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闪电出手
吴子矜举目四顾,同行诸人皆已成擒,脚边中毒倒地的正是孟无常。适才众人中毒时他亦是腹痛不已,只是他体内的“入梦诀”剑气这数日来运转不歇,走火入魔之余,不经意间给他全身的经脉又来了一次“洗礼”,倒也算是因祸得福,此刻虽势头减弱,却也将这股剧毒冲了个七零八落。他曾中过星宿老怪的剧毒,体内已有抗体,加之适才进食不多,是以这剧毒虽是来势汹汹,此刻却已不足虑。
楚王微笑道:“吴帮主如此年轻即登高位,本王佩服得紧,不知可否在本王帐下效力?”吴子矜心念电转,眼下楚王叛意了然,原先混入耶律洪基身边的计划已然没了可能,只是自己乃是堂堂大宋汉子,怎可为异族所用?当下亦不答话,只是鼻中重重冷哼了一声。
楚王笑容微敛,但闻足步声响,已有士卒入殿报:“启禀王爷,院中剩余党羽已然一举成擒,还抓住了一名南朝女子。”吴子矜心头一惊,心知木婉清亦落敌手。他原本存想寻隙脱身,但契丹人生性凶残,可莫要让木婉清吃上大亏,再也留手不得,双掌轻按椅背,忽地发动,掠空而起,去势正是数丈外的楚王。
楚王眉头颦起,身后南院枢密使已然大喝道:“来人!护驾!”风声飒然,四名护卫齐齐挡在涅鲁古身前,两把刀封下、两把剑挡上,竟是将上下丈许遮了个严严实实,吴子矜除非击破头顶屋脊,断难掠将过去。
吴子矜心知自己双足经脉未通,不利缠斗,须当速战速决,半空中亦不改向,硬生生往刀剑网上撞将过去。四人见对头送上门来,自是大喜,各出全力,刀剑齐齐往吴子矜身上招呼,砍实了必然大卸八块。
“呜”的一声尖锐哨响,四人骇然抬头,但觉一股劲风自上压下,头脸宛若为万针攒刺,惊呼声中忙举左袖遮脸,右手兵刃不免稍缓。
吴子矜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当次身在半空下击,这招最是有效。若是换了萧峰出手,仅此一招便可将四人击毙。吴子矜内力独特,剑气自掌心发出,浑厚掌风化作了丝丝锐风,倒也别具功效。
吴子矜长啸一声,右手闪电探出,已然抓住一人手腕,夹手将长剑夺将过来,一式“千里江山”,抖起一片剑芒,四颗人头带着冲天血箭离腔而飞,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这等惨景落入涅鲁古目中,饶是他平素里杀人不眨眼,也唬得面色煞白,险些晕厥。
吴子矜本非嗜杀之人,只是此刻事急从权,兼之对方乃是契丹人,在他心里绝无面对汉人来得顾忌,说时迟那时快,自吴子矜拔身而起,四人上前接战,双方稍接甫败,吴子矜竟是未耽搁分毫,自空中跃落,跌坐于楚王身侧桌案,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已然指到了楚王的咽喉。
涅鲁古大声喝道:“大胆!你……”蓦地觉得咽喉刺痛,脖子上冷气森森,对方长剑已然架在颈间,骇然下口风转变:“壮士快请住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眨眼间,适才他加诸耶律明身上的屈辱却如数还与了自己,正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吴子矜见这适才尚自威风凛凛的南院大王,如今在自己的剑下居然一付畏缩面孔,不由一阵鄙夷,手中长剑一紧,喝道:“还不快叫手下放下兵刃!”
楚王口不能言,举目示意,身侧南院枢密使忙下令弃刃,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殿中丢了一地的刀剑。南院枢密使谄笑道:“大侠还有什么吩咐?”吴子矜道:“速速将适才擒拿大宋女子带来!”
