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缘海飞尘

第 1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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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无邪居无疑。

    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她那边又不太平,该不会只是巧合吧?

    与蔺宇涵交换了个眼神,清秋霍然站起:“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蔺宇涵知道她是怕自己见到莫红绡会觉得尴尬,所以没要他起去,于是并无异议地点头。再次给了他安慰的瞥,清秋旋身飘然掠出房门,直奔无邪居而去。

    * * * * *

    “难怪你直跟我说得那么肯定,还要跟我打什么赌,原来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好不容易从莫红绡心惊胆战凌乱模糊的叙述中理出头绪,白天武的心中就像燃起了团火,那无处宣泄的羞辱和挫败感几乎把他的胸膛涨裂。

    “莫红绡,谁让你多管闲事了?”狂怒地抓住她的肩膀,他情绪失控地摇晃着她嘶声咆哮,“我跟蔺宇涵争胜情场是回事,可你别忘了,他有恩于仙宫,连你我的性命都是他救的!靠陷害救命恩人来取胜,你以为我会高兴吗?我还不如去死!”

    莫红绡只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被他摇散了,首当其冲的肩骨更是在他疯狂爆发的巨力下格格作响,疼得她差点连眼泪都掉了下来。

    想到自己边忍受着所爱之人心中只有别人的痛苦,边还要牺牲自己,违心地做出原本最反感最厌恶的事情来成全他,结果得不到他的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要遭受他如此的鄙视和辱骂,莫红绡的意志彻底崩溃了,于是,她也失去理智地吼了起来:

    “姓白的,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怪我多管闲事?有本事你自己去把宫主抢到手啊!别总跟个娘们儿似的,在她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个,受了挫就只会拿自己出气,你这没胆没脑又没用的孬种”

    “住口!”声怒喝伴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屋子里霎时间变得片死寂,恰在此时踏入房门的清秋愕然止步,望着掩面跌倒在地的莫红绡和脸色铁青的白天武,她抓着门框呆立原地,时间不知所措。

    “哈哈”

    突然,莫红绡放下捂着面颊的手仰天狂笑起来,凄厉如泣的笑声中充满了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打得好!像我这样下流无耻卑鄙龌龊的贱女人早就该打了,这巴掌还太轻,得重重地打,打死了也是活该,你说是不是?”咬牙盯着白天武,她笑得像个疯子,“行,我让你称心如意,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说罢,她跃而起,冲出房间狂奔而去,跨出门口时那下不辨方向的猛冲竟差点把站在门边的清秋撞倒在地。

    痴心赴水三

    “红绡姐!”清秋把没抓住她,急喊着正想去追,却被白天武抬手拦住。

    “让她走!飘尘仙宫没有她这种寡廉鲜耻的门徒!”白天武的眉宇间犹自凝结着受到侮辱的愤怒,“你是不知道她干了什么,要是知道,你也绝对不会留她!”

    虽然没有完全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但看这情形,再加上闻出了“千日醉”的独有气味,清秋便已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情急之下,她也无暇多解释,只是顿足道:“就算她做的事再混帐再不对,那也是因为爱你啊,那巴掌会杀死她的你知不知道?”

    这石破天惊的话让白天武的满腔怒意瞬时僵住。“你说什么?”他瞪着清秋,双眸讶然瞠大,“你说她她”

    “哎呀,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先把她追回来再说!”清秋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就追了出去。

    刚才的这出风波惊动了全宫上下,纷纷赶来的人们见到宫主和两位护法先后冲出宫外疾奔而去,不由得面面相觑,可没得到宫主的允准,他们也不好贸然插手过问,只得忐忑不安地远远驻足观望。

    清秋拉着白天武路追出谷外,由于白天武的迟疑,他们始终落后莫红绡数十步之遥。清秋扬声喊了几次,可莫红绡理也不理,无计可施的她只得推了推白天武道:“白大哥,还是你来喊她,听到你的声音,她定会回头的!”

