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计划里没有你。”
田甜轻笑一声,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宗中敛,“阿敛你要好好的。”
阿洪跑回来时,两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他喘着粗气,看着安全的田甜和宗中敛,终于呼了一口气,靠在门上,全身虚脱,一遍一遍喃喃,“还好……还好……”
田甜跟着阿洪走了出去,自然,找彭茵报仇这件事也并未让宗中敛知道,她轻轻将门关上,坐在长椅上,“发生什么事了?”
“彭茵她……她跑了……”阿洪气虚地说。
“然后呢?”
“田甜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别说这些话,我不爱听。说些有实际意义的。”田甜冷声说道。
“那男的把你和少爷的信息暴露了……”阿洪的声音颤抖,“所以,彭茵知道是我们……”
“最近找几个人好好照看着你家少爷,不许有任何差池,再找几个人观察彭茵的动向。”
“那你呢?我安排几个人保护你吧。”阿洪说道。
“不用,”田甜直接拒绝。
“为什么啊?”
“因为,怕是已经晚了。”田甜淡定地说,“你让那男人去外地躲一段时间,彭茵会对他不利,毕竟是我把他拉下水的,你马上去吧,我先回家看看。”
“田甜小姐……”阿洪跟上去说。
“别再跟着我了,我自然有自己的解决办法。”田甜森然说道。
阿洪只得停下了脚步,他担忧地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我知道。你对宗中敛说下,我先走了,就不对他告别了。”说完后,田甜便走出了医院。
可谁知,这一别,也有了四年。
田甜的心里也很是忐忑,她打了一辆车,飞快地赶回了家。
大门是敞开的,小院儿里有零星鲜血的痕迹,她眼皮“突”地跳动了一下,到屋内后,发现……
房间被翻得一片凌乱,油画甩掉在了地上,电视、电脑统统被砸掉了,沙发上一片凌乱,阿兰和老张也不见了踪影。
田甜蹲在冰凉地板上,这便是,对她宣战了么?她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踩过碎了满地的玻璃渣子,鞋子和玻璃摩擦在一起,是刺耳的声音。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勉强自己弯了一下嘴角,开始一点点的整理房间。
整理完后,也是晚上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冰箱也已经被砸坏了,食物都被踩烂,没有什么是可以吃的。
阿兰老张失踪了,田澄去法国了,父亲死了,宗中敛腿折了。好像所有不幸的事情,全部都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可是,为什么不冲着她来呢?为什么就她一个人还好好的?
看着好好的,其实,心里都烂了,发臭了。
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吗?她将小澄赶走了,将彭茵惹怒,阿兰老张生死不明,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不是吗?能怨谁呢?
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大家都不在了,她要守护的人也已经不在,眼前的世界已是满目疮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理由了,所以,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计划。太困了,不想再挣扎了。
好想睡觉哦……
好想就此躺下,安静地睡过去,放下一切繁杂沉重的报复,躺在软绵绵的床上,闭上眼睛,从此,与这个世界隔离。
她环视周围这个冷冰冰的家,慢慢蹲了下来,靠着沙发的一角,顺手抓起一块锐利的玻璃,伸出手腕,空洞的眼睛淡淡地瞟了一眼细细的,阡陌交错的血管。只要这么轻轻一划,随着鲜血的流出,她的生命也将终止,真好。
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握住那块玻璃,轻轻放到另一只手的手腕上,然后,用力的刺开弹指可破的雪白肌肤。
痛感由此而蔓延全身,再用了些力气,感觉够深了,一点一点将口子扩大,嫣红的鲜血如同汩汩河流一般,喷涌而出,飞快地流到她的手上,在经过指尖,滴到腿上,流至地板。
随着口子的破开,地上绽放出朵朵鲜艳的曼陀罗,妖娆,摄人心魄。再也感觉到疼痛,只是,感觉有东西慢慢抽离身体,温热的,很舒畅。身体也越来越轻了,仿佛要升到天上去了,会变成一朵云……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过程,也许从明天开始,宗中敛会从地板上捡起她冰凉的尸体,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傻气。
也许,她的小澄会以为她去了一个特别美好的地方,吵着闹着,也要随姐姐去。
也许,姚乐桐会走到她身边,朝她白得发青的脸上狠狠地扇两巴掌,骂她是这么的没出息。
也许,魏畅会指着她的尸体,冷笑一声,说,死得真好,早该这样了。
也许,那个蓝眼睛的少年眨着他悲伤地,迷离的,深沉的眼瞳,安静地望着那个不会再动的巨大型木偶,用坚实的小臂,轻轻托起,将她葬在有一层玫瑰花瓣的漂亮地方……
