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猛主子,可是这些人遇到周颜这个疯子,不是掉头就跑便是人头落地;以至于以后,当西蛮军队听说大周又是周颜打头阵的时候,那些昔日在战场上逞凶耍狠的人物都哆嗦着不敢前进,恨不得亮出白旗先求饶再说。
在西蛮部族中,将西北军分成了三个级别;周颜手底下的亲卫兵是禽兽,周颜身边的左右副官是野兽,而周颜本人,则是魔兽,而且还是魔兽中的最高级别;所以,当他们遇见禽兽的时候还能硬着脖子拼拼,遇到野兽的时候打不过还能跑,可是当有天遇见了魔兽,别跑了,不管是装死还是被杀死,只有死路条。
现如今行人行至到老虎关,老虎关处于山峡之间,两端都是鲮鲤的石头山和还算平坦的石子路,过了这个关口在往西北方向行走五十里左右,传过后峡便是曾经他们经常踏足的地方。
随着冬季的天天过去,晚冬暖春,大周帝京那边已经有了冰雪消融的迹象,而在这黄沙满布之地,虽然不比京都来的温暖和煦,可这数日走下来却也是艳阳高照大有冰雪龟裂之象。
周颜走在最前头,看着这地势颇为险要的老虎关,路以来直平静的眼波中终于腾起了警惕之色,回头就朝着跟在身后与其他人嘻哈说笑的季海交代:“小心护着,老虎关直以来都是兵家之地,高坡险陡的山峰再配上这狭长拥挤的要道,是最适合敌人伏击的最佳之地;要守在公主凤撵附近的弟兄们都警惕些,别让头顶滑落的石块砸下来惊着公主。”
季海看周颜脸肃穆,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油腔滑调;忙应了声后,就指挥其他侍卫和亲卫兵各个严禁以待;在西北战场上训练有素的亲卫兵身着铠甲手扶宽刀,从队尾呈寓意的姿态冲上前,将这浩浩荡荡的队人马尽数护在最安全的里侧;然后行人缓步慢行在这山石陡峭的要道,不紧不慢的跟着3(
可就在道人走到老虎关的中间,道道明亮的阳光从头顶上的山峰中倾泻而下之际;周颜抬手遮光,眼角处,却猛然瞥见处银质的亮光,紧跟着,支长剑,夹杂着破空狠烈之势,朝着她直直的射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要人反应不过来,周颜骇然睁大眼目,粗粝的大手当空舞,竟是牢牢地抓住微自震颤的箭羽,脱口而出,大喝声:“有敌来袭!戒备!”
声涛喝,如战鼓擂动;顿时让守护在大队两侧的亲卫兵唰唰唰的从腰间抽出宽刀,银亮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嗜血骇然的光芒;张张年轻刚毅的脸颊上,瞬时收起刚才的嬉笑散漫之意,肃杀之气铺天盖地而来!
季海骑着快马赶上前,看见周颜手中抓着的长箭,大骇道:“老大,淬了毒!”
周颜低头看,可不就是见那铁尖的箭头处,黑黝黝的圈油渍样的东西散发着阴毒的光泽:“没事,你快与赵括护着公主的凤撵!”
赵括知道老大这是要独自人扛在前面,心里颇为担心,刚还在犹豫的时候;身前,周颜就又传来声怒喝:“这是军令!”
对于个铁骨铮铮的军人来说,军令堪比生命样,就算是心里不太愿意可也必须服从。┗┛
季海看着周颜的背影:“老大,你要小心!”
说完,他就打马回头,朝着已经将公主的凤撵围得水泄不通的亲卫兵奔去。
早在周颜声怒喝提醒的时候,跟随在大队后面的送亲队伍除了训练有素的西北军和从宫中道出来的大内侍卫面带警惕之外,那些随性的宫女太监已然慌了阵脚,抬着假装的太监啪啪啪的扔掉手里的东西,顾不得其他,只能抱着头瑟缩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而宫女们更是吓得尖声尖叫,乱成团。
周颜听着身后乱糟糟的声音,心下火大;把掰断手边的长箭扔在地上,对着带着回音的山壁,怒喝声:“都给老子出来!”
那声涛喝之声,如闪电劈里般,狠狠地霹炸在山壁之上,然后带着回音,阵阵的传响了很久。
而就在语音回震之时,就看山石上,瞬时出现数排衣着整齐的黑衣人,各个如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鬼魅样,来的悄无声息!
