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后顾之忧。”
沈奇峰被她的话惊住,眉心轻轻皱起看着她;这几天她偶尔会消失会儿,他本以为她是四处逛逛,没想到却是处处留意,暗中观察起来。
想到这里,沈奇峰不觉嘴角勾着股高深莫测的笑意:“周颜,大周的天子能够得到你为他守护这个天下,还真是天大的福气。┗┛”
周颜回头看他,第次瞧他用这样的口气和眼神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周朝天子虽然是个明君,野心勃勃雄心大志,可他始终对你猜忌太深不是吗?有你给他守护江山,他既高兴又担虑,只要有天他得到了和你差不多能力的良才,他定不会再用到你,你信吗?”
周颜直都觉得这个沈奇峰是个十分神秘的人,他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还佯装着认识她,为了救她不惜与她共同滚下山来,几日相处虽然看上去幼稚的可笑,可其实却另有番风度,就像是掩藏在夜幕下的猎豹,观察着属于自己的猎物,偶尔伸出爪子逗着猎物玩玩,可旦要进攻的时候,绝对不会留情;这种人,和周宣有着莫名的相似;喜欢掌控他人,甘之如饴的接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仰慕。
就在周颜看着沈奇峰怔怔出神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阵动静;接着,几块岩石从山体上滑落,眼看着就要砸到出神的周颜身上时,沈奇峰大惊出声,忙快步上前把就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周颜在回过神后就发现自己被他抱着,时间怒火中烧,把推开他的桎梏,横眉冷对:“喂,找死啊,敢对我动手动脚!”
沈奇峰被她推的个趔趄,整个人歪歪扭扭的朝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后,这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她脚边的岩块:“谁稀罕抱你,早知道你这个不识趣,干脆要石头砸死你算了。”
周颜看向脚底下的石块,可不就是刚从岩壁上滑掉下来的;面色囧,有些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可是转念想,突然猛地抬头,少对着头顶上起了淡淡雾气的岩壁,大声喊道:“季海——是你们吗?”
山谷封闭,大喊声就会有回音!
周颜的声音似利剑般朝着薄薄的雾气劈去,回响了许久之后,上头忽然传来声:“是周颜大将军吗?”
周颜瞬时睁大眼,眼里带着闪烁的希望之光,可是又想这声音似乎不是季海,不免拧起眉心。
而站在她身边的沈奇峰倒是兴奋起来,拍着周颜的肩膀就高兴地嚷嚷:“是铁翼,是铁翼!我的随从!”
周颜看着沈奇峰兴奋地模样,心思百转千回,忙又抬起头对着上面喊:“我是周颜,你是铁翼?”
声音刚传出,上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更大了,接着,不断滚落的岩石更加大块的砸下来:“周大将军,我家公子可在你身边?”
周颜和沈奇峰齐齐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在!还没死!”
话音刚落,就看条粗韧的麻绳从迷雾中伸下来,接着,就看见个布衣打扮的男子似乎从高处跃下来般,在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有力的手臂猛地抓住麻绳,在空中几个欢快的起跳后,顺着麻绳利落的滑下来。
那人正是铁翼,就看铁翼在落入谷中后,在看见站在周颜身边的沈奇峰时,激动地双眼发红,上前就噗通声跪在地上,朝着沈奇峰就叩头道:“公子,你可是急死属下了。”
周颜没想到第个找过来的人居然是沈奇峰的人,心里有点别扭,刚要问问他关于西北军的情况,下秒,就看个藏蓝色的身影打着旋儿的也跟着从上头跃下来,站稳脚跟后,朝着周颜就鬼吼鬼叫的跑上前:“老大,终于找到你啦!”
周颜惊愕的看着季海哭的满脸是泪,上前就紧紧的抱着周颜,死命的不松手:“老大,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弟兄们都快把老虎关翻过来了都找不到你,崔大人写了快报上报天子,赵括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兄弟们没了主心骨,暴躁的差点把这老虎关给移成平地。”
周颜听着季海的汇报,强忍着肩膀被他撞疼的伤口,掰开季海的缠抱:“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下面?”
季海抹着泪,道:“今儿下午,属下带着帮兄弟四处搜寻未果刚折回来,就看见留守的弟兄拿着个信笺上来,信笺上说,你和沈公子都在谷底,我们就抱着试试的态度才顺着麻绳溜下来看看。”
有人知道她和沈奇峰在谷底?
