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唇角微勾,声音带着惑人的沙哑,“除了一张英俊的脸,你的行事简单又粗暴,无论是杀戮还是性/爱。”
1en低低地笑了起来:“性/爱?你又没有和我上过床,又怎么来评价我的表现。”他看了一眼苏黎,“要不,我们来一次试试。我保证,我会让你j□j,然后离不开我……”
苏黎掐灭了手中的烟,浓密的睫毛如断翅的蝴蝶,黑色的眼珠幽深冷寂却又勾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拒绝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快要见到e1vis,打算为他守身了嘛?”1en语调温柔,但是却不难觉察他话语中的嘲讽。
苏黎轻轻笑了起来,“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爱与肉体的欲/望对于苏黎来说既可以分开又可以结合。他爱着苏未然,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与别人上/床。“因为你是个雏。你只有和女人上/床的经验。”苏黎微笑道,“和你上/床没意思。”
1en目光落在苏黎脸上,随后笑了起来:“这个原因——真是新鲜。”
巴黎的夜晚,穿城而过的塞纳河宁静而平和。城市灯火璀璨又迷离,繁华而不失典雅。
白色石块铺就的车道,两边是修葺整齐的草坪。长相俊美的侍者站在车道两边恭迎着每一位来到这里的贵宾。久负盛名的巴黎上流社会社交晚会今晚就在这里举行。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会场,侍者看了一下车牌,然后恭敬地拉开了车门。苏未然从车里走下来,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晚会的大厅。
复古铜黄|色的典雅纯铜门富贵又堂皇,门口的侍者拉开玫瑰雕花把手。门外夜色清冷,门内人声喧嚣。
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衣香鬓影,珠光宝气。洁白的罗马柱林立,穹顶绘着圣洁天使画像,目光仁慈而悲悯地看着底下的众生。
苏未然走入大厅的时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马蚤动。虽然有些人并没有见过苏未然本人,但是颀长优雅的身姿,黑如浓墨的头发与瞳色,以及冶丽慑人的面容也能让人猜出他的身份。毕竟这场宴会邀请的东方人并不多,而这几个东方人各自的特点也是相当的显著。
一般宴会,男人都会带上女伴。而现在苏未然身边的空缺让在场不少的名媛都有些跃跃欲试。但是这些名媛们也碍于矜持,所以并没有马上有所行动,而是都不时偷偷打量着苏未然,然后选择时机伺机而动。
苏未然早年留学瑞士,物以类聚,所以那些出身于欧洲名门的狐朋狗友委实不少。在苏未然进来之后,就纷纷过来和他打招呼。苏未然从边上侍者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微笑着应付着那些拥上来的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到了苏未然的身前。他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嘴角微微扬起宛如玫瑰绽放:“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苏未然微微一笑,极为好看的眼睛眼角微微挑起,如同陷阱一般诱人深陷。他声音轻柔中微微带着些许低低的沙哑,仿佛是最深情的爱人:“那么如今见到了呢?”
苏黎靠近苏未然,目光露在他的唇上:“见到之后,我在想……”他又再走近了一步,双唇印上了苏未然的唇然后再离开。他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其实这样还远远不够。”
苏未然笑得不以为意,他轻轻啜了一口香槟:“然后呢?”