身下的踏雪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地逼近,长嘶着扬起马头,前蹄瞭月样高高迈起,将周颜高大颀长的身躯也跟着带起来;人马,如弯弓利刃,气势勃发。
黑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山道中的队伍,就听声令下,从山顶瞬时滚落无视石块;硕大的石块顺着山体的斜体滑坡倾斜而下,雷雷之声让整个队伍开始陷入慌乱和惊恐之中;亮出刀子的亲卫兵没想到他们会用石头来攻,在怔之际,没反应过来的立刻被飞下来的石块砸破了脑浆,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而反应过来的,皆是自保躲避,哪里还顾得上照顾凤撵里的公主和附近仓皇而逃尖叫声不止的其他人。
季海和赵括身下的坐骑显然也是受了惊吓,慌不择路的开始逃窜;声声马嘶声在山道中不断地传来,听着都让人心惊到发憷。
季海记住周颜的交代,要誓死保护在公主的凤撵附近;干脆舍弃爱骑从马背上跃下来,飞快站在凤撵附近,看着莹透而来的飞石,二话不说就劈刀砍下,硬是将那坚硬的石块都击得粉碎。
赵括也舍下爱马,守在凤撵的另侧;抽刀击石,硬是将迎面而来的石块击的碎如齑粉。
周颜看着身后乱成锅粥的手下和众人,怒喝声,也抽刀而起;脚尖猛地窜着股劲儿,踩在踏雪的脊背上,竟顺势而上,在空中几个飞快的起跳之后,居然跃起几十丈之高,在顺着飞下来的石块,直直的飞到山石顶上,看准个还在往下投石块的黑衣人,宽刀在空气中凌烈的挥,就看道白光朝着黑衣人的脖颈处狠狠地滑,高举着十块的黑衣人身体僵,接着,双腿跪地之际,股鲜血从他的脖颈处迸射而出,而高举的石块也无力的从他的手臂间坠落,闷声砸在他的心口,骨头碎裂,鲜血奔流。┗┛
黑衣人没想到周颜的武功如此了得,居然能从山下几个轻盈的起跳后跃上山头,干脆抽出弯刀,朝着她就厮杀过去。
周颜在山顶上以人之力和这帮人狠斗起来,而山下的亲卫兵在经过了阵慌乱之后,也都各自稳住阵脚,与不再往下投石反倒是举刀而下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季海看周围的弟兄们都开始加入战局,叫了声赵括,道:“你上去帮老大,下面有我守着!”
赵括虽然知道周颜英勇,可是毕竟敌人有备而来,而且老大重伤刚愈,纵然有以前的那种本事,可战斗力恐怕还未完全恢复,听了季海的话后,二话不说,嘴里咬着刀背,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去。
季海看凤撵附近再无他人,从宫里道跟出来的宫女和太监们早就逃之夭夭,有些没来得及逃跑的便早就成了刀石下的亡魂,灵机动,跃上凤撵,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别,扯开凤撵前的帘子,就看向里面。
就见凤撵中,广玉公主在听见外面的厮杀声时早就吓得面色发白,此刻正缩在李津的怀里瑟瑟发抖,俨然副受惊了的小鹌鹑模样。
李津突然见季海探头而入,忙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季海来不得解释,只是草草几句:“中埋伏了,你们现在趁着乱子,赶快走!”说着,季海就探身进了凤撵,扯过旁的红色凤纹长麾铺展在地上,然后看着凤撵中反带是值钱的东西都往上面放,还从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不少的糕点和食物放在长麾上,然后在李津和广玉公主睁大的眼瞳下,将长麾打包成了个小包裹,塞进李津的怀里,抓着他们就往凤撵下拽,边拽着边还忙不迭的解释:
“老大早就跟我们交代过,说在路上配合他将你们悄悄送走;眼下,这不正是个机会吗?你们赶快走,先找处地方躲起来,然后待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去老大的封地蕲州,那里有老大的府邸和别院,都是由可以相信的人看守着;从此宫里少个大内侍卫总管和公主,可在蕲州却会多对神仙眷侣,好好过日子!”
说到这里,季海就转过头看着被他的安排吓得目瞪口呆的两个人,眨眨眼说:“你们可定要好好地过活,这样才不枉费我们费这么大得劲儿从中保你们呐!”
季海手搂着广玉公主,手抱着怀里的包裹;看着季海爽朗真挚的眼神,抿了抿唇,重重的点着头;看了眼在混乱的周围,道:“季海兄弟,你要保重!”
