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点别的事。不用在意,你们去玩便好。”唐清镜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剑就要出门。
“你是不是去白蝶宫?”白墨拦住唐清镜。
唐清镜回过头盯着白墨看了一会,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你已经答应齐诀,要跟他去游湖了。”
“让周锦陪他去。”
“阿墨,人不能言而无信。这个道理,你应该从小就明白吧?”
“……”
齐诀站在一边尴尬地很,好在周锦及时出来解了围,“好了,说好去西湖就一起去吧。清镜武功好,不用担心。”
唐清镜点点头,“你们好好玩,我走了。”
郊外的雨下得大一些,唐清镜在外头淋了好久,身上都湿了。到了白蝶宫,侍卫下人们都嫌外头湿,纷纷躲在屋里,一时间院落里一片凄凉。
唐清镜是断然不可能躲在屋里的,现在这天气倒也算是帮了他的忙,可以肆无忌惮地到处走动。只是淅沥的雨声扰乱了他的耳朵,听不清那一间间屋子里头有什么人,说什么话。
走到一方池塘边上,唐清镜心烦意乱地投了几颗石子进去,溅起的水花就洒到了对面一个路过的男人身上。
“要死啊!”那男人扭过头来冲唐清镜唾了一口,忿忿地走开了。
唐清镜敏锐地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粗瓷碗,里头盛了半碗菜,还有一块不知放了多少天的硬干粮。那种东西能吃吗?唐清镜皱皱眉,还是被雨淋过的。
心里好奇,便悄悄跟着那男人走过去,幸亏雨声繁杂,对方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那男人顺着池塘一路走下去,钻进了塘边假山的一个矮洞里去。
这里有暗道!唐清镜暗暗惊奇,以前多次路过,竟然都没发现。难道这里就是白蝶教的密室?那皇上会不会就在这里?
唐清镜的心砰砰乱跳起来,雨已经下得很大,顺着他苍白的脸流下来,在尖尖的下巴上汇成细流。
躲在树后等了一刻,那男人便端着空碗出来了,见雨又下大了,急忙一路跑了回去,完全没发现唐清镜。
唐清镜等那人走远看不见了才出来,站在矮洞前有些激动。
“阿暄,你在。”唐清镜喃喃了一句,果断地弯腰钻进了矮洞。
进了洞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便豁然开朗起来。这地下原来是青砖砌好的石道,十分宽敞,两侧墙上还放着烛台,烛光虽然只有豆大,却也足矣。
唐清镜轻手轻脚顺着石道往前走,没走多远就被一堵墙拦住了路。这一路上走来都不曾有岔口,这一定不是一堵墙,而是一扇门。唐清镜这样想着,就在墙上摸索起开关来。
果不其然,有一块砖是松动的。唐清镜两指使力,将那块砖抽出来,就看见了一个精巧的木制开关。拉动开关,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是石门缓缓打开了。
齐暄刚刚吃了被雨水浸过的饭菜,正反胃,就听见又有人来了,不禁有些气恼。抬起头来看,却堪堪愣住,连心都忘了跳。
那气质泠然,不染尘埃的男人,不是唐清镜是谁?
“阿暄。”唐清镜温柔地走过来,笑了笑,“我来救你了。”
“你终于来了。”齐暄也笑了,笑得那么难看,简直要哭出来。
唐清镜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把齐暄从水车上解下来,又脱了自己的外衫裹在他身上,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唐清镜终究是没忍住,潸然泪下。
齐暄被唐清镜禁锢得浑身发疼,心里却是高兴得不得了,“别哭,我没事。”
唐清镜点点头,伸出手去抹了脸上的泪,才放开齐暄,“我带你走。”
说罢,唐清镜便抱起齐暄,出了密室。
“闭上眼睛。”临出洞的时候,唐清镜叮嘱齐暄。
齐暄听话地闭上,竟然立刻就睡了过去。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他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而唐清镜的怀里是温暖又安全的,所以齐暄没有任何负担,毫无顾忌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在客栈里了。齐暄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又换了新衣服,盖上被子,舒服得很。
齐暄慢慢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扭头去看唐清镜,却看见他在笨拙地给手臂缠绷带。
“你受伤了?”齐暄紧张地问。
唐清镜抬起头来,朝齐暄努努嘴,“躺好。我没事,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找大夫看过没有?没伤到筋骨吧?”齐暄虽然躺了回去,却还是心心念念着唐清镜的伤。
“真的没事,大夫看过了,伤口很浅,涂了药过几天就好了。”唐清镜说完,无奈地笑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瘦的跟鬼一样,还弄了满身的伤。”
“咳,没死就谢天谢地了……”
“呸,别瞎说。”唐清镜白了齐暄一眼,“我去看看粥好了没,一会儿给你端上来。别乱动啊。”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了三章的黄桑回归啦(≧▽≦)/
☆、第二十八章 外
伺候齐暄喝了粥,吃了药,唐清镜才得空坐下来休息一会。
“清镜,我有个事要跟你说。”齐暄认真地握住唐清镜的手,将那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送过去。
“你说。”
齐暄抿了抿嘴,略微思索了一下,“你知道……白蝶教的教主是谁吗?”