周颜和听见这句话的沈奇峰都诧异的面面相觑,这座山谷在老虎关的内侧,除非只有翻过山脉往下跃下这才能知道这里别有洞天,她多年来在此处来回奔波都不知道这里藏了乾坤,这次若不是误打误撞,恐怕是世都不清楚了。
西北军里的亲卫兵各个都是以当百的好手,他们四处寻找都无法查到,而有人却轻易查出他们的去向,甚至还通风报信?
究竟是什么人?
沈奇峰扶起铁翼,问:“送信之人是谁?”
铁翼看了眼懵懂无知的季海,说着:“属下也不清楚,私底下也问过拿信过来的小卒,那人只是说有个陌生的老农打扮的人送来的,至于身份,恐怕无从察识。”
听见这话,周颜看着沈奇峰:“喂,你明白了吗?”
沈奇峰凤眸敛:“明白了,这两天原来还有个朋友陪在咱们身边呢!”
“我最讨厌这种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周颜十分不爽的轻咬了下贝齿。
沈奇峰转二笑:“周颜,你要小心喽,那个人定是冲着你来的,而且不是要你的命,恐怕还是在暗中保护着你的命呢!”(天津
063:最年轻俊美的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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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容郡王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郡王爷这几天心情很烦躁,甚至到了喜怒无常的地步。┗┛舒嫒詪鲭雠
伺候在花容月身边的富豆深有体会,圆嘟嘟的脸颊上时常挂着泪,委屈可怜相的候在脸色阴沉的主子跟前,话不敢说气不敢喘,甚至连尿急都不敢说句出去撒了。
凤倾城这混蛋女人在消失了段时间之后穿的花枝招展的回来,来到后院的练功房时,就看见花容月正双腿盘坐在房内正心的地毯上,面色肃冷,神色平淡,身后的富豆手里端着温着的茶水,求救般的朝着她看来。
凤倾城扫了眼这主仆二人,晶亮的眼睛里带着幸灾乐祸,对着富豆说道:“你先下去吧!”
富豆如获重负,欢喜的放下手边的杯盏,风样的朝着门口奔出去。
“心里不舒服就吓唬别人,小花,你还真是长了志气了。”凤倾城走到花容月面前,蹲下:“脸这么臭,真是生气了?”
直紧闭的桃花眼终于微微颤抖了下,在凤倾城的期盼中,他果然是眼愤怒:“你不就想看我这样吗?”相较于平时的纨绔风流样儿,现在的花容月确如刚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神威并剂。
凤倾城嘴角的幸灾乐祸之笑越来越明显:“前两天像着了火似的偷跑出京城,好不容易回来却摆了副这样的脸色?小花,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花容月再次闭上眼睛:“我才不会让你有机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凤倾城看着花容月这摆明了就是副抓鳖的样儿,这世上能让他露出这幅表情得人,除了周颜,还会有谁?
“是周颜吗?”
花容月嘴角抖,强忍着心口快要喷爆而出的怒火,冰寒般的脸颊上,却又将上了层黑霜1(
凤倾城看他这样,更加确信:“真是她?”这混蛋女人顿时兴奋了,上前就靠在他身旁,拐着肩膀噌:“喂,快把你们的倒霉事告诉我两件,让老娘乐呵乐呵!”
花容月猛地睁开眼,怒瞪着凤倾城:“你找打是不是?”
“哎呦喂?乍毛带刺了?”凤倾城阴阳怪气的挑起眉心,站起身就开始撸袖子:“来,我怕你!”
花容月这时候根本没心情和她瞎胡闹,揣着心事冷静下来:“你知道沈奇峰是谁吗?”
凤倾城本来就准备好要和这小子打场,从小到大,他可是从来没赢过她,虽然多年未交过手,她现在也是技痒的厉害;但眼下又被他话锋转,带了过去:“沈奇峰?不知道!”
