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清冷寡淡,内心却热情似火。
花容月转过身,学着她的样子也抱紧了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眼睛眨眨:“今天我去见天子了,冰天雪地跪在御书房门口两个时辰,他说不见当真连个面都不露;好狠的心呐!”
周颜怀抱僵,眼神幽深的看着他。
察觉出她的僵硬,花容月这才抬起头,修长的手指抚着她带了丝薄薄怒气的脸颊:“你别生气!?”他了解她,解释道:“我就是担心你嘛,这才自作主张的替你去求情;我真的很担心你,颜郎!”
周颜抿唇,神情依旧冷峻:“花儿,”她字斟句酌:“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些让你害怕让你揪心的事我都会处理好;让你替我出头跪在外面受风霜冰雪袭击,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能!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爱的人还要让你替我受罪,我会觉得自己很无用,会觉得你不需要我!”
花容月觉得眼睛涨涨的,吸了吸鼻子更加靠近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冰霜铁硬的气息:“我哪里是不需要你,就是因为太需要你了,所以才会这样紧紧地缠着你,不放开你的!”
听着他嗡嗡的话,周颜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心情慢慢才舒缓了些;眯了下眼睛,道:“你放心,昭光帝不会将我怎么样的,他只是担心我会反对大周和西蛮联姻而已,要个西蛮的公主嫁到咱们这里,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是我朝的公主也没必要嫁过去;他就是担心这点,所以才会将我圈起来,只要广玉公主的事情解决,他第个要放的人就是我!”
“那,广玉那边怎么办?”花容月担心的问着。┗┛
周颜听见这话,先是稍稍滞,接着幽声说道:“这几天,怕是就会有结果的,咱们且等且看,如果再需要出手,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事情正如周颜所猜测的那样;就在她被软禁府中的第四天,突然玉落公公过来,带着天子的口谕,带着她和花容月起进了宫。
只是,这次却不是去御书房,而是去了皇宫深处的大内侍卫用来练习训练的大校场。
大校场高台之上
昭光帝脸阴霾,坐在高大的龙腾靠背椅上,紧抿薄唇,眼露冷光;饶是项不喜露面的太后在看见儿子这幅盛怒之象,也只是坐在边,不敢上前再多说几句求情的话。
高台之下,依次站着面色沉重的周颜和抓耳挠腮的花容月,广玉公主这几天早就为李津哭成了泪人,现在更是双眼红肿,面颊消瘦,整个人都带着股病气,似乎被风那么吹,就能吹倒般。
几步之遥处,两张老虎凳摆码的整整齐齐,两个身强力壮的禁军手拿胳膊粗的红漆木板子,冷肃的站着;而另边,被天子召来的周勇看似也颇为难,眼神会儿在面色不善的天子面上转转,会儿又在可怜兮兮的广玉公主面上看看,最后干脆看向周颜,见三弟也是脸冷色,恨不得抱头蹲在地上,心里咒骂着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怎么又落在他头上了?
昭光帝眼观六路,冷扫众人:“带李津上来?”
广玉公主深呼吸提气,双眼慌乱的看向冷肃骇人的皇兄;想要张口再说什么,却被太后的个眼神声声打断;这时候,天子发怒,她不做声,反倒是在救李津命!
天子话音刚落,就看校场的右侧小门被打开,接着,就见身大内侍卫服饰的李津被手脚绑着锁链压了上来!
广玉公主心疼爱郎,再也忍不住的冲上前,把就将压着李津的两个差人推开,泼辣的狂踹着他们,怒吼:“谁要你们绑他了?谁要你们这样对待他?他是犯人吗?是你们能这样对待的犯人吗?”
广玉公主显然是发了急,花容月看见这幕,痛惜的双手捏,哎呦道:“这死丫头,偏偏在这个时候当着天子的面儿袒护李津,这不是逼着让天子早宰了他嘛!”
周颜也面露担忧:“看来李津的这顿板子,是挨定了!”
花容月掏了掏袖口,半天摸出来个瓶子:“颜郎别担心,我带了伤药了!打完了咱立刻救治,指不定能薄命!”
周颜对花容月这句话闹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看了他眼,便又看向广玉公主。
李津感动的看着公主为了他踢打那些差人,可是他自然也清楚,公主这样袒护他,定会惹来天子的更大愤怒!
