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五虎02]《睡?你还睡?!》
作者:决明
楔子
现在距离午休时间还有分钟,换句话说,我还有六十秒清醒的时间。
如果待会儿我不小心眯起眼,麻烦请叫醒我,谢谢。
先来段自我介绍吧。
我是个工作狂,唔这种说法好像有点失误,应该说我是个为了享受而努力工作的女人。
天二十四小时里假如真要规画出所谓的工作时刻表,我会抽出九个小时来勤奋工作,即使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也无妨。
至於这九个小时之外呢?
呼——
啊?我刚刚眯起眼睡著了?对不起,只剩三十秒。
我说到哪?
九个小时工作?噢,对!九个小时,因为我必须有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至於其他十五个小时我在做什么?
呵呵,当然是人生中最重要也最愉快的大事呀。
吃饭?我通常五分钟就解决了。
玩乐?我把老骨头,别折腾我了。
睡觉?唷,这位记者先生,你很聪明哦,没错!就是睡觉。
我想天底下大概只有怪胎异类才会视睡觉为酷刑吧?呃,我好像骂到未来的表妹夫,听说他就是个讨厌睡觉的男人。
什么?你对这种人也很有兴趣,想采访他呀?那麻烦你等会儿到柜台去询问他的办公室楼层,请他的秘书安排会面时间。
呼——
唔?我又睡了吗?抱歉,我的生理时钟很准,再过十秒就是午睡时间,所以我全身的瞌睡虫开始作怪谈谈我从小的心愿?
我曾经想当睡美人——童心未泯?不,我只是羡慕她可以没日没夜的睡。不过後来我在当睡美人之前又加了个小小的愿望,呵呵。
杀人凶手。
不不不,当然不是电视电影上杀人不眨眼的皮衣怪客,我只是想把童话里吻醒睡美人的王子给毙掉,这样我就能无忧无虑的睡到天荒地老,呵呵。
五四三二
这回如果我又睡著了,请不要叫醒我。
呼——
第章
二十坪不到的精巧套房自玄关鞋柜後方十公分起,大手笔铺设浅粉色的软毛地毯,足以让人脱了鞋後路“滚”到屋里的每个角落。琳琅满目的抱枕懒骨头散落地,屋里完全没有多余座椅,切活动皆在地毯上进行。
懒散的娇娇女埋在三大个暖呼呼的皮卡丘抱枕里,酣甜的睑蛋上写著“满足”二字。
“翻滚——翻滚——翻滚——”菱唇发出口号辅助蜷在毛毯里匍匐前进的娇躯,披肩黑发像拖把似地清扫著毛毯,直到达厨房外,娇懒吟嚷:“蕴蕴妹妹,人家口好渴。”
“表姊!”从厨房端出两杯香浓奶茶的豆蔻少女抬起玉足,踩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假意蹂躏践踏。“真不敢相信你这条死鱼是应氏集团里的首席‘资深’秘书!”
说完,她像踢皮球般将“死鱼”踹回大厅。
“蕴蕴妹妹,我不是首席资深秘书,现在的我只是个‘渴睡的女人’。”齐娸怀里搂著抱枕,大波浪鬈发狂野披散肩头,与清秀娟丽的五官形成矛盾的组合,却又架构出另番媚柔风韵。
“喏,奶茶。”简品蕴见到齐娸露出嫌恶的神情,抢先道:“只有小小匙红茶,其他满满杯都是鲜奶,包准你尝不出点点茶味,喝吧!”她这个怪胎表姊对於切会阻碍睡眠的食物敬谢不敏,遑论咖啡茶这类饱含咖啡因的饮晶。
“蕴蕴妹妹,你真好,不枉费大表姊疼你疼到心坎里。”齐娸狗腿地巴结两声,将杯子捧到面前小口小口品尝,而她的身躯始终与地毯如胶似漆甜蜜恩爱。
简品蕴轻咳声,“你前世八成没睡过场好觉,这辈子才懒成这德行!”