花容月终于从地摊上站起来,身材挺拔,目光深邃:“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也差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突然问个陌生人做什么?”她现在比较好奇周颜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能惹得这个最能忍耐最会装蒜的家伙差点破了功。
花容月摇了摇头,道:“他在刻意接近阿颜,而且身边高手如云,身份十分可疑。”
“周颜是大周的定北大将军,手握兵权,自然会有人巴结逢迎,无可厚非呀!”凤倾城为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接着说:“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他的身份,我可以帮你查查。”
“你不害怕惊动天子?”她的能耐,花容月直都很了解,只要她插手去办,定会办的稳稳妥妥,只是,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昭光帝可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凤倾城抠着手边的杯盏,看着青绿的茶叶打着旋儿的在温热的茶水中荡漾着,眼角带着笑,嘴角却撇出了个近乎冷然的弧度:“他还管不了我,怎么样?要不要姐姐帮你呀?”说完,凤倾城就又马蚤劲冲天的朝着花容月抛了个媚眼,那眼神,当真是勾人的厉害2(
花容月浑身就扎了刺样的哆嗦:“行了,你想帮就帮,收起你这恶心的眼神吧!”
“恶心?”凤倾城顿时伤心了:“你不识货就别乱说好不好,高威那小子现在看见我这眼神,就跟狼样双眼冒光,就你这死断袖,成天对着我说恶心。”
突然提起高威,花容月本来僵硬的脸上才有了丝暖色:“你真的打算和他在块?”
“这是我从小就计划好的事,势在必得!”凤倾城说着话的时候,那模样才跟要欺负小绵羊的野狼似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依照高威的性子,早点坦白他就会更多的原谅你点,别到时候让他查出了马脚逼得你不得不说的时候,那时连我都救不了你!”花容月这话说的风凉极了,凤倾城看着他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气的牙痒痒。
“都怪你,都怪你!”凤倾城放下手边的杯盏,就轮着小拳头在花容月的胸口砰砰砰的揍了几圈,凤眸含怒,当真是气了:“都怪你拉我下水,要不然我这辈子吃好喝好过好,指不定会有多快活呢!”
看她副失足成千古恨的模样,花容月嫌弃的推开她:“行了,别说的自己真的很清白样,咱俩这辈子就互相牵扯吧!”
说完,花容月就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走去,凤倾城在后面喊他也不回头,只是在撩开春帘的时候,回头瞥了她眼:“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好好查查那个沈奇峰。”
凤倾城在他背后扮鬼脸,死小孩,外面装的跟个娘们似的成日妖妖娆娆,背后竟是这幅模样;活该被周颜吃得死死的。
老虎关外,西北军暂时扎营的地方
就看顶顶白色的帐篷撑在这座四周广袤的黄土地上,白色的帆布围城的小型军营中,有为公主送亲的队伍,还有从宫中同带出来的宫女和太监;禁军和亲卫兵连日来轮换着岗位把手,准备就地等候上京的指示3(┗┛
周颜住下的帐营中,季海正邀功请赏的回抱着情况:“老大,受伤的弟兄们已经被随军的大夫看过了,基本上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还有那个四处逃散的宫女太监也被陆陆续续的找回来,赵括那小子已经能下床走路,你且管放心!”说到这里,季海就压低了声音,凑到周颜耳边:“当日战乱,我趁机就这机会将公主和李津送走,让他们先出去暂躲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去蕲州,老大你在这里不是有几处宅子嘛,可以让他们住在那里;蕲州富饶之地,又离京城甚远,公主他们躲避在那里,应该会无忧。”
周颜听着季海的汇报,赞赏的看了他眼:“办得漂亮,你小子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管用的。”
季海开心的直挠头,咧着大嘴巴嘿嘿的笑:“老大,你也不看看属下是被谁训练出来的,你英明威武,所以属下才会跟着学了几招。”
季海的这句话说的周颜听上去挺舒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许诺:“行,回去了给你讨个媳妇,到时候咱们西北军全上阵,给你撑足了面子。”
季海听见周颜的这句承诺,开心的直搓手:“老大,那你可别框我!其实属下早就瞅上了个姑娘,只是害怕人家不乐意,这才直憋着忍着。”
周颜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兴致,忙开口问:“哦?谁家姑娘?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就是,殿上左御史余大人家的千金,余大小姐。”说完这句话,这项脸皮厚如城墙的季海居然像个怀春的小子,整张脸都变得通红;看上去傻气中带着可爱劲儿。
周颜虽然甚少在京城贵妇小姐中走动过,只是当初她刚凯旋而归,成天都有不少同僚明示暗示着自家的女儿;至于这个余小姐当初她也只是颇有耳闻,听说是个很标致的小美人,性格温婉和顺,其父余大人家风颇正,书香世家,自小受书香熏陶,也算是个小有才气的才女。
没想到这小子成天舞枪弄棒的,本以为他会找个和他差不多性格的姑娘娶了生儿子就好,却不料这狮子大开口,开口就是个当朝四品的千金小姐;就他这粗手粗脚,娶了人家那娇滴滴的千金美人,手重下这不弄折了?