“公主,别打了!他们也是听话办差!”李津虽然在天牢里住了四天,受尽了煎熬,可好在气色还算不错;毕竟是练武的身子,不会就这样被拖垮的。
广玉公主踢累了,双手捧着李津的脸细看,眼泪,又滚下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苦了你!”说完,广玉公主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的就抱住了李津,为他伤心为他落泪。
昭光帝眼见着这幕,气的跳起来:“都愣着干什么?周勇,去把人拉开,打他三百大板再说!”
周勇见自己被点名,吓得哆嗦,忙带着手下就上前拉开广玉公主和李津;广玉公主眼见着心爱之人被拖在老虎凳上,副任人宰割砧板鱼肉的模样,哭的连嗓子都快哑了。
广玉公主扑腾着跑到昭光帝面前,跪在下面祈求着:“皇兄,皇兄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打李津,三百大板打下去,他会死的!会死的!”
太后看见爱女哭成了泪人,心疼的也走上前,道:“皇帝,你就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饶了广玉次,也饶了那孩子次;好吗?”
昭光帝横了心,根本就不看太后和广玉公主眼,瞧着周勇还没板子打人,直接怒斥道:“周勇,莫不是你想让朕自己亲自动手吗?”
周勇看着哭成团的广玉公主,又被昭光帝步步紧逼,无法之下,只有下令让手下啪啪啪的打起来!
厚实的红漆木板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木质,打在身上那自然是火辣辣的疼;正如广玉公主所说那样,三百板子下去,的确是能打死人的;不过看昭光帝那副气的牙痒痒的模样,摆明了就是要打死李津,毫不留情!
广玉公主跪在地上,看着李津身上重重的挨着打;心疼的无以复加,多少次差点哭晕过去,可又被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拉回来。
周颜直都冷看着这幕,他心里直都知道,天子是冷酷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连对自己的亲妹妹也是如此!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对喜欢的男人死心,他居然忍心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李津施行,好绝好狠的手段!
眼见着李津的大腿骨上的衣衫已经见了血,可他为了不让广玉公主难过痛苦,居然直咬着牙硬是不说不哼下,这幅硬气,着实要在场的人都无不佩服!
花容月看不下去了,双冰凉的手紧紧地抓着周颜的衣摆,耳边听着那无情的板子声,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哆嗦下,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看句。
“三十三十二三十三五十五十二五十三”声声的喊数声缓慢的念叨着,在场的每个人都从未察觉这时间会过得如此之慢。
广玉公主跪在地上落泪,看着李津的脸颊越来越苍白,终于再也无法坚持,跪在地上朝着昭光帝重重的叩头,道:“皇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了我去和亲,去和亲”
凄厉的嗓音带着震颤的哭声,那声声‘去和亲’的声音是打落牙齿活血吞的声音,带着痛,带着无限的苦楚!
趴在老虎凳上浑身冒冷汗,疼的连眼神都开始有些发花的李津听见公主的话,顿时个激灵,骇然睁大眼睛看着不停叩头不停哭求的广玉公主!
终于,心口的股怒气和不平,在广玉公主的苦求中爆发出来!
“广玉!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明明答应了我不去和亲的!不要去!不要去!”李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几声钝痛密集的板子压下身版,疼的眼前黑,差点晕倒。
广玉公主听见李津的话,哭着转过头:“我去和亲,你就能活下来!我不要你死李津!”
李津死死地抠着老虎凳,抽着嘶嘶的痛楚之声,眼睛充着血,对着广玉公主说道:“我不会死的!三百板子而已,我能扛下来的!前面打那几下很疼,可后面就不疼了!就像小公主的拳头打在身上样,暖绵绵的,点也不疼!”说着,李津还对着广玉公主咧嘴笑;只是在他刚弯出个笑容,嘴角的口闷血就喷出来!噗的声,血仗三尺之远!
广玉公主看见这幕,顿时惊的捂着嘴尖叫出声!
泪,似乎都快要被她流干了!
她大喊着要去李津身边,却被昭光帝身边的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津在晕厥前的最后刻,看见他直疼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被人按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过来;脸上都是泪,手指划在地上也带了伤;他想要冲上去将她抱起来,可是身体好疼好重,连呼吸口都是火辣辣的痛苦!
眼前发黑的最后刻,他呢喃着出声:“不要和亲广玉你说过的,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啊!”
周颜看着李津后腿上的肉已经被打开,露出渗人的白色骨头;浓稠的鲜血似乎快要流完,地上全部都是浓厚的血浆!