    白天武眉头皱,仍有些犹豫,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忽见莫红绡爬上了前面的处河堤,纵身跃便跳了下去。

    瞬的愕然后,清秋与白天武两人齐声惊呼,不约而同地掠数丈扑向河堤边,可堤岸上已经失去了莫红绡的踪影,眼前所余惟有河心溅起的朵水花。

    “红绡!”白天武急红了眼,想也不想便欲跟着跃入水中,清秋忙把拽住他道:“还是我去吧。你去通知西礼堂的兄弟,叫他们立刻来帮忙!”说罢,她轻轻跃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河心,入水处只漾起了小小的圈涟漪,连水珠都没有溅起几滴。

    白天武这才知道醉叟所言不虚,清秋的水上功夫果然是精妙卓绝,比他强多了,可此时天黑风疾,河水又冰寒刺骨,下水救人还是冒险得很,而莫红绡又是完全不懂水性的。忧心如焚的他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发出了召集西礼堂部众的信号。

    片刻后,精通水性的西礼堂主路鼎斋便带着数名精干手下匆匆赶来,听了他的吩咐后,他们无暇诧异,立刻领命而去。

    眼看着众人相继入水,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白天武急得几乎发疯,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自己下水时,只见河心水波动,清秋已凫出水面向岸边游来。

    他急忙迎上前,向她伸出手去。双手相握的那刹,对方掌心间的片冰凉让他情不自禁地心悸了下,凝神看去时,只见清秋面色灰白,神情委顿得仿佛随时会支持不住般。

    “宫主”

    他惊得手颤,几乎拽不住她,幸亏清秋已是足下用力自己站稳了身形。

    “我没事!”看出他的惶然,清秋立即向他递去了宽慰的瞥,随即却又郁郁地垂下了眼眸,“只是,我下去找了整圈,只发现这个”她边说边从怀中取出物递给了他。

    那是只红色的绣花鞋,分明是莫红绡投河前穿在脚上的。白天武只觉耳边轰然响,差点当场失去知觉。如石像般僵立许久后,他颓然跌坐在地,了无生气地掩面低喃道:“她死了!是我是我害死她的”

    “不,不会的!”清秋拼命摇头,“只要我们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就还有希望!我这就再去找她次!”

    “她半点水性都不懂,已经过了这么久,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用?”白天武合眸苦笑,“你还是别去了,害死她个就够了,我不想再把你也赔上!”

    清秋心窝揪,垂下了头无言以对。她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慰白天武,也是下意识地安慰自己,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莫红绡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未几,路鼎斋等人也都空手而回,清秋黯然遣散了他们,正想叫上白天武同回去,却听他冷不丁地开口道:“红绡喜欢我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她”

    “为什么她没有告诉你,是不是?”轻叹着接上他的话头,清秋涩涩笑道,“她也没有跟我说过,这只是女人的直觉而已。你从来都不曾正眼看她,像她那样要强的人,又怎肯自取其辱,轻易说出那句话?”

    怔怔地听着清秋说起让她察觉到莫红绡对他心存爱意的些旧事,白天武心头剧震,连串以往从不曾留意过的画面瞬间格外清晰地掠过脑海:

    帮他打听韩凌仙的消息时关怀而又幽怨的嗔责,他从无极门脱险归来后她悲喜交集的目光,议事堂上与他争受鞭刑,出云谷中为护他奋不顾身地扑向蔺长春,直至为了阻止他自虐而不顾自己半点不懂水性,毫不犹豫地扑入溪水中夺去他手上的剑

    如今他才知道,原来当她半开玩笑地与自己打那个赌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甚至是生命来成全他,那样的爱已经到了何等炽烈何等痴狂的地步,不管她的手段有多过分多不堪,终究也都是为了他

    难怪清秋说那巴掌会杀死她,是他,亲手打碎了颗不顾切爱他的心,把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回忆定格在莫红绡冲出房间前那抹悲愤欲绝的眼神上。紧攥着那只已成遗物的绣花鞋,心如刀割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骤然带着所有的负疚和悔恨失声痛哭起来。

    清秋怜惜地看着他,想要出言安慰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敛眉叹,她惟有默默站在他身后,任凭胸臆间的酸楚泛滥堆积,点滴地渗进血液里,融入心髓中,慢慢纠结成了难以抹去的刻骨之痛

    * * * * *

    阵悲痛的宣泄过后,白天武说想要个人静静,清秋明白他的心情,也不再多言,只稍稍嘱咐了几句便独自离开了。

    踏入宫门的那刻,看着张张写满疑问之色的脸孔,生平第次觉得有如芒刺在背的她不得不装聋作哑地落荒而逃,直到远远避开众人才形似虚脱地停下了脚步。

    自从入主仙宫以来,她从不曾对下属隐瞒过任何事情,但这次的事可真是难住她了。

    堂堂位仙宫护法突然殒命水底,这么大的事情,不给部属们个交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说出实情,莫红绡毕生的名誉定然毁于旦,毕竟姐妹场,她于心何忍?况且,这事还牵扯到自己与蔺白二人,这纠缠不清,是非难辨的情孽又如何能与外人分说?