她又犯傻了,田澄和许弈天是一个人才对啊。呵呵……
这样短暂的人生,就要以这种方式终结了。虽然也曾心有不甘,但是,很快就没有知觉了。只要血流干了,她的生命也将画上一个句号,虽然,不是很圆满,但是,有过小澄,就足够了。
呼吸渐渐微弱的时候,她又想起了那个枝叶斑驳的盛夏,她牵着那个小小男孩,走在路上。那男孩走路的时候总是带点蹦跳,身后的书包会跟随他一起上下抖动。
他还哼着歌曲,学校里老师刚教的,学得是那样的快。那孩子有一双特别大的眼睛,闪烁起来异常的迷人。他眨着明亮的眼睛,抬起小小的圆圆的脑袋,叫她,“姐姐,姐姐……”声音特别稚嫩,奶里奶气的,让人心疼。
那孩子长得却是那样的快。几乎是一转眼见,个子就超过了她,肉嘟嘟的娃娃脸也变成了刀刻般的轮廓。身材修长而挺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已不再唤她姐姐。只是,唯一不变的是,那孩子,他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干净。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守护他成为了一种习惯,仿佛没有了他,就不能再呼吸了一样。她也想尽了办法让他可以幸福,快乐。愈来愈大,她明白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给他,他所要的一切。所以,还是放他走了,也许那样,他就能真正的快乐吧,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是她能给他最后的奢侈……
田甜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
醒来以后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周围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好像,是一片模糊的白色,没有人,没有声音,苍白的吓人。
可是,等等,恍惚间,又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好像在向上级禀告着什么事情。
想将耳朵贴近些,听得更加清楚,却动不了。好痛!脑袋,好痛!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细细密密的钝痛,带着麻麻的感觉。
好像还有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音,意识渐渐回到了她的脑子里,呃……眼睛眨了两下,慢慢地睁开,还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明亮,瞳孔缩了缩,适应了周围的明亮。
“先生,她醒了。”一个穿中山装,国字脸,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向旁边的男子恭敬地说道。
那男子回过头,看着她迷茫的双眼,转而又坐到床边,轻声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病床上的女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摘下妨碍说话的氧气罩,声音微小而沙哑,却带着讥笑的清晰,“我又没失忆!”
男子表情尴尬,他挠了挠头,对女孩子说话的语气很是无奈,启齿,“我……”
等等!女孩想起了什么,她瞪大了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张大了嘴,声音有些尖锐,“你……你……你不是……”
“出车祸了是吗?”男子样子很开心,他大笑了两声,“等你好点儿,我在告诉你这个可爱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出车祸了!传言已死!还,可爱?!这男人,老年痴呆了么?
女孩重重地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她问,“我现在在哪里?”|
男子貌似没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挑起浓密的眉,“你就不打算喊我一声‘爸爸’吗?”
这男人,都四十多岁了,还是一副妖孽的长相,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真是勾人心魄!
面色苍白的女孩翻个了白眼,很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爸爸……”
“没听见……”男子笑眯眯地说道,在女孩发飙前,又恢复了正常,“好啦,好啦,听见了……”
女孩生生把那口恶气憋到了肚子里。
“这是在医院啊……”男子环视了一下四周,对周围的硬件设施极为满意。
女孩撇了撇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我也知道,我是问你,哪个国家?”
男子眯了眯眼睛,捏了捏女孩的脸蛋,说,“这是法国,爸爸把你带过来了,说好高中毕业要带你过来玩的,是我跟你的约定,爸爸不能失约,要不,小甜会不开心的,对吗?亲爱的,留在这里吧,跟爸爸一起。”
“为什么?”女孩眼神里没有预期的欣喜,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的。
“什么为什么?”
