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祭奠过去的厮杀
“啊!”
林小野抢过华叔的断刀血红着眼嚎叫着,一身凌厉至极的杀气杀进那一片难舍难分的杀戮场。
表情冷酷走过一个青衣男子随手一劈,那举着刀,狰狞的表情犹在脸上未散,而人倒地时林小的断刀已没入另一个灰衣大汉的胸膛,下一秒抽刀横挥断一人的咽喉再迅速一个闪身躲到断喉大汉背后,反身将断刀送入本在身后的一人的胸膛……
一切显得那么的水到渠成,一举一动行云流水,所过之处只剩倒地死尸。
横砍,竖劈,斜挥,林小野的每一刀都用了全身力气,加上了自己满心的愤怒与悲伤。林小野杀红了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她纤细瘦小的身体似乎有无穷的爆发力和惊人的攻击力,她砍着,杀着,毫不留情毫不犹豫,把每个人都看作有着血海深仇的杀父仇人一般。
那狠厉绝决的力道残酷嗜血的表情犹如地狱来的索命狂徒。她不发一言,咬着牙,红着眼,砍,砍,砍…
风来,吹起她的头发,露出她冷酷残忍的脸,脸上还有血在流,浅绿色的裙衫已经被血染成一片红色。
她在发泄,她在释放,她的痛她的苦她的悲她的伤她的彷徨她的无措她的慌乱全部化为残酷用断刀挥洒…
她就像一只迅捷的豹,灵敏的闪躲危险的同时让人为自己制造的危险付出代价,代价是,命。她就像如鱼得水,在一片翻腾的血浪里风生水起,每一次愉快的转身,摇尾,腾跃必定带起腥风血雨。
断刀在她手里像节奏明快的舞,不断变换着姿势在那灵巧的手中似乎舞着绚丽的舞姿,踏着欢快的舞步,却是在华丽的夺人性命。
“啊——”
“啊——”
“啊——”
她一直在嚎叫,从压抑到悲痛到愤怒再到释放,一声声的像从灵魂深处叫喊出来,用尽全身力量,将她的伤她的痛她的悲全部宣泄。那是绝望中的悲哀与不甘,竭尽挣扎为求一线生机的坚韧不屈……
一声声悲怆的不甘的吼叫在竹林盘旋,在喊杀声与痛吼里像是战场上的战鼓,狠狠的砸进所有人心里,为之震颤。
远去吧,就让过去都远去吧!
就让这一场杀戮祭奠她失去的所有!
“苏平,去保护树公公……”苏青竹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提着剑走了过来。脸和唇都苍白无血色,不过他的神采依然还是那么风雅翩翩。
“可是……”
“放心,华叔和林姑娘在。”苏青竹拍拍苏平的肩,不知是太着急还是怎么的就咳嗽了,苏平赶紧答了声是提剑而去。
苏青竹靠坐在马车沿上,脸上挂着与这惨烈血腥的厮杀毫不和谐的清雅微笑,好像此刻他不在杀戮的中心,生命也不曾受到威胁,而是在亭台楼阁、鸟语花香、琴音缓缓的庭园赏景。
只是他赏的景物是一个正在残酷杀人的女子。
随着那一声声似泣血的叫喊,清雅慢慢隐去,苍白的唇紧抿,清润的眼睛露出沉重的神色,染了血的手掌缓缓抚上胸口,他……心有点痛……
她在男人间的拼杀就像在跳一支刚与柔并济,音律激昂的舞,踩着振奋的鼓点手起刀落,杀伐狠绝,眼神坚定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青翠竹林,血腥杀戮里,有个清雅如清晨清雾中的竹一样,清俊秀雅的男子从心底发出了这一句疑问。
“去抢那两个太监手里的圣旨!”一个身穿藏青色衣服的男人一刀解决一个护卫大吼。双眼绯红的瞪着在男人堆里杀得风声水起的林小野,突然脸色一沉,提刀飞掠过去。男人邪戾的勾起嘴角,突然身形抖转举刀向马车旁的苏青竹砍去。
“公子!”苏平大叫,抽身欲去解救却被几个匪徒缠得更紧。
“当”的一声,本应深砍进躲闪不及的苏青竹皮肉的刀被一把断刀挡下,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小野一身狠厉之气席卷,红着眼一脚踢向男人的小腿,男人快速退了几步躲开去。
“哪里来的小丫头!武功不错嘛!”男人洪钟般的声音从胸腔震动而出,在满是血腥之气的竹林里回荡出一股豪迈。
林小野斜举着滴血的短刀,红着眼,满身斑斓的血站在男人对面不发一语,只有幽冷的杀气在节节攀升。猛然的,她如闪电般掠过去举刀一砍,被躲过又凌空一翻直踢男人的脑门,又被闪过。
“你学的那门派的功夫?怎么如此怪异?”
