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绝爱娇妃》
1——咱是龟奴子
七年前,大随王朝驸马镇国大将军夜离歌在与纤云公主大婚当夜亲率十万大军攻入皇城,斩杀大随暴君末帝,诛皇室宗亲二千七百九十九口于午门前。
其发妻纤云公主于国破家亡不久‘纯属意外’缢死三丈横梁之上
三日后,夜无情龙袍加身,定国号‘晋’,迎娶其青梅竹马恋人姬聘如为后。
这位年仅二十的帝王开创了中原江山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
“一百两”
“三百两”
……
“二千两”
“二千五百两”
今儿晚上是全中原最大的妓院——飘香苑头号花魁牡丹姑娘头一的日子。慕名前来的达官贵人蜂涌不绝,争相一睹花魁风彩,若有幸者,还可一亲芳泽,春风一渡。
当风姿妩媚的牡丹柳腰摇拽,被扶至二楼现身时,原本乱成一窝蜂的大堂瞬间死寂下来。一双双睁如铜铃的眼睛无一不贪婪的盯着牡丹娇粉的花容月貌。
随着老鸨一声咳漱,开始竟价的人争得脸红脖子粗。
而我,龟奴阿离,也在这呼声惨烈的如云宾客中间火急火燎的来回穿梭。
“我出一万两——黄金。”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尖细嗓音横空出世,活像打鸣的公鸭。他这一亮嗓子,所有的公鸡,公鸭,都不约而同熄了声。
此时我正在给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点水烟,手一抖,火折子差点烫着他的子孙根。
“混帐东西。”他抬手甩了一个巴掌,打得我晕头转向:“滚!”
“是是是,小的混帐,多谢爷赏‘打’。小的这就滚,这就滚。”我忙不迭的口中谢恩,爬起来‘滚’走了,惹得那铁青了脸的胖子昂头哈哈大笑。
这是我已炼就炉火纯青的技巧,你只是个龟奴,惹得爷们不高兴了,赶明儿定得结结实实挨上好几顿皮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为了保护小命,‘滚’一下怎么了?装狗都成。
直到离开大堂,我才有机会抬眼朝那个人看去,当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凭我曾经十五年混迹人生的经验,那位玉冠玉袍,骨瘦如柴,站在场中洋洋得意的爷,是个太监,眼熟得很。
前朝的!哼!
一万两……曾经给我提鞋都不配,但是现在,如果老娘也能算个处,立刻二话不说冲上去卖,就是卖个十两也成。
这年头。
贞操?算个鸟?
气节?算个鸟?
当年一身铁铮铮傲骨如我,如今还不是心甘情愿混迹于世间最肮脏的青楼,每日舔着三寸不烂舌各处讨好,求的也不过是区区一个铜板的打赏。
“哎哟,这不是乔大爷吗?真是稀客呀,来来来,牡丹,还不快下来陪陪乔爷。”花妈妈铺了十几层胭脂的脸笑开了花向着那位冤大头招呼:“哎呀乔爷,您老真是老当益壮,我们牡丹姑娘可是头一回,您可得心疼着点儿。”
你老母的,我就不信了,花妈妈你那双毒眼愣没发现他是个没带把儿的。
再看牡丹,本就无精打采的面容惨无血色,若不是有丫头扶着,或许已经晕倒在地了。
平日里楼里的姐妹同牡丹并不交好,在她们看来,牡丹太清高太孤傲。
我知道她依旧奢望着那个心上人能快些回来将她赎出去。
这姑娘太天真,她不知但凡一脚进了青楼的门,哪怕只是像我一样做个跑腿的龟奴子,在外人眼里都不再是养在家里的大闺女了。
我看到牡丹被半扯半扶的带进了厢房,不多一会儿那个不阴不阳的太监也迫不急待的跟了进去。
于是我凑到笑得一脸j的花妈妈身旁:“妈妈,那厮儿挺不起来。”
