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王妃乖巧的倚在丈夫的怀里,那张看上去永远年轻无邪的脸上挂着纯碎的笑,“我这不是想念我的颜儿嘛,早点出来看看不行?”
“行!你说什么都行!”楚襄王最是拿自己的妻子没辙,笑着抱着爱妻的腰,看了眼周颜顺带着还扫了下花容月:“来了就好,走吧,桌子都支好了,点心美酒早就摆上了,灵秀那几个丫头亲手做了好几个纸鸢,就等着你们。”
周颜笑着回头,看了下花容月,赶巧花容月也抬起头看她,两个人情意绵绵,相互对视笑,跟着父母的脚步就走过去。
花容月看着走在前面将楚襄王妃护在怀中挂着温柔笑意的楚襄王,实在是难以相信,那个在朝堂上怒意三千几句话就能定力乾坤的楚襄王居然会在个女人面前露出如此多情温柔的面。
“颜郎——”花容月轻轻地喊她。
周颜回头看他,眼睛开心的弯成了星亮的月牙。
“父王和母妃的关系,真好呢!”花容月由衷地感叹着,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相比如果他们活着,定也是这个样子,相互依靠着彼此,不管外面多大,只要看对方眼,就是海枯石烂眼万年。┗┛
周颜觉得从刚才开始花容月就有些怪怪的,看着走在前面的父母,又回头看了看他,半晌后,站定,拉住他的手,狠狠的收紧:“花儿,等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之后,我还会对你这样好!”
花容月突然听见这样句话,整个人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愣住;原来,她发现了他心里的不安,因为幸福太美好,所以害怕会丢掉;她做出这样的承诺,定是真心实意甘心情愿的。
花容月垂下眼睑,溢满了感动的眸子里带着不易觉察的泪光:“颜郎,我也会对你好,辈子对你好!你定要等我,等我真心真意再也没有任何负担的时候,我们永远都在起!”
那时候,周颜在听见花容月说着这样有些要人弄不明白的话时,只是顺着他那坚定地眼神,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怎样深究着问下去,只是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患得患失的像个孩子;只是想要心安抚他,却忽略了他话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和对很多现实的无奈及妥协。
那天踏春郊外,春风和煦,灿烂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片,天上,五彩缤纷的纸鸢随着洋洋洒洒的风不断地飞舞着;地下,周颜高高的举起个漂亮的蝴蝶纸鸢,高高的抛,接着就看见花容月飞快的在草地上跑着;不远处,父王坐在石凳子上开怀的大笑,母妃顽皮的就像个孩子,从后面跑过来,下扑在父王的背上,用细白的手指捂着父王明亮的眼睛,快乐的笑颜纯粹无暇;老李又从前院过来,在他身后跟着姗姗来迟的两位哥哥,大哥依然宝贝如命的拿着他的金算盘不停地叭叭哒哒的拨动着,二哥在旁心情颇好的和大哥拌着嘴,可最后都是二哥被气的跳脚,声怒吼,传得老远,却让听见的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周颜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家人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将这幕春景永远的记在脑海中,那天的阳光,真是绚烂极了,那天的幸福,真是甜蜜极了,每个人的笑容,融化在春风中,被这绵绵春情带走了老远,似乎传至九霄,久久的回荡在耳畔和心中。
可周颜却不知道,这幸福的幕似乎成了她人生色彩最后的记忆,往后的日子,当她活的行尸走肉毒如鬼魅的时候,只要想到那天,带给她的不再是快乐和永久的恬谧,而是无尽的悲伤和永远都无法救赎的痛苦深渊。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直在想,定是她当日透支了太多的快乐和欢笑,所以在未来的几年中,她的生活成了片黑白惨淡,过的尤为辛苦和折磨。
昭光十六年春,据大周史册记载,大周亲王楚襄王于三月旬暗中勾结北夏颠覆朝堂,事败后带着妻儿连夜逃出京城,奔走与城外金口镇附近时被帝暗卫拦下;那是大周自建朝以来第次将帝王的亲卫队暗门公布于史册之上;那夜暗卫出动三百十七号人,与楚襄王的亲随兵刃相见,隧后暗卫胜出,灭楚襄王府门上下无人生还。
那夜金口镇外,火光照天,鼻息间阵阵血腥刺激的人脑子都是疼的。
周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只发现自己穿了件单薄的里衣,身上披了件黑色的披风,赤着脚站在被血侵染的地面上;四周,被烈风吹的啪啪作响的火把像头头猛兽闪烁的眼珠子,几乎快要将她吞噬,而身侧,倒下的具具冰冷的尸体,让她度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白日还与父王母妃同在桃花别苑中玩耍,直到了傍晚才兴高采烈的带着花容月回到了王府,夜色沉重,当是酣眠,为什么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人不在王府的床上,却躺在这里?!