“我也是这么认为耶。”舔去唇边沾染的香浓液体,齐娸整个人躺回暖暖毛毯及抱枕堆中,秉持著懒人最高原则——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能赖著就不躺著。
唔眼皮又开始沉重下垂。齐娸揉揉双眼。
简品蕴好笑地看著表姊,她知道表姊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怪癖——贪睡。
她可以将个月薪水全数用来采买帮助睡眠的用品,举凡轻软舒适的睡衣蓬松保暖的高价蚕丝被抱枕,却吝於治装打扮自己,叫她买化妆品保养品,她只会换算瓶几千元的美白去斑精华霜足够让她买十个小叮当抱枕而作罢。直到今日,齐娸的宝贝窝里没有百来个枕头也有五十个,其中有半还是出自於她简品蕴的巧手。
“表姊,你别睡了,我给你看样东西。”简品蕴摇晃著刚刚才与周公打招呼的齐娸。
“蕴蕴妹妹我已经‘关机’了”齐娸脑袋瓜子赖在抱枕上,动也不动。她在公司是能力超强的“齐秘书”,回到温暖小窝就退化成“齐烂泥”。
“这不需要你动脑,麻烦张开你尊贵的眼睛几秒就好。”简品蕴从包包中抽出相簿,右手扳开睡美人的眼睑。“来,看三秒,再告诉我感想。”
齐娸早练就了睁眼入睡的绝活,照片只闪入沉重眼帘秒,其余两秒继续睡。
“个男人。”她发表含糊感想。
简品蕴显然不满意这般敷衍的答覆,纠正道:“个帅爆了的男人。”
“蕴蕴妹妹,你交男朋友啦?这样不行哦,舅舅和大表哥会打断你的小狗腿”齐娸咕哝数声,“不过先遭殃的是那个男人吧。”
希望舅舅和大表哥出手别太狠辣,毕竟现在的小夥子大多像饲料鸡,经不起扎实的拳打脚踢。
“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简品蕴脸上浮现欲盖弥彰的红艳彩霞。
齐娸难得好奇地撑起身子,拎起相本打量那个扰乱豆蔻少女心的世纪大滛虫呃,大帅哥。
唷,是古装的呢,目光缓缓浏览到照片中人的五官,霎时僵祝“这是上回我老爸办的那场三国博览会时拍的照片,他扮的是常山赵子龙,很适合对不对?我最喜欢这张!这是在室外拍的,阳光绿叶古代帅哥特写”简品蕴开始叽哩呱啦比手画脚,脸上散发兴奋的光彩,像颗灿烂小太阳。
此时,齐娸噗哧声,随即不可遏抑地狂笑,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竟然是他!哈哈哈太有趣了”“表姊,你在笑什么啦!”简品蕴脸茫然。她讲得这么认真却换来哂笑。
齐娸兀自笑得难以自持,埋在抱枕中问:“小蕴蕴蕴,你从哪里捉到这男人拍照的?”
“他好像是那天去参观博览会的来宾,因为原先我找来扮赵云的臭家伙竟然放我鸽子,我才临时找‘赵子龙先生’代替。你到底在笑什么?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赵云吗?”
“不觉得。”齐娸答得俐落乾净。
当今世上有谁见过三国名将赵子龙呀?那不成了老怪物?
“蕴蕴,他是我小老板,应氏集团的五少爷。”齐娸终於道出令她失控大笑的主因,毕竟看惯了应巳龙西装笔挺正经八百的模样,再看看照片中活像从古装大戏里走出来的他,也难怪她按捺不住大笑的冲动。
“嗄?”简晶蕴足足眨了十次眼,还是仅能呆愣的发出单音节。
“应巳龙,我的小老板。”齐娸重复次,食指戳著相片强调。
“你的老板不是外国人吗?”
“rr,应骥超,我的顶头上司,他们是兄弟。”齐娸索性合起眼眸与表妹交谈,“同父异母,我的顶头上司有二分之“异族血统”,偏偏这血统混得完美无瑕,造就出个危害世间少女的无敌美男子,正巧是你那位赵呵呵,先生的哥哥。”
随著字句的形容,她的脑海反射性勾勒出应骥超的蓝眸褐发和比东方人立体的五宫。
他很高,每次她都必须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部表情——虽然通常他不会有太多表情。
以女人的眼光看来,应骥超的的确确有资格当寻应氏集团首席黄金单身美男子”,席卷每颗盈满爱恋的芳心。
“赵子龙先生已经很帅了,你老板比他更帅?”简品蕴摆明了不相信表姊的话,捍卫她心目中的偶像。
“这是全应氏的女职员票选出来的结果,赵子——我干嘛跟你样称呼他为赵子龙啊?”齐娸自嘲笑,“应巳龙虽然名次也在前十位,不过还是输给我那位空有外貌之美的顶头上司。”
女人聚在起最喜欢对男人评头论足,就如同男人对女人指指点点样,但当女人的单位是以“大群”来计算时,热闹滚滚的程度足以与跳楼大拍卖的抢购会场比拟。
“表姊,你也是‘投票’给你顶头上司的女职员之?”
齐娸懒懒撑开眼睑,带著藐视意味睨她眼。“你觉得男人和抱枕之间,我会投票给哪个?”
“毋庸置疑。”简品蕴耸耸肩,这个答案认识齐娸的人都心知肚明,世界上任何牵涉到她睡眠品质的人事物都是绝对优先。“可是应氏集团里没有抱枕喔,排除令你心动的抱枕毛毯懒骨头,那些名单上的单身贵族哪个荣获你的青睐?”