苏黎微笑着看着苏未然,“你知道的。”
苏未然喝尽了杯子的小半杯香槟,然后对着离他最近的侍者招了招手,将高脚杯放在托盘上,微笑道:“酒精能消毒,你说是不是。”
苏黎轻轻笑了起来,眼神充满魅惑恍若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人卷入其中:“毒有时候也是最好的迷幻剂。”
苏未然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伸出手指抚上苏黎的唇。干燥柔软的白/皙指尖触上带着酒色的唇,苏黎已经感觉到他的下/身马上精神了起来。他张开嘴,牙齿触上苏未然的手指,湿热而温暖地含住了苏未然的手指。苏未然能感受到苏黎舌尖的挑逗。他的拇指按住苏黎的嘴唇,然后接力缓缓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抽/出,将指尖沾上的唾液轻轻抹在了苏黎唇上,柔声道:“但是我并不需要。”说完他从托盘上拿了一方帕子擦了擦手指。
苏黎低低地笑了起来:“别拒绝得这么快,我会伤心的。而我伤心,可能就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说——”苏未然缓缓开口接替苏黎说道,“窗台背后的狙击手可能会瞄准我。”
苏黎微笑道:“我就知道你能猜到。”
万千灯火之下,苏未然的眉目如画一般精致,带着漫不经心的勾人。他的唇角缓缓绽放出一缕轻笑,慵懒又飘忽。他在苏黎耳边轻声道:“你说当子弹穿过你的脑袋,你的血会是什么颜色?”
“黑色的。”苏黎轻笑道,“就像你的一样。”
苏未然轻轻拂过苏黎颈间的动脉,温热的皮肤带着生机。只要用力扼下去,这美丽的脖颈就会被拧断,皮肤也会变成死气沉沉的苍白色,温度冰冷如大理石。
“你是不是很想就这样捏下去?”苏黎唇角微勾,殷红的唇带着如血的艳色。
苏未然挑眉一笑,“像我这么有风度的人怎么可能当众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挺拔的身影进入了苏未然的眼中。苏未然看到这个人微笑道:“真是巧,没想到人都在这里聚齐了。”
苏黎回头看去,嘴角挑起一丝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想不到方总日理万机,居然还有闲情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
方君煜笑容温雅:“再忙着点空也还是有的。”
苏黎冷眼看着苏未然和方君煜,最后嘴角缓缓扬起,笑容残艳:“你们聊,我们下次再见——”说完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方君煜对着苏未然微笑道:“好久不见。”
苏未然低低地笑道:“我们半个多月前才见,难道你忘记了。”
“这也很久了。”方君煜笑意温柔,他轻轻一叹,“未然,我很想你。”
苏未然扬了扬眉,轻笑道:“别每次见面都只说这么一句。就连苏黎都比你有趣。”
方君煜微笑道:“那我们来点实际的?”
苏未然轻笑道:“可以,那我们上楼去,如何?”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看向上方的窗口。然后看着红点在他与方君煜身上来回不定。
方君煜没有转头,但是敏锐的直觉早就已经发现暗处的危险,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对苏未然道:“其实你很想让我站在原地吧。”
苏未然微微一笑:“我是希望如此,但是你留下来只怕这对你也没用。还不如我们玩点实际的来得实在。”他的语调暧昧又慵懒。
方君煜凑近苏未然的耳边:“乐意之至。如果是你的邀请,哪怕结局是通向死亡,我也会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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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了楼,苏未然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房卡,侧头对着方君煜轻笑道:“想清楚了?”
“我一直都很清楚。”方君煜英俊的脸上依旧带着优雅的笑容,语调温柔。
苏未然打开房间的门,两个人进去之后,房门就被关上。而门外,苏黎站在阴影之中,嘴角泛起嗜血的笑容,寒意慑人。
关上门,苏未然一下把方君煜按在门上。方君煜温柔地看着苏未然,嘴角的笑容温柔而宠溺。
苏未然的唇凑近方君煜的唇,然后缓缓向下,嘴唇擦过方君煜的下巴,落在了他的脖子上。苏未然轻轻笑了一声,牙齿对准方君煜的动脉,缓缓用力。方君煜低低地笑了起来。苏未然抚上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然后他稍微松了松嘴,轻笑道:“感觉如何?”