耳边,阵阵声声的马蹄声不断朝着她层层压来,看着脚边血流殆尽的死尸,她颤抖着迈动着脚步,走步,喊声花容月的名字,可是当她刚走了几步后,突然脚踝处凉,只带血的手抓住了她的脚面。
低头,却看见是二哥惨淡发青的脸色和血色铺满的身体。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二哥!”周颜跪下来,紧紧地抓着周勇的肩膀,看着他张合的嘴巴和似乎急于想要表达的神色。
“快——逃!快”话还未说完,周勇便脖子歪,彻底没了气息。
滚滚热泪,噗啦啦的往下掉,周颜抱着周勇开始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像只被杀死的小兽,嚎啕般的凄厉般的大哭起来。
而在火光之处,个黑色的人影慢慢从血堆里站起来;他手里拿着颗被割掉的人头,接着转过身,黄金面具,血光四射狰狞闪烁!
周颜在看清楚那颗人头时,心,已经凉的发木!
“父王——!”这声呼喊,几乎已经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尖利而悲怆!
黄金面具面无表情,手提着剑,手提着楚襄王的人头,走步,人头下的血就滴滩,朝着跪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的周颜步步逼近。
就在黄金面具快要接近周颜,举起来的长剑快要抵住她喉间的时候,突然空气中传来丝凉意,接着,个人影如高山样替她挡在周颜面前,那人手中同样拿着把宝剑,正好抵住黄金面具伸过来的长剑。
周颜整个人都木了,现在是生是死对于她来说,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后羽冷静的抽出长剑与黄金面具对峙,回头担心的看了周颜眼,清冷的声音徐徐传来:“周颜,我是北夏帝护右指挥使后羽,奉命前来保护你!”(天津
073:血债血偿
?眼的血色,满脸的冰冷。┗┛舒葑窳鹳缳
周颜怔怔的跪在周勇的尸体旁边,看着到死都睁着眼睛不舍得看向她的二哥,耳边,呼呼地冷风吹着她满头的黑发,鸦发张牙舞爪,拍在她脸上,沾在她脖颈上;单薄的里衣冰凉如纸,被风吹的鼓鼓作响,冷冰冰的贴在她布满冷汗的肌肤上。
苍白的脸色,发青的眼窝,近乎有些黑紫的唇色,无不显露出她受到极大打击的落魄和失魂;这刻,悲伤逆流成河痛苦悲天彻底。
她周颜生活的耿直刚毅,为国为民可以上战场杀敌不顾生死,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义薄云天,可以为亲人誓死追随骨肉不分,可以为爱人山盟海誓生世,她就是这样堂堂正正的活着,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天下黎明对得起胸口良心,可是到最终,为什么要让她家破人亡惨遭灭门之祸?!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造了什么孽帐?
滚滚悲痛之泪,无法填补她此刻悲天彻底的痛苦和折磨;看着父王那颗被提起来的头颅,心痛的尖声利叫哭的捶地叩头!
要死就让她去死!要首级就要她的首级!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还活着!
许是周颜那声声悲彻尖声的哭叫声太叫人心酸,太让人震惊,团团围上来的暗卫虽然手里依然举着滴着血的刀剑,可没有个人攻上来将她分尸杀死!
后羽被身后那宛若兽鸣的悲哭声震撼,握在手里的长剑微微开始发颤,眼神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周颜,只见她个身形消瘦的女子,跪在冰冷的被血染红的地面上,眼泪模糊了她的眼,黑发遮住了她的脸,只看见那佝偻的脊背以种惊心动魄的弧度痛苦的佝偻到了最低点,像是求饶谢罪样,不断地用自己的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这刻,纵然后羽是第次见到周颜,那颗冰冷的心,瞬间化成了万千被融化的雪花散落在各地;她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灭门之苦?她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再遭受这样的背叛和痛楚?她应该是大周最尊贵特殊的女人,可现在,却连个快要饿死的乞丐都不如,跪在地上,磕头祈求喃喃呓语着老天爷让这切都变成噩梦,不要让她个人在这世上遭受这样的骨肉分离亲情割舍1(
黄金面具下,那张脸早已被泪水打湿,可倔强的紧抿的嘴唇,却还是显露着他的坚持和冰冷:“让开!”