“呵呵,我没注意过什么单身贵族耶。”齐娸合上劳动过久的眼皮,回她句不负责任的结论。“你以为我这个秘书是干什么吃的?动不动就学人家三姑六婆番,还是花痴的对老板猛放电?工作时间除了谈工作,切都进不了我眼入不了我耳,至於下了班,除了睡觉还有什么更重要?哈——”她打个不淑女的大哈欠。
她才没空去理会办公室里的男同事是圆是扁,早早解决堆积如山的工作才不用留下来陪老板加班,也才能窝回温暖的枕头棉被中享福。
“况且应骥超还有个最恐怖的恶习,实在让我没办法投给他神圣的票。”
“什么恶习?”简品蕴好奇地问。
“识人不清。”齐娸突然直挺挺坐起,总算与抱枕拉出距离。
“识人不清”等於“善恶不分”等於“听信小人谗言”等於“败尽公司资产”等於“坏老板”。简品蕴自动推敲出公式,原来顶头上司的华丽皮囊下是颗愚蠢的心。
“你的意思是公司里有很多小人?”她也跟著紧张起来。
齐娸慵媚的眼光右栘,轻扫表妹眼。
“跟小人有什么关系?我所谓的‘识人不清’是他永远记不住你的长相,永远对著你叫出大堆路人甲乙丙丁的称谓,永远在你开口指正他之後的五秒内再度忘却你这张脸,忘却辛辛苦苦为他泡咖啡打文件做简报的小职员长相。”齐娸捧著简品蕴的脸,喋喋不休地抱怨。
“太扯了吧?”简品蕴失笑。
“扯?刚成为他秘书的头年,我还以为应骥超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公子哥,直到现在我怀疑他压根分辨不出东方人的脸孔,所有人在他眼中全部视同仁——不,除了应家的几位少爷外。”她适时补上这句。
正因如此,她这名能干的秘书又多了项工作,就是随时随地在老板身後悄悄提醒他客户的姓名公司名称来历及伟大事迹,避免老板张冠李戴。
“那他认得你吗?”简品蕴更好奇了,她头回见到以懒散著名的表姊义愤填膺。
“问得好。在年前他终於‘只’认错我次。”齐娸勾起不带笑意的笑容。“这是我在他部门里任职满五年的唯收获。”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齐娸表姊在提到“五年”这两个字的时候,牙关磨得嘎嘎作响?
“正常人不是最多只要相处两三天就应该牢牢记住同事的睑孔吗?”难怪表姊说顶头上司识人不清,他根本就是有眼无珠嘛。
“据说,我在他面前呈现的长相只有两个字。”齐娸伸出两指。
“哪两个字?漂亮?清秀?美丽?动人?”简品蕴随口抓出几个赞美的字语。齐娸表姊在家族中称得上是才貌兼俱的漂亮宝贝,除了懒了点散了点爱睡了点,其他部分无可挑剔。
“秘书。”齐娸夸张地指著额头和鼻尖,彷佛那里正写著两个大字。
简品蕴差点让下滑到喉头的奶茶给呛死,猛咳数声顺气。“照你这么说,公司的人脸上不全写著业务经理会计文书小妹”她的玩笑话还没说完便见到齐娸点头如捣蒜。
“你说对了!”
这是什么公司?什么老板啊?
“他在面对红粉知己时,不会只分‘宝贝号’‘宝贝二号’吧?”简品蕴著实好奇。
“谁知道?”齐娸肩耸,眉挑。“他倒是从不制造花边新闻来困扰我这个可怜小秘书,没有让我因为他的风流情史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去安抚花名册里的娇娇女,也没有劳烦我在每年情人节分别送花或钻石珠宝到每个不同的女人手里,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她双手合十,副虔诚的善男信女模样。
“我还是觉得好离谱,个每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俏秘书,还整整晃了五年,你老板竟然认不清?”
“我跟你打包票,世界上要是有哪个女人的五官在他眼前霍然清晰,破除了中国文字代替的画面,那个女人绝对就是他未来的老婆。”齐娸的身子瞬间像消了气的人形气球,瘫回成堆的抱枕山中。哎,方才说了太多话,浪费太多精神,赶快窝回地毯上补充体力。
“为什么?”
“因为他没得选择呀,全世界的女人脸上只有中文字,没有美丑之分善恶之别,当然就无从比较嘛,所以‘那个有五奇+$网收集整理官的女人’还不拔得头筹,荣登老板娘的宝座?”说完再奉送三个连续哈欠。
简品蕴也觉得表姊言之有理,“哪天遇到脸上注明‘老婆’的女人,他说不定就直接把她娶回家呢。”
“呵呵。”齐娸赞同轻笑,贴在枕上的脸颊突地扬。“对了,你再帮表姊做个抱枕,就是上回小草莓形状的尺寸,好不好?”