方君煜的手轻搭在苏未然的腰上:“被蛇缠上的感觉,但是又放不开。”苏未然咬住方君煜的动脉,用力下去。舌尖是锈涩的血腥味,浓烈而让人兴奋。
“真是难喝。”苏未然柔声道。他的嘴离开了方君煜的脖子。他还没有蠢到想要把方君煜给活活咬死。他的手顺着方君煜的胸膛缓缓向上,而另一只手则是揽住他的腰,然后在他背上轻划。方君煜也由着苏未然的手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当苏未然的手滑到他的下/体,他轻轻地闷哼了一声。
“啧——你硬了——”苏未然低低地笑道。沾血的唇瓣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诱惑之色,仿佛想要诱人进入无底的深渊。
“那是因为你太迷人了。”方君煜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格外的性/感。
苏未然唇角勾起一缕微笑道,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了方君煜身上。他下巴搁在方君煜的胸膛上:“原来你也会说甜言蜜语啊,调/情的功夫不错。”
方君煜的指尖慢慢划过苏未然的脸:“这不过是我的心里话。”
苏未然缓缓抬眸,深色的眼瞳如浓郁的墨点就,带着化不开的暗色,“你说,我该不该信你?”
方君煜淡淡一笑:“我会让你相信。”
“晚了。”苏未然用枪抵住方君煜的胸膛,柔声道,“方君煜,我的确放不下你。我也痛恨我自己,为什么我明明对谁都很无情,却独独放不下你。我挣扎了半辈子,却仍然摆脱不了你给我的影响。”
他轻轻笑了起来:“你说,想要摆脱这种局面该如何?”他的手抚摸着方君煜结实的胸膛,“如果你死了,或许我就不得不忘记你。人活着总会让人产生一丝希望,而我不容许这种希望再产生。”
苏未然从进门就已经开始查探方君煜的全身,确定方君煜身上没有带枪之后就用枪抵住了方君煜。
方君煜俊雅的面容勾出一缕勾人又迷幻的微笑,情诗一般让人无法拒绝,让人不觉为之深溺其中。仿佛此时抵着他的不是冰冷的枪,而是苏未然的唇。
他的手缓缓环紧苏未然的腰,目光对上苏未然的眸子,缓缓开口道:“ifishou1detthee,fter1ongyers,howshou1digreettheewithsi1encendters”
——假如我又遇见了你,隔了悠长的岁月,我当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
苏未然眸子微动,手指扣紧了手中的枪。他们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就沉默吧。”苏未然微笑道。他的手稳稳地拿着枪,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枪的手掌内已经有着一层细密的汗,然后一声沉闷的枪击,血从方君煜胸膛涌出。
苏未然眼睛眯了一下,想要再次补枪,但是手却被方君煜隔开。苏未然调整了方向,方君煜也随之而动。刚才他开枪的一瞬,方君煜身体就略偏了一下,所以虽然射中了方君煜,但是却没有命中要害。
——他是故意的!方君煜其实完全可以躲过,但是却还是故意被他射中。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再忍心杀你吗?”苏未然冷冷地笑了起来,“方君煜,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因为失血,方君煜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原本俊雅的面容多了一丝冷峻。他嘴角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这是我欠你的。”但是之后,他自然就不会做出这种等死的行为。穿越浩瀚的时间海洋找到他想找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就此轻易放弃?他浪费不起。
苏未然微笑了起来:“那么这么长时间,我们收点利息如何?”说完他就冲着方君煜的脑袋再次射击。方君煜身体一闪,就换了一个位置。就在苏未然准备再打一枪的时候,房门就传来敲门声。
当休息区的服务人员听到苏未然房间隐隐传来枪击的时候就带着保安过来敲门。之所以不直接闯进去是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所以即使是听见也只是隐隐听见,所以他们并不确定。如果闯进去却没有什么事,只怕会得罪房间里面的人。今天来这里的人都是极有权势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房门被打开,服务生楞了一下。只见苏未然裸/着上身,身下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脖子上还带着暧/昧的红痕。他嘴角勾起一缕微笑,懒懒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服务生回过了神,咽了咽口水。他想表现自然一点,但是笑得仍然有些僵硬:“我们刚才听到您房间里似乎传来枪击声,所以过来想看看情况。”
苏未然轻笑道:“那结果如何?”