季海拍了下李津,看了眼眼镜有些发红似乎蓄了泪的公主,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宽刀,就在快活的声大叫声中,活蹦乱跳的加入了战局。
对于季海来说,还是拿刀子砍人来得痛快,让李津和小公主就这样逃命去吧!
李津护着怀里的公主,抓了匹混乱中四处逃窜的马儿扶着广玉公主坐上去,然后自己也反而而上,在回头看了眼血光四起的战局时,咬牙,抖动了下马缰,就揽紧了怀里的人儿,朝着希望步步的飞奔而去。
这头,周颜个人撑着在山头上与大批黑衣人火拼,正如季海和赵括所担心的那样,她重伤刚刚愈合,身体还没有恢复成原先的那模样;再加上这帮黑衣人与她当初在浣花楼中遇到的第拨黑衣人似乎是同处来头,刀法狠厉训练有素,团团将她围住,用的都是杀招。┗┛
几番论战下来,周颜就觉得肩膀处的伤口隐隐作痛,紧跟着右臂也开始变得没先才那么活络,在又宰了几个黑衣人后,饱满的额头上居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就在这时,手脚并用着道爬上来的赵括嘴里咬着宽刀冲上来,然后在声怒喝中,也加入了周颜这边紧张的战局。
两个人对付这帮黑夜人的确是要比个人好过点,只是这帮黑衣人人数颇多,就算是赵括的到来缓解了周颜面临的紧张局面,但很快就变成了两个人起吃力的扛着。
这边,两帮人正凶残卖命的狠斗着,而那边不远处的山道上,就看数匹马护着辆马车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
可不就是先前在京城里自称是茶商的那帮人吗?!
武师打扮的男子手里握着长剑,耳聪目明的他立刻就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厮杀声,长臂挥,阻止了马车的前行,探头到车帘附近,深沉道:“公子,好像出状况了!”
月白锦服的白袍公子正坐在马车中,透过车帘隐约听见那阵阵兵器碰撞厮杀声震天的怒吼,本是紧闭的凤眼微微的睁开,却是清明的片,亮晶晶的:“!”
“公子身份尊贵,切不可以身犯险,还是属下们吧!”另个武师打扮的男子驾马上前,试着阻止道。
而那月白公子却是波澜不惊,只是重复了边先前的话:“!”
前来阻止的男子猛地惊,自然是听出公子口中的那股不容反驳的气势,忙应了声,就护着马车急急的朝着山道前方奔走。
周颜的左胳膊此刻已经没有了多少力量,连带着扯得她的颈窝处都是火辣辣的发疼;右臂虽然握着宽刀依然狠厉的朝着黑衣人个个的砍着,可明显没有了先才的那股气势;赵括知道定是老大的伤口又疼了,在顾着自己的同时,不免又替周颜挡了几下,不消片刻,脊背和大腿处就挂了伤。
周颜看着从赵括脊背出流出来的鲜血血液,气的咬牙大骂:“管好你自己就好,老子还用得着你来护着!”
赵括知道周颜这是在心疼他,嘿嘿笑着,居然有点季海平常是的油腔滑调:“老大别着急,我这不是肉痒了么,正好疼几下爽的厉害呢!”
周颜看着赵括略带青白的脸色,心里又急又气,可是只能干着急,因为她知道在这样下去,如果下面的弟兄再不冲上来解了这眼前之急,恐怕她和赵括的生命就会更加危险分。
长这么大,多少次出生入死,这是第次,周颜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居然是如此之近,刀起刀落,便能命呜呼!
而就在她苦苦支撑着眼前的战局,带着赵括退到山顶处的边缘时,突然就看见不远处奔来了辆宽大的马车,四匹健硕的马儿驾着青色的华盖马车像阵风的朝着他们逼近,紧跟着,她就瞧清楚那护在马车周围的几个人正是她前些日子在京城里见到的那几个‘茶商’。
她心里正惊异着这帮人为何来了此处,下幕却发生了件让她瞠目结舌的状况;就看骑在马背上的两个人在马儿靠近之际,飞身就朝着上下的战局冲去,在她以为这帮人也是黑衣人的帮凶时,就看那飞过去的两个人唰的声抽出长剑,紧跟着剑锋狠厉,竟是直直的朝着黑衣人的后心窝子戳去。┗┛
是友非敌?这是周颜最大的个反应;而就在她怔怔的看着那几个人冲进混乱的战局和黑衣人混账的时候,忽然身边的赵括大喊声,就冲到她面前:“老大,小心!”