也许得了大把钱正在兴头上,花妈妈红光满面啐了我一口:“挺不起才好呢。”一看清楚我手上还端着两盘菜,立刻上来揪我耳朵:“你个小兔崽子,跑这偷懒来了,还不快给屋里的爷送过去。”说着松开手作势要打我的头。
还好我够机灵闪得快兔崽子般逃走了。
‘云竹’
端着菜一个厢房一个厢房挨着看过,总算找到了这位贵客。
不过刚过转角我当场傻了眼。那位守在门外威风凛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虎背熊腰的大侠好生眼熟。
但是细想又想不起来。不过对于我来说碰到熟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见我站在几步开外不动,漆黑的眼睛子径直瞪了过来,仅仅一眼,我腿肚子就不争气的打颤。
“……好……好汉”
你老母的,再瞪我要晕了。
“送进去。”不屑的眼神上下睨了我几眼,然后一抬手算是通过。
我战战惊惊推开门,顿时一股森凛气息扑面而来,吓得我浑身发抖,手一个不稳险些滑掉了整个盘子。
“花妈妈越发得不像话,两盘菜等了这么久。”有人阴恻恻的开口:“愣什么,要爷自已动手不成。”
这个声音,七年来午夜梦回,如妖如魔纠缠着我挥之不去的梦魇。今日,又听到了。
不过细想一想,其实吧,但凡青楼皆是迎来送往,只要揣了银子就不带拒客的不是?
何况眼前又是天子眼前坐上宾,花妈妈巴结还来不及,更没得道理把人家拦在门外头。
当官的不逛窑子的机率,比人脸长猪鼻子的机率还低。
双手握紧漆盘,因为用力,指尖,关节,隐隐现白。
我把头压得低低的,心想咱这根豆芽菜的身板再也不同当年,他应该不会认得出来吧?强压制住心头的惊慌,恐惧,小心翼翼不出差错,将盘中菜一一摆上桌后立刻调头就走。
“等等。”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生生斩断我前面的路。
“难道爷长得如此吓人?让你怕得连头都不敢抬?飘香苑就是这样待客的?小小的龟奴也如此不知礼数。”那个人慢慢向我走过来,他每迸一个字我的心就抖了三抖,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发现了我?
但是唯一确定的是,绝不能被发现。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七年了,即使大晋朝各地贴满通辑我的告示,然而在这飘香苑中我依旧安然自如。
危险的气息愈来愈近,我当机立断,很没气的趴倒在地,卑微的猛磕头:“这位爷恕罚,奴才低三下四下等人一个,只怕抬头瞻仰爷的容颜会污了您老的眼。”
呵!如今的我可不就是个任人唾弃的下等人吗?
令人窒息的死寂漫涎开来,那双青丝缎靴在我眼前一步的距离停下,我依旧保持着趴在不起的卑微姿态,只是如芒在背,冷汗滚滚。
万一他要是逼我抬头,我就抬起头来,把这张干得只剩骨头的老脸给他看,吓死他。
不过好在情况没到最糟的地步。
上方隐隐落下低低的叹息,我感觉到上前尖锐的视线能把我的身体烧穿。
但是那双靴子停了一会儿突然转过方向朝桌边走去。
过了很久,久到我的腿都跪得麻木了,他方才叹道:“出去吧。”
“多谢爷大人大量。”我赶紧爬起来连灰也顾不得擦掉头就跑,谁知蓦然肩头一紧。
浑身一个激灵,莫不是他返悔了。
紧张之际汗流夹背,我不由得摸了摸脖子,还好,连着的。这是七年来每当恐惧得不能阖眼时总会不下意识做的动做。
大脑里这时飞快的旋转,那么为了自保我应该怎么做?嗯……杀人灭口?我不会武功?估计还没动手就被门外头那位踢到脑袋瓜子暴裂。
对了!踢断他的子孙根,趁乱逃跑!就这么办!