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算是他不死,怕是下半辈子也要成个废人!
想到这里,周颜挺身上前,抱拳说道:“皇上!请你停手吧!广玉公主已经松口答应和亲,臣会亲自担当和亲大使,送公主下嫁!”
昭光帝冷看眼周颜,花容月周勇和广玉公主也同时看向周颜,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定北大将军愿意担当和亲大使?你先前不是还帮着他们两个逃离京城吗?你?朕能相信吗?”
周颜看着哭的快要死掉的广玉公主,又看了看昏死过去,大腿上的肉都快成肉酱的李津;撩起官袍,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皇上请放心,臣以性命担保,定会将公主安全送到西蛮京都!”
昭光帝悠然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主动请命的周颜,嘴角勾着笑,问:“如果你负了朕呢?”
周颜当众立下军令状,字句的说道:“臣若有负皇上,臣愿意亲身领下三百大板!”
昭光帝眉头挑,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花容月听见周颜说出自己要领三百大板,吓得小脸煞白,上前就拽着他的袖子道:“你疯了!三百板子,你看李津不到百板子就已经皮开肉绽,你若接下三百板子,不是找死吗?”
周颜安抚的摸了摸花容月的头顶,笑了笑,道:“放心,我有分寸!”
花容月着急,可又不敢在这里乱说什么;只是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想着等有时间去趟太医院,定要问问那帮老考究们有没有打断了骨头再被接回来的灵丹妙药!
昭光帝得周颜立下军令状,终于也放了打的不知还有没有气的李津,面色带笑看着众人:“广玉,既然你已经知道教训,那这段时间你就乖乖的呆在宫里安心备嫁,至于李津,瞧他这模样怕是也去了半条命,朕的皇宫之中不养将死之人,周勇你看着把他送回家,再去内务府领些银两给他家人,再好好交代他所犯的错事,免得让百姓以为朕不近人情不论情礼”说到这里,昭光帝话锋转,看向周颜:“阿颜,你与朕可是亲属关系,朕若真要打你那三百板子怕是也会不忍,所以你定要小心防范,安心护送,将皇妹安全无虞的送到西蛮,平安归来之日朕定会好好嘉奖你!”
周颜面色楚冷,遵旨臣服道:“臣,谨遵圣命!”
场棒打鸳鸯就这样落下帷幕,在周勇将半死的李津抬出皇宫的那刻,从偏门处行来辆马车,车帘撩起,匆匆将人送上去,之后车轮滚滚,急急的朝着人潮涌动的大马路上奔去!
几时过后,容郡王府中的后院偏房中!
京城中最有名的几名大夫尽数被请过来,周颜攥拳背于身后,看着丫头婆子们端着温热干净的水进去,过会儿又端着浓血发腥血水又出来;白色的帕子上沾着洗也洗不干净的血汁和肉末,看着都让人心痛不已。
花容月从远处扑扑腾腾的跑过来,怀里抱了大堆的瓶瓶罐罐,看见周颜站在门外,忙将怀里的东西推给身旁的富豆,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脸紧张道:“这些药都是我刚从镇国公府里拿来的,听爷爷说其中有几样是连宫里都没有的珍品,止血生肌,有奇效!李津怎么样了?”说完,他惦着脚尖朝着屋里偷瞄了几眼。
周颜看他这样,上前就拉住他的手,攥紧布满粗茧的掌心中:“别担心,名医名药都有,再加上他心里还有着放不下的人,定会坚持下来的!”
在周颜说着,周勇就身是血的走出来,吓得花容月声尖叫,上前就抱着自家二哥,嚎着:“二哥哥啊,你这身血是咋地啦?”
周勇恶心他是只断袖,嫌弃的推开花容月,对着周颜,道:“不是我的血,是李津那小子的!啧啧!天子也忒心狠了些,肉都打烂了,要不是这小子骨头硬,怕是这时候都折了!”
周颜心里揪,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大夫说还提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要看他自己的意志,此次重伤在身,想要恢复成以前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怕是要有段时间!”
“啥?那他会不会废了?”花容月惊愕道。
周勇瞪他眼,道:“李津就是废了,也比你强!”
花容月知道他家二哥哥对他心有成见,可奈何心有苦楚不好说明;总不能说他以前是只断袖,现在已经被颜郎掰正的差不多了吧!
