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听我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啊……”白墨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扑上来的唐清镜掐住了脖子。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唐清镜漠然地看着白墨,“冤冤相报何时了,我都不曾想杀他,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动手?”
“呃……放开……我……喘不……过……气……”白墨的脸憋得通红,眼睛都凸了出来,两只手使了吃奶的力去扒开唐清镜的手,却是无济于事。
唐清镜像走火入魔的一般,一心想置白墨于死地。练武的人本就手劲大,让他掐了这半天,白墨的手也渐渐垂了下去,喉间也再喊不出声来。
“你这是做什么!”房门吱呀打开,眼前一幕看得周锦和齐诀目瞪口呆,急忙上前去拉开两人。
周锦将唐清镜拦得远远的,齐诀则将白墨抱在怀里,掐他人中。
“阿墨,阿墨你醒醒……”齐诀焦急地唤着,又是摸摸脉,又是拍拍脸,可白墨始终没有反应。
“阿墨!”齐诀摇摇白墨,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失态地哭了,“阿墨,别死……”
唐清镜冷眼看着齐诀撕心裂肺,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早就觉得齐诀和白墨的关系不一般,而后才知道白墨是白蝶教教主,那么,他既与永安王勾结谋反,是不是也能和齐诀狼狈为奸?
那他说爱他,又算什么。
齐诀咸湿的眼泪流进了白墨微张的嘴里,呛得他咳了起来。齐诀又惊又喜,急忙扶起来替他捋着后背,一边颤着声音问:“阿墨,好了没?你吓死我了……”
白墨睁开眼,见抱着自己的是齐诀,皱了皱眉。目光漂移不定,在屋里扫视了好几圈,才终于定在唐清镜身上。
“清儿,对不起。”白墨醒来第一句话,竟然还是道歉。
“他都要掐死你了,你还跟他说对不起!”齐诀激动地冲着白墨喊起来,“明明应该他道歉!”
唐清镜抬起胳膊将周锦推到一边,轻轻走到白墨身边去,蹲下。齐诀以为唐清镜又要对白墨动手,急忙将白墨护在怀里,“我不许你杀他!”
唐清镜瞥了齐诀一眼,没理他,转而看着白墨的眼睛,许久才缓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白墨还有些虚弱,却舒了口气一般,笑了。
“你可以不原谅我,本来……我也无法原谅你。”唐清镜说完便站起身来,转身冲周锦说,“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周锦至今没弄清楚唐清镜和白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唐清镜表情严肃,语气毋庸置疑,也便没说话,麻利将包袱收好,背在身上。
唐清镜拿了门边的油纸伞,替二人撑着,一言不发消失在雨中。齐诀依旧跪在地上抱着白墨,而白墨的眼睛却失了神,像一具死尸。
“清镜,到底发生什么了?”走在路上,周锦问。
唐清镜呆滞地看着眼前模糊烟雨,连声音都像飘忽不定的云,“都是他干的。抓皇上,给皇上用刑,帮永安王谋反,都是他干的。”
“我觉得我不认识他了。他虽然也叫白墨,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不是。”
周锦虽然惊讶,却没有唐清镜那般反应过度,只是贴心地揽了揽唐清镜的肩,“都会好起来的。皇上现在在哪?有没有事?”
“在客栈,浑身都是伤,不过没有大碍。”
“那就好。”
齐暄在客栈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唐清镜还没回来。又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两人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周锦也来了,正好。清镜,你去厨房要些好菜,今晚好好吃一顿,我这几天都快饿疯了。”齐暄孩子一样地舔舔嘴唇,笑了。
周锦和唐清镜看齐暄这样笑着,心里却苦得要死。明明是一国之君,却落魄到如此地步,还这样云淡风轻笑着,他心里埋了多少苦,又有谁知道呢?
“别哭丧着脸啊,我又没死。”齐暄扁扁嘴,“清镜,快去啊。”
唐清镜应了一声便下了楼,周锦放下包袱,扑通跪了下来,“奴才保护不周,罪该万死。”
“起来吧,不怪你。不是说好了,出来就不分君臣主仆了?”齐暄温柔一笑,“那天几个人武功都那么高,我都抵不住,你又如何保护得了我?当时我看他们把你打晕,还担心你有没有事,现在看来是没事,我就放心了。快起来吧,一会儿清镜看见要埋怨我了。”
周锦爬起来又直愣愣站着,齐暄只好又说让他坐下,他这才不自然地坐在了桌边。
唐清镜让厨房做的,都是齐暄平时爱吃的菜,又亲自挨个试了毒,才让小二端到房里去。
“我想吃那个。”齐暄下不了床,就指指桌上的珍珠虾仁,想要唐清镜给他夹。
“已经吃了好几个了,虾仁对伤口不好,别吃了。”唐清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齐暄的请求。
“……”齐暄无奈地撇撇嘴,又说,“那……香菇?”