后羽拿紧手里的长剑:“楚襄王府已经满门被杀,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现在的周颜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雄鹰,飞不起来跑不动,要她的性命不觉得可耻吗?”
黄金面具冷冷说道:“斩草除根,只有死人才会绝对的忠诚!”
后羽再次挺身相护:“好!你想要她的命,那就要过我这关!”
话说完,后羽就捏着手指在嘴边吹起声响亮的口哨,接着,就感觉大地震动,耳边烈风更加冷冽骇然;阵阵飞扬的马蹄声,如潮水帮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想来这帮暗卫没想到夏如君走后居然还在京城里埋下了这样笔暗线暗中保护着周颜,大惊失色的同时,就听后羽冷笑声:“素问大周暗门里都是等的高手,历代门主更是武功深不可测,绝对不可小觑的大人物;我北夏虽然没有大周这样批精英,但经由护训练出来的人绝对也不是好惹的,怎么样?要不要较量下!”
黄金面具下,那张高傲的脸颊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本欲举起长剑下命令手下和这个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黄毛小儿教高下,可是在眼角瞥见那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女人时,纵然他是铁打的心,也开始有了恻隐之心;正如后羽所说,亲眼见证家破人亡的周颜,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去再也睁不开眼睛的周颜,精神上定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冲击;如果以前她是只飞翔在碧海蓝天下的海东青,那现在的她就像被折断了翅膀拔掉了利爪消磨掉所有雄心壮志和骄傲的废物,别说是她东山再起,恐怕要她活下去都会很难2(┗┛
既然如此,他不妨给她条生路,楚襄王的人头在此,楚襄王府上下全灭,也不再差颗没用之人的人头再锦上添花!
黄金面具冷傲笑:“好!周颜这条命就赏给你们了,但是,在有生之年她不再是大周的定北大将军,不在是大周的英雄,也不准她是大周人,更不准她再踏入大周步!”
后羽可怜的看着周颜在听见这句话后骤然绷得死紧的脊背,心口闷痛,可还是忍下了自己情绪:“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周颜从今天开始是我北夏的人了。┗┛”
黄金面具下,深邃的眼瞳微微闪,可转瞬即逝间,却又恢复平静;声令下,团团围上来的暗卫尽数散去,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却没有随着他们的离去带走半分。
周颜就像是失了魂样跪在地上,手上脸上身子上都沾满了鲜血,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些血是从什么时候是谁沾在她身上的,只是觉得那冰冷的液体似乎在灼烧着她的身体,像鬼魅样几乎快要将她勒死。
后羽回头,半跪在周颜面前,看了眼到死都是睁着眼睛的周勇,不免悲从心来,伸手就盖住了周勇的双瞳,微微用力便让那双已经扩散无神的双目闭上。
周颜无知无觉,只是看着二哥在她面前就这样没了气息,双手依然冰冷的抓着她的脚面,耳边似乎阵阵的传来二哥临死前对她说过的话,快逃吗?是不是在她什么都不清楚昏睡不醒时,二哥直奋勇杀敌的守护在她的身边,将她安全的保护在身后,所以才会身受重伤倒地不起,然后在看见她起来寻来时,那般着急急切的希望她能够活下去,要她赶快离开这块魔魇般的地方。
后羽望着几乎快要崩溃的周颜,拽起她的手臂:“走吧!”
周颜被后羽半拖在地上,整个人状似无骨样蹭着地面,双目失神嘴唇发紫轻颤:“父王母妃大哥二哥”声音细弱蚊虫,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拼命了全身的力气喊着她的亲人:“花花儿”
后羽站的挺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他扯着半边身子的周颜:“他们都死了,你喊也没用!”
