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无法,只能松开他,看着她的儿子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兽样飞奔到岳凌天的对边,抱着他就嗷嗷哭起来。
周颜瘫坐在椅子上,面露苦色的看着岳凌天投来的疑问,对着他摇了摇头,他就明白几分;心疼的抱起小家伙,任由这小人像是树袋熊样挂在他的脖子上,小小的腿跳腾着乱摆,哇哇闹着喊着岳凌天的名字。
岳凌天担心这小家伙的哭声吵着周颜,小祖宗小心肝的叫着抱出书房;留下周颜个人在里面反省。
周颜承认,自己是神经过敏了,怎么可以对着个这么小的孩子说起这么血腥的事情,尤其是在他在为自己担心的情况下,这样怒瞪他,这样吓唬他;双手撑着头,恨不得将自己敲死。
院子里,小家伙的哭声还不减退,岳凌天显然是经常应付这样的状况,大手下下温柔的拍着小家伙的脊背,任由夏日的暖风吹在这大小的两张脸上,瞧他哭成了小花猫,这心里也是极为心疼的。
“儿子,别哭了,哭的为父的心都碎了。”岳凌天抱着小家伙坐在后院的石阶上,让小东西坐在自己的腿上,自己确是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
小家伙就算是哭的发糊涂了,可还是很精明的,绝不乱认爹:“谁是你儿子?我才不是你儿子,要儿子自己生去。”
“哎呦喂?那是谁哭就想到老子了?咱俩这关系,不是父子是什么?!”岳凌天刮着他红彤彤的鼻头,笑着说;那张灿烂如旭阳的俊脸,就算是在月光下,也是耀眼的厉害。
小家伙也是生的貌美如花,丝毫不被美色迷惑:“别想占小爷便宜,岳凌天,那个花容月真是坏蛋吗?”
岳凌天本是抱着小家伙的身躯猛然震,脸色也僵硬起来:“谁跟你说花容月是坏蛋的?”
“娘亲!娘亲刚才凶我就是为因为我提起花容月,娘亲说,那个人杀了我祖父祖母,还杀了我的两个舅舅,是坏人!”说到这里,小家伙就扭头看向岳凌天,急于求证:“他是坏人对不对?他就算是长得好看,很厉害很厉害,他也是坏人对不对?”
放在小家伙腰背上的大手因为颤抖而无法动弹分,岳凌天眼底藏苦,放眼看向前方沉沉的夜幕,黑色的夜空下,栋栋沉沉如兽,几乎朝着他张开大口露出森白的獠牙;他抱进了怀里的小家伙,将他的头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深吸几口气后,难看的脸色上挤出了丝苦笑:“周心,你记住;就算是你娘说花容月是坏人,将来的某天全天下的人都说他是坏人,你也别恨他,别讨厌他,好不好?”
周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岳凌天,抬起挂了脸泪痕的小脸,疑惑的看着他的下巴:“为什么?”
“因为有的时候当坏人比当好人更需要勇气!”说到这里,岳凌天低着头对着小家伙笑了,用自己宽阔的额头抵着小家伙白嫩的额心,声音磁性,温润动听:“心儿你很聪明,不要听别人的面之词和流言蜚语就去判断个人的好坏,定要自己亲身经历过后,再去判断个人,知道吗?!”
周心似懂非懂,看着岳凌天坚定恳切的目光,他还是会心听话的点了点头,就在他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下子睁大了哭的有些发肿的眼皮,指着岳凌天的脸大声叫起来:“岳凌天,你的眼睛怎么会变颜色。”
夏末秋初
北夏的二十万水军终于集结在云海码头处,艘艘巨大结实的战船上,满满的站着排排雄纠纠气昂昂的水兵,他们顶着被海风吹黑的皮肤,骄傲的站在灿烂的阳光底下。
周颜手持将帅大印,带领着她手底下的四员虎将,高高的站在行军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虎狼之师将会在她声令下,开拔行军,行驶在望无际的大海之上。
这天,北夏无数百姓皆围到码头上观看着这幕百年难有的行军大礼,在声声欢呼声中,周颜拜天酬神,向天明志,抽出腰侧的宝剑,许下声声壮耳的誓言;无数门红衣大炮对着碧蓝的天空齐齐发射,轰隆震耳的轰鸣声,激荡人心。
岳凌天抱着周心站在战船不远处的个精致的小船上,避开了人群的拥堵,在这里可以清晰的将周颜的举动看的清二楚。
周颜也在扫视周围时看见了他俩,幽深的目光在接触到对她手舞足蹈的儿子时,她微笑满足;目光在接触到岳凌天时,稍稍有些怔住,只是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样,眉眼之间的神情还有给她的感觉,出乎意料的熟悉和认识。
季海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地跑下行军高台,再跑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封信笺递到周颜的面前,对她挤眉弄眼的顿后,笑着说:“老大,你快看看,真是真心可鉴感天动地啊!”
