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灵收回手一面揉着打得发麻的手腕一面看着他，俏丽的脸上亮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不紧不慢地答道：“爷爷啊。”
☆、第65章 心上横刀
左脸火辣辣地疼，顾玖强忍住心里的暴戾绕开颜灵往病房门口走，结果某个人却无所顾忌地又一次拦在他身前，挑衅的眼神高傲地看着他，顾玖只觉得太阳Xue突突地跳着，理智的那根神经不停地被怒火挑拨，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打女人。走开。”
“我劝你最好不要进去。爷爷在休息。你是要现在进去把他气醒吗。”颜灵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吃饭，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让顾玖心里的火气蹭地又蹿高几个层次，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用力得指节发白，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不带一丝表情：“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女生乖巧地笑着，那笑容在顾玖眼里显得如蛇蝎般恶毒，令人恶心。
“爷爷今天不是有事不来么。”顾玖冷道，“突然又来了。我想不到除了某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请动他老人家。”
“哦……原来你说这个啊。”颜灵凑近他身前放轻语调缓缓开口，“我跟爷爷说……想跟他商量一下我们订婚的事情。他就过来了。然后你不在呀。爷爷问我你去哪儿了。”
顾玖眯起眼睛语气森然：“你说什么了。”
颜灵轻笑着，装作无事般伸着手帮顾玖拍着衣服上的褶皱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去拿快递了。爷爷问我什么快递。我说是前女友。”说罢戏谑地看着顾玖的眼睛，“我的比喻是不是很贴切啊。”
“你！”顾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女生还在拍着自己的手腕用力捏紧，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捏碎，颜灵疼得咬紧了唇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阿玖！”适时响起的声音救了颜灵一命，顾玖迅速松开手顺势把她推开，转头神情严肃地看向走近眼前的来人：“哥。”
来人和顾玖长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比他更加成熟稳重。顾柒看着左脸微肿的弟弟，又看了看手腕被抓红的颜灵，皱着眉严厉地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病房门口这样闹。爷爷就在里面，外面这么多人守着，你们也真好意思。”顾玖这才发现，病房门口站着王永一行人，全都低着头看着地板。想来他们都目睹了刚才的全部戏码，而此时正在恪守本分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顾玖努力平息着心里一波一波掀起来的怒火问顾柒：“爷爷怎么样了？”
“你也应该猜到。心脏病犯了。”顾柒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也只有你能把他老人家气成这样。”顿了顿又道：“你真是不知道爷爷为了你……”
顾玖轻蹙着眉打断他：“我知道。是我不好。”
“你知道你还跟那女孩断不清楚？”顾柒的质问染上一丝愠怒，“你这不是成心和爷爷对着干吗。”
“我会改变他老人家的看法的。”
“改变个屁！”顾柒这回是真怒了，“你所谓的改变就是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气到进医院吗！我就不知道那个女孩有什么好的，让你心甘情愿放弃去英国的大好机会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
顾玖无所畏惧地直视着顾柒盛怒的眼睛，语气冷静地说着：“哥。我并不知道爷爷今天会来家里。而且我在认识季韵以前就已经离家出走了。你不用把这个罪名强加到无关人员身上。是我自己不想去英国，不关她的事。”
“小灵有什么不好的？你就非抓着那个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女孩不放。”顾柒仍在质问着，顾玖那洞察一切的冰凉眼神却让他语气不由得软下来。弟弟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冷静理智处事稳重，除开逼他去英国的事来说，他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而当初逼他去英国也不过就是为了让爷爷把集团继承人给自己，顾玖又怎会不知。他选择离家出走，与其说那个女生是罪魁祸首，倒不如说自己是始作俑者。而在知道顾玖根本对继承人的位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后顾柒心里更是愧疚，让人去劝了好几次顾玖也不回来。现在他回来了……也不过仅仅是为了争取自己唯一在乎的一个人而已。
“哥。”顾玖冷着声开口打断顾柒的思绪，“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娶一个自己不爱也不会爱的人。”
顾柒怔住，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颜灵站在顾柒的身后，双手暗暗捏紧了衣角绞着，低着头不让发红的眼眶被人看到。
……
隐隐约约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我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昨夜睁着眼到天亮后来不知道是几点终于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我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打开房门，母亲大人被我吓了一跳：“宝贝你怎么了？”