就在我把力气集中在右腿打算来个回旋踢的时候,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到了我手里,低头一看,倒抽凉气。
你老母的,竟是一颗金光闪闪的大金锭子,凭我的慧眼,起码有一百两重。
“拿着吧,赏你的。”
声音有些僵硬,哽涩。掐在肩头的铁掌慢慢松了,示意我可以离开。
我立刻陪起笑脸转过身来,连连点头哈腰:“谢爷赏赐,爷您好心有好报,菩萨佛主一定会保佑您升官发财,添子添孙,光耀门媚,财源产进。”
他已经走到桌旁坐下,背对着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我也见好就收,将金子揣进怀里捂严实了点头哈腰下去,转身之际,狠狠抹了把夺眶而出的泪水。
厢房的木门阖上时,我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青衫玉影独自小酌,孤傲的背影散发着浓浓的苍桑与疏离。
“小离子,快点别偷懒。”
怀里的金子都还没捂热,花妈妈打鸣似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越是深夜越是青楼客满的时候,我尽职做了龟奴的本份,马不停蹄的给一间又一间房端菜,上酒。
路过牡丹的厢房时,里面传出牡丹凄厉的尖叫。
听到这声音花妈妈非但不心疼反而乐得合不笼嘴:“今儿陪了乔大爷,明儿再来个什么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句话我懂,没了第一次,以后跟谁都一样。
想当年我也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那又如何?面对三军铁蹄,滴着血的尖刀,我能做的只有沉默无言。
那个伤我至深的人啊,冷眼将一纸诏书丢在我面前,冰冷的目光森寒似霜。
或死,或逐!
当我被三尺白棱狠狠勒紧脖子时,他却端坐高高的金銮殿,拥着风华绝代的皇后享受四海朝贺。
“小离子,快送送这位爷。”远处花妈妈扯着嗓门冲我招手。
奇了怪了,啥时候起那个见钱眼开的老妖婆会对我笑得如此甚欢?就好像对着不是我而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来了——”事实证明我是个极敬业的龟奴子,盘子一搁立刻巴巴跟过去。
然而跑到跟前时却懵了。
怎么会是他?
身后被人猛一推,花妈妈催促:“发什么呆?快送送云相爷。”
云相爷,云剑霄,当朝宰相,晋帝的左膀右臂。
刚才被我三言两语蒙过去,莫非他又心起怀疑?
而云剑霄仿佛不知道我正经历着生与死的大起大落,他用那双犀利得可穿透人心的眼眸掠向我,淡淡牵唇:“还不走!”
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蓦然回神,我方惊觉自已只是个龟奴。
立马巴结的跟在后头,直到出了飘香苑,宰相府的马车早已恭候在外,我几步上前打起帘子:“爷,你请。”
他的身影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俯视:“上去。”
呃?我不解了,可是现实容不得我考虑,就在我闪神时,颈后一痛,巨大的黑暗当头笼罩下来,就在我觉得浑身飘飘欲坠将要倒在地上时,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遂君!”
温柔,轻雅,缱绻入心的怜惜。
这个名字,这样疼我爱我的声音,多久没有听到了?
通过潇湘导购前往淘宝网购买内衣,免费拿潇湘币看潇湘小说
2——旧识
无数幕血淋淋的画面狠狠冲击着脑海,多年来我曾拼了命想把它们埋没在最深入的心底,永无不要揭开。
然而现在却随着那轻浅的一声‘遂君’而汹涌暴发。
头,极痛,就像要炸开了。一如当初被白绫勒紧脖子那般苦不堪言。
‘君儿’
‘十一妹’
‘公主’
‘罪妇’
熟悉的,又陌生的面孔一张张流过,慌乱中我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巨大的恐慌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别走……回来……求求你……”
我不知道自已正张牙舞爪,突然碰到一物就死死抓在掌心,就像溺水时趴着浮木一样不肯松开。
只听见低沉而冷酷的声音:“退下!”
“相爷,她竟然对您不敬”
“滚!”