周颜碍于下面无数人看着不好对这欠扁的家伙动手,笑着瞪他眼打开信笺,里面,熟悉的字体印在眼前:“记住!若你遇到危险,劈风斩浪刀山火海我也会去救你!”
诺大的雪白色绢纸上,却是写着段这样的话,字里行间,字句,笔划间都写得极为认真仔细,似乎昭示了那人的决心和用生命许下的承诺;铁画银钩下笔坚定而强势,亦如他给她的感觉,放心而叫人心安。
周颜抬起头朝着那人看过去,就看那小小的船只上,他抱着她的儿子,对着她盈盈的笑,似乎在以后,不管岁月变迁莫测,时光转移多久,他都会站在那里等着她,不管时光荏苒白云苍狗。
周颜深深地又多看了那大小两个人几眼,然后在阵阵欢呼声中转过身,手中的长剑嗡嗡作响,剑尖隐晦暗光,突然在阵光源的刺激下,突然光芒万丈耀人星目;她振臂呼,声音,嘹亮直冲云霄:“出发!”(天津
091:初战告捷以身相许?
?云海声波,碧蓝的苍穹下,雪白的海鸟震翅飞翔,自由自在,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声,纯真自然,沁人心脾。┗┛舒嬲鴀澑
周颜此次出征,带走了北夏最强悍的水上军队的精英,二十万水军再加上她亲手训练的七万骑兵陆兵,俨然形成线,近三十万虎狼之狮,乘坐在上百艘战船上,拉高船帆,乘风破浪,惊起无数海浪海潮,空前之势,要人看了都会热血。
周颜乘坐的大船是上百艘战船中最坚固也是最大的艘,几人手拉手环抱才能围住的桅杆上,高高的挂着两面锦旗,面是代表北夏的皇旗,还有面是红底黑字金线绣制的‘颜’字大旗,两面锦旗迎风招展,鼓鼓的被海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声音似乎贯穿着生命。
守在周颜身边的自然是季海和赵括两人,刘秀和王宣被她派到其他的大船上负责听从她的指挥行动;四名精明强悍的战将,还有这数十万的虎狼之师,她必定会承载着胜利之歌光荣回朝。
不过,仔细的人还是可以发现个奇怪的地点,那便是在周颜身边负责守卫的,不仅仅只有季海和赵括两人,还有数名身着黑色劲装的高大健壮的男子,他们统肤色黝黑,宽手宽脚,喜爱赤足走在打磨的滑不溜秋的船板上,是行家的看,就能看出这几名男子乃是水中浮游的好手,只是这样的人为何出现在周颜的身边;这自然不得不提起个不能对外人言说的秘密,自然是周颜这个人最大的弱点,便是惧水!