此刻涅鲁古在他手中,众人哪里敢不就范,片刻后,一个黑衣女子被押入殿中,正是木婉清,望去似乎无恙,只是面色略白。南院枢密使哪里敢怠慢,忙不迭命人去了镣铐。木婉清穴道早解开,此刻手足得了自由,忽地伸手自身边一名士卒腰间拔出腰刀,飕飕两刀劈出,惨呼声起,已杀了二人。原来适才有几名押送兵卒占她便宜,此刻立时报复。楚王涅鲁古吓得双足发软,险些摔倒,南院枢密使面色惨白,见吴子矜神色不变,亦不敢发话,任由着木婉清杀了五人方才住手。
南院枢密使道:“这……这位大侠,我们如今人已然放了,还请……还请尊驾放了我们大王。”吴子矜冷电也似的目光在他面前一扫,道:“烦劳给我二人准备一辆马车,楚王送我等一程,待出了南京,我自当放人。”他此刻双足不便行走,适才行险一击得手实是侥幸,只要稍稍被那四人所阻,必然陷入重围,只怕已被斩成了肉酱,哪里敢放了这个护身符。
须臾马车已然准备妥当,吴子矜手中长剑抖了个剑花,隐于肘后,左掌搭在涅鲁古肩头略略轻压,喝道:“走!”楚王没奈何迈步向外,吴子矜长吸一口真气,全身陡地轻飘飘宛若一团棉絮,双足虽是垂地却不用力,全靠一只左手搭在涅鲁古肩头借力,涅鲁古竟是丝毫觉察不到肩上增了一个人。契丹人虽是凶残好斗,也最重英雄,这手功夫使将出来,殿中众人目中颇有钦佩之色。
吴子矜与木婉清一前一后随着涅鲁古外行,一路自重重围困中走出,眼瞧身周刀枪剑戟瓦明锃亮,二人虽面上毫无惧色,心下也实是忐忑。吴子矜左掌凝聚内力,只要涅鲁古稍有异动,掌心内力立时轰入其“肩井”,震断心脉。好在涅鲁古竟是无比温顺,直到院中马车边,这一路毫无异状。
吴子矜腾身坐上车辕,见身侧木婉清也跃上,心下稍安,手上使劲将涅鲁古也扯上马车,道:“走罢!”
“且慢!”说话之人竟是手中被擒的楚王涅鲁古。吴子矜一愣,那楚王此刻颈项得脱剑指,胆子竟是大了几分,道:“小王敢问大侠,此行大辽可是为了耶律洪基而去?”他毕竟老奸巨猾,看出了吴子矜并未真正受耶律明所制,必有所图。
吴子矜淡淡道:“那又如何?日后终有机会斩杀此獠,暂且叫他多活些时日。”楚王道:“大侠说的是,耶律洪基狼子野心,对南朝不敬,确是该杀。小王适才太过托大,竟要吴帮主听我号令,只是吴帮主可否考虑与小王合作对付耶律洪基?”
吴子矜讶然道:“楚王难道不知我丐帮是你契丹的大敌么?怎敢提什么与我合作?”涅鲁古笑道:“大侠有所不知,我大辽国与大宋承平百年,早已习惯了和平,怎愿再起刀兵?妄图吞并南朝,野心滔天的只是那伪帝耶律洪基,只要吴帮主与我通力合作,其心剪除了此人,保我父子登上帝位,我定向南朝称臣,从此刀兵不起,甚至连那岁币也可免除。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吴子矜心有所动,他倒不是信了涅鲁古的话,须知大宋自檀渊之盟后处于弱势,虽未称臣,却屈称辽帝为兄,那岁币更是支撑辽国必不可少的经济来源,怎会一言而撤?这涅鲁古胡乱应承,自是没什么诚意,目的只是想借吴子矜之手除去耶律洪基,达成他篡位的美梦而已。只是如今这楚王反意已显,辽国境内必有大战,那刺杀耶律洪基之事又有了可能,这倒是吴子矜所喜闻乐见的,毕竟不管目的如何,刺杀耶律洪基乃是二人的共识。吴子矜心念转动,缓缓道:“王爷是要我为你去刺杀耶律洪基么?”