周颜猛然抬起头,充血的眸子里夹着盛怒和憎恨:“你胡说都是你胡说”周颜把推开后羽,再次跪在周勇的尸体身边,蜷缩成个小人,抱成团,痛哭出声:“他们不会的不会的”
身后阵阵马蹄声已经逼近,条火龙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3(┗┛
后羽看着便服打扮的手下,又瞧这她那副没出息的模样,轻视的笑,放眼在四周看了看,终于在死人堆里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周商,快步走上去将那僵硬的尸体抱起,然后又走到周颜面前,将周商放到周勇的尸体旁边,在看见周颜骤然睁大的眼瞳时,声音冷酷无情:“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大哥,要不要我再帮你把母亲的尸体也找出来?”
“啊——!”周颜抱头尖叫:“你是魔鬼——你这个魔鬼!”她歇斯底里的对着后羽尖叫,布满泪痕的脸上早就被烈风吹的发红发胀,随风张扬的长发几乎快要被她扯断,可着切的发泄都比不上她心里万分之的痛苦。
后羽直面面对周颜的怒吼和尖叫:“是!我是魔鬼,可别忘了,是我这个魔鬼救了你!”
说完,他就把扛起周颜扔到肩上,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大步阔阔的朝着飞奔而来的手下走去。┗┛
周颜在此刻,方才感觉到她的天都塌了,那种无望到连绝望都是奢望的感觉,几乎将她的心扯成碎片,不,她似乎都感觉不到心的痛了,整个人都是空的;第次,她发现了自己的懦弱和无能,第次她觉得,鲜血和冷刀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她撕扯着身下的后羽,用手指狠狠地掐着他的身体要他放她下来,可他根本不为所动,依然像个没事人样继续往前走;她着急了害怕了,用牙齿咬着他的肩膀,用力的咬死命的咬,好像都尝到了从他衣服下面渗出来的血腥味,她还是死咬着不松口。
后羽半边手臂紧紧地圈着被他扛在肩上不断挣扎的周颜,脸色颇为难看;看她发疯发狂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干脆站定,将她砰的声从身上扔下去,摔得她蹭破了手掌上的大片皮肉,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周颜,你再敢这样胡闹!你信不信我把你家人的尸体就这样扔在这里,让野狼叼走让豺狗吃了!”后羽黑着脸,低吼着要挟着她。
周颜瞪着发红的眼睛:“你敢?!”
“好!我现在就做给你看!”
周颜看着那近乎冷血无情的男人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刻转身就朝着两位哥哥的尸体走去,吓得连滚带爬的追上前,跪在地上紧抱着后羽结实的双腿,眼泪,再次滚滚而落:“求你!不要这样!”
后羽低头看着紧抱着他大腿痛哭的女人,这刻,他在她的眼底看见了卑微的怯懦,这个女人,是那个在战场上让无数人敬仰崇拜的战神吗?是他最尊敬敬佩的战将吗?
眼瞳动,后羽终还是收起了发毛的性子,蹲下身抚着从半夜醒来后就直在哭的周颜:“眼泪是弱者才回流的,再哭死了的人也回不来!周颜,我要是你就会牢牢记住今晚,等到他日,加倍讨回来!”
周颜噙着泪看向眼前面容颇为清秀的男子,瞬间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怎么样?要不要报仇?”后羽冷冷的看着她:“还是你,害怕了!”
周颜此刻全身没有半分力气,只是顺着后羽的手劲勉强坐直在冰凉咯人的石子路上,看着身后,那被火光照的血红的地方,具具尸体垒起来的尸山,颤抖无焦点的眼睛瞧着那宛若修罗殿的血海深仇,声音虽小,但却清晰无比:“血债血偿!”
后羽赞赏的笑,看着此刻她形单影只的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冷风吹得她像颤抖的树叶,整个人似乎只要用力就能揉碎了样,从身上脱下褂子披在她身上,接着,顺手就将她打横抱起来;这时候,周颜没再挣扎,也没有哭闹半分,只是用双近乎无情冰冷的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亲人,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大地,然后,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镇国公府中
花容月下令关上了整个府邸的所有大门小门,拒绝所有人进出他的房间,亲自要左卫守在门口,然后在关紧所有门窗的时候;个转身的同时,从身上迸发出道蛮狠强劲的力道,直直的朝着站在边低着头不作语的的凤倾城重重打去!
凤倾城身黑色劲装,本是干净黑面段子的短靴上还溅了几滴殷红的血渍;在花容月毫不容情的朝她痛下重手的时候,她不躲不避,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他的重击!