服务生单手致礼:“很抱歉打扰了先生,既然先生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说完就带着保安离开了。就在这个服务生转身的一瞬,他就觉得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燃烧了起来。这个男人,太香/艳了。他见过无数的男人,这种披着浴巾的男人也不少,但是没有一个男人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即使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却依旧让人不自觉地脸红心跳。
苏未然关上了门,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方君煜。此时的方君煜白色的衬衫前已经染了一大片的血,而脖子上的咬痕也格外的明显。
“其实就这样看着你流血流到死也不错。”苏未然微笑道。他拉了一张椅子,就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方君煜。
方君煜也同样看向苏未然。线条流畅至极的肌肉覆着光洁白/皙的皮肤,身材颀长而匀称,每一道线条都恰到好处,漂亮结实又不突兀。
苏未然自然注意到了方君煜的目光,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是这算不算视/j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而他的动作却大方得很,和羞涩半点边都搭不上。
方君煜淡淡地微笑道:“我在想——我是不是要挖掉刚才那人的眼珠子。”虽然话语带着笑意,但是他的话却让人觉得无比认真。
苏未然轻笑道:“连我都不介意,你倒是急起来了?”他从边上的桌上拿了一瓶红酒,缓缓倒入高脚杯,“你以什么名义追究这种事情?”
方君煜对于苏未然的暗讽不以为意地微笑道:“我只是看他不顺眼。”很强词夺理的说法,但是被方君煜说出来却显得很理所当然。当然,以方君煜的身份,他想要一个人的命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要他开口,自然有手下人会用最短的时间达成。
苏未然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把高脚杯凑近鼻尖轻嗅了一下红酒散发出来的味道:“先顾着你自己吧。”
房间里满是血腥味,床上红色的血迹缓缓染开。苏未然的唇缓缓凑上杯口,轻啜了一口红酒,酒色印唇,绮丽诱人。然后,他缓缓开口道:“chteurgux2oo3,味道不错,不尝尝吗?”
方君煜轻笑道:“如果你喂我的话。”
苏未然懒懒地站起身:“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就伺候你最后一次。”他走到床边,喝了一小口,然后托起方君煜的下巴。方君煜眼底涌现出一丝笑意。苏未然的唇对上方君煜的唇,缓缓渡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方君煜的手忽然用力揽住苏未然的身体,舌尖撬开苏未然的嘴,剧烈拥吻了起来,唇舌间满是红酒那紫罗兰轻盈如薄纱的味道。玻璃酒杯坠地,酒液撒了一地。
就在此时,房间里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两人眼中都闪过警醒之色,分开之后,苏未然穿好了衣服,枪重新放入口袋中。但是此时苏未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方君煜又开了一枪。方君煜堪堪闪过,子弹从脖颈间擦过,留下一道血痕。苏未然并未再开枪,毕竟现在情势不明朗,打光了子弹只怕之后会对自己不利。
苏未然快速打开了门,发现门口浓烟滚滚。苏未然和方君煜走了出去,一路上人群四处逃散。他们发现整个会场都是浓烟滚滚。显然这场火灾并不是意外。火似乎是一下子就着了起来,火势顷刻间就包围了整个会场大厅,甚至窜上了二楼。而会场主大门金属铜门却被堵得死死的,各个逃生安全出口都被堵死,怎么开都开不了。到火势如同包围圈围住了会场大厅,所有人都被迫撤离了外围,集中在了会场的中央。原本典雅堂皇,衣香鬓影的名流宴会瞬间成了人间地狱。惊慌失措的尖叫与哭泣声交织成了来自地狱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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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未然站在二楼,扶着白石栏杆,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看着楼下。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慌乱狼狈惊慌失措的人群,而是觥筹交错的盛大晚会。
“看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呢。”苏未然话语温柔,对着方君煜说道。他的目光落在方君煜的胸前,“你说你会死在枪杀之下,而是被火烧死?”