熟悉的男音,不熟悉的凛冽,下意识中我用尽力气睁开双眼,视线一片模糊,唯有一个欣长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他见我睁开眼,写满憔悴的脸流露出阵阵惊喜,接下来紧紧把我扣进怀里:“总算醒过来了,遂君,遂君。”
颤抖不止的手激动得轻轻拍我的后背:“七年了,遂君,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语无伦次,紧贴着他的胸膛,我听得见‘咚咚’的心跳,是那么喜悦,快乐。
多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七年罢!久得连我自已都忘了原来我的名字叫‘龙遂君’,前朝暴君随末帝的掌上明珠——纤云公主。
然而随着十万铁蹄践踏皇城,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早已明珠蒙尘,辗落成泥。
紧拥着我的臂膀强壮有力,又隐隐颤抖。
我定了定神,趁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将四面八方打量个彻底有没有逃生的希望,当然没有。
于是清清嗓子:“云大人,可否放开奴才了。奴才一身贱骨头怕咯伤您的手。”
透过薄薄的衣衫,感觉他的身体猛的僵硬。
他掰正我的身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颤抖的手捧起我瘪的脸,一双灿若繁星的瞳眸痛苦的凝视着我,苍白的唇动了动:“你……你可还是恨我?”
我裂开嘴朝他笑,露出八粒大牙,他嘴角直抽。
可想而知,此时的我有多难看。趁这个机会我挣脱他的双手跳到地上,然后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奴才何德何能,劳相爷您千金之躯照料。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全力回报。”
说完我就装备走,回飘香苑。
胳膊突然被拉住:“遂君,你是该恨我,我不怨。只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我回过头来冲他裂嘴:“‘遂君’乃前朝钦犯名讳,相爷千万小心谨慎,莫叫人招了口舌参您一本,相爷如今一手遮天之势来之不易,万不能前功尽弃。”
“遂君!”他低低喝斥,脸色越发得难堪,痛苦,还有无从形容的悲伤,看向我的眼中尽是痛与悔。
瞧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也难得叹息:“阿贱。”
云剑霄的小名,‘剑’通‘贱’,打小我就一直喜欢这么恶整他。而这傻小子亦甘之如饴。
就见他眼睛一亮,抬头之际满眸惊喜。
“阿贱,我没怨过你。真的。”见他盈满眼瞳的希望刹那褪尽,死灰一片,我知道这小子又误会了。
是啊!有谁历经丧父,亡国,流放,死里逃生,还能心平气和说一声:我不怨你?有木有?
我上前用力拍上他肩,就像小时候一样:“八年前父皇同我说,大随气数已尽,他虽整日坐在龙椅上,不过是做一天皇帝享一天荣华,到死,也无憾了。若是有朝一日国破家亡。只要能活下去,他不介意我抛尽气节做个低三下四的奴才。”
只是当时的我太年轻,又终日沉浸在与夜离歌苦恋的梦境中,对父皇的话每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我那疼我如命的父皇被那个男人无情的砍下头颅,我方才从美梦中惊醒,拥簇我十四年的荣华富贵一瞬间支离破碎,我也从凡人无法触及的云端跌进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狱。
“别说了,遂君,别说了。”带着低微的哀求,温厚的大掌轻轻捂在我的唇上,面前是云剑霄颓丧又刻骨心痛的面容:“日后,我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闻言我失笑,露出一惯的痞色:“也行啊,您相府的伙食外头可吃不到,就算死也能做个饱鬼我心满意足了。”顺带着用脏兮兮的爪子捏捏他的衣服:“嗯!瞧这衣服料子,雪缎吧。我整整七年没穿过了。比粗布舒服多了。还有那个,阿贱你记得我的口味,吩咐厨房多做些我爱吃的,想一想怕是我也没几顿了,花不了你多少钱子。别抠啊。”
你老母的,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更痛一分。
云剑霄认真的看着我,目光似水漾柔情缱绻,他细心的替我捻齐散落的碎发,动作轻缓更柔和,生怕吓到我。
当我喋喋不休说完时,他总算牵唇一笑,有如春回大地,朝阳绽放。你老母的,看得目瞪口呆,流口水了。
“自然不会忘,遂君就安心住下。这是我的别庄,他……不知道。”
心里‘咯噔’一跳!虽然过了多年,我也早下狠心一定要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但是一经提及此人,心中还是止不住寒颤。
“相爷,相爷!”外面急促的声音唤他,云剑霄眉梢不经意一紧,然后恢复浅笑,体贴的扶我躺下:“大夫说你身子太弱要好好调养。花妈妈那儿也别想回去了。我给你赎了身。”
你老母的,我说怎么好端端的那老妖婆突然抽疯似的冲我笑,原来给卖了。
算了,即来之则安之。
我点点头,眼巴巴伸出一只手:“那好,包吃包住包睡。咱俩这交情,再给我点零用钱吧。”
他失笑出声,浅浅的嗓音似汩汩流水,十分好听。
“好!”