“君无离。”唐清镜不解,齐暄为什么问这个。
“除了他,还有一个。”齐暄心里咯噔一下,唐清镜肯定不知道,那……真的要告诉他吗?他会崩溃的吧。
“谁?”唐清镜云淡风轻地问着,好似对此并不上心。
齐暄纠结地看着他,又紧紧握了一下唐清镜的手,“我说出来,你别激动。白蝶教有两个教主,一文一武,武就是君无离,文……是白墨。”
“什么?”唐清镜有点没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齐暄,“谁?”
“白墨。”齐暄重复一遍。
“不可能。”唐清镜马上回答。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这是千真万确的。从他中榜眼开始,到引我出宫,一路上的刺客,到最后把我抓到白蝶宫去,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想杀我,助永安王篡位。”齐暄一口气说完,然后等着唐清镜的反应。
可唐清镜没反应。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心思,他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唐清镜失魂落魄地喃喃着,极力否认这个既定的事实。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清镜。”齐暄拍拍唐清镜的手背,“他已经长大了,是一个男人了,还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男人。你要接受这个事实,别再停留在回忆里,一味地宠溺他了。”
唐清镜摇摇头,把手抽回来,抵在额上,“可他为什么呢,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因为他爱你,所以他恨我。永安王当了皇上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只是想杀我,替你们唐家报仇。”齐暄叹口气,苦笑,“他对你的爱,可能比我要深得多。也许你跟着他,真的能得到幸福。”
唐清镜不置可否,闭眼沉吟了许久,才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你好好歇着,有事就喊小二。”
“别跟他翻脸,有话好好说。”齐暄料到唐清镜是去找白墨,扯了扯他衣角。
唐清镜冒着雨回了王府的住处,白墨和周锦都不在。唐清镜想了想,应是早上去游湖还没回来。
刚坐下没一会儿,房门就被猛地推开,凉风夹杂着雨丝飘进来,透过薄薄的布料钻进唐清镜的身体里去。
从内而外的冷。
“……清儿。”白墨惊愕地看着不动声色喝茶的唐清镜,气息还没喘匀。
唐清镜抬头看看,回来的只有白墨一个,并不见周锦和齐诀的身影。白墨转过身将门关上,却不到桌边去坐,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站在门前,不知所措。
“着什么急?”唐清镜不紧不慢地问道。
“哦,呃……”白墨支支吾吾,也不敢看唐清镜的眼睛,“雨太大了。”
“是么。我还以为……你丢了人。”唐清镜把杯里的茶喝完,又提起茶壶来想倒一杯,不巧,空了。
白墨殷勤地凑过去,把茶壶拿过来,麻溜去楼下倒水。唐清镜也不说话,由着他忙活。沏了茶回来,又给唐清镜倒在杯子里,白墨才放下茶壶,继续傻呆呆地站着。
“站着干嘛?又不是没凳子。”热茶不能喝,唐清镜就有意无意敲着手下木桌,敲得白墨心烦意乱却无处发作。
“怎的?早上不是兴高采烈去游湖了吗,怎么回来就这个样子。周锦和齐诀呢?莫不是丢了?”唐清镜敲桌子的手戛然而止,眼神锋利地看着白墨,“丢了……就动用你手下的教众找回来啊,白、教、主。”
白墨瞬间听见天塌下来的声音。唐清镜知道了,都知道了,纵然计划再天衣无缝,也终究是被他的优柔寡断毁了。如果他听了君无离的,早早杀了皇上,就不会有这变数了。说到底,白墨还是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