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脸。”
凌乐的手垂下来，似是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响，自嘲地笑了：“就算有事又能怎么样呢。”
“苏妍……是真的？”顾玖犹豫良久，终究还是问了。他只是听小恺说漏嘴过一些，并不知道具体细节。不过阿乐之前那么不顾一切，如果不是真的，大概拦不住他吧。
“真的。”凌乐仿佛知道顾玖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如果不是真的，你觉得她能拦得住我吗。”
“我现在觉得小韵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了。”顾玖摇了摇头，“不管是苏妍，还是小岑。错的都是你。”
“我知道，”凌乐声音微哑，“可是我只能选一个。”
顾玖叹了口气：“你已经决定好了吗。只因为‘负责’而在一起的两个人？”
“我……”凌乐猛然痛苦地蹙紧了眉，“没有别的办法。”
“那么，断了对麦小岑的念想吧。”顾玖认真地看着眼前挣扎的好哥们儿，语气严肃，“她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已经给了别人未来，就不要再去影响她的未来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半响死寂。凌乐终于低声应了一句：“好。”
我回到家里，心里仍旧一堆问号。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夏野，我本来是铁了心想要问一问凌乐的情况的，可是他的反应那么奇怪，季韵的反应也那么奇怪，我根本就来不及问出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心下猜测了半天还是没整理出个所以然来，我干脆拨通了季韵的电话。
“喂，韵韵。你到家了吗？”
“到了。”电话那头的季韵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那今天的解释呢？”
“什么解释？”季韵语气无辜地反问。
“你别装傻了，今天你和夏野的反应那么奇怪，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季韵沉默了半响，似乎在整理措辞，足足过了一分钟后她才略带迟疑地开口：“你……真的要知道？”我听她的语气，脑海里猛然想起了下午模糊见到的那个身影，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下一热，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不知道该恨还是该庆幸。
我握紧了手机，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凌乐……”
“他回来了。”
“在哪——”
“……和苏妍。”
那颗刚刚才炽热起来的心脏，猛地冷了下去。
事到如今，我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我缄默，为什么凌乐的号码永远是关机，后来变成了空号，为什么他真的忍心消失那么久，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个影子都再没有出现过。
原来。我早就……变成过客了。
☆、第188章 一波未平
F市渐入夜色，YES里开始热闹起来。周围的喧嚣仿佛都和眼前这一桌人没有关系，男生们出奇地一致，只是默默地一杯又一杯喝着酒，保持沉默。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却无法打开话匣子畅谈，这大概是所有人都不喜欢的气氛。凌乐握着酒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绚烂摇曳的舞池里，那些神态各异的男女们。有那么一瞬间，多希望自己能回到曾经，不用负责不用顾虑后果，没心没肺及时行乐的那个凌乐。
怪不得自己总被顾玖嘲笑幼稚。原来一夜成熟这种道理，真的存在。哪怕只是这短短半年的时间，凌乐已经觉得过去的那个自己，陌生得已经不认识了。嘴角不觉轻嘲地上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再动作机械地续上，麻木地继续喝。
“阿乐。阿乐？”
“嗯？”不知道陷在这种放空的思绪里过了多久，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吧？凌乐才在顾玖的喊声中回过神来。
“小妍睡着了。”顾玖朝他身边努了努嘴，小声地示意着，“你……”
凌乐侧过头，看到苏妍半个身子都陷在宽大的沙发里，睡得安安静静。肩膀均匀地起伏着，额前几缕散落的头发把她的脸覆在灯光的阴影里，显得纤细而无害。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能让人忘记，这个气势凌人的女生在醒着的时候是多么咄咄逼人。“我送她回去，”凌乐将她横抱起来，“你们继续。小野，车钥匙给我。我一会就过来。”
“别逗了。你喝了那么多酒，”夏野拿出手机，“我跟你一起送吧，叫个代驾。”
“好。”凌乐点点头，抱着苏妍小心翼翼地穿过拥挤的人群。睡梦中的女生并没有被惊醒，反而呢喃了一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绕在凌乐脖颈上的双臂圈紧了些，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继续睡了。温香软玉在怀，乖巧柔顺得像一只猫一样的女生，让凌乐心里忍不住一动，却在下一瞬，变成难忍的刺痛。
怀里的，不是她。
不是自己想拥抱的那个人。
“阿乐，车到了。”夏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凌乐恍如梦醒，赶忙把苏妍抱上车。
“去——”
“我家。”凌乐知道夏野要问什么，“去我家。”
夏野一愣，转头跟师傅说了地址，然后坐在前座不说话了。YES离凌乐的家本就不远，没过多久便到了小区门口。等凌乐把苏妍安置好，给她盖好被子，关上了卧室的门，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又锁好家门的时候，总算是长长出了口气。看到夏野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她家没人。放我这边小区安全点，你放心，我晚上不回这里。”