    长叹声,她茫然驻足,前所未有的沮丧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想挣扎,想逃脱,却疲惫得没有丝力气,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股让她心颤的气息自后而来,骤然唤回了她游离躯体的神思。身周暖,那熟悉的温暖怀抱瞬间裹住了她微寒的娇躯,怜爱而自咎的低喃声随之在她耳边响起:

    “我都听说了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给她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也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

    “涵哥哥”回头迎向那饱含歉意的目光,清秋颤着唇无言以对。

    他为何要这样说?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让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个罪人?想起那刻他瞥向银芒剑的绝望眼神,她的心顿时如被细线勒过般泛起了阵纤锐而深刻的剧痛。

    “不,你没有不好,你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人是我!全都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才会让事情越拖越糟,最终变得不可收拾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白大哥,也对不起红绡姐”

    哽咽着吐出埋藏心底多时的悔恨,她再也无法维持在下属们面前强装的冷静,失控的泪滴霎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纷落而下。

    微愕地看着她的泪水瞬间濡湿自己的衣襟,蔺宇涵缓缓凝起黑眸,眼底原有的些许不安逐渐化作了读懂她心事的了然与怜惜。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温柔地望着她,他抬手轻拭去了她腮边的泪痕,“如果你不怪我,那就也不要责怪自己了好吗?我们都不是能预知未来的神,阴差阳错,造化弄人,这切,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掌控的”

    他眸中纯然的宠溺和柔情几乎把清秋的心融化成水,但她的泪却泛滥得更凶了。看着她脆弱迷惘的样子,蔺宇涵无奈地低叹声,忽然轻托起她的下颌,俯首吻住了她艳红的薄唇。

    那片突如其来的炽热让清秋蓦地窒,猝不及防之下,她不禁惶然轻呼着挣动了下身子。她那身颇为不俗的武学,在他怀里竟似没有半点施展之地,近乎蚍蜉撼大树的微弱抗拒宣告无效之后,她便下意识听从内心的声音,放任自己惬意地沉醉在他的柔情里。

    感受到她并无勉强的欣然回应,蔺宇涵的唇边浮起了丝慰足的笑意。是非对错,谁欠了谁,那些都不再重要,此时此刻,他只想把心底积淀多年,历久弥坚的深情毫无保留地交付给此生唯的挚爱,若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让希望与生气重新回到她身上,对他来说,切便已足够了

    魔障难消

    尽管明知希望渺茫,但天亮以后,清秋还是亲自带人再次去沿河搜索了番,结果莫红绡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奈之下,她只好地放弃了徒劳的努力。

    与此同时,面对属下们的疑惑,她不得不用善意的谎言来把影响程度降到最低,只说当晚自己和白天武莫红绡二人议事,因为在些问题上看法不同起了争执,禀性刚烈的莫红绡赌气跑了出去,这才会发生意外。

    其实,她也知道大家并不完全相信这个说法,但仙宫门人大多经历过坎坷磨难,对于人世间的种种荒诞无奈自有心照不宣的认知,因此倒也无人抓住此事刨根问底,兴风作浪,事态就这样慢慢平息了下去。

    然而,莫红绡的“意外”还是让整个飘尘仙宫沉浸在片哀伤的气氛中,尤其是白天武,近日来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每天傍晚,他都会去莫红绡投河的那条堤岸边,个人不言不动地直坐到天黑。

    清秋了解他心中的痛苦,于是暗中交代其他属下,这段时间里尽量少去烦扰他,原本该由他掌管的事情,小事交由各堂主处理,大事就直接来禀报她。她也曾去找过他,想跟他好好谈谈,可他自那以后就再没有跟她说过句话,她心中怅然,却也是无可奈何。