“我昨天复习太晚了……”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夏野他们混久了，扯谎扯起来越来越炉火纯青。真是学坏了。我无辜地揉揉眼睛，“老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母亲大人又气又无奈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瓜：“刚回来不久。你啊。什么时候能不临时抱佛脚啊。还困吗，吃点东西再睡吧。”我点点头走去浴室草草洗漱了一番坐到餐桌上开始吃母亲大人买来的豆浆油条，正食不知味地吃着呢，就听母亲大人用藏不住的羡慕语气说着：“欸，那不是我买的，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苏雨那孩子经过，说买多了一份早餐就给我了。那孩子周末还要去给他表弟补课，真是个好孩子。”
……我突然觉得手里的早餐都变成了闪着金光的金银珠宝。苏大神买的早饭？哈？老妈你的重点错了吧，虽然不知道苏雨家在哪里，但人家只是经过楼下，怎么会刚好遇见你，你确定他不是特地买多了份早点来慰问我这个失恋的“病人”吗！虽然这么想很是自恋，但总比“苏雨偶然路过”让我觉得符合逻辑一点。我嘴里还含着半个包子，香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母亲大人看我这幅样子更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了：“你看看你，要长相没长相，要吃相没吃相……苏雨那孩子带的早饭还不如给我吃呢，可惜我吃过了。吃完快点去睡一下起来复习。瞧瞧别人，周末都还在学习。”
老妈你真的是我亲妈吗……我真的不是你捡来的吗。而且老妈你的重点真的没错吗。无语凝噎……我香完了那半个包子，剩下的也没了胃口，怏怏走回房里：“我觉得你孩子吃了大神送的早餐会因为脑子消化不了高智商食物变笨。我还是去睡觉吧。”
“嘿你个臭丫头——”母亲大人还想追过来训我，我赶紧关上门，就听她在外面嚷嚷：“好好学学人家！我下午要出门一趟晚点回来。你给我好好复习！”
“知道了！”我大声回到，扑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上脑袋继续睡。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真是件很蛋疼的事，想说句谢谢都没办法呢。而且苏大神干嘛好端端的给我送早餐？算了……还是睡醒再说吧，大神做事肯定有大神的道理，我还是不要去揣摩高智商人类的脑回路好了。
等到再次醒过来，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不是吧，我就这样把宝贵的一天假期睡过去了？我懊恼地揉着脑袋坐起来，抓过一旁的手机想看看时间，看着黑漆漆的屏幕才反应过来昨天又关机了。努力不去想昨天发生的那一连串事件，就当做一场梦吧，叹口气按下开机键。季韵在我关机的时候又给我发过几条短信。看情况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最近的一条信息是一个小时前，说已经快要到了，让我开机了回她个电话。
我翻开最近通话，突然被排在第一的“凌乐”刺痛了眼。想也不想右键点下“删除该记录”，然后翻进联系人凌乐名字的那一行，咬了咬牙，“是否删除联系人？——确认。”删完两项纪录似乎心里好过了点，至少眼不见为净，我稳了稳情绪，拨通季韵的电话。
“嘟——喂麦小岑你还知道开机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电话一接通，对面的季韵就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甩出一串话来。
“我错啦我错啦对不起嘛。你到哪儿了？”我赶忙讨好似地认错。
“还有半个小时吧。”季韵在电话那头忿忿地说，“一会等我到了你就给我出来接受‘调查’。明白吗。”
“是是是。”我顺从地应着，“绝对你说一我不敢说三。”
季韵“扑哧”一声笑出来：“是‘二’，不是三。”
“我知道啊。逗你笑嘛。”
“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啊？进展挺顺利？”季韵玩味地问道。
“……”我忍不住心里泛酸，被人耍了算顺利吧，终于顺利死心了，“你到了再说吧。”我闷闷地回她的话。
“嗯。”季韵见我兴致不高也猜到了我心情并不好，“那一会见。”
我挂断了电话发了会呆，起身换衣服出门。先去阿JAY店里等着吧，那里离车站不算远，走到那边季韵也差不多该到了。
坐电梯下到一楼，我刚走出电梯门就看到了对面正准备上楼的夏野和张恺两人。真是尴尬，要不要打招呼呢……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凌乐的朋友，我还是撇清关系吧。正打算做一个路人甲默默无闻地走过去，就听到身后一个清冷得仿佛没有人类情感的声音喊住我：“麦小岑。”
那个声音不是夏野。
☆、第66章 自不量力
正伸手去按电梯的夏野诧异地转头看过来，他都没发现麦麦什么时候走过去的，小恺怎么发现的？
我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个有着双狭长丹凤眼的男生穿着严肃的黑色衬衫和素色长裤，站在C栋的电梯口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整个人仿佛像是个冰窖。虽然是个面无表情的表情，却反而让我觉得比被任何表情直视都感觉到压力。本能地想要不看他，无奈出于礼貌，我只能直视着那双疏离冰冷的眼眸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能不能离阿乐远一点？”那个不带感情的语气礼貌地请求着，却根本一点都不客气，而这还不够，声音的主人停顿了几秒见我没有回应又补了一句，“我劝你不要不自量力。”说完干脆利落地转头进了缓缓打开的电梯，动作行云流水时间卡的刚刚好。
哈？什么情况？我直接石化，只能用木讷的眼神傻愣愣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里。夏野也呆住了，四肢僵硬地被张恺拉着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缓缓关闭开始上升，夏野才解除当机状态惊呼道：“恺你刚才说的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不会。”
夏野还想替我说话，张恺冷着声打断他：“话都说出去了。替她说话也没用。”