话音刚落,就看见不知何时冲到她面前的个黑衣人举起弯刀,竟直直的朝着她劈过来;赵括飞快跑来,把就将她抱在怀中,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她的面前。
‘噗’的束血柱直直的从赵括的后背处冒出来,冒的比他的个子还要高,原本脸色就已经有些难堪的他闷哼着声吃痛,然后砸血柱在空中开出朵血花时,对着她笑着轻语:“老大,属下就算是在身上痒,也经不起你这样左顾右盼呐!”
话说完,赵括就闷咳声,从嘴角就处粘稠的血浆,滴落在周颜红色的送亲大使的官服上。
周颜呆住了,双手支撑着快要跪在她面前的赵括,看着他蜡白的脸,在沉静着瞪大了眼睛三秒之后,心痛般的凄厉的大喊了声:“赵括——”
赵括低着头,眨动着震颤的睫毛,年轻的脸上灰败片,嘴角的血和后背处被划开的大口子都不断的往外冒着血珠。
周颜只感觉双眼发疼,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不断跳动着,然后在赵括昏倒在她怀里的最后刻,终于对着碧蓝的天空嘶喊了声,然后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让她猛然站起身,接着从地上捡起丢在旁的属于赵括的宽刀,左右手同时执刀,宛若邪魅的双煞,怒吼着咆哮着,对着黑衣人不要命的砍去。
月白公子在手下冲进混乱的战局时,就从马车上跳下来,在个又个倒下去和英勇奋战的人群中寻找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影,可是在好了半晌都没见到,突然听见山顶处传来声宛若兽吼般的撕痛鸣叫,心下惊的同时,竟也不管身边之人的阻止,踩着锋利的岩石,就朝着山顶处攀爬上去。
只是,等他好不容易费劲了力气爬上去的那刻,看见的却是他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宛若地狱般的场面。
满地的死尸,似乎垒了层又层,她身是血的踩在了无生气的尸体上,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甚至连眼睛里都是血色;左右手同时拿着宽刀的她就像只只会杀人的猛兽,靠着敏锐的嗅觉在周围不断地闻着,闻见只要有活着的人就会不顾切的砍下去,然后发出肆虐的咆哮声和喊叫。
当山顶上最后个黑衣人被发狂发怒的她看到之时,满山的恶臭和血腥味几乎闻得人都快吐出来,可她依然不知疲倦的挥舞着大刀,狰狞而狂怒,然后就看见她走到个瘫倒在地上很显然陷入昏迷之中的男子身边,嘶声力竭的大喊大叫着,发出来的声音绝对不是个人能看出来的,就像只暴怒的猛兽,在痛着,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在用自己的声音宣示着自己的愤怒和不甘。
而就在这时,常年受风沙侵蚀的岩石开始有了松动,而她站定的地方突然往下滑,接着,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就看见她像只费尽了所有力气然后被风刮走的纸鸢样,顺着松动的岩石,直直的朝着下面栽去。
他在这时候,想也没想,居然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着快要坠下去的她跑去,然后就在她快要滑落下去的时候,他匍匐着摔倒在地上,然后用只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她因为沾了血而腻滑的手腕。
周颜觉得浑身上下痛极了,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么让人震惊的事,只是知道,她不能让赵括那刀子白挨;所以在逼出全身最后的力量时,憋着股怒劲儿,直直的朝着那个又个的黑衣人砍去。
只是,在她费劲了全身的力气,虚弱的连喘口气都觉得胸腔痛得厉害时,脚底下突然软,接着就倒栽着往下倒去;可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个人抓住,就像她快要跌入地狱时,有个人伸出了只手,那只手带着力量和燥热的气流,将她冰凉的手腕紧紧地拉扯着。
她强撑着股气抬起头,就看眼前出现张极为焦急的脸,他似乎在跟她喊着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见,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接着,全身跌入了片刺骨的冰冷里。
月白公子从来就没想到,自己救人居然也会把自己搭进去的那天。