“你不回来？”夏野诧异。
“我们那么久没见了。怎么，这才几点就要赶我走？”凌乐眉梢一挑。夏野这才恍然大悟般，锤了好哥们胸口一拳：“得嘞，不醉不归！”
“岑岑？岑岑？”
“啊……啊？”我不知道季韵叫了我多久，总算是缓过神来了。
“你还好吧？”季韵在那头满是担忧，“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没……我没事。”我努力吸了吸鼻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不能哭。决不能哭。
“真没事？”
“真没事。”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个笑估计比哭还难看，“我早该预料到的。他肯定和苏妍在一起了。我还在奢望什么呢。明知道不该给机会，你都跟我说过好多遍了，对不起，都怪我不听你的话……我这就是自作自受……”
“岑岑……”季韵有点儿手足无措了，时至今日她才知道麦小岑根本就没有走出来，当初在医院里说会忘记，说会放弃，都是哄她开心呢？不行，不能这样放着她不管！季韵一把抓过一旁的包和钥匙，“岑岑你在家里等我，我现在过来。给我十分钟。听话。”
“韵韵你不用我真的——嘟——”我话还没说完，对面已经挂断了。这个雷厉风行的家伙……我放下手机，转头看着窗外沉如浓墨的夜色，我到底是神游了多久，天都黑了啊。房间里有些暗，我从床边站起身来去开灯，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硌——
哐！我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脑袋已经重重磕在了门板上，疼得我觉得脑子都要飞出去了，瞬间而至的眩晕感让我顾不上腿的疼痛，双手捂住了脑袋。
好疼，怎么会这么疼？手上一片滑腻，视线模糊得看不清是什么，大概疼得冒汗了……我甩了甩头，就着摔倒的姿势趴在地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到门铃在响，是韵韵来了，我得去开门！我撑着手逼着自己站起来，一手撑着脑袋艰难地打开房门，一步一步扶着客厅的墙慢慢挪着，终于将手按在门把上，一把按下去的瞬间，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身体骤然一轻，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岑岑！岑岑！你怎么流血了！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季韵在门外等了好半天，正想着打电话给麦小岑，眼前的门终于一开，里面没有开灯，接着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嘭！她站在门口愣了三秒，冲进门里打开灯一看，麦小岑的额前肿了个腕大的包，伤口周围满是触目惊心的血，好在血量不大，已经开始凝固了，冷静！冷静！季韵赶紧拿了手机打120，一面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止血绷带和药水：“喂，喂，市一医院吗？这边有个患者头部受伤，已经昏过去了，在天安经典D栋702，你们快点过来，快点拜托了！”
挂断电话后手还在不住地发抖，季韵不忍再看麦小岑额前的伤，这个傻姑娘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天杀的凌乐，真的值得她这样不惜自残吗？季韵的手指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拨打顾玖的电话，却生生停住。不行……玖现在和凌乐他们在一起啊，这时候打过去不就让那个混球知道了吗！不能打……不对这个时候了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啊！
季韵果断按下了号码。
“喂？小韵？”顾玖那边声音嘈杂，一听就是还在YES没有走，“怎么了？”
“岑岑，岑岑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自己给伤着了，额头上好多血，我刚打了120，你快过来！”季韵有点儿语无伦次，“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顾玖一听，脸色刷地一变，立刻起身就往外走，身后的张恺也站起来：“怎么了？”
“小韵那边出事了，我过去一下，你在这里等着，如果阿乐来了，你们先聚着。”顾玖一面说着，一面转回电话交代季韵伤口应急处理的方法，“小韵你听我说，你先——”
“玖？”凌乐和夏野刚巧从YES外进来，看到顾玖脸色严肃地从酒吧里快步走出来，赶忙叫住他，“你去哪儿啊？”
顾玖这会没时间解释了，只是做了个手势指了指YES里头，又指了指电话：“我有事！”
夏野拉过凌乐，和顾玖挥手：“那你快点儿！我们在这里等你！阿乐，走吧。”
凌乐微微蹙起眉，怎么突然就有事儿？看顾玖的神色，好像很严重。待进了YES，回到座位上，凌乐问张恺：“顾玖怎么了？”
“刚才季韵来了个电话，太吵了我没听清，”张恺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好像什么受伤了，打了120，然后玖就赶紧去了。让我们在这儿继续，他处理完再过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阿乐？”
张恺话音未落就见凌乐刷地一下站起来往外冲去。
“恺……”夏野惊愕地看着那个自己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的身影，“阿乐他？”
张恺盯着凌乐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季韵还能打电话就说明没事，能让她语气那么着急的肯定是麦小岑出事了。”
☆、第189章 一波又起
凌乐一边冲出YES，一边拨通顾玖的号码。
“……阿乐？”
“医院地址。”凌乐也不跟他绕弯子，“我现在过来。”
“你怎么知道是——”顾玖疑惑，继而明白了过来，定是小恺听到了电话内容告诉阿乐，被他猜出来了。他轻叹口气，“小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过来的。”
“我知道我现在不该见她，但是她受伤了，不看她一眼我真的放心不下。我保证，不会让她知道，玖……告诉我吧。”凌乐语气真切诚恳，顾玖虽然相信他能说到做到，却碍于季韵对小岑的保护，还是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