闷哼声,凤倾城半跪在白色的地毯上,口殷血从喉管中迸出,面露凄惶,神色痛苦。
花容月此刻,早已化身猛兽,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震怒已经不是平常人能估计的;他面若冰霜,嘴角噙着死紧的冷然,步步的走近跪在地上的凤倾城身边,伸出手,扳起她的下巴,对上她很明显害怕了的眼睛:“我养的条狗,背后却咬了我口!凤倾城,谁给你的狗胆敢下这样的痛手!”
凤倾城知道,她这下是闯了大祸了,而且,已经离死不远了,现在花容月没杀她,恐怕是为了套出她的背后指使人。
“没人指使我,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说完,就看张黄金面具从凤倾城的怀里掉出来,那代表着生杀大权的面具上,此刻斑斓血迹,星星点点,下就点燃了花容月好不容易按压下的怒火和凶杀之气。
就看他嘴角噙着冷笑,看着凤倾城那心求死的模样,手指被他捏的噼啪作响,刚要发狠劈了这该死的女人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脚踢开!
花容月看见来人,怒喊:“左卫!”
左卫从后面爬进来,身上很明显伤势颇重:“主子,属下尽力了!”
来人看了眼已经被情感冲昏头脑的花容月,僵硬的脸色更是腾起怒气:“你不是想要知道是谁让倾城这么做的吗?那个人就是我!”
花容月本欲在发作,突然听见这样声,愣住了,尖细的嗓音似乎是被他从胸腔里挤出来样,难以置信:“爷爷?!”(天津
074:活下去,找我报仇
?章节名:074:活下去,找我报仇
老国公疾声厉色,看着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花容月,冲上前,重重的巴掌就招呼在那张如花似月的脸上:“混账!你给我跪下!”
花容月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凤倾城和将凤倾城护在身后的爷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花容月大吼出声,被扇红的脸颊上带着道道清晰的指痕,狰狞而又无情。┗┛舒煺挍鴀郠
老国公老当益壮,同样瞪着气急的眼睛怒声道:“早知你今天会如此混账,还不如要倾城袭诚暗门门主的位置,逆子!你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
说完,老国公就对着门口低吼了声:“进来!”
就看常年跟随在老国公身边伺候的老管家青叔怀里抱着方白巾罩着的东西走进来,看了眼火药味极重的世子爷和跪在地上显然是受了伤的凤姑娘,叹了口气,便快步走到桌案边,将手边的白巾撤去,怀里堪堪拿出两个灵位,正正的摆放在黒长桌上。
花容月在看清楚那两位灵位上刻上去的名字时,整个人的脸色陡变了:“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国公痛心疾首,指着那两位灵位:“给你的父母跪下!请罪!”
花容月从小到大都是被老国公抚养长大的,印象中的父母亲直都是个很模糊的影子,纵然是每年清明上坟,他也是在那两个冰冷的墓碑前象征性的叩头上香而已,像现在这样被爷爷勒令跪下的事,前所未有。
心里纵然有千般疑惑,万般不甘,他也不敢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放肆,唯有扛下满腔的忿然,噗通声双膝跪在灵位前,高大的身子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样,双臂支撑在地,头也耷拉着垂下。
老国公走上前,深深眼看向那两个灵位:“容儿,都怪我在你小的时候在纵容你的性子,长大了也舍不得说你几句,才让你闯下这滔天大祸,差点祸害了大周!”
“大周怎样挨着楚襄王府什么事?爷爷,周颜是我的发妻,是跟我喝过合卺酒睡过张塌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而且还是以我的名义?”花容月质问着,眼里噙着的泪几乎快要坠落1(
老国公本就怒急,听花容月这话更是生气,巴掌上去又扇在他的脸上,“你还当真如此糊涂!你明明知道北夏帝来到大周却隐瞒不报,私底下与他暗中接触;你明明知道周颜身份特殊,楚襄王府门上下直都是天子心口的刺,你还暗中多次袒护周颜,帮着她与天子作对!还有,你可知楚襄王爷已经有了叛离之心,暗中和北夏帝已有接触了!”