说完,放下房边帷帐,才轻轻了出去。
床上,我的视线随着他的离去而收回,无聊的瞪着头顶上方粉红的帷账顶,心思千回百转。
房间内奢华的摆设,饰品,哪怕就是一方小小的帕子都是照着我的喜好,难为他还记得。
可是,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了。
现在对我来说,与其缅怀过去纸醉金迷,不如将这些东西换了银子实在。
要说起我跟云剑霄的渊源,那得追溯到十八年前,对,就是我三岁那年头起,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时候的大随已是风雨飘摇,百姓餐餐食不裹腹,苦不堪言;而皇城里却锦衣玉食,夜夜歌舞笙平。
我三岁的时候还是个芽芽学语没长开的小圆球,整天蹬着两根小粗腿到处乱跑,没事就闯祸,宫里上至皇太后,下至刷马桶的远远见到我没一个不是夺路逃命。
那天晚上正值我那好奢华的父皇大开宴席,席言他多饮了几杯,指着云尚书家那六岁的胖儿子说:“此子面相睿智,朕将十一公主指给你家可好?”
那老尚书晚年得子,突然又凭空得了个公主丈人的头衔,自然是喜不自胜,急忙磕头谢恩。
从那一夜起,我同云剑霄两个根本不相识的人就生生被一根红绳强栓在了一起。
但凡皇室子弟自五岁起便开始入国子监授学,父皇疼我至极,破例应允我亦前去。可他哪里知道我不喜欢读书,一点也不喜欢。
于是我将古往今来劣等生的卑劣手段融会贯通加以升华,并且发挥到极点。
而云剑霄,我的小相公,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从不敢待慢。
但凡纤云公主逃课,总有云剑霄一份。
我俩仗持着身份甩掉宫里的随从,跑到城外的瓜地里偷瓜,被那些庄稼汉拿着棍子追着在后头打骂。每当跑不过人家时,他总不忘舍身成仁,护我平安。
久而久之,也得出些经验。
于是,我偷瓜来他望风。
我捉鳖来他生火。
这种整天厮混的日子直到我十二岁生辰那日,遇到从边疆凯旋而归的镇国大将军夜离歌之时彻底结束。
‘吱呀——’
门被推开了,听得出来来人很小心,但我睡得极浅,立刻睁开了眼睛。
进入厅内的是一缕浅青色身影,衣衫简单,梳着丫环的发饰。她小心翼翼将手中的盘子之物在桌上摆好,转过身就向我这边走来。
正好与我‘锃亮亮’的大眼睛对上个正着。
小丫环脚下一顿,‘啊!’轻呼了出来。想必是被吓到了。
好半天才嗑嗑巴巴说话:“姑……姑娘,您醒了?”
我冲她笑一笑,身子一动就钻出被窝。
屋子里飘荡着点心的清香,我饿呀,啃了七年的馊菜馊饭,终于又能吃到美味佳肴。
也顾不得小丫头愕然的目光,提起筷子就上。
“哎,你叫什么名字?饿不饿?一起吃吧!”我把一盘金丝桂花糕往她面前推了推。哪知却把小丫头吓得跪下。
“姑娘恕罪,奴才伺候得不好,请姑娘责罚。”
你老母的,这话听着不仅耳熟,更渗得慌。
七年前日日由人说给我听,七年后日日由我说给人听。
多么纯良的姑娘啊,却叫云剑霄这厮给祸害了。
我眼珠子直抽:“还是我吃吧。”
直到把肚子撑得圆滚滚,再也塞不下时,我方才拉过一旁充当摆设的管家,斜起眼睛问他:“你们家爷在朝中当什么职的?奉碌多少?成家了没有?后院几个夫人?添丁了吗?”