季海看老大不说话,就知道老大顾及着什么,着急了忙上前说:“老大,我是个粗人知道我高攀不上人家千金小姐,可我好歹也是西北军中的三品小将,你手下的副官,虽然没有那余大人德高望重,可也是个在军营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余小姐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我若是得了她,以后定会好好疼着稀罕着,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西北军雷厉风行说到做到,我季海言九鼎驷马难追,说要对余小姐辈子负责,就定会做到。”
季海那福表决心的正经样儿还真把周颜逗笑了,连日来心里头的阴霾也被这虎头虎脑的小子搅和的懒得去想,看着面前少年那黑亮专注的眼神,她自然知道,谁要是跟了季海定会享福的;这小子虽然滑头滑脑,可是却是个知道真心疼人的良人,品性也不坏,就是偶尔喜欢跟着人瞎起哄闹着玩而已;如果将来有天这对鸳鸯真的成了,指不定那余小姐温文尔雅的性子还能帮着季海收罗收罗。┗┛
周颜拍着他的肩膀,道:“殿上左御史又算什么?不过是个文官而已,你是我西北军里的小将,那可是用战功点点堆积出来的,岂是那帮每天只会之乎者也的文臣能比得上的?季海,老大就给你做主了,放胆的去追人家余小姐,只要人家姑娘乐意,我亲自去给你提亲;抽出最高挑壮硕的亲卫兵抬着百担的聘礼,准给你娶个称心合意的好媳妇。”
得了周颜答复和支持,季海就跟找了疯魔似的,围着周颜就转了好几圈,开心的眼睛亮晶晶的,差点没跪在外头的地上叩谢诸天神佛。
看着季海欢快的笑脸,周颜也跟着爽朗的笑出声来;可就在这时,营外奔来几匹高头大马,马背之人皆是锦稠官样的打扮,站在外头放哨的禁军看见来人,忙打开栅栏放行。
周颜正看着季海活蹦乱跳,听见外面声尖利的嗓音传来:“圣旨到,定北大将军周颜接旨。”
周颜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迅猛,不小心扯了伤口,疼的她咧了下嘴。
季海也终于消停下来,忙跑到他身边,带了些急色:“老大,应该是崔大人的书信已经传到了京城,皇上——要怪罪咱们来了。”
丢了公主,而且送亲队伍还遭到伏击,的确是有够糟糕的;这也是这几天直萦绕在周颜心头直挥之不去的阴影。
周颜稳住有些慌了的季海,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咱们出去接旨去。”
季海看了眼冷静的老大,也跟着收起脸上的慌张,大步硕硕,走在前面撩开帘子;周颜身青色初春暖衫,乌黑的头发高高竖起用根玉簪子别着,在他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营帐前早就跪满了后旨的属下,连崔大人也同跪在那里。
宣纸来的公公是宫内内务府的,瞅着眼生,只是在看见周颜出来的时候,先是露出笑,接着又举了举手里的圣旨,道:“大将军,该接旨了。”
周颜看了眼众人,大义凌然的走在最前面,然后单膝跪于地上,不卑不亢道:“臣,周颜,接旨!”
“定北大将军周颜,奉朕之意,天朝之恩,送广玉公主远嫁西蛮王庭;奈玩忽职守引来恶人,公主至今下落不明乃全是卿之所误;酌在接到圣旨时即可进京请罪,念大将军功高,不与囹圄为笼,但崔念及手下副官不可轻饶,枷锁囚车,带京回旨。”
宣旨公公念完,顿时就引得下跪之人皆是乱成团;崔大人更是双腿发软,跪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季海和被扶出来接旨的赵括都是愣,同时看向跪在前头的周颜。
宣旨公公看着乱哄哄的团,扯着他独有的尖细的嗓音,斥怒道:“嚷嚷什么?杂家带来的是天子的旨意,你们犯了错难不成还想逃脱不成?来呀,将崔大人和大将军身后的副官尽数绑了,押入囚车。┗┛”
跟在宣旨公公身后的京卫,手里拿着枷锁就要上前。
而这时,跪在两侧的其他西北军不乐意了,就看有几个胆大的突然站起来,抽出腰上的佩刀就冲着走向季海和赵括的京卫怒吼阻止道:“谁敢动我们的副官老子就跟他拼命!”