“你的抱枕还不够多呀?你只有颗脑袋,躺得了这么多的枕头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想到有朝日这句话可以用在抱枕上头。
“不够不够不够。”齐娸耍赖,开始给抱枕点名,“那个小叮当是看电视时候要抱的,是讲电话聊天时要靠背的,还有小鳄鱼——”简品蕴接话,“是晚上睡觉用来垫脚的。”真是怪人有怪癖。“你要新抱枕做什么?”
“拿到公司午睡用埃上回那个抱枕被小妹打翻牛奶弄脏了块,小妹内疚拿去洗,结果回来只剩块碎布尸体。少了草莓抱枕暖呼呼的触感,我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午觉了蕴蕴,再这样下去,表姊会因为睡眠不足死掉的。”齐娸改以亲情攻势,指著杏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博取小表妹同情。
睡眠不足?这句话只有熬夜的人才有资格动用吧,对於个每天睡足十四个小时的女人而言,这四个字可真是天大的笑话!简品蕴在心底暗暗翻个白眼。
“蕴蕴”
“好啦,明天交货。”终於,简品蕴抵挡不住那双水灵眸子哀哀请求的攻势。
“万岁!”她美丽的午休天堂又将重新问世罗,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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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她还是个社会新鲜人职场菜鸟的遥远年代,头回跨进应氏商业大楼时的惶恐可想而知。
她持握著履历的手掌泌出薄薄冷汗,上头的应徵职务栏位里写著两个字——秘书。
她必须表现出绝对自信,因为她将与眼前五十名仪表出众,看起来专业又富含工作经验的竞争者互别苗头。
能录取吗?能录取吧!更少她通过丁第关的笔试,才有幸坐在这里候传。
唔糟糕,应氏的空调温度好舒服,她开始有点睡意想揉揉酸涩的眼又猛然忆起今天特别为了面试而扑上淡淡的彩妆,这么来会糊掉,而且她也不可以打哈欠,万逼出爱困的泪珠儿,睫毛膏恐怕会惨不忍睹。
眯下下应该没关系吧?齐娸挣扎在睡与不睡之间。
“下位,齐娸小姐。”天籁似的娇嗓在会客室门口点名。
无人回应。
“齐小姐?”
招待小姐环顾室内,其他五十名佳丽的目光落在已传出均匀呼吸声的齐娸身上。
“齐小姐,醒醒,轮到你了。”招待小姐摇醒睡娃娃,率先在心底为她演奏出哀悼乐章。
“喔。”齐娸眨眨眼,起身缓缓走进会客室,掩上门。
“您好。”即使睡眼惺忪,基本礼仪仍反射性逸出红唇,伴随著深深鞠躬。
虽然用的敬语是单数,但她所面临的却是五名高级主管,毫无掩饰的倦意挂在五张严谨皮相上。
“请坐。”最右边的灰色西装男人开口,口气平静得近乎冷淡。
“是。”齐娸正襟危坐,眼儿不由自主地各瞄了五个主管眼。
五个男人没有再开口,检视著她的履历自传,其中还有两个皱起眉,仿佛诸多不满。
最左边的男人率先放下资料,文件落在桌上的声响引起她的注意。那是个褐发蓝眸的外国人,或许带有几分东方人的血统,他打量著她许久,却没有开门发问。
“齐小姐今年刚毕业?”开口的是方才请她入座的灰西装男人。
她收回落在外国男人身上的视线,绽放最亲切的微笑回答:“是。”
“没有工作经验,我们没有多余时问浪费在培养新手上。”灰西装男人旁边的欧里桑似乎直接否决她的文凭专长和技能。
哪只老鸟不是从菜鸟养起的呀?齐娸暗忖。
“齐小姐的毕业成绩很出色,全科系第名?”灰西装男人又开口。
“是。”明明资料上详细写明,他还要用疑问句。齐娸心里嘀咕著,不过仍点头微笑。
“成绩好不代表工作能力强,应氏也不需要只会抱书死啃的书呆子。”欧里桑又泼来桶冷水。
嘿,这名老伯是对她有成见吗?