这位老人家模样忠厚,低眉顺眼,他听了我的话立刻回道:“奴才只管尽职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听听!听听!姓云的手底下随便抓一个都算个人物。否则当年凭他一介书生怎能游走在我父皇与夜离歌中间左右缝源,甚至全身而退?
老狐狸窝里焉能养得出老实人?
摆明了把我锁在这儿不见天日。
放下嘴里的牙签,我捧起泡满碧罗春的大茶壶大口狠狠灌下肚去。恨不得里头泡的是云剑霄的人头。
通过潇湘导购前往淘宝网购买女装,免费拿潇湘币看潇湘小说
3——撞见
彼此云剑霄回到别庄,他那尽职的老管家将我说过的每个字,连同表情,动作一字不落的尽数上报,听得他俊脸直抽。
我正扒着只黄灿灿的烤鸡埋头苦干,这厮来了后就坐在我对面独自品茶,时而看会书,时而小眯一下,也不同我吭半个字。
而对于我这个已经把脑袋扣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没啥能比吃烤鸡更重要。
绚阳灿烂,蝶舞翩翩,日头偏向正午时云剑霄抬起清亮似星辰的瞳眸看向我来,顿时泛起涟漪缱绻,唇旁勾笑。
“今日普陀寺高僧坐坛授法,遂君,我们出去看看可好?”
温润的嗓音似潺潺甘泉流淌,迅速润进我干涸龟裂的心里。
于是我抬起头来准备答应,恰与他风姿绝伦的笑颜对上,那眉眸间隐约可见的一抹浅靥美得颠倒众生,倾国倾城。震憾之下已经半边进了我血盆大口中的鸡肉生生给掉了下来。
天啦!阿贱,我嫁你好不好?好不好?我俩有婚约的。
当然,仅在乎心里想一想,当年我俩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婚约可是因我移情别恋而生生扯断。
顾不得油乎乎的手,几乎是兴奋的跳到他身边紧紧揪住他昂贵的衣袖:“等等我,马上去。”
飞也似的撒腿跑回房中,没有看得到身后云剑霄目送我离开的身影,他微靥的容颜上是宠得能拧出水的温柔,能令乌云散尽,春回大地。
如果这时我能回头看一眼,或许就不会再有接下来的蠢事。我的人生就不会再同那个恶魔一般狂戾的男人纠缠不清。
回到房里关紧大门换了件女装,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算不错,平凡点更好,没人认得出来。
接着又迅速拣了几件值钱的饰物,银票一股脑儿塞进袖袋中,以便趁机跑路。阿贱家里虽好,可这厮一肚子坏水,谁知关键的时候他会不会出卖我?还是金子银子最实在。
为避免引人注目,相府的马车是不会坐了,而且踏青走着最好。
想到最近一次身穿女装逛着京城大街还是我大婚那日,当时城中百姓夹道而跪,高呼‘公主千岁’。然而不过将将十二个时辰,我的凤冠霞帔就换成写着‘囚’字的罪衣,连同我的宗亲们狼狈被锁进囚车里,四面八方无尽的漫骂,怨恨而恶毒的目光,比起面对菜市口那站了整整一排的红衣刽子手更可怕。
一晃七年,京城又恢复了似锦繁华,不得不说夜离歌称得上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至少比我父皇,皇爷爷,皇太爷爷,都强出不知多少倍。
“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前面有小贩哟呵,我眼睛一亮,拉住云剑霄指向右前方:“阿贱你看,那有糖葫芦。”边说拉着他就过去。
小贩一见有生意过来立刻展开笑脸:“姑娘公子要买几串?包大包甜。”
“两串。”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已经从那硕大的草垛子上摘下两大串来,红彤彤的,看着就好吃。然后回头冲云剑霄说了声:“你付钱。我可没拿你的。”
说完两根各舔一口以示主权,蹦蹦跳跳跑了。
而云剑霄则看着我跳上窜下的身影笑得无奈,继而直摇头,付给小贩一块碎银子。
趁着他抬手拿冰糖葫芦的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京城的路我熟。
瞅准一条小胡同,我‘吱溜’一声钻了进去,七绕八绕,绕到飘香苑的后门口,从门缝里看到几个龟奴子在洗姐姐们的肚兜和亵衣亵裤,相互扯着hung段子打趣,这活计我也做过,段子也没人说得过我。
哦,扯远了,顾不得多想,再绕,终于历经九曲十八弯,我绕到了离云剑霄七条街外的另一条直通城外的大道。
估计这时候阿贱那厮还在原地找得晕头转向呢?