    这天傍晚,清秋又从堤上回来,照例看见蔺宇涵在谷口等着自己。

    “如何?”迎上前来,他怜惜地捧起她微凉的柔荑,合在掌心中轻轻搓揉。

    “还是那样!”清秋苦笑。这个时候,他们谈论的对象自是白天武,两人早已心知肚明,什么话头话尾的都尽可以省略了。

    沉默了瞬,她又心有所感地补充道:“我明白他的心情,就像那时我伤了你,然后却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但我至少还有弥补的机会,他却”

    “我懂!”蔺宇涵了然地轻叹,“说起来,我比他幸运多了”凝眸望向身边的爱人,他心情复杂但也是万分诚挚地道,“有需要就多帮他,仙宫中人虽多,但真正知他之人不多,如今又已少了个”

    “涵哥哥”神情微顿,清秋仰起螓首,目光迷离地掠过他的脸庞,“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叫我无言以对”

    “你我之间有心足矣,何须多言?”轻揽佳人入怀,蔺宇涵的唇边逸出抹轻笑,眼中尽是两心相知的无疑与淡定。回以嫣然瞥,清秋把头靠在他肩上,心中忧苦也在这云淡风轻的柔情中慢慢散去。

    “宫主,宫主!”

    突然,阵急促的喊声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静谧,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名西礼堂部众正神色惶然地飞奔而来。

    略感无奈地相视笑,清秋迈步迎上前去,蔺宇涵则以看风景的悠闲姿态极自然地踱向边,不着痕迹地与他们拉开了段距离。

    不过片刻的工夫,清秋便扬声招呼他起回宫,路上,她面色凝重地说道:“五师叔劫持了小常,要我们放他离开。”

    “哦?”蔺宇涵眸光闪,似苦笑似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他还真是不负众望。”

    对这乍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清秋并未表现出多少诧异,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牵着蔺宇涵的手加快了脚步。

    * * * * *

    回到宫里的时候,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这样番情景:

    只见姚枫手持匕首逼住常建平,目眦欲裂地与众仙宫守卫对峙着,那可怕的利器已在常建平颈间割开了道血口,匕身幽冷的青光映着染于其上的凄艳猩红,透出令人心悸的诡谲。不远处,陶晟满面泪痕,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显然是苦求其师放人却终告无效。

    在蔺宇涵走过去扶起师弟并小声劝解的同时,被劫持者的的顶头上司崔海风已是满面愧色地来向清秋请罪:“宫主,属下该死!都怪属下时大意,没看好小常。他大约是因为韩大小姐的事恨透了蔺长春身边的人,就趁守卫换班的时候溜进去,想要教训那姓姚的,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结果反被姓姚的给劫持了”

    “我知道了!”清秋淡淡点头,“现在重要的是救人,问责之事过后再议。你先退下吧。”

    说话间,她转身行至姚枫面前,俏脸生寒地挑眉道:“五师叔,你这是做什么?我虽将你禁足于此,可自问对你照顾周到,礼敬有加,并无半点轻慢,你何必非要撕破脸皮,让大家都无法落台?”

    “秋侄女,就算做师叔的愧对于你吧,但今天我是非走不可!”姚枫凄厉地冷笑着,言语间没有丝毫妥协之意,“让我平安出宫,我自会放了他,如若不然,我可是当真会杀人的!”

    “有本事你就杀啊!”清秋尚未接话,身为人质的常建平却已不知死活地嘶声叫嚷起来,“杀了我,小姐照样有人救,蔺老贼样得完蛋,你自己也别想活过今晚!”

    “你给我住口,再吵我真杀了你!”似被触到了痛处,姚枫红着双眼暴怒地咆哮,手上匕首同时用力划,常建平顿时蹙眉闷哼,更多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淌了下来,淋淋漓漓地滴了地,情状甚是骇人。

    “行了小常,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再惹他!”清秋急忙出言喝止了常建平的不智言行,随即盯着姚枫道,“犯不着把事情做绝,我答应你便是了。”

    “那就叫你的手下都退开,再撤了拦路的机关,到了谷外我再放他。”姚枫手劲略松,但刀刃仍牢牢抵在常建平咽喉处没有移动半分。

    “可以,万望五师叔也要信守诺言才是。”

    清秋毫不迟疑地遣退了众守卫,随即又命人通知钟万棠将出宫路上的所有机关暂时停用。姚枫押着常建平路倒退往宫门口行去,清秋蔺宇涵与陶晟三人远远跟着他,不消片刻便出了仙宫,穿过宫外的谷地直到了谷口。

    眼见谷口最后道关卡已过,对方也的确没有反悔阻拦之意,姚枫便缓缓放下了匕首。在向陶晟投去神情复杂的瞥后,他用力把常建平往前推,转身决然而去。

    “小常,你还好吧?”蔺宇涵立即上前扶住脚步踉跄的常建平,目光关切地落在他颈间的伤口上。

    “多谢蔺公子。我这人皮粗肉厚的,划上两道小口子打什么紧?”