“|我割腕了,我以为我会死,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好累,你知道吗?”悲伤,难过,想起了沉重复杂的往事,所以,又开始背上壳子,终日。
“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你出现任何意外。只有活着,才能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从现在起,爸爸当你的后盾,有庞大的财团任你差使,放开手干吧,亲爱的!将那些你不喜欢的人踩在你的脚底下!割腕,是逃避者懦弱,无能的表现。我要你坚强的,勇敢的,活着。”
田甜的眼睛亮晶晶的,苍白的脸颊也有了些温热,她努力地消化田俊枫的话,他说的“后盾”、“财团”、“差使”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她问道。
“把公司交给你,你是风达集团的继承人,我已经给你联系好法国的一所大学,等你伤好,便可以上学。上课的同时,业余时间要到公司学习,人脉也是要拓展的。”田俊枫轻描淡写。
“那……爸爸您呢……”田甜问道。
“我?自然是颐养天年了!”
“您还这么年轻……”
“我该歇一歇了,有你这么能干的女儿,我根本不用发愁公司后继无人。”
“爸……”
“嗯?让我猜猜你要问什么。”田俊枫摸了摸下巴,思忖,“问你的亲生妈妈是谁,是么?”
田甜“嗯”了一声,面色凝重,“可以告诉我吗?”
田俊枫突然一笑,“先不告诉你,给你留点悬念,哈哈!”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那可是人家的亲妈诶……知道还不告诉人家,会憋死的……
“啊!你真是……”田甜无奈,转而问道,“你跟,吕烟澜离婚了吗?”
“正在办理离婚手续。不好办啊,吕烟澜她,不赞同。”田俊枫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
“哦……”田甜若有所思。
“好了,傻丫头,你先好好休息吧,爸爸的公司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你有事就吩咐滕叔。”
田甜乖乖地点了点头,“爸爸,再见!”
“滕叔?”等到田俊枫走后,田甜叫旁边那个摆着扑克脸的中年男子。
“小姐!”滕叔应声,弯腰十五度。
“你知道我的亲生妈妈是谁吗?”田甜问道,爸爸还真是把她憋坏了。
“这……您还是问先生的好。”滕叔一句话将田甜的后话憋在肚子里。
“呃……好吧,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
“医生说,大概两周。”
“这么长时间?!”田甜瞪大眼睛问道。
“请小姐不要怀疑医生的专业判断。”
“呃……”田甜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嘴巴,闷闷地说道,“我饿了,要喝粥。”
“请问小姐要喝什么粥?”滕叔依旧是面无表情。
“小米粥。”
“请小姐稍等。”说完,滕叔便下去吩咐。
田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该是怎样形容呢?这里是法国,那个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听说过的浪漫的国度。那个拥有埃菲尔铁塔,塞纳河,巴黎圣母院,凯旋门的国度。
这里,有与她最亲近的人,她的爸爸,还有她的小澄,她的许弈天。仿佛,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了,在发热,在翻滚,在冒泡。
是不是梦?是不是天堂?为什么经历了一生生死的救赎之后,都与原来不同了呢?为什么在闭眼睛之前的现实、黑暗、鲜血、罪恶都不在了呢?为什么突然间就可以幸福的天花乱坠了呢?真的是……好害怕醒过来呢!
田俊枫再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带了一束康乃馨,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鲜花上还有喷洒的水珠,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那时,田甜正戴着耳机听音乐,她闭着眼睛,巴黎的阳光照射在她恬静的面庞上,空气也流动缓慢,仿佛就要静止下来,一直绵延到远方。
田甜看到田俊枫后,睁开了眼睛,她说,“我不是很喜欢这种花。”
田俊枫将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格子衬衣,他说,“你喜欢什么花?我下次带给你。”
“玫瑰,最红的那种。”
“这个,让你以后的男朋友送给你,好么?”田俊枫望着田甜,失笑,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跟男孩子交往过?”
“算有吧!”田甜望了望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叫‘算有’,”田俊枫皱眉,“现在分手了吗?”
“不知道诶……好像没有正式的分手仪式呢……”
“叫什么?”田俊枫问道。
“你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吗?连我亲生母亲都不告诉我的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田甜字字珠玑,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的中年男子。
“呃……我们做个交易好了。”田俊枫笑眯眯,这个好像是他最在行的。
“不要,亲生母亲……你早晚会告诉我的,我不急。而男朋友这件事,可以是永远的秘密。做交易,太便宜你了。”田甜纵纵肩膀。
“还真是我的女儿呢!”田俊枫也无可奈何,“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他是我朋友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
还未等田俊枫说完,田甜便打断了,“爸……我还小。”
“喔……是的哦!”他都忘记了,他的女孩才只有十九岁。
“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我们家可是很漂亮的呢,爸爸把你的房间整理成粉嫩嫩的公主房了,不知道小甜你喜不喜欢……”田俊枫摸着下巴兀自说道。
“爸爸……”田甜轻轻地喊道,生怕惊扰了此刻氛围的美妙。
“怎么了?”田俊枫温柔地说道。
“我可以抱抱您吗?”田甜张开手臂,左手的手腕上还包扎着白色的绷带。
田俊枫微笑地看着他优秀的女儿,一把将她抱到怀里,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说,“乖,手还疼吗?”