当他被昏迷的周颜拽着从山头上跌下去的时候,心里相当悔恨着刚才的时冲动,同时也懊恼着怀里昏迷的人儿,不带这么拖带人的,自己摔下去就好了嘛,干嘛还死拽着他;而且,在他们两个同滚下山的那刻,居然头栽进了山壁下的条湍流的河流中;初春的暖意已经让结冰的河面开始融化,而在他们同时噗通声栽进水里的那刻,刺骨的寒冷让他受不住的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咕噜噜的几口,喝了半肚子冰凉的喝水,痛苦的差点别过气去。
从这刻,月白公子就决定了,以后她是死是活,他才不会再管;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只要救她次,她就会拖累他次,然后自己活蹦乱跳的好过来,而他这个救人的英雄却总是蔫蔫上好几天还缓不过劲儿来。
周颜觉得浑身上下的痛在跌进片冰冷之中以后,就开始变得不那么痛了,也许是起到了冰镇的作用,所以负担过重的身体好了很多;在冰寒中,她似乎浮浮沉沉的飘荡着,有很多次她都以为自己要沉下去的时候,总是有双手是时候的紧搂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托,胸口暖烘烘的片晕染着她,然后将她拉进片祥和之中。
她就是在这片祥和之中,沉沉的安心的休息着,然后在片唧唧喳喳的鸟鸣声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似乎是片她从未来过的地方,而且比任何地方的春天都来得要早些,因为在她面前,正是片野草葱绿绿意盎然的画面;而她此刻,正上半身趴在块被河水冲刷圆滑的石头上,而她的下半身,却还浸泡在水里浮浮沉沉。
周颜又个小小的秘密,那就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就是水;因为小的时候因某件事而留下了阴影,所以在她长大后,能远离水就会离得远远的,从来不敢逞能靠近半步;以前陪着花容月去滑冰,那也是因为在深冬结了厚厚冰面上的湖面上才敢干的事儿。
可是眼下,她居然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伸出脚试了试水底,发现居然深不可测;她就是这样被挂在个石头上,如果不是这块石头,那她岂不是要被淹死?想到这里,周颜就脸色乍变,猛地抱住石头,使劲的猛喘气!
而她的这个十分本能而怕死的动作瞬时就引得声欢快的笑声,有笑声?
周颜瞬时警惕起来,张望着抬起头,就看见三步之远的块大石头上,个穿着月白袍子的男子浑身上下和她样湿漉漉的,只是他现在心情显然很好,盘腿而坐的石头前,有几枚红艳艳的果子看上去十分引人食欲,而他此刻,正撩着自己湿漉漉的黑发,嘴里咬着甘甜美味的果子,对着她笑的相当愉悦。
“你是谁?”周颜现在虽然是醒过来了,可是因为大战刚结束不久,她现在全身上下还使不出劲儿,尤其是左臂,更是软的不想长在她身上似的;所以她只能靠着右臂的力量支撑着身子,依然让自己的下半身泡在水里,随着水流飘啊飘。
男子显然被她的话惊,好看的凤眸里带着丝不悦,然后拧着眉心,挺直的鼻梁如小兽般皱了皱,不高兴的质问她:“你不认识我了?”
周颜只认识他这身衣裳:“我在京城见过你,你说你是个茶商?可是我看你不是茶商!”
“我当然不是茶商,小颜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男子有些气愤外加懊恼的甩手里吃了半的果子,红润润的果子就这样被他跑出去,砸到处鹅卵石上迸溅出酸甜的浓汁,周颜看了眼舔了下嘴角,定很好吃,她快累死了饿死了!
周颜懒得跟他较真,只是觉得他的生气有些可笑:“我需要你是谁吗?还有,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不奇怪,可是你不能这么喊我;对了,是你救的我吗?你可以帮把手把我拉上去吗?我身上没劲儿,这样被水泡着会很冷。”她记得她在昏迷前,似乎是他趴在山壁上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而他们现在又同时在这里,恐怕真的是他出手相救;求助于就命恩人,应该不丢人。
男子张双饱受了受伤的凤眸,眨眨的带着委屈,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的怒气,猛地站起身的同时,转过身从处深长的小树上别下根手腕粗的枝丫,然后蹬蹬蹬的夹着怒火走到她面前,在周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就看着混蛋居然拿着手里的枝丫,猛地朝她狠狠戳去!
周颜身上痛,就下意识的松开紧抱着的大石头,然后在声惊恐的尖叫声中跌进深不见底的河流中,然后好不容易挣扎着冒出个头,那头顶处的枝丫再次朝着她戳过来,隐约听见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叫你忘了我!叫你忘了我!——混蛋,把我拖累下来还要我救你——就你个屁!淹死你!淹死你!”