此次征讨大周的大元帅却是个怕水的旱鸭子,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会乱了军心;但周颜又是做战能力极强的人,又是在北夏的诸位战将中最为了解大周的个;就算是她有这样的弱点,为了方便起见,也不得不起用她;毕竟周颜惧水这个秘密几乎是没几个人知晓,只要在她身边安插在水中好手,对她怕水的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再加上两军对垒,主帅般不用冲锋陷阵,只要她站在甲板上指挥若定,不信那花容月只用三年时间训练出来的水军能比得过这百年来在大海上称王称霸的水师。
数百艘大船在三百里海域上缓慢而威武的行驶着,所到之处皆是片碧海生波,连海中的大鲨鱼都不敢靠近;数百年来,北夏的水师在海上牛气的不行,眼下对于和大周对仗更是拿出前所未有的高亢情绪,尤其是在听说他们的大元帅曾经任职与大周的西北军大将军时,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1(
周颜知道,在近海的三百里海域里,纵然花容月有千个胆子也不敢靠近,所以在还没有走出那三百里海域,她的军令尽量放得宽松些,让这群海上威风了无数年的水兵们到了晚上便停船玩闹。
个个精壮有力的年轻男子,光着被海风吹得黢黑的膀子在明黄铯的火光下和诸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们在甲板上举着酒坛子欢笑高歌,那张张年轻的脸上带着狂傲和不羁,虽然脸黑黑的,可那牙齿却的白的亮人,眼睛也是亮幽幽的,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像是能扎进人的心里样。
周颜跟西北军生活多年,对这种军营生活点也不陌生,常常带着季海和赵括行走在艘艘的战船上,和那个个粗狂的汉子勇敢地爷们喝酒谈天,笑中作乐;也让这帮刚刚接手的小畜生们对她升起了从心里的敬佩之情,老远看见她走过来,都会跟着季海他们,叫她声‘老大’。
每每看见那张张鲜活大笑的脸,周颜都会想到曾经和她起奋勇杀敌的西北军的兄弟们,好在此次是和花容月训练的淮南军对战,还不必和曾经的弟兄们品格你死我活,周颜心里不用太多忌讳,所以行军布阵上更是毫不留情,势必要将那帮淮南军困死在海上,让他们成为大鲨嘴里的食饵。┗┛
当战船在海上行驶了小半个月之后,终于从三百里海域中冲出来;那天,海上腾起淡淡的海雾,蓝的快要滴出水来的天空上,漂浮着白的近乎透明的云朵儿;周颜身银色铠甲,红色的戎装笔挺的被她穿在身上,腰侧挂着当年跟随她南征北战的短刀和长剑,双手扶在甲板上的栏杆上,船下,浪花涛涛却掩盖不住战船飞速行驶的速度和锐不可当的气势;身上的红色披风被吹得高高扬起,乌黑的长发被扎成个马尾,发丝在身后摆动,黑如缎绸。
而就在战船在海面上又行驶了炷香的时间后,突然看见行驶在前方的探船上发出红色的信号火焰弹,红色的火光如人血般乍眼,高高升起到空中之后随之炸响,发出爆破的声音;周颜和站在她身后的几位将军同时愣,齐齐站在船头朝着前方看去;隐约中,就看见皑皑的白雾中,似乎有什么影子在微微浮动,接着影子平稳了许多,可以看清楚大约是和北夏战船极为相似的大船在海上行驶;周颜利落的朝着身边伸出只手,身旁的小兵立刻送上前个单孔望远镜,她眯着眼睛挺身朝前看过去,当望远镜中的景物越来越清晰的时候,本来紧绷的脸色骤然酱黑2(
果然她猜得没错,差不多在前方数十里外,由花容月统领的战船已经扎好了阵势,虎视眈眈的等着他们上钩;而在艘最大的战船上,就看那站满了战将的甲板上,花容月身风流倜傥的锦色锦稠华裳,头戴金冠,耳垂璎珞,笑的妖冶美艳的坐在四平八稳的宽背大椅上,而怀中还抱着个国色生香的小美人,边笑盈盈的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边还品着酒,副纨绔无赖的模样。
周颜猛地抓紧手里的单孔望远镜,唰的声甩开衣袖,震怒的看着前方,咬牙切齿:“他当这里是嫖娼的妓院还是送命的阎罗殿?下流!”
季海看出周颜脸色的不对劲,也接过旁小兵送上来的单孔望远镜,在瞧清楚对面的情况后,突然‘扑哧’声笑出来,但是在面对周颜投过来的要杀人的目光时,还是怯怯的乖乖掩了笑意,咳嗽了几声,这才说:“老大,花容月越是这样,咱们的胜算越是大几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周颜黑了脸色,虽然现在心里血气上涌,可她还是很快就找回冷静:“慢着!花容月这个人素来就狡诈的厉害,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放心;传我的命令,大军在附近的珊瑚岛上靠岸;大周的淮南军对水战没有经验,头次出征必然是状况连连,我先跟他耗耗,看他敢不敢陪我玩下去。”
