑客,而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的……第不知道几百代徒弟……卧槽这难道是封神演义?还是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的存在?
6、黑豆焖牛筋 ...
隔天大约五更十分,天地间黑蒙蒙伸手不见五指,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来福食肆后院的油灯被点燃,大老板秦扬和袁大胖心有灵犀的同时起床,开始准备食肆日间所需要的食物材料。
秦扬先从厨房将未曾剥洗的葱蒜全数抱出,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水井边借着如豆的昏黄烛光剥葱剥蒜。
袁大胖从厨房里端出一个偌大的木盆又从厨房搬出了半袋子精心磨好的上乘面粉。
靠着常年来练出的掂量东西的手劲,袁大胖往木盆里将面粉尽数倒出用冷水和好醒面,转身摇井打水。
这时,店小二陈小旭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的从房里走出,缄默着跟大胖合作打水洗面制作食肆里常年都需要的主食擀面皮。
其实做擀面皮的手艺并不是很麻烦,也就单单洗面这一项耗费体力的活,用冷水和好团的面粉,一遍遍的在水中洗,如果有面团洗的不干净,做出的擀面皮便会失去筋道的口感,蒸出的面筋也很差强人意。
所以,在做这道主食的时候,秦扬常常都会在一旁监督,他出生在岐山,从小就在生长的环境中耳濡目染着岐山擀面皮的精确制作方法,袁大胖和陈小旭虽也熟知岐山擀面皮的方法,然而两人那毛躁的性子却让秦扬放心不下,唯恐他们两人把面洗的不干净,而砸了食肆擀面皮艳绝全镇的招牌。
“小旭,团着洗,不要乱抓乱揉。”剥葱的秦扬淡淡的扫了一眼道。
陈小旭郁闷的哼了声,起身去拿了另一个盆子将轻揉面团直到清水变为浓稠面水倒入,取出面团将面水放一旁备用,又在盆中倒入小半盆清水,将刚揉过已经变小的面团放入继续开揉……如此反复洗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直到盆中的清水变得不再是浓稠的面水,水质只是微微发混,袁大胖将洗成小小一团的面筋拿出,放在干净的盆子里待用,走去厨房抱柴生火。
陈小旭将院子里的大土灶收拾干净,打水刷了大柴锅,又从水井边提了两桶水倒进锅中,对秦扬道:“秦老板,叫欢老板起床吗?”
秦扬收把剥好的葱蒜放进盆子里洗着,沉吟了下道:“他体力向来不佳,起床也帮不上什么忙。”
袁大胖捅着灶洞不乐意道:“还不都是秦老板你惯着,我说这小店是你们合伙开的吧?你这个出钱多的大老板都天天起早摸黑的干活,欢老板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