    满不在乎地用衣袖抹了抹脖子上的血,常建平转身望向清秋急切地问道:“宫主,我的表现怎么样?这样就算成了吗?”

    “你做得很好,好到出乎我意料之外!”赞许地笑,清秋柔声劝道,“好了,快回去上药吧,先别想太多,事情总要步步来的,是不是?”

    她那从容自信的语气让常建平心头的焦躁渐渐散去。应了声“是”,他听话地朝回宫的方向走去,没再多说什么。

    待他走远后,清秋与蔺宇涵不约而同地移眸望向了垂首沉默着的陶晟。

    “陶师弟,我很抱歉”

    上前安慰地拍拍陶晟的肩膀,清秋敛眉叹,欲言又止。

    “冷师姐,你什么都不必说了!”陶晟忽然开口,唇边挂着丝涩然却通透的苦笑,“有句话叫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既是他自己非要这样,我们就算关他辈子又能如何?”

    短短几句话,听似轻描淡写却含着无限的伤心疲惫与无奈,被触动了心事的蔺宇涵与清秋对望眼,眸色也渐渐暗了

    * * * * *

    荒僻的山野间,姚枫面对片山石满头大汗地急急询问着什么,待他话音落后,四周片沉寂,半晌,才响起了个阴恻恻的声音:

    “没有,她好好地在这儿。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姚枫神情僵,时间说不出话来。

    被擒之后,他心求死,原本从不曾有过反抗逃走的念头,直到常建平愣头愣脑地闯进来教训他,事情才发生了变化。

    他从常建平斥责自己的言语中隐约听出,似乎飘尘仙宫的人已经查探到了韩凌仙被囚之处,很快便会着手救人。营救若成,那蔺长春借此挑起飘尘仙宫与鹰扬帮等武林各派的矛盾,同时逼迫儿子回无极门的番苦心岂不就要白费了?

    想到这里,对蔺长春极其忠心的他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他冒险动手劫持常建平,终于成功逃离了仙宫。可等他急急忙忙赶到四冥使的藏身之地向牟中岳询问之后,得到的答复竟是这里直风平浪静,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这是怎么回事?是他理解错姓常的小子那些乱无章法的话了?还是

    有刹,他的心头掠过了丝怀疑自己中计的恐惧,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像。个憨憨傻傻的乡下小子,实在没有点会演戏的样子,被劫持时又那样不知死活地疯喊疯叫,自己怒之下差点就把他给宰了,应该没人会演戏演到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的吧?

    魔障难消二

    仔细回忆了下自己从出谷到此处路上的情况,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他终于长长吐出了口气。那姓常的小子好像真的是不曾明确说过他们找到了韩凌仙,是他紧张过头了吧,所以才因对方话里的蛛丝马迹产生了过多的联想

    “姚先生,为什么不答我的话?难道你认为,我们四冥使的能力是可以随便被质疑的吗?”

    就在他垂首沉思之时,那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已多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怒意。

    姚枫惊回神,忙赔笑道:“不不不,姚某绝没有这个意思。牟老大办事,我们岂有不放心的,姚某只是有些信不过自己,怕送她来的路上走漏过什么风声,既然没事,那是最好不过了。告辞,告辞!”

    说罢,他略显狼狈地转身,匆匆离开了。

    为了去找徒弟而被扣在飘尘仙宫的事,他是说什么也不敢泄露出半点来的,此事若传到蔺长春耳中,自己遭到责难也就罢了,要是被对方知道陶晟竟去投靠了和他作对的人,那这孩子还活得成吗?纵然他和徒弟之间的关系已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但在他内心深处,依然是永远割舍不下这份师徒之情的。

    心情复杂地叹息了声,他加快脚步踏上了返回无极门的道路。既然逃出来了,那他就必须回到蔺长春身边去,现在他唯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找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晚归,总之,绝不能让蔺长春知道陶晟在飘尘仙宫就是了。

    当姚枫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他曾停留过的那片山石附近,忽然有丛野草微微颤动了下,几不可闻的轻笑声中,条冲天竖立的白色发辫在草丛间隐约晃动起来

    * * * * *

    傍晚的天空,残阳如血。云沂帮总舵的山门前漫溢着片诡异的死寂,通往内堂的石径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路堆积如山,四处流淌的鲜血汇集成了条猩红色的溪流,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主人,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云沂帮上下,从帮主到厨娘,没留下个活口!”