“是啊是啊!谁也不能你敢碰我的副官!天子糊涂了,当时我们遇到伏击九死生,公主下落不明也非我等所愿,天子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绑了我们!”
“将军,你站出来说句话呀——!”
“老大!他们这是在明摆着欺负人呐!”
声声抗议之声不断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原本跪在地上的亲卫兵们各个站起身,抽出手边的佩刀就似乎要跟这几个穿的光鲜亮丽的京卫们打起来。
宣旨公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就是个来传话的,顺便遵从天子的意思绑了人回去,只是他没想到这帮西北军如此目中无人,居然敢站出来抗旨,甚至还要动粗;时间宣旨公公吓得脸色蜡白,看着依然跪在地上不动声色的周颜,颤着音儿求救道:“大将军,你快站出来说句话呀,杂家只是个传话筒,可不是那个真正发布号令的人呐!”
跪在地上的周颜终于有了动静,直垂着眼睑不知情绪的她恍然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姿在这黄土大地上如指示光明的标杆,带着苍劲的力量和威慑力。
“全部都给我闭嘴!”周颜怒涛声,瞬时在闹哄哄的人群中扩散开,周围,只是瞬间,便寂寥无声:“你们这是在帮着季海赵括吗?这样闹下去就能救了他们吗?你们这是在害他们,懂吗?”
周颜拧着皱起来的眉心转过身,看着身后举着刀露出了难以置信脸色的亲卫兵,也许,她这么做让他们很不理解,只是,她必须要这么做,公主失踪,两国结盟之事算是不了了之,可想当初昭光帝在受到崔大人的书信时该是怎样的愤怒;她能侥幸在这里免了牢狱之灾,恐怕回去后,定会被有些人士拿出来做文章,届时怕又是场难以避免的明争暗斗。
宣旨公公看周颜句就将这帮撂刀子砍人的西北军给震住,心下佩服之际忙招呼京卫上前绑人,却谁知在个京卫靠近还需要靠人搀扶的赵括时,周颜瞬时荡在赵括面前,虎目圆瞪,夹杂着怒气,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突然飞起脚,朝着那名京卫的心口处就重重的踹去脚!
周颜这脚极狠,硬是踢得那人高马大的京卫翻着跟头往十步之远的地方飞。
宣旨公公和众人都被突然发了狠的周颜惊住,尤其是那宣旨公公,更是脸难以置信,缠着手指指着周颜,道:“大将军,你这是要做何?”
周颜回身看了眼脸色苍白,受了重伤的赵括,满眼满心的心疼和愧疚自责,在回眸时,那双眼睛里却布满了难以忍受的怒气和肆虐,就像被星火燎原过的草地,焦黑的大地,血戮之气浓郁不散:“公公,本将有个不情之请,请你,务必答应!”
宣旨公公对上周颜那双杀戮气极重的眼睛,吓得早就双腿哆嗦,攥着圣旨的手指间,已经爬满了冷汗。┗┛┗┛┗b┛
周颜看了眼众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眯着眼睛望着高高的天和远处平坦的大道,喉头在收紧了很久之后,这才哑着嗓音,说道:“公主失踪之事,皆是我看护不周所致,大周律法赏罚分明,绝不会因为本将功高而故意掩盖什么,天子要治罪周颜,我无话可说,只是辛苦跟在我身边的兄弟们与我同受难!”说到这里,周颜看向宣旨公公:“你放心,我和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推卸责任,更不会潜逃溜走,只是,我这两位副将近日极为辛苦,身上还带了伤,实在不该在囚车中受难,崔大人是个文弱的文臣,饱受孔孟之道熏陶,更不该置身于囹圄之中扫尽颜面;周颜相请公公能够网开面,不要在这路上关押我的人,可好?”
宣旨公公看着周颜那如炬的眼瞳,早就吓得连对视都不敢,只是他担心自己着了周颜的话那么做了,将来等回到京城,怕是天子责怪,时间唯唯诺诺,竟也不敢说句话。
周颜看他不应,心下又不满了:“还是公公想要周颜代替,置身于囹圄枷锁中,替换他们?”