周颜再次被枝丫戳的沉了下去,咕噜噜的再次喝了几口冰水的时候,挣扎挥舞的双手猛地抓住他不断涌来戳她的枝丫,随着他的动作挣扎着跃出水面,湿哒哒的脸上煞白片,看着站在河岸上不断拿树枝戳她,很灌她喝水的混球,开口就大骂:“你神经病呀,不救我就说,我自己可以爬!”
“让你爬!我让你爬!”男子看她抓着枝丫不松手,在河水里潜潜伏伏,脸的惊慌失措和害怕恐慌,心里的气可点也没消散:“说!我是谁!”
“你他妈是谁老子咋知道!”周颜快要被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混球逼疯了!
她现在冷的浑身打颤,再加上她刚才喝了好几口水,肚子里的凉意从里往外冒,难过的差点哭出来;可是岸上的那个混蛋,还是不停的用树枝戳她,逼着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男子看树枝被她紧攥着不撒手,又看他敢对着自己爆粗口,时间尊贵如他也气的差点翻白眼,干脆转过身捡起刚才从树枝上摘的野果子,颗颗的朝着她砸:“你敢对着我爆粗口——你敢这样对待我!周颜——你这个没良心的!——啊!你这死要脸的居然还敢吃我用来砸你的果子!”男子抓狂了,暴躁的就像只燥欲的小狮子,张牙舞爪的。
周颜努力地踩着水,只手拽着河岸上的水草,只手挥舞着手里刚才他那里夺过来的枝丫,嘴里果然噙着枚他刚才扔过来砸她的果子,眼里喷着火,气的头冒白烟:“我饿了不吃这个吃什么,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你这个混蛋!”说完,周颜就狠狠地咬了口甘甜可口的果子,咔齿咔齿的嚼着。
男子被她的这幅无赖相气的眼睛发直,然后在看见她将枚枚果子用狂风卷落叶的姿态吞进口腹之中之后,突然,本是怒急了的他‘扑哧’声笑出来,然后双手插着腰,改刚才的暴躁和怒急,眉宇之间,帝王之相和尊贵之气让他显得格外顺静高贵:“周颜,我原谅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只是——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周颜依然死命的往自己嘴里塞着味道甜美的野果子,瞪着眼睛看着他,利落的蹦出个字:“说!”可是心里却还记着仇,吃饱了才能报刚才被戳之仇!
男子微微笑,缓而慢优雅而从容的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就像个贪吃的小孩儿,嘴角都带着果汁的甘美汁水,笑的十分蛊惑,眼珠子转,念出个名字:“沈奇峰!”(天津
061:最无耻幼稚的混蛋
?周颜嘴里还叼着枚果子,看着男子亮晶晶带着点兴奋的眼神,沉默了会儿后,速速的将嘴里最后的枚果子也吃进腹中的时候,这才说道:“不认识!”
沈奇峰头冒黑线,看着在水里泡着的混蛋没心肝的:“你是不是怕我夺走你嘴里最后的这枚果子,所以才吃的差点噎死似的吞下去,然后才说不认识的!”
周颜的确是差点被噎着了,既然他看出来了,她也不瞒着:“嗯,你说的很对!”
沈奇峰彻底被她这副不惊不宠外加厚皮脸的性子给挑衅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腾起来,刚想着要不要上脚踩在她的头上,然后将她按在水里喝大肚子冰水的时候,就看这补充了力气和食物的小人跟只水嗒嗒的泥鳅似的爬上岸,然后缩成团哆嗦着发颤的身躯。┗┛舒嫒詪鲭雠
看她如此无助孱弱的模样,沈奇峰还是有了点点的怜香惜玉,将穿在身上已经半干的袍子脱下来扔在她面前:“给,穿了吧!别让我费劲九牛二虎之礼好不容易救了你,你又被火火的冻死!”