周颜看花容月嘟着嘴的模样娇憨的紧,心看着喜,沉重的面色这才舒缓了些:“只要能活着,就算是调养再长时间我们也是可以慢慢等的,经如此大难,怕是公主心里也想开很多;更何况二哥你也只是说恢复的时间比较长而已,又没说辈子恢复不了!李津是个骄傲的人,他定会重新开始的!”
周颜的这番话不断是在宽慰周勇和花容月,更是在说服自己;练武之人的身体骨本来就比平常人的硬朗,意志也比普通人的强,所以他相信李津。
听着周颜的话,周勇赞同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心挂事:“三弟,你说要当和亲大使,又立下军令状,若是办不好这差事,怕是躺在这屋里抢救的人就会是你了!”
花容月也被周勇的话揪了心,脸担忧的看着周颜。
周颜面色强,道:“那我就努力办好,想办法让天子收拾不了我!”
花容月听着周颜这话,可心里却是揪着发憷;他怎么觉得,颜郎似乎还有其他想法?!(天津
058:月白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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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在外面的侍卫在通传声周颜上殿求见的时候,昭光帝正手边拿着封八百里加急的火漆信笺忧心忡忡,皱紧的眉心和几天未见疲惫的神色,让这位最为年轻英武的帝王瞬间苍凉了许多。┗┛舒唛鎷灞癹
玉落公公看见他这样,走上前来到龙椅后,伸出细软的手指,轻轻地揉着他的眉心,小心安抚着:“皇上,要不请大将军先回去,您已经天夜没合眼了,在后殿歇会儿吧,点上安神香,再喝几口安神茶,睡会儿再起来,您看如何?”
昭光帝被那双细软的手指按的浑身舒服,眯着慵懒的眼睛轻轻地唔了声,半晌后这才慢慢撑着胳膊坐起来,对着脸担忧的玉落说道:“再去泡杯浓茶,宣周颜进来!”
玉落面露心疼之色,可还是恭顺的点头应是,接着走出大殿。
周颜身暗红色的品大员朝服打扮,很显然是自早朝过后便还未来得及回去换下;眼下走近御书房,还未开口请安就闻见殿内极其浓重的提神香气,时间面色诧异,抬头看了眼眼中带着血丝的昭光帝,怔了下后,跪地叩头:“臣,参见皇上!”
昭光帝头也未抬,只是淡淡的嗯了声,翻动着手边的奏折边看着边问:“阿颜有何事来见朕?”
周颜站起身,挺直了腰背,道:“过几天臣就要送公主远嫁西蛮,内务府和礼筹司皆以准备妥当,臣是来问问皇上可还需要做些什么?”
昭光帝手边沾了朱砂的毫笔顿,终于抬起眼,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少年:“阿颜,你是不是在怪朕,太无情!”
周颜沉默,低下头不语。
看他这样,昭光帝嘴边带着丝苦笑,接着便放下毫笔,双手放在龙案上,眼神静止如水:“广玉是朕唯的妹妹,从小这丫头就被我捧在手心里疼着,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她想要的话朕也会摘下来给她,朕也舍不得只要她喜欢李津,李津又对她好,朕何尝不想让她变成联姻的工具被送到那么远的地反!”
“皇上,现在你说这话未免有些迟了些;李津从被打完板子之后就昏迷不醒,寻便京城名医也无计可施;广玉以泪洗面,天天痛苦的活着;这切,都是皇上的个决定句话酿成的苦果!”周颜神色淡淡,语气平顺而无澜;似乎在说件很普通的事,跟她无关样1(
听见这话,昭光帝笑了下:“果然,你是怪朕的!”说着,他就拿起刚才刚翻阅过的火漆信笺,从龙椅上站起来的同时走到周颜面前,将其递上:“你先看看吧!”
周颜诧异的看着眼前很明显只有帝王才能轻启的信笺,又见昭光帝抬手示意,这才犹豫的接过;打开信笺细细的阅读遍后,顿时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句话。
昭光帝似乎就预料到他会这样,眼波无痕,却夹藏电闪雷鸣:“这封信笺是今天早上刚到的,还有几封是前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传过来的;全部都写着西夏近段时间的局势和西夏周边几个小诸侯国的近况!”