赵括和诸位将军听见周颜的命令,皆是点头附和同意;毕竟现在大周的淮南军实力如何还摸不清楚,是只虫还是是只龙定要究竟观察下才能知晓;与其什么还没了解够便贸然行事,不如先稳下来,看对方的动静,以静制动,绝对是最佳的方案;而且现在海上雾气如此重,上百艘战船要是冲过去和花容月拼命,混乱起来敌我不分,也是颇为棘手3(
得了周颜的命令,赵括忙叫来通查兵传递消息;北夏三百里海域附近的岛屿皆是些荒芜小岛,好在海水颇深,容易停留,所以周颜这才放心这艘艘大船停靠在海岛边,以不动应万变。┗┛
那边
花容月慵懒的靠在身后垫了金丝软垫的宽背靠椅上,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美人,眯着对桃花翻卷的桃花眼,听到手下汇报周颜只是找了个临近的岛屿停靠,这才站起身,接过手边的单孔望远镜瞧了阵:“周颜老巨猾,她就是吃定了我们不善水战这才决定跟咱们玩这套;来呀,传我的命令让战船停靠渔峡后岸,她不动,咱们起陪着她。”
候在花容月身边的暗卫左卫立刻领命而去,扬帆鼓鼓的大船乘风破浪,很快就消失在片雾霭之中。
海上容易起雾,天气也是变幻莫测,所以海上航行,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但若不问天象那也是百搭;周颜虽然在陆地上那是只老虎,可是在海上,恐怕就弱了不少;好在在这片海域上面还分布着不少的小岛屿,有些岛屿上面住着些当地的土人,但有些岛屿却是荒无人烟丛林密布;而周颜选择靠岸的珊瑚岛正是无人荒芜的岛屿。
数百艘战船不可能全部停靠,只有以周颜为首的几艘战船靠了岸边,剩下的战船有部分牵出巡海放哨,还有部分则是严正以待,随时等候召唤和大周水军火拼。
这帮家伙,前面看着还是副闲散玩闹的模样,但自从出了三百里海域后就每个人精神起来,前些日子的玩笑之语已经消失殆尽,张张年轻的脸上该有的责任和刚毅明显易见。
周颜乘坐的主船靠岸,宽大结实的木板从甲板上伸下来搭在岸边巨大的礁石上;周颜身先士卒下了船,找到处还算平坦的地方搭建了个简易帐篷,算是暂时歇脚。
待夜幕随着海上久久不曾扩散的海雾悄悄来临时,就看远处的战船上渐渐刮起了灯火,星星盏盏的油灯点缀在海面上,偶尔可以看见被火光拉长的影子在眼前闪闪烁烁,耳边是阵阵海风和海浪声,鼻息间股淡淡的海腥味;偶尔传来几声大嗓门的扯喊声,如此深夜,谁也无法预料会不会在这样的平静中迎来杀戮的厄运。
好在跟随在周颜身边的刘秀和王宣都是海上作战的好手,又颇有智慧,有些事情不用周颜交代便会安排妥当,这也让周颜轻松不少。
眼看着夜幕的越来越深,周颜个人孤坐在帐篷中也无事,身边的季海和赵括被她派出去巡视船只,除了贴身的几名凫水好手时刻守在她身边之外,身旁再无他人。
这三年来,周颜直窝在云城里再也没有向外踏足半步,想到今生最大的仇人就在还上面等着她的宰割和杀伐,血液里的疯狂就不停乱窜,激动的她连坐上会儿都觉得觉得双腿上跟爬了蚂蚁样难受。
既然坐不住,她就只身走出帐营,退去身边守护的凫水好手,个人穿着银铠走在被清淡月光散漫的小小的岛屿上。
夜风,安静的吹着,周围还是有股海上特有的潮湿闷热的气味;珊瑚岛森林遍布,野兽出没,别说是般人,就是连普通的匪患都不敢随意靠近,所以这里依然保持着大自然最真实的全貌;周颜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又是行走在陆地上,所以就算是夜深人在这里随意走动,心里也没有半分害怕。┗┛
只是,在她小走了半刻钟之后,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枝丫密林中,处隐隐的火光濯濯隐现。
带着满心的好奇和古怪,她探着头拂开头顶上的住树枝,加快脚步朝着那处火光走去;走近了,这才看见这座本是荒芜人的小道上居然有个小小的竹屋,竹屋被树根比大腿还要粗的木桩支撑着架离在地面上,竹子做成的阶梯从地面延伸到屋舍门口,半闭半合的椰门被海风吹的‘吱呀吱呀’摇晃着作响;在这连兽鸣虫叫都没有的四周,房门的吱呀声倒是显得格外让人后背发麻。
周颜二话没说,唰的声就从腰侧抽出长剑,踏着稳定的步子走上竹阶,在人终于靠近房门的时候,就从门缝处看见小房舍内的正中心位置,个小小的身影盘腿而坐,背对着她正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珊瑚岛上应该是无人所住才是,可是这里不光有了房子还有了人?难道是花容月老早就安排了人在这里,想要背地里攻击她不成?
想到这里,周颜的眼底就腾起了杀气,啪的声在踹开房门的时候,就威风凌凌的跳入房内,对着那被声音惊吓的僵硬的背影大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地!”