“齐小姐,请你说说自己的优缺点,以及你认为自己能为应氏做些什么?”名看来斯文和善的男人推推金框眼镜,问出千篇律的面试问题。
还好她早就准备了套说辞,尽管心底最忠实的答案只有“找工作是为了钱”,仍不能在主管面前大刺刺言明,所以吐出菱嘴的字句不外乎——希望以所学的专业知识为应氏创造商机,以根小小螺丝的力量带动应氏大机器的运转之类不著边际的天花乱坠。
或许前面二十几位面试过的小姐也是回答这种无关痛痒的答案,看来她并没有说出让五位主管眼睛为之亮的至理名言。她甚至看到始终板著脸孔的欧里桑在文件档案中画了个超大的。
出局。
哎哎,早知道她就留在被窝里睡大觉,省得浪费美好时光来面试。
“rr,你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今天应徵的秘书是隶属於你的部门。”戴眼镜的斯文男主管转头问向沉默的外国人。
rr,人马座,好怪的名字。齐娸视线转而投注在外国男人身上。
外国人交叠在桌前的十指微微动,蓝中带黑的瞳仁由她脸上移回资料夹,再瞥向斯文男人。
久久,他终於开了金口,流利的英文在不算小的会客室里清清楚楚回荡。
“就她吧。”
情势大逆转!原来生杀大权操控在“阿兜仔”先生身上。
“应先生?!”欧里桑看来比齐娸还要惊讶,“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决定,还有二十多位的面试者,您不先全部看过——”“戴主任,应先生说她就是她吧,反正这位秘书正好要辅助应先生。齐小姐,欢迎你加入应氏,星期早上九点请准时来报到,慢走。”斯文男人先挡下欧里桑的口水攻势,而後笑笑地恭贺头雾水的齐娸。
就在其他主管埋怨疑惑不解及众家未受召见的佳丽尖声呼嚷中,齐娸获得人人视为钻石饭碗的应氏国外发展部秘书职务。她赢得胡里胡涂,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有人放马後炮说秘书职务早已内定,齐娸八成与应家大老有关系——由每个人脸上暧昧鄙夷的神情看来,足见这关系是偏向於桃色方面。
驱散闲杂人等,斯文男人与外国人在会客室有句没句的闲聊。
“rr,为什么是她?”斯文男人合上资料夹,笑问。
应骥超勾起笑痕,“老实说,前面二十几个应徵者我点印象也没有,我想後头没面试的那些八成也记不起来。”
“正好你对齐小姐印象颇佳,乾脆直接录用。”
“印象?我压根连她的模样都想不起来。”应骥超耸肩。
即使是两秒钟前才见过的陌生脸孔,他只消转头就会自动从脑海清除,即使回台湾已经不是短短两年的时光,他对辨认东方人脸孔的高深技巧仍是摸不著窍门。
斯文男子失笑,“那她录取的原因?”
“因为她这里——”应骥超指苦额头,缓缓滑到鼻尖。“写著“秘书”两个字。”
其他应徵者脸上所注明的中文字八成与“秘书”扯不上关系,才不幸落败。
斯文男子又笑又摇头,对於他得天独厚的异能深感钦佩。
“果然是‘面试’。”
第二章
啦啦啦——
齐娸嘴里哼著小曲儿,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响亮地合奏著自编自弹自唱的曲目。
“齐秘书,早。”办公室同事颔首向她道早安。
“早安。”齐娸的笑容释放出比平常还要灿烂的光芒。
“齐姊,今天心情很好耶。”工读小妹凑上前,眼巴巴望著齐娸左手超大型提袋里的神秘物品。
“是呀。”她的心情当然好!蕴蕴表妹如期奉上令人垂涎的抱枕,她昨天试躺了会儿,果然——好像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呵呵。今天马上就带著它入主办公室,挽救她珍视如命的午睡时间。
才踏进私人办公室,专线电话便响起,瞄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才迈入正式工作的九小时,以她平日的懒人个性绝对会任它响到九点,但她今天心情极佳,於是与心情般飞扬舞跃的右手五指拎起话筒。
“您好,秘书室。”娇嫩的嗓音免费奉送两声银铃轻笑。
“齐小姐。”低沉的嗓音传来。
噢——原来是还没进公司的顶头上司。
“应先生,早。”她礼貌性道早,空闲的左手拿出巨大抱枕放在桌前,满足的娇颜赖上触感极佳的布料,猫儿眼微眯。
好舒服哦!如果她可以多躺五分钟该有多幸福呵!