宣旨公公吓得惊,忙摇晃着手看向周颜:“大将军这话可说不得,将军劳苦功高是大周的战将,是百姓口中的英雄,杂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关押将军;只是,将军要杂家放过两位副将和崔大人,实在是有些”
“天子那边,会有我来说!”周颜口打断宣旨公公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宣旨公公听着周颜的话,知道眼下他这是深处虎岤中,就算是手里拿着圣旨想要狐假虎威,他也不敢在周颜面前放肆半分,唯有诺诺的应了下来,想着等回到京城,再像天子回禀。
圣旨上说周颜必须在接到旨意后立刻回京,所以在周颜声令下,所有亲卫兵各自动作起来,收起营帐装上马车,就张罗着开始回京。
周颜在私底下叫来季海,“你不用跟着我回京,我派给你十个人,你去寻沈奇峰,然后在背后悄悄盯着他,跟踪他的举动,务必查出他是什么来头,届时快马汇报!”
季海诧异的看着周颜:“老大,那我走了,到时候天子问罪下来你该怎么办?”
“放心,我自然会有办法,只是你要小心,沈奇峰身边有高手,那个铁翼的功夫绝对不在你之下,所以你定不能轻敌,远远跟着就好,别被发现了!”
季海看着老大坚定的眼神,认真的点着头应和:“知道了老大,我会好好跟着的,尽快找出沈奇峰的真实身份,早点回京汇报给你!”
周颜满意的拍了拍季海的肩膀,本来燥怒的脸上总算是带了些许平缓。
广玉公主远嫁西蛮受阻,只是在夕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大周;现如今周颜和其手下又被问罪,更是在民间和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楚襄王虽然护子心切,但奈何这次的确是周颜这边占了输理,他又是刚正不阿了半辈子,心里虽然心疼‘儿子’的厉害,但是在朝堂上,面对商太傅和张阁老等人的抨击,他也是难以力挽狂澜,只有硬撑着头皮偶尔为周颜说几句话。
自从传来公主消失不见的消息,昭光帝就再无天露出过笑颜,整张脸加霜带冰,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都会空气下降到比寒冬中的京都还要冷。
虽然西蛮的公主已经被封为雅妃住入宫中,可因为两国直以来都是敌视之态,个女人岂是就能简单解决的?昭光帝本想借着你来我往之意再讲唯的亲妹妹广玉公主嫁给西蛮的大皇子赤羽,却不料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西蛮以为他有意诓骗,心存了芥蒂,恐怕更会让日益强大的北夏钻了空子,只要想到这里,昭光帝就恨不得敲碎手下的龙案。
现如今周颜经过几天跋涉,终于再次回到京城,只是这次回来却不是两道欢迎锣鼓震天,反倒是被路带到了正在上朝的大殿上,身风尘仆仆,虽然憔悴,可精神劲儿却还是很不错的。
在周颜跪在大殿之下时,直幸灾乐祸,恨不得弄死周颜的商太傅就跳出来搅和了:“周大将军,您路辛苦啦!远送和亲本来就是个挺累人的差事,谁知半道上听说你们还惹了些贼匪流寇前来抢劫,不小心弄丢了公主,毁了两国联姻盟歃之好,您可真是厉害呀,辛苦!辛苦!”
商太傅这牙尖嘴利的通故意刁钻,就跟根钢刺样,狠狠地扎在周颜的心口里;而满朝大殿上,每个人都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连坐在殿上龙椅中的昭光帝,也是阴沉着脸色,让人难以揣测出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楚襄王看见爱子跪在地上受人侮辱,纵然是冷静自持,也因为愤怒而站出来,血气翻涌道:“商太傅,你用不着如此小人嘴脸的侮辱我儿,周颜路途辛苦,又遭遇伏击,公主下落不明也非他所愿,你这样背后阴人尖酸刻薄,真是有损你三公品衔,当如泼妇骂街,毫不知羞耻!”
商太傅听楚襄王骂他如泼妇,怒急反击:“楚襄王直以来都是以公正廉明闻名于大周,没想到却也是只会做表面儿活儿的人,人前套人后套,周颜犯错众人皆知,那倒是老夫故意污蔑他了吗?”
“你——商太傅!”楚襄王气的眼冒火光。
商太傅嘴角扯着冷笑,看着楚襄王气的发抖的身子,故意说道:“王爷定要保重身体才是,周颜犯了如此大错,如果倒了这诺大的王府怕是还要让王爷你这把老骨头撑着;王爷是楚襄王府的顶梁柱,是我大周朝的贤王,你可万万不能倒啊,听说你的王妃至今还是副不喑世事天真可爱的模样,可万万受不起两个最重要的男人同时出事的噩耗呐!”