那人显然是被吓了跳,然后在听见她的声音后,缓而慢的转骨头,当那张圆乎乎的娃娃脸带着惊喜窃喜欢喜的看着周颜的时候,那双眼睛可怜的就像走丢后又找到主人的宠物,在周颜还没反应过来时,扑上前就把抱住了周颜的腿,又是喊又是哭的:“我说大将军,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等的都快尿裤子了。”
周颜举着手里的长剑脸黑线的看着死抱着她的腿不撒手的家伙,长叹声,满脸无奈:“怎么会是你,十五!”
这突然半道上冒出来的家伙,可不就是十五这个笑脸猫猴子嘛。
十五抱着周颜的腿,睁大对圆溜溜的眼睛仰起头看着她:“大将军,你难道没收到我家少爷给你写的信吗?明明是他叫我来寻你的。”
周颜将剑入鞘,半推半踢的将他甩开,扫视着这座小小的房子,道:“他要你来找我?我没收到他的信呐!”
十五顿时抱头,脸痛苦上当的表情:“就知道是少爷欺骗我,说跟着你可以到处逛着玩,不用让我每日拘在小小的岳府里当井底之蛙;现在看来,他是先诓骗我在先,然后又隐瞒你在后;少爷,太狡猾了!”
打量完了这间小小的竹屋,周颜心里大抵也有了数,这才回头认真的看了眼这头发蓬乱的小家伙,说:“他要你跟着我做什么,如果你想走,我会叫人先送你回去;我们很快就要和大周的淮南军打起来了,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十五摸着鼻子站起来,天真的眼睛里带着纯碎的光:“其实,少爷要我来是有他的道理,他是想要我帮你,不写信给你八成也是为了顾全你的颜面,担心被你拒绝回去他的好心。”
这下,周颜倒是奇怪了,上下打量着这个成天只知道爬树躲藏的小猴子,实在是想不通他能帮得了自己什么;只是岳凌天这个人素来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和道理,也不见得是空说话。┗┛
周颜环了胸,问:“说说看,你能帮我什么?上阵杀敌?还是出谋划策!”
十五虽然心思单纯,可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眼下听见周颜这样问他,自然是听出她口气中的淡淡不屑和丝怀疑。
这只猴崽子,尊严受到了挑衅,立刻板直了身子,拍着胸口说道:“我自幼精通天象之术,能观,断海潮,有我在你的船上,可比的上千军万马,定能祝你马到成功。”
周颜听他这话,顿时眼睛发亮,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说你懂天象之术?怎么可能,你这小小的孩子怎么会?!”周颜不敢相信,双灵活的眼睛绕在周颜的身上上下的扫视,不是不相信,而是难以相信。
十五的内心可是相当骄傲的,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这比扇他嘴瓜子还要令他难受,下子眼睛都被憋红了,赌着口气说:“你别不肯相信,少爷的商船数十年来能在海上平安顺通,不仅仅是靠了岳家商船的名号海匪不敢打劫,更重要的是有小爷我在,只要让我闻闻海风的气味,就能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天气,尝尝海水,就能知晓今天会刮什么风,起多大浪。”
周颜看他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这心里终究还是将信将疑起来:“你这话不是作假吧,那你告诉我,像今天这样的雾气明天可还会有?”
十五不高兴的瞪了眼周颜,气急败坏的跺着脚,他就是不喜欢别人怀疑他嘛;所以他这个时候有了点小脾气也是可以容忍的;就看这小家伙走到门口推开椰门,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闪烁着星光的夜空,查探了半天后,这才回头说:“你放心,明天不会起这样的雾气了;而且,明日上半天还是个大晴天,只有到下半天,西南方向才会刮起阵阵海风,只要你明日不要让战船行到西南方向,我保证你们安全无虞。”
周颜啧啧称奇的看着十五那熠熠闪亮的眼睛,心里下反应过来,这岳凌天指不定真的是给她送来个个宝贝;在海上作战,有了这小子,她更何惧那揣摩不透的自然现象?