“只能吃一朵。”唐清镜接过齐暄的碟子,夹了一朵香菇,孤零零地放在上面。
齐暄真是欲哭无泪。本以为唐清镜要了这一大桌好吃的,终于可以大饱口福,结果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还要这么看着干眼馋。
“少吃些没事的。”周锦见唐清镜欺负齐暄,暗自好笑,又觉得唐清镜做得太过了,便自作主张把几种菜都给齐暄夹了一些。
谁料齐暄是怕唐清镜怕到这种地步,手里明明端着一碟子美味佳肴,却还是试探着看唐清镜的脸色,一口都不敢吃。
“清镜……”周锦实在看不过去,伸手扯了扯唐清镜的袖子。
唐清镜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吃吧。”
齐暄这才喜笑颜开,窝在床上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呲虾仁_(:з」∠)_
☆、第二十九章 风
白墨拎着两盒凤梨酥进来的时候,屋里只有齐暄一个人。齐暄冷冷看着他,他也轻轻停在门口,相视无言。
“草民给皇上请安。”终究是白墨先开了口,随即撩了袍子跪下,磕头。
齐暄依旧不说话,等白墨深深跪下,额头磕了地才道,“教主行此大礼,可真是叫朕不好意思了,快快请起吧。”
白墨又回了“谢皇上”才从地上爬起来,垂首立在原处。
齐暄叹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你来找清镜的?他跟周锦出去了,还没回来。”
“嗯……”白墨闷闷应着,不知道该说“我等他”,还是“那我先回去了”。
“你坐下等他罢,我睡会儿。”齐暄翻了个身朝里面躺好,不再理白墨。
齐暄一直没睡着,所以虽然没看见唐清镜失控的样子,却真切听到了他吼白墨的声音。
他说,滚出去。
他说,我不想见到你。
白墨愣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的凤梨酥拿起来,拆了盒子,递给唐清镜,“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拿走!”唐清镜抬手推开盒子,却失手将一盒点心都碰翻在地上,碎成很多块。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但你怎么才能原谅我呢?”白墨蹲在地上收拾那些浪费了的凤梨酥,可怜模样看得周锦都有些心软,“唐哥哥,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擅作主张了,不会撒谎骗你了,我以后听你的话好不好?你别这样了……”
“没有以后了。”唐清镜仍旧是不可避免地被唐哥哥三个字刺痛了心底,却还是固执地持着那生硬的语气,不肯轻易原谅白墨。
白墨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唐清镜,抓不准“没有以后”的意思,有点不知所措。
“唐哥哥……”
“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白墨都已经出了门,唐清镜还拿起桌上那盒完好的凤梨酥冲着白墨的背影摔了出去,砸在他背上,又摔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点心碎了,心也碎了。
夜里,齐暄觉得唐清镜在哭。可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又不出声,浑身都微微颤抖着蜷在一起,像只惹人怜的小猫。
齐暄伸出手去把唐清镜头顶的被子拉下来,又将他翻个个,圈在自己怀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忍着。”齐暄温柔地顺顺唐清镜的头发,心底没来由地泛起一股酸涩。
唐清镜抽抽鼻子,又在齐暄胸口上蹭了蹭,伸出手来抱住他。
受宠若惊。齐暄的心砰砰跳得好快,身上也渐渐燥热起来,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升起。——白墨触及了唐清镜的底线,现在唐清镜不理他了,那么,我是不是有机会?
齐暄把唐清镜抱得紧了些,低头吻了吻他头顶的发,“你还有我。我不会对你撒谎,不会背叛你,永远爱你、保护你……”
温柔的话说了许多,唐清镜到睡着也没回应一句。齐暄的手臂被唐清镜枕到发麻,最后完全失去知觉,却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吵醒他。唐清镜难得这样安静顺从地被他抱着。
齐暄睡醒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又酸又痛,而唐清镜已不知所踪。
“周锦,清镜去哪了?”周锦端早饭进来的时候,齐暄劈头盖脸地问他。
“去请大夫了。”周锦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递给齐暄,“上次开的药昨天都吃完了,今儿个就再请来瞧瞧吧。都躺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好。”
其实好多了。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又不用劳心劳力,偶尔送来的折子也都是唐清镜批的,齐暄自个儿就感觉着身上一天比一天有力气起来。……要不是昨儿被唐清镜枕麻了胳膊,说不定今儿就能起来走走了。
唐清镜这次请来的,是另一个大夫。据说,是上次那个大夫的师父,倒是看着年纪不大,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