周颜手指有些发颤,近乎瞠目结舌般的看着信笺上的言辞凿凿,只感觉心都快要从胸口中跳出来样,连声音也有些微微的抖动:“三个月之内,吞并了西楚龟兹陈国,将海岸线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五百海域,霸占大片肥沃土地和草原;这这简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些线报全部都是朕安插在北夏帝京的暗探悄悄送来的,消息绝对可靠;近段时间朕和整个大周都被西蛮牵扯着,没想到北夏趁机蓄势而发,三个月之内水军横扫周边诸侯,现如今成为三国之中水面最强大的占土最辽阔的第大国;事实就在眼前,朕也不得不信!”说到这里,昭光帝的眼睛就眯了起来,那蛰伏般不甘的眼神和倔强,让周颜看着心里惊。
周颜到现在还是心如擂鼓:“所以皇上,这才要广玉嫁给赤羽皇子,是吗?”
昭光帝背手而立,俊朗的面颊投在片从窗外难得招进来的明亮光源中,将他的眉眼都照射的更加明暗有致:“西蛮皇庭怕是也跟朕样,被北夏这系列的动作惊着了,所以这段时间赤羽皇子改先才的散漫态度,连连催着朕赶快封雅悦公主为妃,怕是要早点回去主持大局;北夏的崛起绝对不是偶然,数十年来北夏仗着三百里海域无人敢欺,直过着富饶充沛的生活,而国力也是在这段期间不断壮大,可我们却在连年与西蛮争斗,如今两国好不容易平息干戈,但已经不复以前的强盛;这个时候北夏挑起战火,虽然不是对着我们,可横扫其他诸侯国的勃勃野心,足见其霸占整个中原的决心!”
“朕只有借由赤羽皇子前来联姻的契机将广玉送到他们那里,来两国互相联姻达成共同目的,二来也让北夏不敢随便欺辱过来;趁着这段时间咱们要赶快想好对策,以迎接北夏的狂势!”
昭光帝说着,就看见周颜,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如果朕有办法,绝对不会让广玉离开京城去往他乡;北夏百年来以水兵威慑诸国,而大周的水兵究竟如何,阿颜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朕别无他法,只能拉紧同盟,以图渡过难关2(┗┛”
周颜自然清楚这大周的水兵究竟有什么本事,大周天下共有三支大军,第支就是以周颜为将的西北军,震慑边漠,横扫百里;第二支便是以驻守京城的禁军,当时以周勇为首;而第三支则是以商太傅之子商槐为首的淮南军,也就是所谓的大周水兵;只是这支军队,说好听点是支组军十数万的兵力,可说直接点,基本上是中看不中用,恐怕北夏派出个前锋营,就能将他们吓得尿裤裆。
也难爱昭光帝为这件事忧心忡忡,下子看上去竟然老了好几岁;甚至不惜以同胞妹妹广玉公主的婚姻拿来做政治条件,可见北夏当真是如猛虎出闸,让人不得不防。
看着周颜沉思不语的模样,昭光帝缓缓的闭上眼睛,声音,前所未有过的疲惫:“阿颜,如果有天,朕要你带着雄师百万去和北夏对抗,你——愿意吗?”
周颜猛地怔,有些不太明白:“皇上,臣身为臣子自然会为国尽忠,皇上剑指哪里,臣就会冲到哪里;怎么会不愿意?”
听着耳边这近乎有些纯真的答案,昭光帝的脸上半无喜色,只是回眸看了眼他,道:“你常年在外,自小又离开父母,自然不知道朕为什么要这样问你;但朕只要你记住今天给朕说的这句话,千万不要忘了!”
周颜搞不清楚这根北夏发生战火怎么又跟她自幼不在父母身边又有何联系,只是恭顺的应下;接着便带着满脑子的混沌和不解,离开了御书房3(
周颜打马回府,路上越想昭光帝的话越觉得奇怪,总是感觉有种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秘密唯独她不知情的感觉;这种被蒙在鼓里不喑世事的呆傻心情,让她越来越烦躁;干脆,在快要回到郡王府的那刻又直接催马转身,直直的朝着楚襄王府中奔去。
自她大婚到现在,几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往往每次回来都是直奔父王的书房,偶尔才会拐到后院去见见母妃;母妃对花容月的印象很不好,每次见着她就会在她耳边诽谤通,左边是娘,右边是夫,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干脆就少见母妃几次面,也免得她被母妃的眼泪惹得心头发堵。
只是今日她回府,直直就朝着母妃和父王居住的庭院走去;老远,就看见母妃身着富贵玲珑锦绣长裙与院中的丫头们坐在冬日午后的太阳底下说笑着,锦缎上璎珞盘扣吉祥如意刺绣金边,着实贵气逼人华丽异常。
母妃身边的贴身丫头灵秀老远看见她走过来,开心的说了句什么,就看母妃惊喜转头,在瞧清楚是她时,脸雀喜的站起身,提着长裙就飞奔而来。
看着宛若少女般美丽动人的母亲朝着自己奔来,周颜嘴角抿着笑,张开双臂就将母亲结结实实的皆在怀里,然后亲昵的搂着,甜甜的唤了声:“孩儿给母妃请安!”