不知为何,眼眶总是酸涩的厉害,她摇了摇头,“不疼了,有爸爸在,都不疼了,爸爸就不要再离开我了,我怕会很难过。”
“傻孩子,爸爸永远在你身边啊。”
“那,为什么,不是让我从小就留在你身边呢?”田甜抹掉眼泪,嘟着嘴委屈地说。
“那个时候公司出现了状况,爸爸的工作是那么的忙,有太多的问题要去解决,资金,人才,策划……还有,就是吕烟澜,她……”
“她不希望我过来,是吗?”
“那时,你还小,我怕她会对你使坏……所以,干脆就把你和田澄留在中国,等你长大后,再带你过来。”
“小澄是吕烟澜和谁的儿子?”田甜咬了咬嘴唇,问道。
“这个……”田俊枫思忖半天,神情严肃,“你觉得,他跟宗中敛像吗?”
“啊?”田甜瞪大眼睛,嘴巴长得很大,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样,“爸爸!你说什么?!”
“田澄的爸爸是n市市长的儿子。”
“田澄知道吗?”田甜迅速问道。
“吕烟澜哪里会告诉他这个!”田俊枫的眼神迷离,仿佛触及了不可揭开的伤疤,“恐怕,连市长都不知道吧!”
“你们……”
“有些事情,告诉你,还不是时候,你安心养身体,到该知道的时候,自然都是会知道的。”
“哦……”田甜也不再多问,只是,还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宗中敛和田澄是兄弟,两个性格迥异的少年,居然有同一个父亲!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她真的有必要搞清楚。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揭开了封藏依旧的往事,将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呈现在视网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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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日子是晴朗的,田甜第一次呼吸到异国的气息。她穿着一件白底蓝色小碎花吊带裙,坐在加长林肯上,打开车窗,看到街道两旁与故乡风格迥异的高楼,金发碧眼的法国人在谈着笑,调着情,在路上缓缓地踱着步,悠闲自在。
阳光出奇的好,朵朵白云在天空舒展自如,缓慢移动。阳光撒到脸庞,别样的温柔。
“这就是巴黎啊。”她不禁感叹道。
旁边的田俊枫“嗯”了一声,“喜欢吗?”
“喜欢,很舒心。”她伸出纤长的五指,分散开,触摸着俏皮的阳光,“我们的家在哪里?”她问道。
“在香榭丽舍大道旁边,那里离塞纳河很近,爸爸改天带你去塞纳河划船。”
“嗯,”田甜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滕叔放了一首安静的法语歌,顿时,周围的巴黎浪漫气息更浓烈了些。田甜也闭上眼睛,小憩。
到别墅的时候,田甜已经熟睡,长长的睫毛搭了下来,很是柔和,比她醒着的时候,可爱了不知多少分。田俊枫将弱小的她抱到了房间,她凸出的骨头还是硌到了他,这孩子是这样的瘦,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以后,一定要把她养成小胖猪才对。
他轻轻吻了吻田甜的小脸,给她盖上被子,尽管公司的规模已经足够大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是摆在那里的。爬得越高,竞争者就越大,越强。他要揉了揉脑袋,嘱咐滕叔好好照顾田甜后,便走出了家门。
等到田甜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将滕叔为她准备的饭吃完后,她借口要出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便离开了家。
独自走在路上,她和以往一样,想起了那个帅气的少年,他也在这座城市,呼吸着与她同样的空气,走在巴黎的任意一个街道上,在任意咖啡店里喝着咖啡,呆呆地望着玻璃窗外的匆忙的人们,舒缓着心事。不知道,现在的他,还好不好?