涅鲁古摇头道:“吴帮主你理会错了,耶律洪基虽昏聩好色,但为人却极是谨慎小心,从不单独接见下臣。他身边有十万御营,三万精锐皮室兵,更有五百名一流高手的警卫飞熊兵,皆都是由耶律明按少林武籍训出,吴帮主你武功再高,也当知‘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这也是我要逼降耶律明的原因,本王同样需要一支精锐护卫队。”
吴子矜恍然,心下为自己草率决议而羞愧,单单是西夏国相梁乙逋,自己便已有数次刺杀失败,堂堂帝王又岂是如此轻易便能刺杀得到的?想到此处,吴子矜沉声道:“那你想要在下做什么?”
涅鲁古闻弦歌而知雅意,心下大喜,道:“小王暗中筹划此事已有数载,那耶律洪基不喜长住紫禁城,常外出狩猎,前日有旨意传来,洪基已率众东去狩猎,北院大王并文武百官随侍,命我父子二人留守上京监国。此正是大好时机,我父王乃是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掌数十万精兵,再加上我幽燕铁骑,洪基区区十余万人怎是敌手?此番定要出一口恶气。战场厮杀帷幄之事,不劳吴帮主费心,只是那耶律洪基身边的飞熊兵着实厉害,若是对手狗急跳墙,只怕……”吴子矜微笑道:“王爷是想我为你做守卫,护你周全,以免到手的皇位又被他人夺去。”
涅鲁古老脸一红,他盘算的正是此事。吴子矜只是随口挪愉,并未真个放在心上。只是他终是答应加入涅鲁古一方。
涅鲁古心下大定,手下多了丐帮的助力,令他欣喜若狂,连先前在吴子矜面前出丑,并后来被吴子矜封住了体内隐穴一并都忘了。吴子矜封穴之举自是为了叫涅鲁古遵约不再与他算帐。
吴子矜二人立时由“汉人奸细”上升为座上客,涅鲁古好生款待,予取予求。
三日后,大军开拔北上。燕云地区与大宋接壤,向来是辽国重兵把守之地。辽国在此驻扎了数十万精兵,以防宋朝之衅。此番涅鲁古抽调了十万随行,吴子矜心下暗自叹息:要是自己是大宋的皇帝,此时出兵燕云,定能承乱获利,只可惜无法令下情上达天听,致使大宋失去了一次机会。
自南京而至中京大定府,再至上京临潢府,路途极是遥远,大军须整整走上一个月,令吴子矜充分理会了大辽广阔的国土。吴子矜却也暗自生疑,时日如此之长,耶律洪基岂不早回了国都?涅鲁古知晓其意后,道:“这个吴帮主却不必担心,那洪基性好围猎,成半年不回京师乃是常有的事。每每有军情急报,往往立时送入大帐交由洪基处理。此刻只怕他兴许在长白山中猎性正浓罢!”
木婉清却弃钗而弁也一路跟将下去。吴子矜曾要令她独自南返中原,木婉清觉自己已了无牵挂,倒不如随着北进,也算是历练。吴子矜得知后苦笑不已,这次历练极有可能就此丧命,这位木姑娘倒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
千里迢迢,二人共乘一辆马车,日日相对,总觉有些异样。二人虽相处时日不短,奈何先是吴子矜中毒昏迷,后则被耶律明分开关押,彼此间竟是甚少有机会说话。木婉清外刚内柔,向来对年轻男子不假辞色,此刻面对吴子矜竟是不知说什么好,惟有闭目假寐。
望着眼前那秀气的鼻子、弯弯柳眉,吴子矜心头一动,竟是想起了赫连知秋与石凝霜,甜蜜与苦涩交替,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也唯有闭上了双目靠在车壁上。
路途遥遥,时日流逝,吴子矜体内真气运行,一点一点纳回正道,终是在半月后打通了双足最后一处穴道,身体转折如意,武功尽复。
待到距上京城尚有百里,已与率军等待的皇太叔耶律重元会面。此刻耶律重元已然在上京竖起反旗,占据皇宫,自皇太后、皇后以下,王子、公主以及百官御营家属,均已被捕。二人合兵一处,便往长白山赶去。
这日但见前方兵营连座,刀枪戟林处处,众人心头都是一震,心知耶律洪基的御营已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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