    个阴冷的男声打破了沉寂。

    “干得好,辛苦你们了!”

    起而回应的声音同样阴冷,甚至可以说更胜三分。

    交谈声中,蔺长春与牟中岳并肩从内堂走出,紧随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姚枫以及包括新任月冥使晁昆在内的其余三使。

    面对蔺长春的称赞,牟中岳没有表现出丝喜色,只是程式化地微躬身道:“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属下等就先告退了。”

    蔺长春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上个“好”字,他便挥了挥手,率领其余三使旋身而去。

    感觉到对方言行间的倨傲无礼,蔺长春并未动怒,只是望着对方的背影微微冷笑了下。

    他从来就没指望过这些曾经各霸方的魔头会对自己心服口服,说穿了,大家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但在双方的对峙中,他具有绝对的优势,因为他掌控着他们的生死,所以,就算他们是孙猴子,也绝逃不出他这个如来佛的五指山去。

    回眸看了看眼前的战场,他神情顿,眼中瞬间的得意之色忽又消失无踪。

    举诛灭了假意臣服,暗地里图谋反叛的云沂帮,这战应该说是大获全胜,然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个胜利者应有的喜悦与满足,反觉颗心莫名的空,有瞬间,他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今后,又该如何走下去。

    默立片刻后,他陡然开口道:“五师弟,你说如今归顺我的那些门派之中,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的?”

    真心?姚枫愣,无端地觉得这两个字有些刺耳。蔺长春说这话,原本和他没有半点干系,可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他下意识地就把事情跟自己联系了起来。

    作为蔺长春的亲信,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秘密的吧?可他却对师兄隐瞒了曾去飘尘仙宫找徒弟之事,回来还编造理由欺骗对方,这样算不算不够真心?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好阵愧疚,顿时惶恐地垂下头去,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若在平时,以蔺长春的敏感和多疑,定然早就发现了师弟的异常,但他此时正是满心抑郁,情绪低落,根本无心留意旁人的表现。听不到姚枫的回答,他无言地合了合眸,面色变得更加沉黯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多余的,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可不甘心又能如何?事实上,不仅仅那些不相干的人对他毫无真心,就连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的儿子,心都早已不属于他。

    也许,在这个世间,真正全心全意待他的就只有他的爱妻秀菊了吧,可她,偏偏又走得那么早,以至于如今的他既找不到人来分享称霸武林的荣耀,也找不到人来倾诉心中的苦闷,难道,爬上权力的顶峰,就注定要以孤独寂寞为代价吗?

    迎着丝凄清的晚风,蔺长春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了山门,姚枫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默默尾随着他离开了这个已成|人间地狱的地方。

    * * * * *

    看到蔺姚二人下山而来,率部在路旁苦候多时的神刀门主焦泽赶紧带着脸讨好的笑意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蔺盟主,恭喜您马到功成,得胜归来!小的在得月楼备了酒席,您跟姚大侠好好庆祝下”

    他毕恭毕敬地行了连串的礼,好话更是说了箩筐,可蔺长春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径直向前走去,而被“大侠”二字刺得面红耳赤的姚枫也没好气地白了他眼,不理不睬地走开了。

    焦泽脸上绽得正欢的笑容顿时僵住,失神了瞬之后,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回头对手下们叱道:“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跟上去!”

