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你如生命

分卷阅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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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怎么纸上也抄满了这首词呢?还抄了那么多页!”嫂子惊叫起来。又拿起另一叠稿纸,“辛安?谁啊?”她发现了我那些稿纸里无数的辛安、安安,就转过头来盯着我问。

    我没做声。

    “是不是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啊?”

    不是喜欢,是爱,是爱得心很痛。

    “文青,怎么了?”嫂子走过来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怎么哭了?”

    我还是没说话,只是大串大串地掉泪。很久没这样哭过了,很久没这样心痛过了,痛得我胸口发胀发疼,似乎气流都无法通过了。安安,我怎么可以这样想你啊。

    嫂子默默地搂着我的肩,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我。等我最汹涌的情绪过去以后,她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晚饭后,嫂子拎了个包过来了,说孩子的公公婆婆想念外孙了,刚刚把她们送走,说要来陪我也过过逍遥的日子。

    爸爸妈妈很高兴,说,既然孩子回公公婆婆家了,叫文华也过来一起住吧。

    嫂子说,不要他来,她是专心来跟文青过逍遥日子的。

    爸爸妈妈笑起来,说好啊,文青这几天很用功读书,天天在家背书,就像个准备考试的中学生一样,你过来刚好可以陪她玩玩,免得她把脑子背爆炸了。

    嫂子说,好啊,我这个曾经的中学老师要好好考考她。

    我说,考就考啊,谁怕谁啊,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她说,好啊,我们可是要考六门功课的啊,就会背文章诗词肯定输。

    我说,别忘了我是全面发展考上国家重点大学的,你高考的分数可不敢和我比。

    她说,你要记得,我有一个初中刚毕业的女儿,我是个优秀的陪读妈妈,她能背的所有功课我都会背。

    我说,你能背下我的么,我写过的我都能背出来……

    结果我们肯定是什么都没背,就那么斗嘴皮斗得没完没了,最后被妈妈赶回了房里,说我们两个女人一个墟,吵死了,搅了她的电视连续剧。于是嫂子就跟着我进了我的房间。

    我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我们谁都没挑起那个话头,一直到啰里吧嗦的东西全说完了。我才说:“知道你是来索求故事的,刚好我又很想讲故事,我就满足大家的需求吧。”

    嫂子善意地握了握我的手:“我希望你能放松,别把自己憋坏了。”

    “嗯。”我靠到床头,“辛安,是我爱的女孩,我们有一个很特别的故事。”

    第三章 遗落荒野的天使 (一、远山的呼唤)

    我走向大学后面的那片田野,那里有一条没有任何遮拦的铁路。

    大学四年里我曾多次到那片田野散步,我喜欢土地,喜欢瓜果蔬菜的碧绿,喜欢无垠的广阔天地间那一畦一畦一垄一垄的泥田沙土。

    我这次不是来散步,我是想让自己消失在这片田野里。

    远远地,我听到了火车呜呜的鸣笛声,还有车轮与铁轨碰撞出的有节奏的咔嚓声,自远而近,盖住了世间一切的声响,穿过我的耳朵响彻我的生命。可是,我离火车路还很远,我无法赶上这一班……

    我望着渐渐消失的那个长长的铁皮身影,我知道,下一班车我就会随着铁皮和枕木的摩擦永远安宁。

    我在离铁路最近的那块田地上坐下,那一条条微微向中部凹去的枕木在我眼前静默着,继而晃动着,继而模糊了……恍惚里我听到了歌声: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有我可爱的故乡

    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

    桃林环抱着秀丽的村庄

    啊……

    故乡

    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的故乡,我的故乡,我的村庄,我的秀丽的村庄,我常常和妈妈哥哥姐妹们一起耕作的那片土地……它在桃花盛开的地方……

    我恍如回到了很久远的年代,我在稻田里奔跑,手里紧紧抓住一把稻谷,一边跑一边喊:“妈妈,你看,我捡了这么大把的稻穗呀……”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湿了,全湿了。我抹了抹脸上那些湿湿的液体,怔怔地望着又一列火车从我的面前急速闪过,可是那首歌那么响亮,它盖过了火车的轰鸣声,在火车消失了很久以后,它还在唱,在绵长的地平线上唱……

    不是它,是另一首: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我站在家门口的那张四方桌上唱歌,也唱“一条大河波浪宽”,突然有个很响亮的声音在嚷:“哇,文青唱歌这么好听呀!我的女儿真棒!”妈妈收工了,正挑着箩筐回来呢。我羞赧地红了脸……

    又一辆火车轰鸣而过,怎么那么多火车呢?

    “妈妈,火车是怎么样的呢?”

    “我也不知道呀。”

    “我想看火车。”

    “等你长大了,坐火车到大城市里读大学,好不好?”

    “嗯。那时候你去大学看我,也可以坐火车了。”

    “是呀,文青真乖!”妈妈摸着我的头。

    这是哪里?这是什么时候?我茫然地晃着脑袋,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一侧瓜田,一个穿着背心的老农民,正在远远高于他的瓜藤下摘瓜,那是水瓜,还有丝瓜,还有豆角……他好像摘得很开心,嘴好像不停张着、动着……我看到了田埂上的那个黑色的小录音机,我突然清醒了:那些歌声是从那里出来的,那个老农在哼着歌……

    我忘记了火车,忘记了枕木,就一直看着老农摘瓜、唱歌,一直听着那个黑色的小录音机里放出来的我小时候经常唱的歌曲……

    很久以后,我站了起来,离开了火车路。我要活着,像那个老农一样快乐地活着,像小时候那样充满梦想地活着……

    那是我刚大学毕业的六月,我二十二岁。

    大三的那个暑假,父母发现了我和小玲的事,气得发疯,爸爸说我不跟小玲分手就永远别回那个家。

    大四那一年我半工半读赚着自己的生活费。寒假的时候我回去了,被爸爸赶出了门,因为我无法跟小玲分手。那个年我一个人在大学里过,小玲回新疆老家了。

    毕业前夕,我忙着面试选择单位,小玲告诉我,我不用考虑她工作分配的情况,因为她有男友了,她要随他到他去的地方。

    我不想回家,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家。我想到轨道上结束我的生命……

    因为那个老农和那些歌,我改变主意了。

    我收拾好了我所有的书籍,这是我唯一的家产,也是我留在身边的永远不离不弃的朋友。我离开了我读大学的这座城市,尽管我已经找到一个很不错的单位。我想到远一点更远一点的地方。

    在遥远的另一座城市S城里,我在招聘广告里发现了一个我想去的地方。

    我把个人简历和证件递给了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辛德康先生。

    我说:我想应聘这个工作。

    这个三十六七岁的辛德康先生狐疑地打量了我好一阵子,翻开了我的资料。随即很吃惊地看着我,看了好一阵子。

    “你是**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

    “是。”

    “那是一所国家重点大学。”

    “嗯。”

    “我聘的是家庭教师。”

    “嗯。”

    “你真的是来应聘当家庭教师的?”

    “对。”

    “……我的条件是到一两千公里外的一个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