“唉。”夏野张着嘴犹豫了半天，终是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我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消化不了张恺的后半句。不自量力？从何说起？我知道我不够好看配不上凌乐是没错，也没资格去推翻他和苏妍之间的定律。可是我也是受害者啊。如果早知道凌乐和苏妍并没有分手而且那么相爱，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趟这趟浑水！再说了，那个人渣……自己怎么也比他干净吧？仔细回想刚才夏野也没有替自己说话，看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了？果然是物以类聚，都是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以为我在巴着凌乐吗？可是至始至终，好像都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呢。
心里因为自尊被伤害而泛起不可遏制的怒火，我强忍着想冲到夏野家找张恺理论的冲动，转身往小区外走。委屈又怎么样？你去解释人家也不会听，他们根本不是你这边的。我深呼吸平稳着愤恨不平的心绪，行啊，要我离他远一点。我没意见。反正我也不想再见到他哪怕一眼。
我拿出口袋里的耳机接好带上，慢慢往Nai茶店走去。耳机里喧嚣的音乐让暴躁的安静了不少。努力忘掉刚才张恺说的那些话，我暗暗咬紧了唇，既然已经决定好要和他们划清界限，就不要再给他们任何机会来伤害自己了，麦小岑。
路上倒是没有再出什么状况，一路相安无事地走到Nai茶店，我冲阿JAY打了个招呼点了杯金桔柠檬就坐下来给季韵发信息——“我到阿JAY店里了，你一会回家放好东西再过来吧。”
“OK。”
得到回复后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拿出挎包里的涂鸦本。好久没有画画了，画室也有一个多月没去了吧。只有画画的时候，听着耳朵里的音乐沉在自己才感觉到的世界里，才会觉得所有的伤痛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去，所有的烦心事好像都被屏蔽了。无奈母亲大人不喜欢我这样“不务正业”的行为，特别是上次去苏雨家里吃完饭欣赏完人家的大作之后就更嫌弃我了，说别人画画那是为了成为前途无量的艺术家，我画画那就是为了找借口偷懒不复习。可是真的说实话，画画时候的自己比看书时候的自己要专注的多了。母亲大人给我一本题，我不出一个小时就会烦躁不想写了；可是我自己拿一张画纸一支笔，有时候可以涂上一天，不吃饭不睡觉都不自知。
唉……好想回画室啊。该怎么样才能说服老妈让我继续学呢。就这样，考个艺术系的大学也不错呀，说不定还能和苏大神一个学校……我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一激灵。打住！麦小岑你脑子进水了吧，你这种无名小菜鸟怎么可能会和苏大神进一个级别的学校。晃了晃脑袋止住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继续在本子上涂涂写写，直到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我正涂着的本子。
我不悦地抬起头来，却见季韵大小姐不满的表情映入眼帘。我赶忙摘下耳机，就听到她抱怨着：“麦小岑你有没有搞错，大美女站在你眼前你就只看着你的本子。”说着还抓过我手里的本子，“你看你看，你画的还没我本人好看。”
我好笑地从她手里抽过本子：“什么啊。我根本画的是个男的好不好！”
季韵不信，贼笑着又把本子扯过去：“是不是凌乐啊。我看看……还真有点像！”
我的手一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把抢过本子把那一页“刺啦”一下撕下来揉成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急切地开口：“不像。一点都不像。我乱画的。”
季韵的手还保持着拿着本子的姿势，像看怪兽一样看着我半响后才恢复表情，关心地问：“岑岑你怎么了？”见我不答话，立马显出雷厉风行的本Xing用力一拍桌子怒道：“是不是凌乐那个瘪三！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往店外走，我赶紧拉住她的衣袖：“你别激动啊别激动别激动！”
“那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哎呀……”我拉着她在位子上做好，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什么啊。就是又被甩了一次而已。”
季韵刚坐稳拿起饮料，喝到嘴里的柠檬汁闻言喷了一桌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季韵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我，“你的意思是你这个蠢货又把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家骗了？”
“……”我无言以对地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说得很直白是没有错，但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季韵又真相了。
呲——眼前的桌子陡然发出一阵令人牙痒的移动声，我最担心的状况果然还是发生了。季韵怒了。她两只手狠狠捏住了桌子的边缘，沉重的桌子被她因为气愤爆发的巨大力气直接推出去一小节，她眼神冰冷地看着我，其实应该是隔空看着此时在某地的凌乐吧。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起因。经过。结果。你最好坦白。”
“我……”我艰难地张了张口，现在这种状态我要是坦白了，凌乐会被直接打死吧？我急中生智转移话题：“你你你回来给顾玖打过电话了吗。”
“……”季韵显然没想到我还学会玩迂回战术了，但一听到顾玖的名字火气却是下去了不少。我赶忙接着引导她：“给顾玖打个电话吧，嗯？反正我在这里也跑不掉，对吧，你给顾玖打完电话我再跟你慢慢说好不好？”
季韵狐疑地看了我半天，确定我不敢在她面前耍花招，才仔细思考然后接受我的建议，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拨通顾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