    众手下诺诺称是,行人巴巴地追着蔺长春而去。他们不赶跟得太近,却又不能不跟,路走得辛苦至极。

    经过处市集时,嘈杂的人声让心情烦躁的蔺长春大为不耐,正想回头绕道走山野小路,忽听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了阵伴着胡琴的悠扬歌声: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甜美柔润而又清新脱俗的歌声引得蔺长春心中动,忍不住驻足向人群中望去,目光凝处,他陡然震,顿时如中了定身法般僵立在原地。

    “大师兄,怎么了?”姚枫见状,忙凑上前来顺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这看之下,竟也不由得呆住了。

    “秀菊”蔺长春神不守舍地低喃着,眸中绽出了异样的柔色。

    “是啊,像,简直是太像了!”姚枫傻傻地点头。眼前的卖唱少女,除了身形略瘦点,面盘略窄点之外,活脱脱就是蔺长春已故的妻子龚秀菊年轻时的样子,要不是这少女的年纪与龚秀菊相差太远,他几乎就要以为她是龚氏夫人的双胞胎姐妹了。

    听到这个“像”字,蔺长春如梦初醒般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眼底的柔情转瞬散去。

    “可惜呀,就算再像,她终究不是秀菊!”随着语声的逐渐失温,他冷漠地别开脸,不再看那卖唱少女眼,头也不回地疾行而去。姚枫这才回过神来,大感后悔地跺了跺脚,随后匆匆跟了上去。

    “门主,您说蔺盟主他这是怎么了?”不远处,神刀门的门徒怔望着蔺长春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笨!连这点都不懂,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心不在焉地低哼了声,焦泽馋涎欲滴地死盯着那卖唱少女,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蔺盟主的眼光果然是与众不同,极品,真是极品啊!”

    “门主,门主?”

    众手下惶恐的呼喊声将焦泽蓦然惊醒。

    “不长脑子的蠢驴,想什么呢?蔺盟主看上的女人,也是你能想的吗?”

    暗啐了自己口,他无奈地收摄起了不受控制的心神。刹那的失落后,他脑中灵光闪,另个念头旋即浮现起来:“哎,我怎么就光想女人了呢?这不明摆着是老天送给我飞黄腾达的机会吗?没错,没错,我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差点错过了个绝世良机啊!”

    无视众部属纳闷的神情,他为自己及时的“顿悟”飘飘然地捧腹大笑起来,全然没了方才的失落之色。得意的笑声中,副“飞黄腾达”的图景在他眼前栩栩如生地展现了开来

    * * * * *

    深夜,已有七八分酒意的蔺长春迈着踉跄的步子穿过花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尽管那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好几次差点把他绊倒,但他还是无心去看脚下眼,模糊不清的目光始终凝注在手中那束鲜亮的紫色野菊上。

    “你为什么要那么早离开我?你知不知道我好寂寞,在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是真正懂我的人”

    似哭似笑的含糊呓语中,他几乎以跌倒的姿势撞开房门,头扑进了屋里。

    “您回来啦”微带颤抖却仍显悦耳动听的声音劈头响起,个纤细的身影娉婷而来,披着朦胧烛光的面庞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刹,仿佛有道闪电骤然贯穿他的身体,石破天惊的震撼让蔺长春霎时间呆若木鸡。

    “秀秀菊?”紫色野菊从他下意识松开的五指间悄然滑落,可他却浑然不觉。

    眼前美丽的星眸中似是闪过了丝诧色,但樱唇边依旧噙着妩媚动人的笑意——只是细看来有些勉强,有些做作。

    “您醉了!可要小女子伺候您休”

    “秀菊!”声惊喜的呼唤打断了她恭谦而迟疑的探问,“你终于回来了!再也不要不要离开我”

    如痴如狂地拥住眼前那片奇迹般由幻梦变为真实的软玉温香,蔺长春只觉心头的烈火以燎原之势熊熊燃起。随着他的劈空掌,昏黄的烛火倏忽而灭,顷刻间把粗重的喘息声和夹杂其间的暗哑低泣隐没在片无垠的黑暗之中

    骨肉情绝

    “醉叟前辈果然是不负重托,韩姑娘有消息了!”

    拿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赶来向清秋禀报的崔海风实在抑制不住满腔兴奋,在递上纸条后便拍着身旁常建平的肩膀大笑出声:“我们小常功劳也不小,真想不到,你这个平时看上去愣头愣脑的老实人,演起戏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我老崔真是服了你,哈哈”

    “没错,我也服!”同前来的洪英杰立即点头表示赞同,“下回去给韩大哥上香,我定要亲口跟他说,眼前就放着个好女婿的人选,你以前怎么都看不到,还那样错待人家?现在你在天有灵,定要保佑你女儿顺利脱险,回来跟他白头偕老!”

