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海马习惯性用单音节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没多说什么,只是暗自决定了要在自己车上安一道深色隔板。
车内空调嗖嗖放着冷气,城之内紧了紧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白色风衣,鼻尖萦绕的皆是淡淡冷香。
游戏和王样在离海滨不远处的车站下了车,九点半日头就已显出毒辣的苗头,空气中弥漫着潮热的水汽。
“终于到了啊”游戏深深吸口气,笑了起来,“果然是海的味道。”
从这里眺望出去就能看见碧色的海,海面上反射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平缓地起伏着。
“旅店在……”王样在车站指示地图上寻找着,“离这里一千米不到点,往东走就可以了。”
“嗯。”
王样抬头看了看天空,跑到一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可乐塞到游戏手里。
冰凉的罐身一触到皮肤就激起战栗,游戏下意识缩了缩手,“嘶——”
王样就着他的手开了其中一个拉环,浅浅笑着,“难得一次,可以。”
“另一个我还真是严格。”游戏吐了吐舌,一口可乐入肚,凉意扩散到了全身。他满足地眯着眼,“真的不喝吗?”“嗯,我就不了。”王样走在前面,闻言摆了摆手,“那还真是可惜。”
或许是地区文化差异,王样一直对碳酸饮料喜欢不起来,说是口感奇怪,而喜爱垃圾食品的游戏又老想着为了增高戒掉他们,这样一来王样就顺便起了监督作用,算算已经有三个月不碰可乐了呢……
车站到旅店有专门的小道,途中要穿过一片不怎么密集的林子,蝉叫得厉害,像是要把为数不多的生命都融入进鸣叫中,石阶上树影斑驳,右手边透过疏朗的枝干就是海,最远处几乎和天空连成一体。
好景,好景色。
微风拂过,引起树叶的沙沙声,两人的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不消二十分钟一栋三层的和式建筑出现在路旁,门前还挂了两个纸糊的灯笼,写着黑色的“旅”字。
“哇,这在童实野市可不多见了啊!”游戏惊叹道,顺手把空了的罐头扔到路边的垃圾箱。
“没有见过的建筑风格。”王样托着下巴打量。
“不过总感觉和海边不搭呢……”游戏掀起门帘,探头走了进去,“打,打搅了……”
屋内和屋外明显是两个世界,气温低了起码五度,而且极为通风,只是刚进来就浑身一凉,连带着皮肤也清爽起来。
柜台后五十岁左右的老板笑得慈祥,“是来游玩的小同学吧?”
其实已经不小了……游戏无奈地想,却仍是礼貌地点了头,从王样拎的包里拿出那张赠券递过去,“我们两个人,嗯,可以的话希望是能面对海的房间。”
老板从抽屉里取出刻着门牌号的铜匙,“运气不错啊小同学,朝南的房间只剩一间了哦,最顶楼,自己去看吧。”
“谢谢老板!”游戏对着他鞠了个躬,眼角瞥到柜台上放着的一沓海报,“这是……?”
“噢噢,这是我们当地的夏日祭!”老板拿了一张给他,只见海报上画着一大群戴着面具的人在摊位上游玩,背景是璀璨的烟花。“戴着面具逛庙会可是这里的习俗哦!每年都很热闹,离这里也不远,明晚就开始了,小同学有兴趣就去看看。”
“好有趣的样子!”游戏扭头看向王样,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怎么样呢另一个我?”
王样点头,“不错。”
“那就这么决定了!”
老板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俩,“店内提供早晚饭,上下午六点到八点,可不要错过了,需要的话早上可以来叫你们。”
游戏不好意思地笑,“不,不用了,起床还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老板爽朗地笑起来。
王样的红眸里也满是促狭的笑意。
“什么嘛这种眼神……”游戏小声嘀咕,一扯王样袖子,对老板又一鞠躬,“我们先上去了。”
老板笑容满面地回以鞠躬。
旅店的楼梯有些年头了,踩上去略有松动,不过没有吱嘎吱嘎的声音,想必当初是用了极好的木头,极好的设计。
“真是个不错的人。”王样面带赞赏,边上楼边欣赏墙面上的扇画,用色清雅隽丽,毫不娇柔做作,虽然跟海边确实不搭。
“嗯……”游戏甩着钥匙,那已经被摩挲得极富质感的匙身是沉淀岁月般的暗铜,“老板人是很好啦……如果不叫我小同学的话。”
王样忍着笑转过楼梯口,手搭扶手朝上看了一眼,“AIBO,我们现在是在三楼吧?”