想到这里,周颜脸上的怀疑就淡了许多,看十五的目光也和蔼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在珊瑚岛上停留?而且还等在这里,让我来寻找你。”
小十五孩子心性,这时候虽然看见周颜主动示好,可这心里的股劲儿还没转过来,背靠在身后的椰门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嚼嚼的说:“前几天我就夜观星象,知道这几天虽然海上平静,但海雾却是很大;你是战场上的有名战将,自然知道在雾气大的时候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必然会找个地方安置;附近的岛屿我自小跟着商船走南闯北都摸得清二楚,适合宽大的战船靠岸必须要符合多个条件的海域才可以,想来想去也只有珊瑚岛最可行,所以我今天早就到了珊瑚岛上等你;以前小时我顽劣,常常个人乘着木筏到处晃荡,不少岛屿上面都有我盖起来的小竹屋子,这里自然也有我的小屋,我乖乖在这里等你,连出去尿泡尿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生怕你来找不到我;没想到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却这样怀疑我,不相信我。”
周颜看着他坦白真率的眼神,当真是下觉得自己的确是心底丑陋了点;心里犹然升起丝愧疚,靠近了十五,眼珠子转说道:“你来了这么久恐怕还没吃东西吧,走,我带你吃肉去。┗┛”
听有肉吃,十五的肚子下就‘咕噜噜’的叫起来,嘴角挂着垂涎,眼睛直冒绿光,可见这段时间当真是辛苦极了他。
周颜拉着十五,就跟桥自己弟弟的手样,耳边听着他欢快的脚步声,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起来。
十五的到来,无疑是让周颜如虎添翼;这小子当真是个天象之术的高手,正如他所说半夜雾气就会散去,果然就在半夜之际,海面上的海雾就开始有了悄悄退散的迹象,黑黢黢的海面翻涌波涛,如猛兽张牙舞爪着獠牙利爪样下下的拍打着大船。
待黎明破晓来临之际,水天光,海水绿影如斑斓的宝石,终于在光芒大盛中,恢复了它往日的宁静和安和。
因为没有了雾气的阻扰,周颜这下就算是不借助单孔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楚十几海里外,那艘艘挂着大周旗帜的大船鲮鲤而立。
十五大早就起来了,个人爬上粗大的桅杆上,双手双脚挂在船帆上倒挂金钩随着海风吹鼓下下的晃悠,眯着的眼睛懒洋洋的看着碧蓝碧蓝的天空,多了好半天在周颜也出来之后,这才从船帆上滑下来,凑到周颜身边,就副讨喜求表扬的表情:“大将军,昨晚推算没错,今日会是个大晴天,只是你要记住我的话,不可去往西南方向;不过”说到这里,十五偷偷窃喜的笑着武器嘴角,偷腥般的说道:“咱们不去,并不代表不能将那帮大周南蛮子引过去。”
十五的昨晚的到来,周颜已经告诉了季海和赵括还有随行的几位将军,眼下听见十五这样说,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番,然后在周颜会心的笑容下,切了然于心。
当战船再次扬风破海的时候,周颜身威武的戎装铠甲,如不动的盘山高高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立,刚毅英雄;而今日的花容月,改他昨天那副花蝴蝶的妖娆祸水样儿,第次在周颜面前穿上去战甲,披上了战袍;当他如旭日样从远处的战船上站出来的时候;周颜听见了身后季海等人忍不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其实,在看见他的时候,她的心也颤了下。
这个男人,是祸水,是祸害;以前常常看他穿的最显贵的华服站在群王公子弟里还能出类拔萃,硬是能把别人压的比他低上头;只是没想到,穿上战袍的他更加要人移不开眼神,那双泛滥春情的桃花眼,抿唇而笑微微勾起来的倨傲之气,不显山不露水的沉定稳重,早已在他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三年前轻狂骜放的他似乎经过时间的锤炼已经被岁月悄悄摸去;此刻他看上去无棱无角,可处处又是有棱有角,不敢要人轻视更是不敢要人忽视。
周颜做梦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在她怀里被她逗得总是吊着对泪眼蒙蒙的眼睛,娇娇弱弱的喊她‘颜郎’的男人,会有如今今非昔比的成就和气势。
抿紧的嘴唇带着无法言语的恨意,周颜本是睁大怔住的眼神在对上他那惊世无双的面孔时渐渐归为平静,化成愤恨。
两军对垒,皆是拿出真本事来真刀真枪的干。
花容月和周颜样,只是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她,目光所处之地皆是北夏的强悍水师,心里在升起股佩服之意时,眼角的笑意越是越来越盛,盛到最后近乎有了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宁静的大海上,此刻连海风都停下来;四周,死静片。
“我的妻!三年了,你可想念我?!”花容月突然在片死静中拔声高喊,然后在周颜瞬时瞪大的眼神下,笑的缠绵多情,温柔无害。
周颜扶着栏杆的大手猛地收紧,脸颊上的冷笑前所未有的冷酷和骇人:“我当然想你了花容月,日日想夜夜想做梦了都在想!”周颜同样高呼出声,当着无数人的面,看着花容月因为她的话而露出的笑意时,从容不迫的说下去:“想着,我究竟是要将你生吞了?还是活剥了?!”