“阿贱,别怪我不信你,你这厮犯有前科啊。”嘴里舔着冰糖葫芦,我边蹦边想:“怀里的首银加金银估计可以卖到二千两银子,嗯,省着点儿花,够我过好几年了。京城是不能呆下去了,我得再找个踏实的地方落脚。”
大脑冥思苦想,嘴里又忙着吃,压根没留意到面前多了一个槐梧的背影,就那么懵懵的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你老母的。居然把我撞飞了回去。
当我揉着屁股站起来时,手里的两串冰糖葫芦早已经在地上滚了三层灰。我大叫一声扑过去捡起来,心疼的把灰拍了又拍。
当场气得冲上去一把抓住那家伙的肩膀掰回来:“你老母的给我回来,撞到人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我的表情一定凶神恶煞吧,活脱脱像被他杀了亲爹一样的愤恨,就连一旁来来往往的百姓都被我的狮子吼生生唤停了脚,向我投来的目光皆是心惊胆颤。
他们眼巴巴看着一颗豆芽菜挥着不带半点威力的拳头,抓住一个比她高三个头都不止的凶狠大汉。
“嗯?”
对方嗤了声,转过头来。
这一下子,我才发现两人无法相较的比例,我的眼睛只勉勉强强到他胸口的位置,这家伙五大三粗,手里攥着把长又宽的大刀,就算不抬头,我也能猜到一定是横眉竖眼瞪下来,思考着该一刀从我头顶劈下砍成两半,还是从脖子下手砍成上下两截?
我又不争的腿肚子打颤了,上牙碰下牙‘咯咯’响。
“姑娘有事?”粗壮的声音响起来。像极了惊雷就在我脑袋顶上爆炸。
我强咽唾沫,哆哆嗦嗦抬头:“好……好汉……没……没事……”但是一触及对方的面容,涌满全身的恐惧瞬间被抽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剥皮拆骨的切肤之恨。
是了!这家伙竟是当今皇上,我前夫原先的贴身侍卫——拾烨。
当年我满京城倒追夜离歌的时候,这厮就不知为他家主子拦过多少回,心管次次都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
再也不敢往下头想,我迅速扬起虚伪的笑脸打哈哈:“哎呀不小心认错了,别介呀。”腿底抹油就想溜。
都说块头大脑袋就不好使,但愿此人真能应验这句话。
可是!他老母的,哪个混蛋总结的?老娘要刨空他祖坟以泻心头之恨。
肩头一紧,身后那拾烨用他的铁掌把我攥住动弹不得。感觉到他带着怀疑打量我的目光,我浑身都被冷汗淋了个透湿。
“姑娘,在下觉得你很眼熟!”迟疑的口气,很显然被他发现了端倪。
“不不不,这位大侠你认错人了。我肯定跟您不熟。其实是我娘给我生了一张大众脸,每天都有人说认识我。”
顾不得肩头剧痛,我企图利用厮混街头巷尾多年的经验来摆脱眼前的困境。阿贱,阿贱,你在哪儿?
