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遭私刑
皓月初升,荧白的月光如飞霜洒落,淡淡银光铺陈。
林小野懒散的坐在一堆杂物间,一双明亮的眼睛如月下湖水清冷,在昏暗的光线里熠熠生辉,灼亮清澈。
她被下毒了,是叫毒吧?进来时没感觉,久了才发现全身无力,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这种使不上劲儿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与丛林凶狼搏斗,与敌人血战,超强训练后那种脱力的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今天一天没吃饭,腹中空空,更添那种无力。现在她连动一下都没力气。
不过她很好奇,上官瑶儿会怎么折磨她?像对暖儿那番?
林小野眼神凛了凛,勾了勾唇,扭头看着门。
“开门。”门外突然响起女子高傲的命令,接着门带着破败,即将寿终的“吱嘎”声开了,倾泻进皎洁如银的月华,染亮了林小野清冷的眼,凭添了一丝如野兽的幽冷。
最先进来的是两个抬着一张椅子的老妈子。等椅子被安置在正中央,着一身水红绣百蝶翩飞的裙衫的上官瑶儿扶着陪嫁丫环小杏的手,在温儿谦卑的提灯照路下像个女王睥睨群芳的走进来了,然后端庄高贵的坐到那张椅子上。轻蔑不屑的看着灰暗里有些狼狈的林小野,似乎在看某难入眼的低级生物,“哼,倒算镇定。”
林小野没说话,平静的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上官瑶儿。
“很气愤?很不服?”上官瑶儿看林小野没说话,似乎挺高兴,带着轻蔑的笑看了眼林小野,转而看自己的指甲,似连多看一眼会污了她的眼,几分傲慢冷意,“王嬷嬷,让这位初来乍到的乡野村姑明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夫人!”王嬷嬷似等这一命令等了很久,回答的声音很大很亢奋,摩拳擦掌的朝背靠墙壁无力动弹的林小野走近。三步远的时候阴笑着从腰后抽出一条又灰又粗的马鞭,骄傲地抖了抖,“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饶命。”林小野从善如流的求饶。
不只王嬷嬷愣住,后面三人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告饶,可是她的神情……
上官瑶儿目露凶光,“给我打!”
马鞭在空气中甩出噼啪声响,重重落在林小野身上。
预料中的尖叫没有,痛呼没有,哭饶也没有,甚至没有听到一丝呻吟。狭窄的杂物间诡异的出现一阵沉默的寂静。
要不是那浅绿色衣衫上被鞭子撕裂的一条口,其他人还以为这一鞭打在了别处。
“骨头还挺硬。继续,我倒要看看这江湖侠女的气概有多硬气。”上官瑶儿只微微一愣,瞥了一眼过去,手向左一伸。小杏忙送上丝绢针线。然后她就在这“噗噗噗”的鞭声里,娴雅安静的绣起了花。那专心投入的模样如坐在春花烂漫,微风和煦的小院。
一个施刑者淡定绣花,而受刑者也淡定得如坐在暖阳下清风中赏花。那一身鞭痕,血迹渐渐染满身的模样配上了一张冷然却从容的脸,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王嬷嬷挥汗如雨,自己一身老骨头累得快使不出力,而被打的人却连眉都没挑一下。气得她卯足劲儿使出所有力气挥鞭,让那身衣衫更是破烂。
“王嬷嬷,你歇会儿,”上官瑶儿突然出声喊停,眼中阴狠毕现,她倒要看看这个林小野有多能忍!“小杏,替侠女‘洗洗’!”
“是。”小杏乖巧应声。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茶壶神情木然的走到林小野身边。诡异而兴奋的笑突然在她麻木的脸上绽放,两眼发出激动的光,像瘾君子看到了海洛因。
小杏像在浇花一样,慢慢的,仔细的将混浊的水均匀浇洒在林小野全身,看到那明显一震的身体,笑容越发灿烂与兴奋,嗑了药一样。
盐水。
林小野轻皱了下眉头,眼睛里冰霜如飞雪慢慢堆积在眼底,浸透着丝丝寒意。
“你最好弄死我,不然天涯海角也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冷如寒冰的声音如来自冰层之底,幽冷如地狱召唤的寒意让人心尖震颤。
小杏手一抖,盐水洒在了林小野脸上。尖锐的刺痛在眼睛里像针扎一样迷漫,林小野紧闭着眼睛,咬着牙没哼一声,痛出的眼泪肆流,冲淡了刚才让人发抖的阴寒。
真他妈痛……
“哈哈哈!”上官瑶儿大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的感觉很好吧?哈哈哈!”
林小野猛的睁开了眼睛,血红如发狂的野兽,死死盯着上官瑶儿直盯得像要把她拆骨剥皮,“上官瑶儿,我会让你求我让你死。”
上官瑶儿心脏猛的一缩,腾的站了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动作过大,咳嗽一声不自然的掩饰,“我累了,回吧。”说罢,带着几分仓皇飞快出了小门。丫环嬷嬷心尖颤抖着也是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林小野像伏低隐藏,等待时机进攻猎物的野兽,尖冷的锁定着上官瑶儿,直到木门关上,阻隔那银色月华,暗绿树林。
直到回了自己的内室,上官瑶儿仍如芒在背,感觉那冰冷的视线像实质的寒铁贴在脊背,与肌肤差之毫厘,似乎只要稍一举动就会刺进肌肤,刺透心脏……
“贱人!”上官瑶儿一掌掀了桌上的杯盏,俏脸扭曲狰狞。
“夫……夫人,明天……”
“去!我倒要看看那个贱女人是否还能说狠话!”未等温儿颤危的话说完,上官瑶儿愤恨咬牙的低。
烛火摇曳,映照着那张因嫉恨愤怒而显得几分疯狂,扭曲变形的脸,如地狱恶鬼让人心底发颤。温儿下意识缩了下脑袋,匆匆告退。
痛,像无数细针慢慢的,滞缓的穿过翻开的伤口,尖锐的刺痛;又像烧红的烙铁在新长的嫩肉,挤压,熨烫,剧烈的灼痛;也像被生生的揭开伤疤,缓缓的撕痛。
躯体剧痛着,心却平静依然。林小野睁着澄明的眼睛像要把昏暗洞穿,表情冷漠如深冬冰雪覆面,只有冻寒,双唇苍白微抿,竟看不出忍耐之意。她很痛,可是这痛还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夜慢慢浓黑,像被涂抹了厚厚一层墨水。渐渐的,无尽的黑暗有了一丝微弱的曙光,然后浓黑变淡,曙光扩大。接着世界变得朦胧,最后朦胧转为清明,一片明亮光耀,东方出现一缕金光,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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