“你先帮我列印份加州公司的资料,等会儿我到公司就要,还有去年度到上半年的统计分析图,另外和r负责人的会面时间是?”流利的中文带著浓厚的外国腔。
“您与r的会面是下午三点在国际会议厅,所有的文件我都准备好了,您交代过由我随行,的资料是针对市场报告或关於他们这回出货延迟的处理?”慵懒的面容搭配上全然不相衬的专业口吻,粉嫩嫩的脸颊继续在抱枕上轻轻磨蹭。
“都给我份。”应骥超没考虑太长时间,“我办公桌上那份rb的合约,我删掉几条有争议的项目,你向他们公司确认,重新处理份合约。”
“是。”
收线,再抬眼,手表的指针无情指向九点零三分,齐娸认命收起迷人的抱枕,件件分别处理顶头上司下达的命令。
三十分钟後内线再响。
“齐小姐,到我办公室来趟。”
喔哦,顶头上司已经驾临公司,召唤小小秘书见驾并验收他所指示的种种文书处理进度。“是。”
“顺便泡杯咖啡进来。”大龙头再下了道命令。
奴役得真彻底,心底虽然如此想,齐娸应答的口吻仍恭敬得很,“是。”
不会儿,她胳肢窝夹著两份文件纸重誊的合约及早餐会报,端著香浓咖啡朝顶头上司的禁地移动脚步。
工读小妹在顶头上司办公室门前三十公分处拦截下齐娸。
“齐姊,你定要帮我这个忙”她凑在齐娸耳边嘀咕两句,耳根子红得更胜麻辣锅的锅底颜色。
齐娸边听边忍著笑,温柔地重复工读小妹口中全靠她帮忙的“幸福”。
“你想要张应先生的签名?”看来顶头上司无意问又收服颗豆蔻少女心,让妙龄妹妹将他视为偶像崇拜。
工读小妹憨柔地颔首。
“妹妹,那边整柜的文件随随便便都可以翻到应先生的签名,你去份不就得了?”那种鬼画符的潦草签名有啥用?供在佛堂前拜还嫌碍眼哩。
“真迹和影印摸起来的感觉不样嘛。”
说得有理,像她买抱枕时也觉得亲自以双手抚触比看目录选购来得有快感。英雌所见略同。
“而且会计部的黄‘野猫’不知道从哪里捡到张应先生随手试钢笔墨水的废纸,骄傲的到处炫耀,还护贝咧!我们自己国外部的职员当然要拿出更傲人的成品,让黄野猫气到吐血!”
工读小妹试图拉拢齐娸,共同抵御外侮,因为齐娸向来是女性争宠战里最最中立公平的方。
“如果有签名照当然更好啦!”工读小妹咧嘴笑,“我不贪心,这回要张签名就好。”
这回?代表著不久的将来,工读小妹会再度提出其他不合理的要求,而她向来秉持多事不如少事的原则。
“应先生恐怕不会答——”齐娸拒绝的句子还来不及拼凑完整便被打断。
“齐姊,事成之後,个骨头形状的抱枕喔。”工读小妹挑动两道弯月眉。全国外部的员工谁不知道齐大秘书啥事都不感兴趣,独独对於“睡”情有独锺。想麻烦齐娸办事最有效又最快速的方式就是勾引——她对切睡衣枕头棉被毫无抵抗能力,只要“饵”准备对了,这条睡鱼岂有不上勾的道理?
果然,齐娸的眼中摇曳两把逐渐加大的火光,咽咽泛滥的唾液。“你是说长长的,比我身高还高,抱起来好软好软的骨头形状抱枕?”她老早就想买这样的玩意儿来填补“後宫”。
“没错。要是有签名照,再加送整套睡衣哦。”工读小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情愿拿个月的薪资换取偶像的真迹签名玉照。
呵呵,没想到早已看腻的顶头上司签名画押竟然价值连城,这诱惑实在太吸引人,别说签名,就算工读小妹要偷根顶头上司的褐色发丝,她也会赴汤蹈火揪几根来送!