楚襄王妃许久不曾见到周颜,上次见她时还在病重,中间她又去过几次,可这孩子不是伤重着熟睡,就是把自己个人关在练功房里不出来;楚襄王看她天到晚的去打扰,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自那儿以后,她就不敢在前去寻周颜了;毕竟她事情忙,楚襄王妃这些都清楚。
只是眼下,这野孩子终于知道回来看看她,还是十分让她受宠若惊的;捧着三儿子的脸,左右看了几圈后,有些红了的眼眶里这才露出了灿烂的喜色:“养回来了,看你这气色可要比躺在床上好了许久,只是,还是有些瘦弱!”
周颜任由母亲抱着她的头,笑然:“要母妃挂心是孩儿的不是,孩儿身体已无大碍,瘦点也没什么,只要精气神强就行!”
楚襄王妃嗔怪的看了眼自家孩子,拉着周颜的手就往她现在坐下的塌边走;然后将她扶坐在身旁,捏起手边的栗子糕,就温柔的填了块进周颜的嘴里,喜咪咪的问:“甜不甜?”
周颜素来并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甜食,只是花容月喜欢所以偶尔也吃几口;眼下被母亲填了这么大块进嘴里,嘴里心里有些排斥,可还是听话的嚼着,点头道:“甜!好吃!”
楚襄王妃看着爱子这幅听话乖巧的模样,开心的又要捏起旁的杏脯往周颜的嘴里塞,周颜忙端起杯清茶勉强眼下嘴里的栗子糕,又接过母妃塞进嘴里的杏脯,满足幸福的吃着。┗┛
当母亲的,就是喜欢看自家的孩子高高壮壮,吃饭吃的香喷喷的模样;周颜坐在楚襄王妃身边还没会儿,就被自家母亲会儿往嘴里塞个东西,会儿又是剥了瓣橘子口口的喂她;不会儿,就吃的有些撑,连忙摇着手喊着不要了。
楚襄王妃瞅着周颜嘴角沾着的点心屑,捏着丝帕就小心的擦着,这才开口问道:“今儿你回来是专门来看母妃的吗?”
周颜还在用舌头舔嘴里刚吃过的东西,突然听见母亲问的这句话,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可楚襄王妃却当成了犹豫,下就孩子气的拧着眉,不痛快了:“你这鬼孩子,母妃把你生下来养这么大,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么快就不喜欢母妃了!”说完,楚襄王妃就嘟着嘴缴着手里的帕子,十分不乐意。
周颜知道自家母亲被父王保护的太好,至今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可还是副不知世间苦楚的模样;成天活的无忧无虑,惯成了这天下最幸福任性的小妇人。
看出母妃不高兴,周颜忙吞下嘴里最后口食物,实话说道:“母妃,孩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孩儿事忙你也知道,难得回来次你就别生气了,要不然等我过段时间当送亲大使去西蛮,几个月都见不了次面呢!”
楚襄王妃听周颜要去西蛮,先是惊的同时,忙像是害怕失去似的把抓住周颜的胳膊,极力反对:“谁要你去西蛮的?是天子吗?我的孩子啊,你真是傻了,你在西北战场杀了他们西蛮武士那么多人,现在又跑到西蛮去,这不是进了猪笼出来就成猪肉了嘛!”
周颜和围在周围的丫鬟们都被楚襄王妃的这句话逗乐了,“母妃,孩儿可不是猪!”
楚襄王妃心里都快要急死了,可这呆孩子却副不知前路危险的模样,唯有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跟个孩子似的不撒手:“我不准你去!——我不要你去!”
周颜没想到母亲会对她去西蛮如此抵触,又不好慌脸吓着她,只有陪着笑,不断安慰:“母妃,孩儿是送亲大使,送广玉公主前去与赤羽皇子联姻为促成两国友好;孩儿若是去了西蛮定是他们的贵宾,怎么会被人害了去呢?”