花容月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而站在他身边的数名战将在听见周颜的这句话后,忍不住上前想要大喊,却被花容月个回头阻止,再回头看向周颜时,他根本没有丝毫怒气:“周颜,北夏我是拿定了!”
周颜感觉到身后诸位将士的愤怒,淡淡笑,却也是风轻云淡:“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两军交战,不过就是电光火石之间;就在周颜下令用红衣大炮朝着对面战船上站着的花容月狠狠地轰炸时,那边,大炮垒垒的震耳轰鸣之音,也接踵传来。
海上作战,还是周颜第次遇到;她身为主帅虽然不用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面,可是看着数十艘战船从她乘坐的战船两侧如电掣般行驶过去,紧跟着刀枪箭鸣,厮杀震天。
周颜几次想要冲上去和诸位兄弟起厮杀,可每次都会被只守护在她身边的季海拉住;赵括已经披上了战甲乘了其他战船跟着起参战去了,无波的海面上,炮弹轰炸的声音,海水被炸弹掀飞的水波,还有那个个身影因为被砍杀而从船上跌落下海的身影,不断地在周颜面前晃过。
十五站在周颜身边,也是头次看见这种状况的他先是惨白了张脸,然后在看见阵阵杀戮就真实的发生在面前时,也顾不得自己不过是个年纪尚轻的小子,猛子扎进海水里,就如海蛟样手里握着弯刀,凶神恶煞的朝着跌进海中还有生命迹象的大周士兵砍杀过去。
周颜此次,只是派出了数十艘战船应战;身后,还有几十艘战船临海观战,大家虽然无法和在前线的兄弟们起奋勇杀敌,可擂鼓震动的喊打喊杀声,还有不断响起来的冲锋号角声,不断地鼓舞着士气。
周颜稳定心神,冷静的判断着面前的战局;这是她第次不用亲自出面杀人,但内心却更加担忧紧张的战况;在目光触及到西南方向时,想到先前十五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阴诈笑,叫来身边的季海,附耳说话。
季海领命,就得意笑,匆匆跑开;周颜沉稳以定,双手捏着手下的栏杆,近乎快要捏成木屑碎渣。
而在对面战船上,花容月也是冷静的看着眼前的战局;目光触及对面那熟悉的身影时,眼角的笑意前所未有的馨美多情。
季海此刻跑开,正是为了执行周颜的命令;其实昨夜在周颜听了十五观察天象得到的结论后,她就命人火速抽调出数艘空船备用;现在季海离开,就是为了周颜先才吩咐的大计。
就看季海跃下大船跳到艘小小的木筏上,指挥着早就安排在主船后面的数艘稍微小型的战船从后面开出来,接着,就瞧数艘轻便的船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行驶到正打的血雨腥风的战局之中;然后在引来敌军的注意时,这艘艘因为船身小巧而在海面上行驶飞快的战船飞速朝着西南方向行驶;那边,花容月身边的战将看见周颜这边又派出了在海上号称神速的小艘战船加入战局,也忙着派出数艘战船前去追击。
只是这时,正是晌午刚过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当数艘战船行驶到西南方向海域的时候,就看从船舱中跃出数十名兵卒跳入大海逃生;这帮北夏兵卒都是常年在大海中摸爬滚打的好手,就算是憋气在海水中畅游炷香的时间也不会觉得困难;这边,大周虽然训练出来的水军已经初成规模,可是和老练的北夏水军比起来还是差了截。
当数艘战船追击而来的时候,只是发现那幕跃海的画面,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从海底下突然升起股气旋,接着气旋越转越大形成了漩涡,在漩涡将数艘战船团团围住时,而从海面上突然刮起来的西南风彻底将大周的战船围得水泄不通;急忙开始去拉帆的兵卒还未来得及拉上绳索便被海风吹入大海,大帆因为还不及扯下就被海风带,整艘大船整个被掀翻,下就被巨大的气旋尽数吞没。
这幕,深深地震撼了正在和北夏水军拼杀的淮南军;大家都没想到这本来平静的海面为何突然刮起这样大的海风,而且近乎只是在片刻之间,就能将他们的战船毁的只剩下残破的木屑漂浮在海上;时间,淮南军军心不稳,甚至还有人开始缴械投海,以求活命;海上作战能力极强的北夏水军顿时乘胜追击,鼓作气。
周颜眼睁睁的看着这幕,心里雀喜欢呼;果然十五是个大宝贝,当真是能人是也。