周颜暗瞪了他眼,瞄了眼扔在眼前的月白长袍,冷哼:“要是你早就将我拉上来让太阳烤烤,我用得着现在喝了肚子水还冻得浑身发抖吗?!少假惺惺!”见她不识好歹软硬不吃,沈奇峰‘嘿’了声,嘴角抿着似是而非的笑又捡起地上被她抛弃的长袍,自顾自的又穿上:“不要就算,真是那个咬吕洞宾。”说完,沈奇峰就自顾自得朝着前面走去,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感情不像是从山崖上掉下来逃命的,反而像是纨绔子弟游玩踏春样。
周颜浑身上下被河里的冰水泡了个透彻,虽说迟了些野果不再像刚才那样饿的眼冒绿光,可依然还是浑身瘫软无力,尤其是左边的胳膊,刚才被这混球戳的时候只顾着抱着大石头忘记了疼痛,现在顺利爬上岸,胳膊上的疼痛又开始撕扯着她的神经,疼的从头顶开始冒冷汗;不用说,定是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了,而且情况似乎还有些严重。
沈奇峰走了几步每天见后面有动静,回头看了她眼,说着风凉话:“怎么不走了?把你个人丢在这里我不管了,等会儿要是有野兽来咬你,死了不关我的事1(”
周颜气的咬牙:“放心,只要你这头禽兽,我什么都不怕。”周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项脾气容忍的她居然在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面前屡次把持不住,总是恨不得在看见他那张扬着似是而非笑容的脸上划上几刀子,看他再敢那张欠揍的小白脸来嘲笑她。
沈奇峰嗤笑了下:“随便你怎么说,我个去找出路了,你就在这里坐着吧,现在虽然是初春天气,可到了下午和晚上风还是凉的很,你这身湿哒哒的样子不冻感冒也会冻结冰,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女孩子别逞强,尤其是在有男人的情况下,适时的示弱也是种手段,明白吗?”
周颜看着他又转身要走,忙出声喊住他,苍白的脸颊上带着股狠厉:“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这个混蛋,跟她根本不熟,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她定会杀了他,免得引来将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奇峰眼眸幽深的看着对他动了杀机的女人,哎呀哎呀的摇着头,“你当我怎么知道你的女孩儿的?你小的时候穿开裆裤我都见过你信吗?”
“沈奇峰!”周颜第次别粗了脖子大喊着个男人的名字。
沈奇峰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别生气嘛,身上有伤的情况下还动怒,这是明显找死的情况;至于你的女儿身身份,刚才在水里你像只水蛇似的紧缠着我,要不是本少爷水上功夫不错,恐怕早就被你拉进水底让你陪葬了,你说咱俩在水里抱了个死紧,你的那儿跟那儿我都摸了不知多少遍,能不知道你是女人吗?”沈奇峰无耻的挑着自己那双魅惑的凤眼,亮晶晶的指着她的胸口和臀部的位置,口气是本正经,可那脸上嬉笑的表情却像个调戏粉头的豪客。
周颜忍着身上的疼痛,窜红了脸站起身,右手抱着左肩,移动着摇摇晃晃有些发虚的双腿,恨不得飞到这混蛋的眼前,脚踹死他。
“等我有力气了,沈奇峰,你就等着埋骨在这座小山谷里吧2(”周颜看着他那张嬉皮笑脸的模样,阴测测的警告着他。
可他却是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耸了耸肩,接着自顾自的转过身,手里捡起根小棒子在草丛里扫了扫去,慢悠悠地说:“最起码在你伤好之前还打不过我,颜颜,你说有没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里你不小心爱上我呢?”说完,这混蛋就自由优越性极高的侧过半边脸去看周颜难看的脸色,眼睛里的笑意和扬起来的嘴角十分养眼但又十分欠揍。
周颜忍着火气,不理他;只是这次她学乖了,跟在他身后三步之远的距离慢腾腾的走着,正如他所讲,这里是座小山谷,真是让人想不到,兵家必争之地的老虎关山崖下,居然会有个如此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小山谷,要不是她失手从上面受伤跌下来,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现如今她身上的伤口再次崩开,虽然血流的不多可总归还是伤了元气,再加上浑身上下的湿衣服,和依然有些饥饿冰冷的肠胃,她必须补充食物和热量,这样她才能撑到季海来找她,还有赵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后背上那么大条口子,会不会流血过多而亡;想到这里,周颜就懊恼的恨不得那石头敲死自己,常年征战的她真是越活越回去,现在居然还有忠心的属下差点替她去死。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跌下山崖的地方。”周颜现如今有太多的放心不下,所以难得主动开口,问前面开路的沈奇峰。
沈奇峰头也不回,突然站定,手伸到眉前遮住刺眼的日光,朝着周围看了几眼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谁知道?”周颜抓狂了:“当时我昏迷了,可你没昏,我们从哪儿跌下来的,跌到了哪片水域附近,难道你都不记得吗?”
