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把重要的事忘了……”他拿起小几上的面具,递到面具人面前,“城主说,您看到这面具就都明白了,还说……,您最好能带上它!”
面具人脸上已没有了轻狂不屑,他愣愣地接过面具,触手皆是熟悉的触感,心想:这表示什么?难道是要带我去小洛了……!焦灼了几日的心说不出的惊喜,可是为何却未觉半分轻松。
身后的铁笼里,饿狼‘唔唔’地低鸣,充满迫切渴望的肃杀!
第四十七章寒光面具
面具人自看到桌上的东西,便再未多说一句,默默地拿起面具,将这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的东西罩在脸上,因为在这里唯一需要他带上它的原因只有小洛,他想如此便可以见到她了吧。
面具遮住他俊秀美颜的同时,也遮住了他满怀的情愫,让他可以暂时放松面上紧绷的肌肉。
小厮见他忽而一改冷傲的言行,顺从地戴上了面具,并端坐于太师椅上,满意地颔首躬身退下去。
不多时,院门外传来两行脚步声,一个轻微难辨、一个略显凌乱,会是他们吗!面具人忍不住翘首向院门处看去,视线穿过树立的铁栏杆,一清一白两条身影出现在院门前。
小洛的眼上蒙着黑布,双手被缚,被柴少连拉带扯的拖着向他走近,经过铁笼时,三匹饿狼同样扑向她的脚边,陷在黑暗中的小洛,忽然感觉到逼近的杀气,吓得浑身一颤。眼见此情此景的面具人,也暗暗地心中一抖,忍不住从太师椅上站起身。
期盼多日的人,终于来到跟前,然而她目前的状况更让他揪心。额前一缕长发自髻中脱落,散在小洛更显瘦削的腮边,那日红润精致、焕发着荣光的面庞,此时也唯留下憔悴的苍白。
不过还好!面具人心中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露出的皮肤上没有伤口,衣服上也没有血迹!至少证明她没有被虐待。
然而忆起几日里他收到的信息,城主身边并无人与小洛有过接触,如今再看她这般摸样,想来被关的几日,她极可能水米未进,该是怎样的窘迫难耐。面具人心中又不由地有些揪痛!
紧盯着她苍白的脸颊、腮边零落的碎发,他很想走过去,将她紧紧拥进怀中好好安慰,然而他的手抽动了一下,还是没能付诸行动。因他明白如今的重逢,也是别人精心布置,试炼他忠心的局。一旦忍不住泄露了心意,这几日忍耐煎熬便全都白费了。
一旦让城主发觉他对小洛起了私心,只怕城主不会相信他什么也未对小洛说过,以城主的为人,到时候绝不会留他们的活口。
面具人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城主抗衡,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是他实在没把握在城主的精心布置中,将小洛活着送出这座小岛。
柴少见他目光的落处眼神阴郁,忙帮赶过去帮小洛解下了蒙眼的黑布和缚手的绳索,凑着在他们之间徘徊的时候,低声对面具人道:“对不起!我来不及救她!”
小洛也听到了柴少的话,是谁?是谁要救我?她猛然抬头惊诧地望着前方,她的眼睛仍被蒙着,前方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她不知道柴少在跟谁说话,更看不到面具人望着她的眼中迫切的关怀,还有面具下他的脸上,那因她第一次露出的惊惶无措。
蒙眼的黑纱终于被解了下来,已经三天未见光亮的小洛,乍然见到阳光,感觉那原本灿烂的阳光,惨白的如同尖芒,刺得双目生疼、头脑发昏,她忙抬手痛苦地遮住眼睛。
在手影的遮蔽下,她的眼睛慢慢适应阳光,刺目的白色在她眼前,渐渐聚拢成一条欣长的身影,她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然而一道白芒闪过他的脸,逼的她不得不侧目,心中却已了然。
是你!真的是你!小洛心中忍不住悲喜交集,是你吩咐他救我的吗?为什么你自己不来? 她欣喜地望向让他,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他,然而她刚一张口,迎上的却是他冷漠、略带不耐烦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让她的心瞬间冷到了极点。
她被人掳走了三天,很可能就是那些欲置她于死的仇家,她或许会死,或许不能活着回来,然而再次相见他迎接她的却只是冷漠,甚至连虚伪的问一句‘你还好吗?’都不愿。
你就这般不在乎我吗!突然忆起重返黄山峰顶的情景,小洛露出了一抹苦笑,原来两年的美好时光,就只有她放在心上,她忘了他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你曾说过这里是你的地方,在这里我会很安全,可是为什么我还会被人抓走?她在心里默默地质问他,或者抓我的人根本就是你,是为了让我更依赖你吗?才让我一次又一次地面对危机,让我知道我离不开你……
第四十八章掌心的力道
纵使被关在小黑屋里三天三夜,也能泰然处之的小洛,此时面对面具人的冷漠却感到无比委屈。难道你派人来救我,只是因为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吗!?她一脸凄楚地望着他,然而他回应她的仍旧是无动于衷。
“念雪姑娘!”柴少高声唤道。小洛心中一悚,气恼地转头看他,现在连你也要来呵斥我吗?但见他亦是一改平日里的亲和,也是一脸漠然冷淡的望着她道,“你跟我修习轻功和暗器有些时日了,今儿带你来这儿,是要考验一下你这段时间练习的程度。”
考验我嘛!原来关我的真的是你们!小洛嘲讽道:“既然是要考验我,何必故弄玄虚又是绑架,又是关押的。我还以为是我的仇家寻进城来了,让我对你们的防卫能力很是失望呢!”