方君煜淡淡微笑,“我只会死在你的手里。”
苏未然笑了起来,他深色的眼眸印着火光之色:“听到这个答案,我真是高兴。”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苏黎要么就会在会场上动手,要么就不会在这里动手。他还真是没想到苏黎居然会在名流云集的晚会上玩火。苏黎的疯狂程度连他都要甘拜下风。用一大群名门贵族的命来给他陪葬,还真是大手笔。上辈子他还用了一飞机人的命给他陪葬。苏黎,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苏未然嘴角微微勾起。
火势仍然在继续蔓延。苏未然安排的手下都被烈焰挡在大厅之外。苏未然看了一眼手机信号,果然信号被屏蔽了。苏黎的这招还真是狠,为了有足够大的场地,这个酒店是建在郊区的,四周空旷,如果信号传不出去,就连求救都被堵死在这里。想来外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全被苏黎的人给解决了,自然就不会有人报警。
苏未然其实猜得没错。苏黎并没有当算在这里动手。但是即使没有动手的打算,他还是布置了好几套应变方案。而纵火烧会场,是苏黎几套方案中杀伤力最大,而实施可能性是最小的。毕竟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见一下苏未然,他还舍不得苏未然死得这么快。但是当他看到方君煜出现的时候,他就想着动手了。只可惜还没有等他安排的狙击手出手,苏未然和方君煜就已经离开了大厅让狙击手失去了目标。当他看到苏未然和方君煜两人之间气氛暧昧得进入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实施这最后一套方案。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既然苏未然还是执迷不悟地选择方君煜的话,那么——他就让方君煜给他陪葬好了。虽然烧死之后尸体是不太体面,但是他是不会介意的。无论苏未然变成了什么样,他都是爱他的。即便是烧成了灰,他也能把灰混着水喝下去。
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夜色中,苏黎站在空地上看着被火焰舔舐着的建筑,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一缕微笑。这辈子,他的爱,他的恨,他的全部,就这样埋葬在了这场孤独的祭祀之中。这一生,他已别无所求。
苏未然侧首看着方君煜。这个男人,即使受了重伤,依然挺拔如松。
“方君煜,如果你跳下去,我们之间的纠葛就算是两清了。如何?”苏未然开口道。
方君煜伸手揽住苏未然的腰,“我并不怕死。”方君煜的唇轻轻印上苏未然的唇,他微笑了起来。不同于之前谦雅温和的笑,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实,眼里的深情从来不曾这么不加掩饰。
“但是我怕没有你的世界。自从你走后,我才明白过来。”他不能死,他不想就此只活在苏未然的记忆中。即使深情与缅怀再多又有什么用,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紧紧地握在手里,才是真实的。当骤然失去再骤然得到之后,他就已经不敢再冒任何风险了。
苏未然推开了方君煜。他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他的手抚着方君煜的胸膛,仿佛深情无限。他的指尖缓缓戳进方君煜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血再次流淌了出来。
也只有方君煜才能让他犹豫不决,让他畏手畏脚。他既想他死,又舍不得他死。
“还记得在巴塞罗那的时候,乔曾经对我说‘我赢了’。我很享受乔的狼狈。”苏未然收回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一下,“我想,现在我明白了当时乔说这句话的不甘。”
方君煜听到这句话之后,并没有露出激动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未然。他知道苏未然并没有把话说完。