楚襄王妃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泪,从眼眶中滚滚落下:“我不要你去,贵宾又怎样?你在京城里还不是遭了人埋伏差点命断黄泉?你刚回到为娘身边,我还没有多跟你说说话,还没看见你有孩子,为娘害怕的厉害;你哪里也不准去!”
看着母亲的眼泪,周颜显然也是有些慌了;而伺候在旁的丫鬟们也都忙递着帕子拭泪,面露焦急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倩儿——?!”声唤声从院子中的回廊处传来,接着,就看见容貌与周颜有几分相似的楚襄王脚步匆匆,急急的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楚襄王妃听见声音,忙回头顾;在看清楚是夫君时,嘤呜着撒开周颜的袖子,捂着泪流满面的脸颊就朝着楚襄王飞奔而去。
楚襄王打开双臂,顺势就将扑进怀里的爱妻揽紧在怀中;就像抱孩子似的紧紧地抱着,边拍着她的脊背顺气,边回看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周颜;深邃悠远的眼瞳中虽有无奈,可也有淡淡的不可忽视的埋怨。
他的妻子啊,几十年来都被他宝贝样心肝似的捧在手心里,刮风了怕吹着下雨了怕淋着,他都舍不得说句重话,可这不肖的孩子回家就惹得她落了泪;能不让他埋怨心疼吗?
岳倩靠在丈夫的怀里哭得眼睛通红,娇弱的咬着下嘴唇睁开雾样的样求着夫君:“周冶,你给你儿子说,别让她走,别让她去西蛮,好不好?”
楚襄王心疼爱妻,只有顺着她的话,安慰着:“好,我这就去给咱家儿子说别让她去,你也别哭了,好不好?”说着,楚襄王就伸出手为爱妻拭泪,那粗粝的手掌在碰触到手底下那片娇嫩的肌肤时,却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如珍爱在世间的最美丽的朵花儿,小心怜之宠之。┗┛┗┛┗┛
得到楚襄王的保证,楚襄王妃这才止了泪;回头看了眼立在几步之外的爱子,擦了泪,在楚襄王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后,就带着丫鬟们下去;留下空地给这对父子。
目送着爱妻离开,楚襄王这才收起脸上那难得见的宠溺之色,大步阔阔的朝着周颜走去,在快要靠近时,伸出拳竟是轻轻地敲打在周颜的肩头,醇厚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悦:“谁让你欺负我媳妇的?”
周颜嘴角扯了个苦笑,面对爱妻如命的父亲,也是有口难辩:“父王,母妃她还好吧!”
楚襄王撩起衣襟,端端平平的坐在软榻上,虽已到天命之年,可依然可以从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中看出他年轻时的英美俊朗;岁月的沉积在他的身上,如陈酿的美酒,更显代亲王的尊贵和魄力。
“前段时间你先是重伤在床,你母亲天天为你落泪,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你又惹她伤心;你的两位哥哥可从来没让她如此费心,就你,天天不要人安生!”楚襄王虽然嘴上说教着,可眼底对于周颜的疼爱还是那么明显:“今天回来做什么?要出使西蛮就偷偷的去,还炫耀般的回来给你母亲讲,今天晚上我又要费心宽慰她了!”
周颜挠着后脑勺带着傻气的笑着:“父王,你就别责怪我了,下次定会再这么做;只是孩儿今天回来,有件事想要请教。”
楚襄王看了眼周颜,轻轻地嗯了声:“说吧!”
周颜在下人们搬来的小圆凳上坐下,父女俩人,面对面;诺大的庭院里,只有还未来得及消融的白雪和光秃秃的花树枝。
“我和北夏,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周颜怔怔的看着楚襄王,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只是,在看见父王眼里闪而逝的惊慌时,心口也猛地惊,果然,有事!
楚襄王左顾右盼了几眼,确定院子里真的没有其他外人的时候,这才压低着声音,严肃的问:“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了吗?”
周颜并不打算隐瞒父亲,毕竟两人都在朝堂上,北夏的事情虽然昭光帝除了她并未告诉其他人,可早晚有天与其让父亲从别人嘴里听到还不如她直接讲了比较好。
“今日,我去了御书房;天子将安插在北夏帝京细作的火漆信笺拿给我看,原来,在这短短三个月期间,北夏正以风卷残叶的速度攻下了西楚龟兹和陈国,大有傲世三国独占鳌头之象;现如今三国之间,论地域最辽阔的当初北夏,甚至连兵力和贫富的程度也是北夏遥遥领先;天子急于和西蛮和好,这才忍痛割爱要广玉公主远嫁;只是,以图依靠以前的敌人这样的想法只能是暂时的,如果有天北夏北侵,大周不得不面临再次的战火时,天子问我可愿意披挂上阵,为他阻扰北夏这支虎狼劲旅!”