花容月本是番痛色,突然听见老国公这话,顿时惊愣住。
看着他这副没头没脑的模样,老国公怅然说道:“你当真以为北夏帝来到大周仅仅只是为了游山玩水暗中接触周颜吗?周颜是北夏定国公主的亲孙女,不管是性格还是谋略智慧,几乎连好战的血性都算和当年那个劈风斩浪的夏风华模样,天子虽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可也多方对她猜忌;她虽然是大周的英雄,可同时也是身上流着北夏皇室正统血脉的北夏皇族;北夏帝虎视眈眈狼心勃勃,对大周早晚有天是要兵戎相见;北夏帝此刻来到大周,就是为了策反楚襄王的。”
“不可能!王爷他心为国,是个绝顶的忠臣!他不可能叛国,不可能与北夏帝暗中接触!”花容月矢口否认,他绝对不会相信爷爷说的这些话,这些话定是爷爷用来欺骗他的,定是这样!
老国公看爱孙这时候还执迷不悟,气的捂着心口连连摇头:“你真是被儿女间的情爱冲昏了头脑,眼里心里只放着周颜那个女人,连自己的责任都忘记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有天北夏和大周打起来,楚襄王府要处于什么位置?再加上你别忘了,楚襄王妃当年可是目睹了自己母亲惨死,差点家毁人亡的悲惨境遇;你认为她会让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也走上这条不得不选择自刎的自杀道路吗?”
如果北夏和大周打起来,依照昭光帝多疑揣测的性格,他定会多加防范楚襄王府和周颜,甚至有可能会用楚襄王府门上下人的性命去要挟北夏帝,毕竟周商周勇和周颜都是夏风华的亲外孙,当年夏风华风头正劲,在北夏名望极高,甚至差点登基为北夏的女皇;周颜是大周皇室不错,但她同时也是北夏皇族,昭光帝不会放弃控制人质力争北夏帝妥协;而北夏帝在这个时候来到大周,有可能真的是石二鸟,来得到周颜,二来真是有可能是暗中接走楚襄王府上下回朝;届时如果两国真的开战,到时候昭光帝手中没有筹码,北夏帝更会挥军南下,直逼大周2(
而且相信昭光帝对周颜存了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心思,最关键的便是她出色的战斗能力和与生俱来的统领天赋;大周百年安逸,虽然边境深受其乱,可京城王侯亲贵皆沉溺于荣华,渐渐失去了上战场拼杀的勇猛之风;周颜是大周百年难遇的将才,对于大周军事布防了若指掌,北夏又是人才济济,如果这时候周颜随着楚襄王去了北夏无疑是如虎添翼,本就身处被动的大周更是惊若寒蝉;念及如此多的顾及和利害关系,是人都会杀伐决断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花容月只感觉浑身瘫软,脱力的手臂垂在身子两侧,本来跪的直挺挺的腰背也塌了下来。
老公想到差点酿成的大错,痛恨的从后面又在花容月的脊背上踢了脚,看着他被踹的摇晃的身板,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道:“你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性子,凡事喜欢的东西都要弄到手,对这个周颜更是执着,当初你告诉我她是女儿身的时候我就让你将这个秘密泄露给昭光帝,你不肯,我也拗不过你就帮着瞒下来;本质望着你能假借着闲散郡王的身份好好做暗门门主的身份,却不想你为了她不顾我的反对亦然决定提前袭诚镇国公的爵位;现如今更是为了她差点放走了叛逃离国的楚襄王,若不是倾城替你收拾了烂摊子,这时候你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谢罪的!”
“你自小到大,是空担了门主的身份,哪次的暗杀不是倾城帮着你去做的?就连刚才这孩子害怕道出实情会间隙了我们爷孙之间的感情再忍让,你却还想要痛下杀手?要了她的命?!”说道这里,老国公更是气的扬起手,眼看着又是巴掌甩在花容月脸上的时候,凤倾城跪着趴上来,抱着老国公的手连声阻止:
“爷爷!你不要再打了,花儿现在也不好受!”
“他不好受?若不是你扮成她的模样领了我的口谕将楚襄王府上下解决了,等到明天天明,天子知道了这事,怕是又要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直以来都是你在替他做孽,我真应该横横心,让他亲自去杀了周颜,彻底断绝了他的念想!”老国公越说越气,胡子都快翘到眉毛上3(┗┛
可就在这时,花容月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老国公,眼神幽暗如森森鬼火,灼灼的印在他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颊上:“如果阿颜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逆子!”老国公气的顿足:“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是不是?事情厉害都已经为你分析清楚,若不是楚襄王先有叛逃之心,我们也不会痛下杀手;周颜和你都是何等的武功,为什么你被丢在王府中,而周颜却被接走,还不是你们白天出去在桃花别苑中吃的那些酒水有问题;可见楚襄王早就有了不轨之心,心想要离开大周!”