“你赢了,我的确对你下不手。”苏未然微笑道。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火光。此时火焰燃烧的热浪已经对这两人迎面扑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致地朝后窗口走去。酒店的二楼后窗口下面就是一条河。这是唯一一条生路。但是楼下楼上已经被火完全隔开,所以楼下的人即使想到也没有办法上楼。
苏未然拿出了枪。他们能想到,苏黎自然也能考虑到。所以这个窗口周围自然埋伏着不少杀手。方君煜手里也多了一把枪。苏未然看了一眼,轻笑道:“我居然没有发现。”
两个人来到窗口,窗口一个人影都没有。寒风从窗口吹来。苏未然嘴角微勾,然后扬手朝着东北方和西南方各开了一枪,紧接着传来的就是身体倒地之身,连一个挣扎之声也无。在枪声过后,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杀手都闻声而动,直朝着苏未然和方君煜杀去。一时间枪声四起,人影飞快交织。
最后,交战声停止。苏未然冷笑着轻轻吹了一下枪口,看了一眼地上四散的尸体,“这回西斯林家族算是下了血本。这些杀手里有西斯林家族最顶级的几个杀手,居然还有世界排名第二和第八的赏金杀手。”
激战下来,方君煜嘴唇有些发白。即使他再强,也受不了重伤之后又被这些顶级杀手围攻。他捂住了胸前的伤口。伤口的子弹还没有取出,原本血已经停止流出,但是伤口又被苏未然给挑开,随后的激战也撕裂了伤口。
苏未然目光转向方君煜。他从来没有发现方君煜这样狼狈的时候,他想伸出手,但是又犹豫着。他闭了闭眼睛,内心的激战要比刚才的混战还要剧烈和难熬。他觉得此事狼狈的方君煜,而是他自己。一个连自己心意都控制不了的胆小鬼。他知道,只要他一伸手,他就会败得一败涂地。方君煜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他。苏未然缓缓举起手里的枪,对准方君煜的心脏。
——只要杀了这个人,他就不会有任何困扰的他弱点。
苏未然的心里这样重复着。他的情感和理智被撕成了两半。
现在是杀方君煜最好的时机,就连后路都不用想,这里的一切都会湮灭在这场苏黎制造的大火里。但是一想到之后方君煜就永远在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就觉得那一口一直支持他不倒下的气就消散了。重生前,他爱方君煜,深入骨髓。而重生之后,除了爱还有怨,还有那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彼此都是重生的归属感。他离开方君煜的时候,支持他走下去的是复仇。而报完仇之后呢?有时候,他会觉得这个世界太过寂寞。但是即使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方君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入了他的生命。不仅仅是因为爱。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与回忆,也只用在他面前,他才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用掩盖自己的情绪。
他很清楚这种状态,他不想被方君煜束缚。所以他试着将方君煜剥离他的世界,却发现他总是摆脱不了方君煜带给他的影响。即使他离开了方君煜,他却没有真正摆脱方君煜。
但是如果杀了方君煜……每当想到这个可能,他总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他下定决心之后,当方君煜真正站在自己面前,当自己几次对他拔枪相向,无论他多想方君煜就此消失——
他心里却很清楚,他根本就下不了手!
他轻轻笑出了声。从来都是自信从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而不知所措的表情。难道这就是他两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梦魇?