周颜自进了大殿后,就人当先的直是低垂着头不说句话,更不为自己辩解句。
只是,在她听见这商太傅当着他的面显示羞辱污蔑了自己的父亲,接着又是半是玩笑半是不屑的戏弄了自己的母亲,甚至还在暗暗诅咒他们父子;本来直强压的怒气,终于在这里被彻底点燃,滔天怒火,几乎快要将她的脸烧的变形。
坐在龙椅上的昭光帝冷看朝中最得势力的两帮人互相争斗,突然发现那跪在地上言不发的人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商太傅压着他嘲讽鄙夷的嗓门,大声的嚷嚷着:“天下人都把周颜当成英雄,没想到英雄当久了就会变成狗熊,当日西北战场上传来捷报,大家都以为咱们这定北大将军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现如今看,连几个贼匪都打不过,丢了公主,扫了我朝颜面,让其他诸侯国和西蛮更是大大的奚落了我们番;这切的切,都是拜了咱们的‘英雄’所赐;皇上,老臣现在开始怀疑,当初关于定北大将军何等威武的传言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比如说为了混淆视听,有意找人四处谣传才是?”
说着,商太傅就看着脸色铁青的楚襄王,得意的笑,连胡子都跟着翘起来。
张阁老顺着商太傅的话,接着说下去:“皇上,现在咱们也不追究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只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定北大将军虽然功勋卓卓,但为了抚平朝堂上下浮动之心,还望皇上好生惩办周颜才是。”
坐在龙椅上的昭光帝听着张阁老的请言,眼神幽暗,看了下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直直的周颜。
商太傅等了会儿,却没有听见天子说任何决定,知道这时候天子定还在顾及着什么;想到这是他们难得次才有的机会能够在同时扳倒周颜的同时还能打击到以楚襄王为首的清贵派,商太傅自然是加把劲儿,乘胜追击,半是请求半是强迫的带着属于自己的帮派跪在地上,数十名朝臣齐齐跪下,高呼不止:“请皇上明察秋毫,为以正不屈之风,严惩周颜!”
昭光帝紧缩的眉心拧的跟紧了,藏在龙袍下的手,紧紧地攥成团,他怎么就看不出来,这帮老家伙是在逼着用他的手来动周颜,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里,昭光帝就差点气的跳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人身上越来越重的戾气,知道他也在隐忍的边缘,刚要站起来压住这帮老家伙们的不轨之心,就突然听见殿外,传来声清朗棒喝的陶怒之音:
“谁敢动我镇国公府的人!”
清亮的日光下,那人正披着身的金灿之光背对着太阳朝着大殿步步的走近!
大殿上不管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人都齐齐朝着门口望去,就看他身暗红色的品大员朝服,头戴位列三公之首的羽毛纶巾,珠玉腰带,如玉面容,风流潇洒中透着股刚毅强势的气度,英挺的双眉斜飞入鬓,印衬着那挺直的鼻梁正如雪山背脊,端正皓月;紧抿的嘴唇,正是刚才吐出那句桀骜不驯之语;目若点漆慧慧之光。
谁也无法想到,这突然出现,扰乱了这朝之局的人却是平日来最臭名远播花名天下的花容月!
周颜睁大眼:“花儿?”
商太傅难以置信:“花容月!?”
张阁老暗暗咬牙:“这混小子!”
已经站起来的昭光帝看着那身披金光步步走进来的人儿,难看的脸色上,终于归为平静,他终还是来了!
花容月大步凌然的走进大殿,身穿朝服,身矜贵,手中持着镇国公府世袭罔替的请赐免死铁券,高高的举过头顶,当着众人的面,面不改色,大声说道:“镇国公府世袭免死铁券在此,谁敢对周颜大放厥词咄咄相逼置于死地?!”
花容月本就生的极好,只是极少会做出这种严肃的表情,今日身着品官袍来此,倒是有些林琳的威严透出来,再加上那高举的免死铁券,不怒自威另人望而生畏!