“小姐?!”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一辆车在她跟前刹闸,随后,车上的人打开车窗,是一个白皮肤、蓝眼睛、金发的男子,他冲着她微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你是……”田甜用英语询问着他,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不算英俊却飒爽干练的男子。
“你是中国人?”男子试探地问道。
田甜点头,“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子从车上拿出一本杂志,递到田甜手中,指着封面上的几个金色的英文大字,问道,“你知道这本杂志吧!法国时尚界最著名的pure公司出版的,它引领整个法国乃至全球的潮流。”
田甜摇了摇头,“不知道。”
男子的头上滴下一颗冷汗,“好吧……”随后,又优雅地笑了,说,“你好,我叫jone,是pure公司女士服装总监。”
“你好。”田甜毕恭毕敬,礼貌性地笑了笑,“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jone挠了挠头,苦恼地说,“今晚公司主办一个盛大时装show,可是,今年的主打服装‘紫魅’还未找到合适的模特来演绎,当我看到你的黑发黑眸和身上散发着东方女人的神秘魅力后,我就决定要你来演绎这段神话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田甜淡淡地问道。
“如果你演绎成功,便可以一炮走红。”jone解释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成名机会,这女孩竟然不会好好把握。
“我要对你说,对不起,我不想红。”田甜鞠躬,眼睛眨了眨,“抱歉。”言毕,继续慢慢往前踱步。
“难道你不想让你的父母以你为骄傲吗?难道你不想让你所钟爱的那个男人为你而折腰吗?你不希望穿着最绚丽的衣服,让全世界为你疯狂吗?享受一次身为王后的感觉,我相信,你会喜欢的。”jone在她身后喊道,试图挽回。
田甜停下了脚步,她轻轻地转过身,碎花吊带裙摆随着她的转身翩舞成一朵巨大的百合,长马尾乖巧的搭在脑后,乌黑而明亮。jone的眼睛亮了一下,瞬间,他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女孩眼睛有些空洞,她咬了咬嫣红小巧的唇,微微撇头,有些担心地说,“可是,我才165。”
“没关系!这个交给我。”jone信誓旦旦地说,马上将车开到了她跟前。
“我站到t台上,巴黎所有的人,都会看到我,是吗?”
“何止巴黎!那个时候,你是整个世界的焦点!”
田甜点头,“那我跟你去。”
“上车吧,亲爱的小姐。”说着,jone将车门打开,将田甜迎了上去。
如果说,她站到t台上,是不是她的小澄就会看到她,知道她来到了巴黎,知道她未曾离开他,知道他们在同一城市。是不是,她的小澄,便会跑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他爱她,不会离开她了呢?想着想着她的眼中开始含泪,小澄,小澄,以这种形式站在你的眼前,你是不是就更加爱我了呢?
pure大厦。
jone径直将她带到了化妆间,完全忽视那些讨好的声音。他将田甜安置到一个座位上,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英文名字。”田甜说道。
jone思忖几秒钟,“on,从现在开始,你就叫on。”
田甜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我亲自给你化妆,”jone说,然后,他纵了纵肩,“还真是不相信那些化妆师的技术呢!”
田甜莞尔一笑,“你的意思是,你的技术比他们都好咯。”
jone点头,说话的同时,拿起粉扑,开始为田甜化妆,他说,“我有没有夸过你很美?”
“还没有。”田甜微笑着说道。
“把眼睛闭上,”jone温柔道,“那,我现在夸你,你真美,你是我见过最有东方魅力的女孩儿,很有灵气,就好像……”jone想了想词儿,继续说道,“异国天使。”
“哟……jone哥,这女孩是谁啊?”尖锐却嗲嗲的女声飘到田甜的耳朵里,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她的头发是金黄的波浪卷,笑起来嫣红的嘴唇妖娆如血,她冲着jone笑,手暧昧地抚上他的肩膀。
“你不去准备自己的秀吗,rry?你也是今晚的主角啊!”jone挑眉说道。
“拜托,我都走了多少场了,还能出错不成?倒是这女孩,这么矮的个子……”rry抱住双臂,不屑地看着田甜,rry的身高少说也有178,她几乎都能俯视着田甜,“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她?她不会也是主角吧?”
“她是我新发掘的模特,自然也是今晚的主角。”
“你居然让新人走这么重要的秀,jone哥!万一她搞砸了怎么办!”rry瞪着大眼睛,怒视着jone,“你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低了,这么矮的人都要,要我看她就这脸长得还凑活!”