方君煜看到苏未然的笑容的时候,蓦然心疼了起来。他知道是他一步步把苏未然逼到这种不得不选择的地步。他一层层撕开苏未然的自我保护,仗着苏未然对他的感情,刺激着苏未然藏在心底最后的柔软,迫使他疼痛得无法忘记他。他知道自己自私,可是他却无法不这样做。他不愿意就这样被苏未然遗忘。
火带着热浪席卷而来。已经容不得他们想更多的事情。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夜色中,窗底的河如同一只静待的怪兽,等待吞噬一切。苏未然下意识地抓住方君煜的手,然后跳下了窗户。
已经赶来的苏黎此时正坐在船上。当他看到窗户上两个跳下的人影的时候,他脸色阴郁地抢过边上狙击手的枪对着这两个就是一阵扫射。然后让人快速把船开到两人坠落的位置,灯光聚焦在这片水面,苏黎对着水面又是一阵扫射。水面有血浮淌起来。苏黎射光了子弹,美丽到妖丽的面容是从所未有的狰狞。他静静地看着平静地水面,而后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面对这样疯狂骇人的苏黎,就连那些见惯生死的杀手都心底发怵。疯子并不可怕,但是理智狡诈又不要命的疯子却是最可怕的。一旦惹上,就会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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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郊区的大火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惊。因为出席这场久负盛名的名流时尚晚会的都是社会名流,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而在这场大火中,参加宴会的人死伤惨重。六成的人都被活活烧死,而四成的人都被烧伤。调查下来,这场大火完全不是意外造成的,而是人为。因为事件牵扯范围过大,影响力广,所以f国总统亲自签署总统令下令彻查此事。
尽管如此,事故的调查还是陷入了僵局。虽然知道这场大火是人为,但是背后的凶手计划严密,几乎找不出任何的线索。现场监视器完全被破坏,而外场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人员则全部都是被一枪爆头,既快又狠,没有一个幸存者。而从尸体离提取出来的子弹居然是军队专用的子弹,所以这条线索又被掐断。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场宴会的邀请名单居然消失不见,无论是文件形式的还是内网留存的。所以有些被烧焦的尸体连身份都辨别不出来。
圣玛丽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傅朝阳正给方君煜汇报最近的工作。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了三下。傅朝阳走过去开门,发现敲门的人是苏未然。他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转瞬即逝。距离这场大火已经过去了五天,但是这五天苏未然一次面都没有露。原本傅朝阳还暗觉可惜。
自从他跟随方君煜时起,他就没有见过方君煜受过伤。第一次见到就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最严重的就是靠近心脏的一枪,其次便是背后的三枪。靠近心脏的一枪傅朝阳看到子弹就知道这绝对是苏大少爷的手笔。而背后的三枪也很严重,是被狙击枪射中的。根据子弹的深浅以及伤口状况来看是在水中被射中的。并且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方君煜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伤口已经严重发炎。傅朝阳在收到通知感到医院的时候,送方君煜来医院的人就已经离开了。当他看到方君煜的时候,方君煜差不多已经去掉了大半条命。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伤口发炎以及并发症,方君煜还是处于危险之中。两天之后方君煜的伤情差不多才稳定下来。
但是从心底来讲,傅朝阳一点都不同情这位现在看上去还比较虚弱的方总。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而让方君煜不得不做出这种伤敌又自损的计划,这也是方大总裁自找的。当初装冰山装优雅装逼装习惯了,所以连自己的真实心意都被习惯性忽略掉了,把人给逼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真实心意,然后想法设法要挽回。挽回的方式也是看似温柔实则强硬至极不留余地。
他做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从最初的温柔无奈以及黯然,让苏未然即使离开了城心底依然不自主地放不下他。苏未然订婚的晚上明知苏未然心底有疙瘩,还特意去苏未然那边让苏未然看到他的失落和黯然以及默默等候,用苏未然对他的感情无形中又在苏未然心底附上了枷锁,让苏未然忘不了他。而之后更是动作频频,破坏苏未然的计划好让计划按他的节奏进行,创造更多和苏未然见面和加深感情的机会,包括受伤。