楚襄王看着面色平淡的爱子,呼吸渐渐稍显不稳,“那你答应了吗?”
“孩儿身份大周子民,又位极人臣,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天子当时很奇怪,说要我记住今天的话,等他日当真国难临头,定要遵守承诺。”
楚襄王的手抖,看了眼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然后在眼露片凄惶之际,似乎带着点绝望般的,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该来的,总归是要来;阿颜,父王不知该跟你说什么,只是要你记住,今后选择的路是自己愿意走的路,不管是走哪条,父王都会支持你,只是要你不要后悔不要懊恼自责才是!”
本来周颜的心就被天子那些话引得七上八下,眼下又听父亲这么说,更是惊;半晌明白不过来,只是觉得心里头乱糟糟的,比让她打场没把握的仗还要难几分。
“父王你没事吧!”周颜看着脸色变得稍稍有些青白的父亲,忙站起身走近,然后半跪在他面前,仰起头担心的看着。
楚襄王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孔不知为何阵收缩阵扩散,似乎在忍耐着按压着什么:“没事,你先回去吧,过段时间还要去西蛮,又重伤刚愈的身子,多多养养才是!”
见父亲不愿意多提,周颜也不勉强,站起身,道:“那孩儿就先回去了,父王若是有事就要下人来我府上通知声,孩儿立刻赶到!”
楚襄王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招招手,就要她离开。┗┛
周颜深吸口气,转身就朝着回廊处的拱门口走着;只是在她快要踏出拱门时,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果然,就看父亲孤身人坐在空捞捞的后院中,眼神隐晦枯涩的怔怔的盯着个地方发呆,心头似有千头万绪,沉重的要人快要窒息。
周颜知晓这个时候不便再去打扰,叹了口气,就头也不回的走出楚襄王府。
孤身人的楚襄王如入定的磐石,个人直直的坐着;直到身上被伺候在王妃身边的灵秀披了件长麾时,这才猛然回过神,问:“王妃呢?”
灵秀正是领了王妃的命令前来看看三少爷走了没,可看见王爷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生怕他着凉,这才又拿了披风来:“王妃在轩室里,刚才还在念叨着王爷您和三少爷呢!”
楚襄王嗯了声,就扯下身上的披风又递回到灵秀的手里,转过身就朝着轩室的方向走去:“我她,你要厨房做几样她爱吃的甜点拿来,再泡壶栀子茶!”
灵秀看王爷点的都是王妃平日最喜欢的东西,开心的口应下,便风似的小跑离开。
精致华贵的轩室中,绯色的床账粉色水晶吊起来的珠帘垂地,硕大的牡丹争艳屏风图,还有那坐在贵妃椅上自娱自乐下五子棋的妙人;在楚襄王走进来的那刻,就将那小小的几乎让他爱了生的女人看在眼里。
楚襄王妃正无聊,白嫩如玉的手指正拨弄着手边的黑白棋子摆着玩,忽然看见楚襄王进来,甜甜的笑的同时,那灿若夏花的脸颊似乎如露水沾染的娇嫩花儿般,虽然已不复年轻,却依然美丽逼人。
岳倩招了招手,俏生生的唤着:“周冶,你快过来;个人玩好无聊,你来陪我!”
被唤的楚襄王改先才的愁云惨淡,忙在脸上扯出个笑容来,听话的走近,坐在她对面:“饿了吧,我要灵秀去厨房端些你想吃的糕点,填填肚子!”
岳倩娇嗔的看了眼天天疼她如命的丈夫,嘴上嘴上抱怨着,可满眼的幸福:“这才刚吃过早膳没多久,又要人家吃东西;我现在的身子骨不比以前年轻,现在吃就乱长肉,快要肥死了!”
楚襄王听着她这小女儿家的话,开心的爽朗笑着,伸出手捏了捏她真有些肉呼呼的笑脸,道:“只要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岳颦拿手边的棋子丢他:“老不正经!”
楚襄王笑着看她,看着被她整理干净的棋盘,在她雀跃的眼神下,捻起黑棋放在棋盘上,倒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