只是,他今日这般来此,第,是为了要救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周颜,第二,也是向世人宣布,他已经从老国公的手里接过了镇国公府,那身朝堂上最尊贵的朝服,暗红中蕴藏着三公之首的权利,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成天只知道玩兔爷儿斗蟋蟀的纨绔子弟,而是成为镇国公府新的主人,新的最年轻的镇国公!(天津
064:我会保护你
?看着被花容月震住的满朝文武大臣,昭光帝近乎是有些重新刮目相看的看着花容月,然后在平淡的微笑中又坐回到龙椅上,双目幽静,又是贯的平和和高深莫测。┗┛舒嫒詪鲭雠
花容月目不斜视,从他进来的那刻目光就落在周颜的身上,多日未见,她瘦了许多,脸颊两侧深深地凹下去,也稍稍变黑了些,衬得她的眼睛更加亮幽幽的;此刻,她在万夫所指中跪在地上,虽然腰背挺得直直的,可是他知道,如果他来晚点,她挺直的腰背恐怕就要被这帮老臣声声折断了。
他的女人啊,那个原本应该站在最高处受到万民敬仰和尊敬的大周英雄,此刻却像是最该死的人样,被那帮宵小之辈如此糟蹋欺辱,这样践踏奚落;想到这里,花容月的心就扯着疼,那种酸的几乎让鼻头发胀的感觉,几乎溢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让他看上去仿若夜长大深情高大。
花容月走到周颜面前,看着她跪在她面前,双膝着地,眼瞳闪烁,瘦的消尖的下巴微微抬起,这刻,他在她的眼里看见了脆弱,也看见了对他出现时的惊喜。
文武朝堂,满殿安静!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的看着那花名天下的人儿却出现在这最不该出现的地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震住了对着天子咄咄相逼的权臣,然后用双多情不变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犯了大错的周颜。
“颜郎!”花容月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扶起了她,“要你受苦了!”
这时候,周颜满腔的怒火突然变成了满腔的酸涩,她重伤跌入山谷,在寒冷和饥饿中艰难度日的时候,她没有落下滴泪,不叫声苦;她只身撑起所有的过错,用最强硬的态度力逼宣旨公公不得用枷锁囹圄困住季海和赵括的时候,她也不喊声苦,更不叫声累;她跪在这朝堂上,饱受万人所指让父母亲与他同受侮辱,尊严和脸面被那帮用心险恶之徒遍又遍践踏的时候她将腰背挺得笔直,更不会让自己脸上露出丝的苦涩和艰难!
可是,收过了千难万险,历经了生死徘徊,她好不容易回来看到他的那刻,直强绷的心突然变得软弱如水,然后,在他的声‘要你受苦’时,强逼的眼泪突然如决堤的河水,滚滚而落!
他的句话,击退了她所有的战斗力,抚平了她所有佯装的坚强;然后,甘心在他温柔的目光下,任由他就这样扶着她,为她擦泪,为她舔舐她心口的痛和哀伤1(┗┛
看着周颜脸颊上的滚滚热泪,花容月的心更是揪得死紧;生为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他还配当个男人吗?还配站在她身边吗?
细滑的手指,遍又遍甘心情愿的为周颜擦拭着眼泪,花容月背对着所有人,也不屑去看所有人眼,只是将他想要保护生世的人紧紧地护在他的怜惜里,不轻不重的声音,缓缓而来:“刚才是谁,力求天子严惩定北大将军的?”
他的手,依然擦拭着周颜消瘦的脸颊,她究竟是受了怎样的苦,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脸色也差成这个样子?
商太傅与张阁老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花容月先后惊心,尤其是在看见他手里的免死铁券时,更是暗暗觉得势头不对;两位最擅长谋略诡诈之计的权臣相互依衬着站起身,相互对视眼后,商太傅站出来:“看郡王这架势,想必是成了镇国公府的新主人了!”
花容月连头都没回:“请商太傅叫本官镇国公!”
商太傅没想到花容月会如此灵敏善辩,句话说出来硬是叫他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时间脸面挂不住,涨得通红。
张阁老等人似乎也看得出花容月是有备而来,各个都开始老谋深算的审时度势起来;镇国公府是先祖在闯下大周这片锦绣河山时就赏赐给花家的特殊荣誉,世袭罔替三公之首,真正意义上的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当年老国公在朝堂上,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说不二有时连先帝都要让这点;只是后来老国公急流勇退,当起了闲贵散人,再也不过问朝堂之事;只是这并不代表镇国公府的势力就此埋没2(┗┛
眼下花容月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身着品大员朝服,手持免死铁券,以人之力力挽狂澜,救下周颜为危难之间,这几乎已经彻底打乱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