就在她笑看不费吹灰之力就毁了花容月数艘船只的战果时,朝着花容月先前站着的大船看过去;只是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却忽然不见踪迹,要她怎么找都找不到;花容月这个人素来诡诈,莫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周颜心里升起提防之意,刚要下令要胜利在望的水军不必穷寇莫追,突然就看那原本承载着花容月的大船前头突然伸出数十门红衣大炮,直直的就朝着周颜此刻站着的战船齐齐发射。
大船的左翼受到炮火的击打,船体顿时左倾摇晃;周颜本就是有些惧水,此刻提起勇气站在船上指挥若定,其实这心里都是有些发虚的;眼下看船只突然左倾,这要不识水性的她下就慌了,双手着急想要抓紧手边的栏杆时,打磨的光滑的甲板却要她脚底滑,手还未抓稳,整个人就像脱了线的风筝,下就从甲板上纵身滑落,‘噗通’声,在众人的大喊声中,就掉进了海水之中。
熟悉中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刺骨的冰冷,从个鼻腔眼睛里,耳朵里灌进脑袋里的海水几乎快要将她的身体撑开;她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但是稍稍动,只感觉眼皮子上火辣辣的疼,咸湿的味道蛰的她近乎快要流出眼泪;张嘴想要呼吸,但是口口灌进嘴里的海水快要把她的胃给撑爆。
周颜痛苦挣扎,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这样直沉直沉到海底的时候,忽然感觉腰背后面,个大扯的力量下就抓住了她的腰,然后在她痛苦的手脚踢腾时,那股力量下就将她抱紧在了怀里,然后下下的带着她浮游,点点的朝着上面游动。
海底生还,周颜刚浮出水面就忍不住从嘴里吐出好几股咸涩的海水;眼皮依然重的无法睁开,可个熟悉的声音,却热乎乎的从她耳朵后面传过来:“死丫头,下子就毁了我数艘战船,真是心狠手辣!”那本是恶狠狠地话,却被他笑的格外荡漾的在她耳边暧昧的说着:“当年你救我,我以身相许;今日我救你,你要怎么办?!”(天津
092:血的纠缠
?朦胧的昏睡中,周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片小小的叶舟,在这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飘飘荡荡,无根无涯;她要面临几十丈高的海浪,要面对成群成群的鲨群,还在层层弄得化不开的雾气中寻找出路和生机;噩梦之中,到处都是逼人的绝望,这种绝望,就跟这三年来日夜缠绕着她亲人在眼前惨死的状况模样。┗┛舒嬲鴀澑
后背的冷汗蹭蹭的往外冒,她想要醒过来,可是不管用了多大的力气睁开眼睛,但眼前看见的,依然是如野兽吞噬般的黑暗,直到最后,她连绝望都没了,整个人都空了。
就在她在无望中沉沉伦伦,就想要这样放弃挣扎任由痛苦和折磨将她彻底吞噬扯碎了的时候;面前,突然闪即逝道亮光,接着光源越来越大,直到有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光圈中,个人身材挺拔高大,他就像座山样让人觉得稳重可靠,背光而立的他轮廓模糊,可却要她在快要被溺死的时候看见了希望;他只是站着不动,但她却可以感觉到他眼底的关心和情意,无言中,她不由自主的呢喃出他的名字——岳凌天!
在周颜昏睡这两天两夜之中,花容月直衣不解带的陪伴在她身边,条条冰凉舒适的毛巾都是他拧干了叠叠的放在她的头上;看着被高烧烧的满面红霞的她,度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想出这样的计策,明明知道她怕水怕得要死,为什么还要让她掉进海里,差点被活活溺死。
诺大的船舱中,桌椅板凳应俱全,而且布置的极为奢华精致,让人无法想象这艘船只是只战船而已。┗┛
只是,要花容月没想到的是,他日夜这样守护着她,冒着全军被灭的危险好不容易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地盘;却被想到,两日的守候,却等到的是她在睡梦中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丝苦笑,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错综复杂的出现在他的脸上,那张倾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靥如花,前所未有的独孤和落寞,就像把利刃,在割着他的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