男人皱着浓黑的眉,虎目迸射出警惕却又疑惑的精光,一张略微黝黑的国字脸绷紧得能清晰分辨那一块块脸部肌肉。林小野刚跳出马车那会儿,他根本没当回事,可就是这不当回事儿抵挡了他几乎三分之一的兄弟!且不说她武功招式怪异,就她身上那果绝狠厉的气魄也让人气弱三分!
林小野眼中绽放着比先前更为狂热嗜血的光芒,嘴角挂着冷酷绝伦的残忍笑意,看着对面的人就像野兽看到了自己的猎物。风吹着她披散的头发,扬起她沾满血的湖绿色衣服,配上她此刻冷酷的气势,渲染成一个十足十的杀手。
“实战派。”林小野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再次快速冲了过去。
她一直不是一个会估量对手力量的人,这一点学的是林野。凡是对上了,那就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去搏斗,不管输赢,不管生死。这是一种挑战,这是一种刺激,也是一种狂傲。她不是在玩命,而是她自信一定会赢。
这个女子……太狂!
这是周围看着林小野和男人的人得出的相同结论。林小野的武功并不高,但她周身翻卷的凌厉气势这里无人能比。
苏青竹立于一旁,青丝随风扬飞,衣衫鼓动,狼狈里却又淡淡优雅,眼眸深邃的看着一身狂傲之气的林小野与那个明显是匪徒首领的男人难分高下。
苏平清理了那几个喽啰转身来帮林小野,却见那那强壮得小山一样的男人在娇小的林小野那里,竟然在力量上也讨不到好处。如果说男人是一只老虎,那么林小野就是一只豹,敏捷的闪过男人的攻击并迅速反击。那快速进退的绿色身影密密的把那个大汉围起来,似乎会在下一瞬就夺去他所有反抗。
风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冷硬无情了,猎猎的翻飞着竹叶、人的头发、衣服,淡淡的竹香被浓重的血腥味覆盖。周围弥漫着一片空寂的冷气,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哈哈哈!没想到我萧山竟与一个黄毛丫头难分高下!”男人一个凌空跟头躲开林小野的横劈,站定,大笑出声。语气里没有半分觉得未赢的羞耻之意,一派豪气。
“我不是第一次和一个老男人打成平手。”林小野看着手里的断刀,伸出手指慢慢的抹过刀刃,敛下眼睫的眼睛狂里气未褪,“退还是进,你选。”
萧山听了,微一怔愣,随即更是豪迈的大笑,猛得将长刀掷插在地上,抱拳,“小丫头够狂!我叫萧山,七里坡占山王,有心与小丫头结交,如何?”
杀戮戏剧性的结束,所有刚才还在浴血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男人们纷纷停刀矗立,惊讶与愕然交加的看着这一不可能发生却真真发生的一幕。
林小野迎风而立,看着对面满眼真诚的男人,这萧山倒是个爽气的汉子。灿然一笑,林小野将断刀丢在地上,注视着萧山的眼睛,“我叫林小野,野兽的野。”
“好名字!”萧山愣了一下,在心中揣磨一遍,夸赞,却又提出疑惑,“为何有一小字?”
“我爸……我父亲叫林野。”
父亲叫林野,所以女儿叫林小野?这是什么歪理?
竹林中,不只萧山疑惑。
“那你父亲……”
“死了。”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如最细小的针直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林小野垂下了眼睫,平静的看着地面的断刀上未凝固的血,缓慢的滑过刀刃,然后滴落,浸进泥土,然后再滑落一滴。
“萧山唐突了。”萧山歉然,看着突然变得冷沉如冬日的深海的林小野,心中感慨万分,“今日之事乃拿人钱财受人之托不便奉告,既然结交了林小妹,那萧山将钱财全数退回去。若不嫌弃,林小妹可愿意去萧兄的寨子住上几天?”
“下次吧!”林小野一边弯腰捡刀一边说。语意里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稍作休整,一行伤残不一的人又开始赶路。萧山让他的弟兄回去了,却坚持要送林小野他们出这七里坡。说是任他们单独出去会中了他设的埋伏。林小野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一边给苏平包扎一边随意的问了句:“你们是来杀人?”
“抢圣旨,有抵抗肯定会杀人。”
“你们简直胆大包天!圣旨都敢抢,不想--喔!你轻点!”苏平很不平的骂声让林小野一个用劲儿变成了痛叫。
林小野连头都没抬,打好最后一个结才看向好笑的看着苏平的萧山,“你的雇主不想让圣旨传出去。……以后别接这种生意了,钱没有命重要。”说到这里她突然就想到了小沈阳那句话,“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马车突然一顿,林小野差点栽出去,稳住身体疑惑的看向赶车的苏平。周围却刹那响彻一阵爽朗欢快的大笑。马车里的人马车外的人都在笑。一时间,宁静清幽的竹林一片笑意横生,挥洒出一派畅快淋漓。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