所以对于方总这种自作自受的受伤,傅朝阳一点都不同情。他同情的是那位被方总算计,用自己的感情攻自己的心的苏大少爷。苏未然极为聪明,自然能够看出来。但是束缚他的不是其他,而是他自己的感情。任何外在的困难,苏未然都能果决凌厉地解决,但是唯有对方君煜的感情让苏未然困扰且毫无办法。
傅朝阳很能理解苏未然为什么五天不出现。苏未然因为这件事而恼怒实在是太正常了。他只是有点可惜,方总用半条命也换不来苏大少爷的原谅,着实……有点可怜。不过傅朝阳绝对不会承认他觉得这是方总……活该。
所以当他看到敲门的人居然是苏未然的时候,欣慰之余还有一些遗憾。他还以为方总出院之前他都不会见到苏少爷了。而苏未然居然在此时出现了,由此可见方总的攻心计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成功,这几枪不算白挨。
“方总在里面。”傅朝阳对着苏未然说道,然后让苏未然走了进去就关上了门。病房里面只剩下了方君煜和苏未然。病房里很安静,没有医院惯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干净的病房飘着一层浅淡的茉莉味道。
苏未然没有走近病床,只是半倚着房门。阳光从窗户照进,却照不到这片角落。苏未然就站在这片阴影中,静静地看着方君煜。他面容如水一般沉静,眼眸微垂,掩住眼底的神色。
半晌,安静的房间响起了方君煜低柔的声音:“如果你是来补枪的话,不用犹豫。”
听到方君煜的话,苏未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方君煜,我现在才发现——”他眼眸微抬,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你的脸皮比我还厚。”如果他真的能下得了手,何必要把他送进医院。只要把他扔在河里就能了事。方君煜明明清楚,却还要挑明,这简直就是当面对他的挑衅,先自己赢得不够彻底吗?
苏未然缓缓走进方君煜的病床,冷眼打量着他。阳光勾勒出他线条完美的侧面,冷峻而优雅。这个人,无论是在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都没有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但是即使身体虚弱,他的气势却依旧不减一分。
苏未然的指尖缓缓从他的脸颊滑下,滑至脖颈,然后张开手掌,缓缓用力。
“苏崇华在哪里?”苏未然冷冷地问道。
方君煜淡淡地笑道:“他已经死了。”
“苏崇华哪里?”听到方君煜的回答后,苏未然神情未变,语调也没有变,只是放下了扼住方君煜脖子的手,淡淡地重复道。
方君煜看着苏未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冲动了。”
苏未然眉梢轻挑,似笑非笑道:“亲爱的方君煜,你以什么身份管我的事?”
“不需要什么身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方君煜笑意温柔地接过苏未然的话。
苏未然五指攥紧,忍住了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人的冲动。“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把苏崇华交出来。”
“如果我把苏崇华给你,只怕你会立刻动手杀了他吧。”方君煜低低一叹。原本以苏未然的性格,他不会对苏崇华这么早动手。他会先逼苏又楠放权,然后让苏崇华得到一切之后再失去一切。但是重生之后的种种变故让苏未然选择了快速解决的办法。
首先,苏未然发现了苏又楠和苏崇华不可告人的关系。方君煜知道苏未然之前对他父亲是相当敬重的,所以发现这件事之后,苏未然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是心底却失望之极。而重生之后,苏未然想要离开他,彻底忘记他。他自然不允许,所以也常常有意在苏未然心底掀起波澜。他自然明白苏未然心底的挣扎,但是他终究是自私的,为了能再次得到苏未然而不顾苏未然是否痛苦。
——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不允许自己再次失去苏未然。
而这些压力和痛苦得不到宣泄,全部转化成了对苏崇华和苏黎的仇恨。这些仇恨的日益加剧让苏未然决定速战速决。否则还没有等到报完仇,苏未然自己就会被这些压力给逼疯。所以苏未然直接绕开了苏又楠,略过了繁复的步骤,直接对苏黎和苏崇华下了手。这也是方君煜的目的,如果苏未然全盘计划按部就班完成,那么缜密的计划就连他都插不进手。而后果就是苏未然和他越走越远,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所以他逼着苏未然按耐不住心底的压力提前动手,计划虽然完备,但是依然有漏洞可循。
“对。”苏未然冷眼看着方君煜。原本他就已经能猜出方君煜的大致计划,但是当他得到密报,苏崇华被方君煜劫走之后,他就完全清楚了方君煜的目的和行动。方君煜做这些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