齐娸兀自在想像中娇笑,工读小妹的嘴也没闲著。
“还有,齐姊你听说了吗?这次公司尾牙是由应先生出席呢!”豆蔻美少女的瞳孔幻化成红咚咚的超级大爱心,闪动。
“妹妹,你忘了每年出席的都是应先生。”只不过这个“应先生”代表者应家五兄弟的轮流交替,反正当家主事的人不巧全都冠上“应”这个姓氏。
“是咱们的顶头上司,rr。应家大老板指派的喔,每个部门的女职员全都眼巴巴等著尾牙宴会上能不能偷摸到应先生把。”
看来应骥超的贞节浮现空前大危机。
“我还以为今年轮到应五先生出席尾牙。”如果不幸出席名单改换成奇+$网收集整理她的顶头上司,这只代表著今年年终之前她又会多出额外工作量。
“本来是啦,后来是童特助向大老板提,才会临时更换。”工读小妹继续八卦。
八成是童玄玮——应家大老板的特别助理和应巳龙私下勾结,出卖了应骥超,连带拖累她这名在应骥超手下做牛做马的秘书。
“齐小姐,你房间的内线又在响了。”座位最靠近齐娸办公室的女职员好心提醒。
喔哦,顶头上司等得不耐烦,再度召唤。
“好。妹妹,我要进去了,顶头上司会发火的。”
“签名的事拜托你了。”工读小妹眨眨满怀希望的闪亮水眸。
“我尽量。”齐娸表现在外的是片恬淡,心底却为了骨头抱枕燃起熊熊斗志,“我没有空闲的手敲门,帮帮我。”
工读小妹欣喜地在厚实门扉下敲击两声,由齐褀配音:“应先生。”
“进来。”
小妹顺势再扭开门把,小小声道:“加油,齐姊!”而後半推半送地将齐烘塞进顶头上司办公室,关门。
“应先生,您的咖啡。这是您吩咐的资料,抱歉。”她将所有东西按部就班放在桌前,并对自己的迟来表达歉意,只不过真诚度不高。
“嗯。”没有多余的字眼,应骥超继续埋首在另外堆文件中,左手拿起要她准备的资料,眼睛眨也不眨,瞬间跳阅第二份资料,笔尖尽责地在上头牵画长串的英文草书。
“齐小姐,你将这封信到,表达我对於这次的延误相当不满,应氏不见得只有他们这家供应商选择,别用这么差劲的方式考验应氏的耐心。”应骥超不愠不火地交代。
他从不大动肝火,顶多以淡淡的口气陈述著他的不满,他更不曾破口大骂,因为他的中文造诣还不足以发挥高深的骂人技巧,当句肺活量十足的责骂字句变得零零落落,所有的愤慨言词就荒腔走板,别说气势,连让犯错的人产生内疚的力道都烟消云散。
他了解自身的短处,不擅动口就别动,他只会用那双结了冰的眸子盯著对方,直到人家无所遁形汗流浃背自觉愧对列祖列宗悔不当初惹到他,“是。”她与顶头上司的对话几乎都是以这个单字结尾,五年算来,大概超过万次以上。
只不过她嘴里吐出来的“是”并不单单是礼貌的应对,更代表著她对於他所交代的事项能毫无赘言地俐落完成,交出漂漂亮亮的成绩单。
这声简单的回应,是齐娸最自信的表现。
应骥超在过目的文件下角签上潦草的英文字迹,再换批。
“我电话里交代的合约呢?”
“在这。”她抽出修改後的资料档案夹。
他大略浏览递。“好。”画押。
“应先生,您好像从来不签中文名字?”五年来齐娸头回在工作时间里问出无关工作性质的句子,目的当然是完成答应工读妹妹的重大任务,以获得她心心念念的骨头抱枕。
应骥超总算在齐娸踏进办公室的第十五分钟後,抬头看她。
“不习惯。”他光练习自己的中文名字正楷就练了半个月,偏偏他的名字又是五兄弟里笔画最多的个,叫他用中文签名只会浪费时间,何况国外部接洽的客户以外国人居多,何必多此举?“为什么问?”
“您中文说得很流利,却没见过您写中文,好奇。”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胡謌。其实,她知道顶头上司还在国外时便有聘请中文家教学习语言。
“你从不对公事之外的事好奇。”应骥超总算停顿忙碌的手,端起微温的咖啡啜饮。
她才懒得对其他事好奇哩。心底虽然是这种念头,齐娸仍笑容可掬,“可以满足为您卖命五年的秘书难得次的好奇心吗?”
应骥超没答话,双手倒是合作地付诸行动,在纸上签了三个无法辨识的字迹。
别告诉她这三坨东东是他的中文签名!
但应骥超当真将纸递给她。
丑!好丑!有够丑!
她知道“应”的笔画多,“骥”的笔画更是遥遥领先,但三个中文字只让人看得懂“超”字右下角的“口”这也太宝了吧?
“卖命五年的齐秘书,满足了吗?”他问,好看的薄唇扬起浅浅笑意。
这种签名能混过工读妹妹那关吗?呃她可不想拿骨头抱枕来冒险哩。看来得重新教育教育她的顶头上司。
齐娱从笔筒中抽出原子笔,豪气挥,四四方方的标准字体烙在三大坨黑色圈圈旁,注明著“应骥超”,明摆著让他的签名贬低价值。
“你的字写得真好。”他不吝於夸赞。看她书写的字迹是种视觉享受,无论是在何种紧急的情况下,出自她手中的字永永远远都呈现端正的四方形,像台人工打字机似的。
“哪里,是您的名字写起来好看。”这当然是阿谀谄媚的官腔,由她手里写来的阿猫阿狗姓名也能美化十倍以上。“签名不是光签得草就算,重点是签到让人模仿不来——”她顿,更正!他的签名恐怕世上也没几个家伙模仿得出,说不定连他自己再签回也会不同於先前那个。
应骥超反射性地又在纸上练习数个黑圈圈。
“不对不对,您的笔画是错的,应该先点,再横。”齐娸乾脆抓著他的右手,像在教导初学习字的小鬼头,笔画说清楚讲明白,即使要交货给工读小妹,她也要交出稍微能看的货物吧。“骥字要先写马部首,不可以先签冀啦。”难怪他的中文签名会落得惨不忍睹的下常练习了三张白纸,勉强签出个让齐娸点头赞扬的画押。
“这样就行了。”呵呵,她可以拿这玩意儿去换奖品啰!