“rry,你说够没?”jone有些不耐烦,“说够了,就去准备你的。”
“喂!你平时对我不是这样的!好歹我也是pure公司一等名模!”
“一等名模?”jone讥笑,“如果不是我当时把你从整日毒打你的继父手中救出来,你能有现在的成就吗?rry,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学的那么刻薄。既然,我能把你捧成名模,自然也可以把你从这位置上拽下来!”
“你……”rry手指着jone发抖,随后,又指向田甜,“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瞧的!”说完,愤怒地甩手离开。
jone依旧面不改色地为田甜化妆,“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人出名了,难免会心浮气躁。”
田甜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嗯,好。”
“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jone轻轻握着她的手,看着上面的绷带。
田甜也瞥了一眼,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个,会影响美观吗?”
jone微微一笑,温柔地说,“不会。”随后,他拿出一副黑色带紫边的手套,给田甜戴上,手套一直到手肘处,散成一朵绚烂的曼陀罗花。紫色的圆边与黑色的蕾丝混在一起,别样的妖娆,更显肌肤雪白。jone说,“这套服装是以高贵的紫色为主色调,黑色为辅,将英伦范和中国风混合在一起的风格。”
“我会适合吗?”田甜忐忑地问道。
“我相信我的眼光,也请你相信。”jone笃定地说。
两个小时后,jone已经为田甜化好了妆,做好了发型,他满意地站在一边欣赏着眼前这位高贵美丽的仙子。
她的头发全数挽在脑后,不留一丝刘海,而在左侧卡了一只大大的紫色鸢尾花的头饰,清新而高贵。眉画成最近比较流行的平眉,妖娆里带着些豪爽的英气,眼睛上抹着一层黑色的眼影,到眼尾处慢慢变成了淡紫直到演变成深紫。
jone将她眼角下的朱色小痣加重了些色彩,使那颗痣红得更加鲜红欲滴。她的鼻梁更显高挺,小巧玲珑的唇上涂着淡紫色的唇彩,完美的下巴在嘴唇下方以一个优雅的弧度收拢。
“啊!差点忘记了!”jone拍了拍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后,放在田甜眼前,“这是我专门为这套衣服定制的耳坠,今天碰到你,便是在拿耳坠回来的路上。”说着,他将那副银色带着一串小花,在花朵里镶嵌着钻石的耳坠卡在田甜的耳朵上。之后,一直摇着头感叹道,“真漂亮,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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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看着镜子笑了,好像上次盛装打扮,是在与那少年一起上舞台的时候,那少年还为她戴上一只闪亮的王冠,他夸她美。她好像,也只喜欢让他夸她美。
那一刻,整个化妆间都安静了几分,大家都在看着这个如天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冲着镜子发呆,眼睛霎时间的失神,仿佛一个神秘的鸢尾花精灵。
“好啦,宝贝儿!快去换衣服啦!”jone急忙把她推到换衣室,回来后,插着腰,对着目送田甜入换衣室的众人颐指气使,“都看什么呢!干活的干活,化妆的化妆!真是的!”
听了jone的话,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他则站在换衣室外,死死盯着换衣室,自言自语,“好美啊……”
当那个仙子一般的女孩再次出现在jone眼前的时候,他突然晕眩了,扶住自己的脑袋,掐人中,然后,揉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女孩,无任何言语。安静,绝对的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大家的目光只是在女子身上流转,不曾离开。
那女子,眼神淡漠,甚至有些忽视群人的冷漠和空洞。她闭着双唇,眼睛好像在看jone,又好像没有。
正宗的中国旗袍的紫色盘扣直领,镶了一条金色的边,显得高贵而内敛,黑色的盘扣一直延伸到胸部以下,然后是一条首尾咬合的金色小龙做成的腰带。
再往下,是英伦风的裙子,一侧是一层一层的紫色格子百褶裙,在膝盖处收拢,再往下是黑色的蕾丝,性感而俏皮。另一侧的裙子则是一直延伸到脚底,遮住一只紫色鸢尾花高跟鞋。
完美的设计,是把两种不同风格一次大胆的结合,并且结合的丝毫不突兀,是如此的和谐完美,由这位身材娇小,长相完美而高贵的东方女子来演绎,是最合适不过的。
整整三分钟,jone才从她的魅力中抽离出来,他的“紫魅”终将引领今年的全球潮流!他牵住田甜的手,冷静下来,说道,“你坐下。”
田甜乖巧地坐了下来。
他拿着一只黑色的眉笔蹲下身,掀起田甜的黑色蕾丝边裙子,正在她闪躲的时候,jone握住她纤细的小腿,一点一点仔细地画了上去。
等他画成后,用紫色的色彩涂了一下,一朵紫色的鸢尾花跃然于眼球之上,这无疑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他站起身,看着自己的画作,无比的满意。
“真好看,”田甜说道。
“哈哈,过奖了,”jone的脸竟然有些红润,“紧张吗?”