沈奇峰现在也有点转向,突然之间听见周颜在身后像是教训孩子似的教训他,肚子气得他也火了,转过身就冲着她叫:“是,你昏迷了你伟大,可是我差点也被你搞昏头了知不知道,我抱着你滚下来,身上擦伤了不说,掉进水里的时候你这笨蛋居然个劲儿的往下沉,水流又急,我为了救你在水里扑腾了很久你知不知道,等好不容易捞紧你又顺着水流游了很久,小腿都抽筋了才找到这里的片浅滩;周颜,我是你的恩人,不指望你报恩也就罢了最起码你也得客气点,别把我当成你手下的兵想呼来喝去就呼来喝去的3(”
说完,沈奇峰就火大的撩了撩袖子,果然,在他的手肘处看见了片破皮的擦红,甚至还有些泛血丝,刚才直以为他什么事都没有,现在看来,果然他也挺辛苦的。
周颜被他这样通呵斥,理智也找回了不少,摇晃着发软的身子跟在他后面,头雾水的嘟囔:“我不是着急了嘛,这里四下无人,咱俩这样随便乱走万迷路了可怎么办?”
“我也担心这个,可是不试着走走怎么找到出路?我可不是那种干坐着等死的人。”说完,沈奇峰就又开始寻寻觅觅起来,当真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会儿左看看,会儿又右摸摸,本是平展的眉心微微蹙着,似乎当真是带了点焦急的神色。
周颜看他这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是就着河流与他起走这,他停下来她也就跟着歇歇,他走几步,她也默默地跟在后面;正如他所说,在她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她还不能将他怎么样,来是自己恐怕打不过,这第二就是她需要他这个四肢健全的家伙寻找出路,必须快点和季海他们会合,万她消失的消息传到了京城,花儿指不定怎么着急呢。
就这样,两个人同是默默无语的走了大半天,从日头当空直走到了低头西陲,身上的衣衫被太阳岤烤的自己都干了,脸上也浮现了层薄薄的汗珠,直到有股凉嗖嗖的风吹过来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沈奇峰裹紧了身上的外衫,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冷战。
周颜也好不到哪儿去,头上的官帽早就不见了,头乌黑的长发就这样洋洋洒洒的垂在腰间,被风吹的荡荡,苍白的脸颊上露出她长这么大第次才有过的憔悴和虚弱,这时候看她,还真有那么点柔弱和怜惜。
沈奇峰又领着她走了段路,终于在走到处不大的闪动附近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眼明显虚弱的周颜,冷冷道:“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周颜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冷不丁的蹦跶出了这么句话:“为什么?我们再走段,指不定很快就会和要找我的人汇合了,我还撑得住,快走!”
沈奇峰看她摆明了死撑的模样,冷哼了下就扔掉手里的木棒盘腿坐在块白天被大太阳烤的有些发热的石头上,懒洋洋的看着她:“那好呀,你走吧,我是走不动了,脚疼!”说完,这混蛋还装镊样的晃了晃脚踝,当真的副娇弱样儿。
周颜没见过像他这么无耻下贱的:“喂——”
沈奇峰嫌弃的看了她眼,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知道你嗓门大,用不着这么表现自己吧!”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左肩头,“你伤口不停地往外冒血感觉不出来吗?周颜,你真不想要你的这条胳膊了!”
经由他这么提醒,周颜刚忙回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可不是嘛,刚才直着急着赶路忘了这茬,经过半天的晃动,果然伤口越来越大,血水冒得比先才还要厉害。┗┛
她疼的嘶嘶的抽冷气,找了块同样热烘烘的石头坐上,闭着眼睛抿着嘴唇,当真是死都不吭声。
过了会儿,她听见附近传来几声动静,还以为是野兽出没;待她眼警惕的睁开眼,却看见原来是沈奇峰蹲在边对着几根粗细不的木棒子发呆,会儿捡起个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满意的就留下来抱在怀里,不满意的就扔到边,不会儿,怀里就抱了四根粗细相同的木棒,直直的朝着她走过来。
周颜看他这样,警惕的绷紧了身子,刚想要说什么,他却在走近她时蹲下身,然后将自己外袍撩开,露出干净白素的里衣,用牙齿咬了个小口子,猛地扯,‘撕拉’声,就扯下来几根布条。
周颜看着他张罗,诧异的睁大眼:“你干什么?”
沈奇峰头也不抬,只是比量着木棒低着头回答:“我还不想带着具死尸赶路,”
说完,他就抬起头看了眼明显又被他逗生气的周颜,她还是和以前样呢,看见他,听见他的话甚至都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