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胡十兄
鸿福客栈今日照样的生日兴隆，人来客往，很是热闹。市井小民，来往商旅，江湖术士，各种各类各行业的人聚集，天南地北的聊天，大到朝堂政事，小到某某隔壁王二媳妇儿某时刻在某地与人私会，远到千里之外翎南国皇帝新纳的妃子姓何，近到客栈老板的女儿未嫁先孕伤风败俗。
“公子，该回府了。”嘈杂吵闹的大堂中央偏左的一张桌子上，一个布衣随从冷淡的提醒一旁的主人。白净斯文的脸虽然冷漠没有什么表情，却也看得出对这地方的厌烦及担忧。
“小兄弟！胡子我可否坐这儿吃顿饭！”
那清冷公子还未说话，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洪钟般的声音一下子压过了所有吵闹。
林小野抬头看着那还站着的壮汉，一脸的胡子遮盖了脸，只一双精神的眼睛在外，看着人时，显得特别真诚爽气。勾唇一笑，不顾暖儿的皱眉，随意而潇洒道：“客气了，胡兄随意。”
“哈哈哈！小兄弟真是豪爽之人，这顿饭胡子请了！小二！把这小兄弟的饭钱算在我身上，来两斤女儿红，两根烧猪蹄一只烧鸡！”
胡子大笑，豪气万丈的声音很让人开怀。
小二遥遥唱了声“好嘞”，钻进一块青布帘子后，还能听见清亮的“两斤女儿红，烧鸡一只猪蹄两根”！
“公子……”暖儿抓住了林小野的袖子，眼中几分厌烦与嫌恶。
“你去街尾铁匠铺取我上次定的东西，回来我们回府。”林小野看了她一眼，淡淡吩咐。
暖儿一震，低下头应了一声起身离桌。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人叮嘱：“小心点。”
“小兄弟对家仆真是仁厚！”胡子由衷叹到。他走南闯北，还真没见过如此温和待下人的主子。
林小野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小儿端着酒和菜来了。三两下摆好，道了声慢用又急忙招呼下一位去了。
“胡兄本地人？”吃了口菜，林小野问得随意。
“胡子是城北威武镖局的镖师！小兄弟初来此地？”
胡子喝水解渴般豪饮了几口酒，重重把碗放到桌上，那满足的样子就差喊一句“真爽”。
“才来半个月，”林小野笑了，很爽朗的笑。看着竟有种海阔天空的爽气。把吃完饭的空碗递到胡子面前道，“让小弟陪胡兄喝两碗！”
“好！”胡子眉开眼笑，爽快给林小野倒了一碗，举碗，“干！”
碰碗，仰头喝干。一股辛辣但醇香的味道，刺激得全身毛孔舒张。
“哈哈哈！爽快！”胡子重重的放下碗，“今天真是好运气！不知小兄弟名讳？”
“林小野，野兽的野！”
“好名字！”
等暖儿捧着一个方形盒子回来，林小野和胡子已经喝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桌子上还多了三个同样粗犷豪迈的男人。周围吃酒聊天的时不时捧上两句“好酒量”“豪气”，且有些人大有跃跃欲试的架势。
身形纤细的林小野在四个壮汉中间却丝毫不显弱势，同样的豪气干云，豪爽大气。
暖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只一转身的功夫……
急步上前，恭声道：“公子，再不回，府里该出来寻人了。”
几人一静，旁边一桌的一个瘦小男人倒叫起来了，“你这小童真是扫兴！快快回府上禀报，说你家公子晚些回去！”
刹时，厅中七嘴八舌的声音轰得暖儿面色青白不一。
“再喝！”
“尽兴而归！”
“不醉不归！”
“难得见这么豪气的人，这朋友交定了！”
“来，干一杯！”
“……”
“……”
林小野举手微向下压，吵闹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不少，“扰了几位酒兴，小弟自罚三碗！”林小野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所有都听得清楚，抱起酒壶连倒三碗，在暖儿的目瞪口呆和一片叫好声里，不带喘气儿的一口干完。用她那上好的锦衣华服的袖子抹了把嘴，抱拳，“小野家规甚严，告辞了！下次定要不醉不归！”
“好！”
“李三奉陪！”
“到时好好喝个痛快！”
“哈哈哈，奉陪到底！”
四个男人同样抱拳，明明互相只是初识，却如同他乡遇故知。
暖儿觉得，这时候的林小野似乎才是真正的活着。那么豪气万丈，那么意气风发，那么爽朗大方，像说书先生说的那重情重义以天下人为友的一代豪侠。
柜台设置在大门右方，出入都会经过。林小野将二十两重重放于柜上，“那一桌的钱我付了！”
跨出客栈门，一阵春风拂面，清新爽气。林小野眯起眼，街上是一幅百姓生活百景图。每个人在太阳底下，即使面有苦意，双眼依然那么充满活力四射的朝气，那是对未来生活更美好的坚信。
“暖儿，冰雪国是雪曜帝经过两年战争，杀反贼，灭三王，压群雄，去年才登基的吗？”
暖儿一愣，想起这几天在外面听到的各种言论，点了点头，“是。”
“去年十月，雪曜帝登基称帝封后，并封长胜将军‘战神’五皇子雪境为逸乐王，指国之西南面明安、柳华、洛临三城及所管辖地为封地？”
“是。”
“王府今年三月完葺……”抬头看向湛蓝到近乎透明的天空，声音也多了分幽渺，“三城中无人服这被销权，因一女人神伤厌世的逸乐王……”
还听人说，洛临被苏家把持，苏堂就是洛临的霸王；柳华是两朝元老周丞相的外甥的外甥的地盘；而王府所在明安（今更名永乐），三家地头蛇分城而治。
还听人说，冰雪经内战，元气大伤，战时割四城分别赠四国，现在内有国力低下之忧，外有四国侵犯之患……
乱世，枭雄。
枭雄……
林小野背着手慢慢走着，沉静的面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青色发带把齐肩的短发高高束在头顶，风吹来的时候，飘扬而飞。一身藏青色锦袍在阳光下反着属于它的贵气的光。一步一行间几分潇洒，几分肆意。
暖儿抱着一个木匣子徐徐跟着，低头看着林小野的脚后跟，看着自己小小的一团影子慢慢移动，在很多脚之间穿行。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很奇怪的清冷，安静，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看这对奇怪的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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