“有点。”
“别紧张,只是在上面转一圈而已,即使没有太多的动作,你也赢定了。”
“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的。”田甜坚定地说,她一定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那少年的面前。
“去吧,我最亲爱的女神。”jone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鼓励到。
田甜点头,一步一步,慢慢的,优雅的,走向那个承载了太多人梦想的t台。
伴随着《lsttngopris》动感t台音乐,田甜作为压轴模特登上了流光溢彩的舞台,是有些紧张的,她的双手已经全是汗水。这一刻,她是全世界的焦点,万一出错,那便是不可弥补的,不但会在众人面前丢脸,还会把jone的英名毁掉。所以,绝对不可以出任何一点差错。
一定要以完美的姿态展现在众人面前。想着,她保持着招牌微笑,挺胸抬头,回想着jone教给她走路的姿势,站在了t台的最中央。
她一步一步自信地往前走,不去看台下的任何人,自动忽视掉他们的错愕,惊讶,赞叹。也不去关注摄像机的移动和照相机“咔嚓”的声音。
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唯独她站在黑暗中的几盏漂亮的灯光下,一点点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掀起久远的历史,将整个的自己化作一缕袅袅的烟雾,自此羽化……她眼睛里好像含了泪花,可是,她很确定自己是笑着的,那时的她,在微笑与泪水间,美得惊心动魄。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兀自走着自己的秀。
可是,等等!
那少年!
贵宾座上,那个一动不动注视着她,西装革履,头发整理的整齐有型,那个日夜想念,熟悉的少年……
现在的他,忽视旁边那中年男人在他耳边的低语,只是,看着她,仿佛眼瞳中也只有她!
田甜笑得弧度更加的大,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那少年,还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只是,黑色的眼眸里有太多的多情和割舍不下。她清晰地看到他抽了抽鼻子,强装冷静地坚守着那份淡定。
田甜终于走在t台的最前端,离那少年最近的位置,她优雅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头上那朵紫色鸢尾花向他的位置一抛,少年伸出手,那花朵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缓缓降落在少年的掌心。
也正是在那时,田甜转过身,将紫色的裙摆化作一朵巨大妖娆的花朵,留给观众一瞥香艳的背影。她咬着嘴唇,向后台走去。
许弈天将手中的鸢尾花放到鼻尖,上面有她发梢淡淡的清香,依旧是那么的熟悉。她,居然来到了巴黎,并且还以这种绝艳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年未见,她更加的妩媚,将他的灵魂勾得更加彻底。
走秀结束后,所有的模特都站在了台上,主持人一一介绍服装设计的理念,当介绍道“紫魅”的时候,说道:“紫魅这套绚丽的服装是世界著名设计师dnny将中国与英伦的风格糅杂在一起,设计而成。鸢尾花象征着光明和自由,是法国人对爱最光辉的诠释。而鸢尾花的灵魂由这位美丽动人的模特完美的演绎了出来,自此将引领今年全球的潮流!”
正当田甜站出来致敬的时候,突然感觉裙摆被人踩住,她回过头,看到rry那张骄傲的脸,她冲着田甜得意地笑,完全无视田甜的警告。
田甜拽了拽,可是,rry踩得死死的,完全扯不动。她神色冷漠,“jone没有告诉你,这个裙摆是可以拆下来的吗?”说完,瞬间将裙子上的黑色蕾丝带解开,半边裙摆慢慢剥落在地上,那一边的裙子短到大腿处,更显她的大腿纤细而白皙,刹那间,性感的美腿惊艳了全场。
她隐约记得jone对她说,“on,我将衣服改了改,如果出现什么不测,你就将这个带子解开,rry不是省油的灯。上一个模特就是这样被她整的出了大丑。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再发生第二次。”
没想到真的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