    “堂主,洪副帮主,瞧你们说的”常建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棕黑色的脸膛上浮起了两抹不太明显的红晕,“都是宫主的计策定得好,再加上醉叟前辈追踪术过人,事情才能办成,我做的那点算得了什么?”

    直到现在,他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头部动作稍大些就阵阵地疼,但如果切重来,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去实施那个故意送上门让姚枫劫持的计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借着那些暗示韩凌仙有可能被救走的话刺激姚枫,然后再给他个机会顺理成章地逃出去察看情况,最终让醉叟得以跟踪他找出韩凌仙的下落。

    定了定神,他抬头望向神情严肃地看着纸条的清秋急切问道:“宫主,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去救小姐?”

    “韩姑娘被囚在地宫,由四冥使看守,要救她出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看了看满脸期待之色的常建平和洪英杰,尽管心中不忍,但清秋还是不得不说出了不容乐观的事实:“天地四方阵威力惊人,钟堂主夫妇正在全力研究破解之法,不过还需要点时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万蔺长春在我们找出破阵之法以前就发现韩姑娘的被囚之地已经泄密,再次把她转移,那我们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这番话瞬间改变了屋里的气氛,常建平与洪英杰顿时面面相觑着说不出话来。

    虽然众人料定姚枫为了保护徒弟,不会告诉蔺长春自己曾被扣押在仙宫,然后又如何逃离的来龙去脉,但谁能保证这当中绝对不出任何差错?如果蔺长春知道了这段插曲,以他的多疑定然不会不采取任何措施,那韩凌仙被转移也就是十有八九之事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个略显苦涩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我回无极门去见他,是不是就可以让他相信,我们至今还束手无策?”

    望向声音来处,众人皆不禁讶然,清秋却是缓缓锁起娥眉,漾着氤氲水气的星眸中掠过了浓浓的不忍之色:“涵哥哥”

    “我知道,他抓了仙儿目的之,就是想逼我回去求他!”强抑下喉头涌动的那团灼热,蔺宇涵努力以冷静的神情面对清秋,“那我便如他所愿。只要他不起疑,钟堂主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不是吗?”

    话音落后,屋里再度陷入了沉寂。轻握住爱人微颤的手,清秋无语良久,终于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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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爷,小女子真不是存心要这么做的,是焦大爷非逼着我来,否则的话,他便要杀了我的爹爹!求您行行好,放过我们父女俩吧!”

    杂糅了恐惧和羞惭的哀泣声中,个衣衫残破脸色惨白的少女蜷缩在墙角边瑟瑟发抖。她的额上擦破了大块皮,殷红的鲜血和着决堤的泪水急淌而下,把那原本清秀柔美的玉颜沾染得面目全非。

    蔺长春铁青着脸立于她面前,微微眯起的双眼中没有丝怜悯之色,反而汹涌着排山倒海的怒意。尚未完全系好的衣带被他狠狠地攥于掌心,似乎随时都有在那只青筋暴起的大手下粉身碎骨的危险。

    “焦泽!”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他的眼底浮起了骇人的杀气。愚蠢,也许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个明明愚蠢却还偏要自作聪明的人,就绝对是罪无可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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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星无月的黑夜,抹矫健修长的身影从思过崖石洞中悄然掠出,轻车熟路地穿过后山的桃林,又沿着龙泉山间的小径朝无极门寝院所在之处疾驰而去。

    眼看着就可以踏进那近在咫尺的院落,飞奔着的身影却骤然止步,心事重重的扬首望间,现出了蔺宇涵剑眉紧锁的面庞。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的唇边不禁浮起了丝苦笑。

    龙泉山无极门,曾是他与至亲至爱之人相伴,无忧无虑快乐生活着的家园,可如今,离家日久的他好不容易重履故地,却是为了对父亲再次的欺骗和背叛,天下最具讽刺意味,也最令人痛心疾首之事恐怕莫过于此了。

    恍惚间,临行前自己与清秋的番对答倏然浮现耳边:

    “别去了好吗?”自后圈抱住他,清秋把脸埋在他脊背上哽然低语,“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后悔了,不想让你去”

    “秋妹”他哑声低叹,回身怜爱地轻抚那带着泪痕的玉色娇颜,“别说傻话了,你是宫之主,在属下面前已经决定的事岂能反悔?”

    “可是”

    “别担心,他若真恨到想杀了我,又何必再逼我回去?我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他扣下而已”涩涩笑,他正色叮嘱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