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场交易
太阳西沉。
忙忙碌碌的老百姓携带着一身的疲倦与满足闲散而恣意的往家回。老者笑意沧桑中满是对往昔的怀念与对今日的珍重;中年是辛劳一天的疲累却又满心的幸福,或许那望西而笑的一刹那已经想到了家中浆洗的妻与嬉玩的子女;青年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带着一种冲天豪情欲把天下指点;少年稚气而欢快却要作出一副稳重样,年轻干净的眼里满满的憧憬,偶尔的偷笑里似是在笑隔壁的小丫头真真没有半点窈窕之态;最是无忧无虑的是那满街撒欢的孩童,肆意笑着闹着不懂世间忧苦。旁的大人见了,淡淡浅浅一笑,好像在回忆着曾经他们的无忧日子。
不一会儿,各家妇人遥遥喊着自家孩子的贱名,或是伴随着几声略带恼意的责骂,或者又是几声不甚重的拍打却引得那调皮小儿撒了欢的大哭撒泼耍赖,接着传来劳累一天的父亲不耐的喝骂。人声鼎沸的世间渐渐的,静了。倦鸟还巢,路人归家,夕阳啊,其实是那最念家的孩子,虽是早早的出了门,却是急急的要还家。
逐渐安静,行人渐少的街道急急的奔过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一人在中扛着一麻袋,左边那人肩上挂着一个青布包袱与右边那人紧紧护着。路人见了,忙的就让开了路,让那三人横行而去。
奔至一陋巷,四处查看了一番见周围无人,面色青白眼下浮肿那人朝另两人使了个眼色,警惕的看着巷外望风。
将肩上麻袋往地上一甩,那人嫌弃的直扭动肩膀,好似扛这一路累着了。另一人满脸青色胡渣见了,很是怜惜的样子,边打开青布包袱边唧唧歪歪,“大哥啊,好歹是一女子,要怜香惜玉,虽长的不甚入眼,怎的也是能卖几两银子的,这要是摔坏了,几两银子可都找不回来啊。”
那被叫大哥的却是面色不改,扭动两下肩膀三两下系麻袋的绳子扯开,胡乱的把里面的人扒拉出来。那壮汉看了一眼很是嫌恶。那麻袋里竟装了个青丝高束,双目紧闭似是昏睡的书生。肤色微黑,轮廓有些柔和,那对浓浓的眉毛却是英气逼人,仔细去看,那不甚出挑的长相倒是有几分俊秀之色。
从包袱里拿出件蓝色罗裙,那男子伸手在那昏迷书生脸上摸了一把,又放在不见闻了闻,“啧啧,这女子该是被大宅里的那些个心毒婆娘折磨惨了,瞧着脸粗的,也不知多久未曾摸过脂米分了。”
“二哥还是这么懂行啊,这手都能摸出人姑娘几日未擦脂抹米分了。”那明显纵欲过度的男子看巷外无人,走进了调侃道。
“那是,这双手摸过的姑娘可不下百人。”那二哥很是骄傲。脱掉了那书生的外衣,还趁机又在胸上了抹一把,“真是女人,还以为那人给了我们个男人让抓到青楼去卖呢。”
“不过这女人的扮相几乎和男人无异啊……嘿!”二哥的自语突然惊奇起来,“这女人怎的穿了如此多的耳洞?一,二,三,四,五个!”
大哥瞥过来扫了一眼,又不耐烦的调开脸,而那小弟则凑过来也熟了一遍,“真是!这女人真真奇怪!”那小弟摸着下巴沉吟,“不会是异域的吧?听闻异域的男女皆穿耳,还不止一个。”
“快些!啰啰嗦嗦!”大哥明显不耐烦了,沉着脸催促。
二哥和小弟很是敬畏这大哥,手脚麻利的帮那书生女子穿上罗裙,还扯散了高束的发。那微黄的头发一丝丝散下来依附在脸上,映着血红的夕阳,这一片刻的惊艳竟是带着血腥般的妖异邪戾。
三人都有些怔神,待回过神来仔细去瞧,那张脸还是那么普通,仅仅只是添了些微的清秀之色。
“邪门了。”二哥呢喃了一句,有把麻袋给人兜头罩上,又系了绳子,自动自发的扛在自个儿肩上就往外走。后面两人急忙跟上,心中淡淡的蒙了层担忧。
夜色已上。三人在朦胧暗夜中在永乐城七弯八拐,总算停了。这是一条带着腐臭味交杂着浓郁脂米分香又混合了各种味道的胡同。与前方的喧嚣热闹相比,这后巷很是安静。
“这是最后一票,干完了回家安生种地娶媳妇过日子。”大哥在沉默中突然说了一句。另外两人对看一眼,神色莫名,沉声应了下来。
缺德事干多了,着后半生还能安生吗?他们其实不太信。可是,却想就这么信着。
大哥上前敲了门,不一会儿,门从里打开,探出个脑袋。黑暗中也看不甚清楚,直觉这门一开扑面而来一股浓而腻的脂米分味。
“哟!是大强啊!”开门的呼喝了一声,又向后面两人招呼过,看那麻袋笑得晦涩不明,“这次与小升小初带了什么好货色?”听着倒是与这三人相熟的。那守门汉子侧身让三人进来。
这三人同是林鱼镇的村民,早些年大旱过后闹饥荒,饿死一批批的人后,为了命,便干上了卖人的勾当,与这永乐城几家青楼都交熟。大哥叫黄大强,年龄最长。二哥叫陈小升,老三叫陈小初,是一家亲兄弟,与那黄大强是一个泥巴溏混到大的。
“王妈妈呢?”黄大强点了头算是招呼过,冷面上显出了丝欢愉。
后院虽是不如前面热闹亮堂,却也算灯火明亮。陈小升把人放在地上,径自的去搂了那守门汉子,“高大哥可是滋润啊!可别精虫糊了脑门儿,糟了记性,小弟可是记着那坛子酒呢!”
“个贪嘴的!明日我去替楼里买些物什,请了你便是!免得在耳边念地慌!”那高大哥狠狠的啐了一口道。
“哈哈哈!”几人笑开来。
“我去禀报,等着!”壮汉转身就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来,“小初啊!你个满脑子龌蹉的今儿别乱逛,这几日整治的厉害。”
说完还瞪了他一眼才走了。陈小初摸了摸后脑讪笑。
三人随意的在杂乱的院中寻了地儿坐了。陈小升突然想到那女子,几步过去把麻袋解开,把人扒了出来。“别给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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