“现如今北夏来势汹汹,朝亲王若是判离,朝堂之上百姓之间将会传扬成什么样子?大周刚迎来太平盛世,不能因为他们这家子就又闹得人心惶惶;现今多事之秋,你不尽好你的责任,反倒是成天儿女私情的混作团,我还听说你有了萌生退意的决心?花容月,我就明白的告诉你了,如果你敢为了周颜做出不忠不孝的事,我这个当爷爷的定会亲手操刀砍了你的脑袋,九泉之下我会跪着向你的父母请罪!”老国公重话说出口,字字珠玑句句铿锵有力,饶是凤倾城也是愕然的愣在原地,害怕的看着跪在地上动不动的花容月。
凤倾城暗急,抓着花容月的手臂就催促:“你还在这里傻个什么劲儿,事情都发生了,虽然楚襄王府门上下遭了惨祸,可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而且我饶了周颜的性命,她已经被人接走;更重要的是,杀她家的人对我,不是你!将来有天如果你们有缘再见面,你也无愧于心;爷爷气成这个样子都是为了你,你快认个错,发誓以后为国尽忠再也不会被儿女情长所绊,就可以了!”
花容月看了眼着急的凤倾城,这刻,他明明没有再受到辱骂和责打,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你说我可以无愧于心?——凤倾城,你要我成了个不仁不义狼心狗肺的丈夫和女婿,你知道吗?楚襄王纵然再想叛逃,你把他们抓回来就是了,为何要痛下杀手?周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死在面前,你虽然饶了她的性命,你认为她可以独活下去吗?”
“混账!你还在这里责怪倾城的不是了?”老国公走上前,又要抬手打他。
可花容月却改刚才的颓废之态,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硬是强势般的罩在老国公的身上,整个人相较于先前的慌乱和盛怒,现在整个人显得更加难以揣测心海深沉:“爷爷,撇去我镇国公世子的身份,抛下我暗门门主的地位,我只是个普通的人,个普通的丈夫;妻子受难,身为个男人没有办法守护在她的身份是我的不耻,我要去找她,跟她道明真相;从爱上她直到现在,我已经太对不起她了,我要对她全盘托出,当然不会告诉她是爷爷下令杀的她全家,我是现任暗门门主,暗门的举动纵然不是我亲口下的令,可事实的结果我不能逃避退缩;到时候要杀要剐,我都无怨无悔!”
说完,花容月就转身欲走,老国公被气得捂着心口,怒发冲冠的看着这混账孙子的背影,怒吼:“你敢出这个王府试试?周颜现在已经不是我大周的人,而是被北夏帝亲自迎回去的北夏皇族,是我们的敌人!你这个时候去找她,无疑会被千夫所指;花容月,你敢走,我就下令要暗门十二门的暗卫天涯海角追杀周颜,让你这辈子都别再想那个女人下。”
花容月猛的站定,扶着门框回头看向那个昔日做事狠辣果断的爷爷,不愧是历代暗门门主中作风最为阴狠不留余地的主子,如此惨绝人寰的事都能说得轻而易举,在他的眼里恐怕人的生命都入蝼蚁般轻贱吧!
“爷爷!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死,如果你不想让镇国公就这样断送在我的手里,千万不要碰她;要不然,镇国公府上下会在我手上,断子绝孙!”如此震耳发聩的话,被花容月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其实我早就知道,父亲是被爷爷逼死的!”
老国公没想到花容月突然说出这样句话,惊得后退了几大步这才险险的稳住差点要摔倒的身子。
花容月冷冷的看着老国公,继续道:“当年西北战场是多么惨烈爷爷你是最清楚不过,父亲没有习武的本事和天赋,只爱吟诗作画平淡度日,你不喜欢镇国公里出了个像父亲这样的人,所以从中鞭策,要求父亲为官,要求他上战场;与西蛮大战的时候,父亲身为西北军的统帅首当其冲,那时你其实就潜伏在军营里留意着父亲的举动,只是那战太过惨烈,你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乱刀砍死都没有出手相助,母亲在家连父亲的具完整的尸首都没等回来,伤心欲绝之下这才撞棺而死;爷爷最后也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隐退朝局,悉心栽培我成为新任的暗门门主!”