“嗯,”游戏跟上他的脚步,“怎么了?”
“从外面看这里只有三层。”
另一个自己从不会说无意义的话,游戏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楼梯的尽头有扇门,可他们现在,确实站在顶楼无误。
“可能是通到楼顶……”
不,不可能,就算是这样,从外面看应该也有阁楼之类的东西,而这里只是在一层楼里,它就这样在三楼娄底尽头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多了扇门,突兀又诡异。
游戏一时间竟不能将视线从那扇门移开。
手臂突然被拉住,游戏猛地回头,王样拉了他头也不回地朝走廊走去,“只是奇怪的设计而已。”
啊,确实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太久是不需要的呢,游戏微笑,“嗯。”
客房的布局像是个回字型,东、西、南都有两排房间,北边是澡堂,西边并不与北边连通,只能从东边绕过去,楼梯在东南角,游戏他们的房间则在西南角的33号房,朝南对着大海,很是不错。
房门号并不是挂在门框上,而是刻在门把手的上方,不太明显。
“真的是很老式了啊。”游戏把钥匙插入匙孔,推门而入。
尽管是老旧的木门,推开时却很顺畅,几乎没什么声音。
十平米大小,榻榻米的地面,几床淡蓝色的被子整齐地码在墙边,窗户打开着,轻纱般的窗帘被微微海风吹起,混合着阳光的气息,很是舒服。
王样沉默。
“AIBO,为什么没有床。”
“嗯,是直接铺在榻榻米上的。”
“AIBO,为什么只有厕所,浴室呢?”
“那个的话,有澡堂哦。”
“……”
“嗯?”
“澡堂的意思,如果我没理解错,是很多人在一起洗的吧?”
“是啊。”
“AIBO!”
游戏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王样一脸奇怪的使命感,“AIBO的贞丨操由我守护!”
所以说你脑补了什么啊!游戏费了很大劲才制止了自己想把门摔到他脸上的想法。
海马面无表情地看着城之内嘴角的可疑水迹。
城之内若无其事地擦了擦,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眺望四周,“啊天气真好啊!”
“克也。”
“不要讲!”城之内悲愤地捂住耳朵,“不要讲出来!”
天青色瞳仁的男人冷着脸吐出刻薄的话语,“睡觉流口水,小鬼吗你?”
“不是!我平时不这样!”城之内崩溃,“这是事故懂吗!都怪你的车开得太舒服了让我做梦梦见……”他仿佛意识到什么般立即噤声,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状。
海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追问,嫌弃的视线转到面前那栋三层楼的旅店,像是对它极为不满。
“好了好了,快进去啦!”城之内推着他,心里松口气,不追问真是太好了,毕竟做春丨梦这种事情说出来也不好听……而且对象怎么会是他啊!太羞耻了!
柜台后的老板笑得慈祥,“两位是一起的吗?”
城之内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赠券,有些不自然,“嗯……有没有能看见海的房间啊?”
“啊拉,真可惜,最后一间不久前有人了呢。”老板笑着。
“啊,啊,这样,”城之内挠挠头,“那就随便来一间吧。”
“诺,38号房的钥匙。”老板从抽屉取出钥匙,“在三楼哦,这里提供早晚饭,上下午六点到八点,需要提醒吗?”
“不需要了,多谢老板”城之内接过钥匙,朝楼上走去,海马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38号房在西北角最后一间,面朝着疏朗的小树林。
然后城之内突然想起来刚刚梦里头的场景就是树林里发生的,于是他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