当他粗圹的脸上浮起极淡的认可,我顿觉老天有眼,不等他松开手就已经自已挣脱开来,脚底欲抹油。
可是没等我跑出半步,那厮已经察觉到我的意图,居然神不知鬼不觉飞快移身拦在我面前,仅在弹指之间令我刹不住脚,差点把我鼻子撞扁了一截。
“不对,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他抱起臂膀,两指头搓着光滑的下巴,怀里的大刀随之一晃一晃,晃得我头晕。
我只差没跪下抱他大腿哭爹喊娘了。
“好汉,您大爷饶了我吧。我上有高堂下有幼儿等我养,您堂堂大内侍卫大人何苦跟我一个小贱民过不去呢。”
就在我鼻涕一把泪一把时,他蓦然眉锋一拧,寒光凛冽,大手笼罩下来像拎小鸡一样把嚎嚎大‘哭’的我拎起来,本就显得凶狠的面孔肃杀一片:“你如何得知在下乃一介侍卫?说!”
呃?哭喊嘎然而止,哽住了。
我原想他保护夜离歌从不离身,直到夜离歌登基为帝,贴身侍卫自然荣升大内侍卫,没想到小小几个字竟能令以粗枝大叶出名的拾烨发现异常?
完了,这可怎么办?
我的心思千回百转,我的表情也纠结复杂。
他倍含警觉的视线把我从头打量到尾,鼻子里一哼:“你这人尖嘴猴腮,目光闪烁,一看就是贼鼠之辈。走!跟我到衙门去。”言毕‘哗’抽出大刀架到了我细细的脖子旁,刀身寒光雪亮刺人眼,杀机腾腾吓得路人飞快躲闪。
我灵机一动,握紧拳头,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鼓足气力凝聚在右腿飞快向后横扫,踢中他子孙根。
就听‘嚎——’,原本威风凛凛的大内侍卫此刻抱紧下身缱缩成团痛得满地打滚。
天赐良机,我边逃跑边大喊:“各位乡亲父老,那家伙是朝庭悬赏的采花大盗,快抓住他,揍一下一百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听我这么一亮嗓子,早避得远远的百姓们一下子‘哗啦啦’潮水般汹涌澎湃,冲着滚地打滚的拾烨狂奔,无数脚步震得地动山摇。
透过人与人拥挤的肩头,我与他投过来痛苦更杀机森凛的目光在空气中撞击,极没用的被狠狠砸倒一边。
投去怜悯的一眼,别怨我,谁叫你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这些都是善良朴实的百姓,他们只会从外表来简单分辨真伪。
当我得意洋洋拍着小手准备出城时,迎面与匆匆寻来的云剑霄相遇。
“你这丫头就不能安份点?知不知道我从城尾找到城头?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一看见我,几个大步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就劈头盖脸数落起来。
更过份的还用从不离手的玉扇子敲我的头。听得出来他颤抖的声音是多么苍白焦急,紧攥住我的手纵然紧却无伤我之力。
阿贱,他一定吓坏了吧。可是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离开的。
心里燃起小小的愧色,又怕他发现拾烨的存在而将我当悬赏交出去。
于是拉起他就往别庄走,边陪笑巴结讨好:“跟你闹着玩嘛,这不是找到了,我也没事啊。”说着转了个圈给他看,以示我没有说谎。
可惜阿贱不吃这套,厥嘴朝后噜噜,然后斜睨狐狸眼:“那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遇到劫色的了。就你?”上下打量一番,嗤之以鼻:“还劫色?”
你老母的,老娘也是前凸后翘好不好……那个……多养个几天就明显了。
气得我张开两只爪子就朝他那张美得闭月羞花的容颜面上抓去,嘴里大喊:“就劫你就劫你,叫你瞧不起我……”
想当然,我那小身板那点力气哪能跟他比?顶多算给他搔痒痒。
他被我搔得不行,却痒得大笑,避之不及,一时间我玩性大起,学着频频来飘香苑的那些嫖ke们的调子:“小娘子真漂亮,笑一个给爷看看。”
正与阿贱‘打’得难舍难分之际,我们俩谁都没注意到身后叫破天的喊打喊杀早已停止。
直到有个阴沉的声音响起:“云爱卿,好有兴致!”
轻狂,邪佞,幽冷,阴寒,数不清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呼啸狂奔狠狠冲击着我的身体,只觉浑身僵滞,如置冰渊当中,连骨头和血,都冻结成冰了。
------题外话------
们对文文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我也好修改啊。
通过潇湘导购前往淘宝网购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