如果这时可以再到签名照,她就可以兑换睡衣耶可是要到哪里拿顶头上司的玉照咧?
“什么行了?”
“没什么没什么,应先生,没事的话我出上处理的事情了。”她小心翼翼捧住文件三大纸签名和见底的咖啡杯,准备退常“嗯。”应骥超仍像以往简单应了声,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没有像往常立刻回到满桌等待处理的档案堆里,反倒凝视著她的身影,直到门扉关上,才挡下锐利如剑的探索。
反常。
不只是他,连她也参上脚。
五年来事业上的互助合作,在他眼中的齐娸脸上由“秘书”二字进展为“好秘书”三字,到今天进化成“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好秘书”十二个字,是他对於齐娸完美的工作能力所给予最大的肯定,当然表现在实质的薪水袋上的数字也不吝啬。她公私分明,让他免除许多麻烦,例如他最排斥的“暗恋”——他的头个助理就是仗著近水楼台的优势,干涉起他大大小小的公事家事,让他不胜其扰,最後只好将那名女助理炒鱿鱼。
不过,今天齐娸脸上的文字重新排列成“我是个不怀好意的秘书”十字,难怪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比平时锐利了点。
不怀好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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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娸接受了全办公室女性职员的爱戴及欢呼。
众家姊妹如获珍宝地捧住三张偶像的签名,眼在笑眉在跳心中小鹿乱乱撞。
助理妹妹殷勤接过齐娸手中的空咖啡杯,“齐姊,我帮你洗。”
“谢谢。”她大方交出顶头上司薄唇停伫过的精致杯组,赋予助理妹妹对这组咖啡杯要吮要舔要洗的最高权利。
“齐姊,下回换签名照!”
“我要他用过的笔。”
“我想要他的西装钮扣。”
“唇印!”
这难度有点高,到时酌收的代价恐怕要调高点,五个抱枕好了。
“小截指甲。”
要这种东西做什么?下符咒?还是调制恋爱药水?
“用过的卫生纸。”
嗯!
姊妹们开始“点菜”,隐约中还听到某位姑娘喊出“我想要他的牙齿”!敢情要她赏顶头上司拳,看能不能打断几颗牙齿来对分吗?
她可以开始考虑搜集顶头上司不小心遗留下来的任何东西,再到应氏各部门推销拍卖,绝对能大赚笔。
齐娸不承诺不同意不拒绝,笑笑地招来工读小妹。“别忘了我的抱枕喔。”
“没问题!明天打包送到齐姊的办公室!”工读小妹胸脯拍,差点岔了气,以猛咳来收尾。
“齐小姐,你是全应氏最靠近应四先生的女人耶,好幸福哦——”女职员中有人发言,引来众女子附和。
“对呀对呀,我们只能远远看著他的身影,幻想著他的笑,喔——哎哟!”沉醉到中途的美梦被人攻击而破灭。
“不要亵渎应先生!他是要让我们供起来膜拜的,可不是拿来满足你饥渴的性幻想!”
“关你什么事!你还不是常看著应先生傻笑?口水口水!照镜子看看自己,又在流口水啦,脏死了!”
齐娸踩著小碎步脱离争爱夺宠的女性战唱—而且只是处於想像中的宠爱。看戏归看戏,正事还是得如期完工的。
“雅芳,帮我影印这份文件,记得影本要归档,正本放我办公桌,这两份帮我传真,号码我写在文件背后了。”她将小事分拨给助理雅芳。
小助理接过任务,却停顿在原地。“齐姊,你怎么好像对於应先生的话题都不感兴趣呀?”在大夥高谈阔论应氏女职员眼中的“神像”时,她竟然只想著工作?
“这叫旁观者清,呵呵。”
“你在应先生身边工作也有四五年吧,难道你都没有对应先生的美色心动过?”秘书与大老板的恋爱是言情小说中百写不厌的浪漫桥段耶。“还是你已经有亲密爱人,所以对应先生不屑顾?”小助理继续揣测,也许名花已有主,看不上帅帅的上司。
齐娸牵起云淡风轻的甜笑。
她有心,可是懒得动。因为旦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