花容月说着,就看向父母的灵位,面上只有淡淡的凄然和埋怨:“其实爷爷是最自私的人,为了维护镇国公府上下门的荣耀,你可以不要儿子,不要儿媳,现在连孙子都可以不要了吗?人的生命难道就没有那些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来的重要吗?人的贪欲是无止尽的,可生命只能活轮,我不想当第二个父亲,不想让阿颜为了我当了第二个母亲!”
说完,花容月就夺门而出;身后的老国公捂着心口扶着黑木桌子,看着桌子上爱子和儿媳妇的灵位,老泪纵横目露凄惶。┗┛
耳边,似乎回响起当年儿子活着的时候在他耳边说过的话:“父亲,我只想当个普通的人,做个普通的丈夫,每天和妻子吟诗作画,陪在你身边膝下承欢;不去正当什么人上人,做让人闻风丧胆的暗门门主;有你有家有妻子有孩子我的生命就足够圆满了!”
那时候,爱子那张明媚俊美的笑脸当真是幸福极了,和容月极为相似的五官精致的脸春风细雨都不敢来打扰下,京城中都说镇国公府的公子是第清贵公子,风度翩翩芝兰玉树;可是他却认为每天吟诗作画的人实在是太配不上做他的儿子,所以他逼着唯的儿子去练剑去骑马,亲自送到军营中磨练,直到他将这辈子最听话温顺的儿子送到了阎罗殿上的时候,他才后悔,其实只要孩子能够活着,别说是吟诗作画,就是他成天无所事事那也是天大的份福气。
容月说的对,他为了镇国公府的荣耀和地位,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还杀死了他唯孙子最爱的女人家;镇国公府上下门的尊荣地位,是被白骨垒起来的,是被鲜血沁红的;更是他的亲生骨肉用生命换回来的。
冰冷辉煌的大宅子,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庭院中珍奇宝贝丛木园林,到处看上去都是富丽堂皇的片,可再也没有个人喜欢在这诺大的宅子里嬉戏玩乐,也再也没有个人感觉住在这个宅子里是幸福的。
凤倾城看着老国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捂着刚才被花容月震伤的心脉站起来,扶着那似乎不堪重负的老人家,担心道:“爷爷,你别做气!花儿是气极了才会这样说,等他回来我会让他向你认错,虽然他现在忘不了周颜,但周颜心力俱疲,我看她跪在周勇尸体旁时似乎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愿望,到时候人化枯骨,花儿很快就会忘了她的!”
老国公听着凤倾城的宽慰之言,自嘲的笑了下:“我的孙子,我最清楚!如果周颜真的活不下去了,恐怕他会拉下帮人为她陪葬!”说完,老国公重重的咳嗽几声,喉头间,股淡淡的血气直冲他的鼻息,涨的他的整个脑子都浑浑噩噩的发疼。
凤倾城看着面色灰白的老国公,扶着他坐在旁的椅子上,沉默不语的抬头看向外面宛若猛兽的深夜,只感觉后背心阵阵的发凉发麻!
三天三夜
周颜群人都赶得像急行军样,很显然后羽也在担心着后面再会有人追上来发生些难以控制的事情,所以路上帮人转的都像个不知疲倦的风火轮,能赶上客栈住下的时候倒还好,可如果运气不好没赶上,上百号人就找处平坦有水源的地方扎营露宿;好在周颜以前行军对这种野外露宿和辛苦的日子过得早就如数家珍,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和不愿意;只是,自她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说出‘血债血偿’这四个字后,就再也没有对身边任何人多说过句话。
整个人也顿时瘦了下来,短短几天已经瘦得手背上的青筋和脸颊上的凹陷极为明显,整个人瘦了大圈的情况下,显得她的下巴更加尖细,眼睛出奇的明亮;像是快要燃烧殆尽的烛光,用力的毫无保留的散发着自己最热烈的光芒。
后羽找了件自己平常穿的干净春衫给了周颜穿,男人家的衣服大大的罩在她身上,再加上她的暴瘦,显得整个人像是套在麻袋里样,看上去要人带了几分心疼和担虑。
?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