“姑娘不必失望,只要你能通过今日的考验,以后在城中便可平安无事了……!”柴少语气颇富深意,他转头向小洛身后的铁笼一仰头,“你只要走进那个铁笼,杀掉里面的三匹狼,便是通过了今天的考验。”
小洛与面具人几乎同时侧目,惊诧地瞪着说这话的柴少,她回身看向那座铁笼,见那里面果真蹲伏着三匹目光凶狠、身形壮硕的狼,正虎视眈眈地与她对视,她不敢置信地惊叫:“什么!你说我让进去杀了它们……!”
柴少看见面具人眼底的凶狠,可他应该明白这不是他的主意,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得。柴少心虚地点点头,未敢直接回答小洛的话。
“哈!”小洛怒极反笑道,“看它们那模样,大概几天没喂过了吧,你倒不如说是让我进去喂饱它们!”她才不管他们想怎么样,她才不会傻到自己进去用肉去喂那些野兽。“我不去……”说着转身大步向院外走去。
柴少转头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面具人,他不发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低声提醒他道:“副城主,我……,是自己向城主请命带念雪姑娘来这里的,就是想告诉您,今天城主是有备而来,院外四周到处都是城主埋伏的人,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却也看的出来,今天若是不按他说的做,只怕没人能活着离开这个院子……。”
柴少话未说完,只见面具人眼神一紧,忽而身形一闪,如电光火石般掠过小洛身侧,挡在只差一步便要迈出院子的她面前。
小洛突觉眼前一花,忙收住脚步,抬眼便见面具人那双寒光闪烁的凤目紧盯着自己。“为什么挡我?难不成这都是你的意思吗?”她气瞪着他的眼睛问,然而他即未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沉默望着她,那双眼里隐含着怒气。
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不听话所以生气了吗?小洛心中一痛,负气地高高扬着头,恶狠狠地与他对视,因为心痛更不愿在他面前示弱。
等了一刻也未见他有半点放她走的意思,小洛气得白他一眼,绕过面具人就欲出院,然而下一刻,手臂却被他紧紧地钳住了。
小洛低头看看他握住她的手,而后抬眼盯着他质问道:“一定要逼我至此吗……?一定要将我送进那笼子里吗?”她冲他嚷,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亦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她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这哪是试炼,根本就是要我去送死……!”
在小洛吐出那个‘死’字的同时,面具人的手抖了一下,他又如何不心痛,他又怎么会愿意眼睁睁看她与野兽殊死搏斗。可是他不能放手,不能让她出去,他太了解城主了,在这扇狭窄破败的木门外,定然埋伏着比恶狼还要可怕的杀手。
面对奋力想要挣脱他钳制的小洛,面具人不得已只得越抓越紧,心中真的是有苦难言,默然道:小洛,你就不能相信我吗!安静的待着,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久挣不脱,小洛感觉手臂被面具人捏的越来越痛,忍不住回身,痛苦的惊叫一声。
见她苦着一张脸抬眼怨愤地瞪他,面具人心痛间手下的力道不自觉松了许多。小洛察觉到了机会,奋力一扬臂甩开了他的钳制,不待面具人有所反应,她已扑向了门外。
“嗖”地一声,一支冷箭迎着小洛的胸膛破空而来……
“念雪姑娘!”一声惊呼自她身后袭来,一把力道环住她的腰,将她向院中带入,冷箭以极快的速度擦着门框划过。正处在极度激动情绪中的小洛,并未注意到那支擦着她身体划过的冷箭。
她被柴少强行带到了铁笼门前,三匹恶狼立刻警觉地跃道门边,前腿伏地后臀拱起做出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扑向她的姿态。
柴少指着那些恶狼道:“它们只是些只懂得进食,没有头脑的畜生!”而后他又扳过她的肩膀,严厉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为何要我训练你,不过你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你以后要面对的敌人,定是比这些畜生可怕百倍千倍的人。如果你连它们这一关都过不了,日后如何面对你的敌人,如何保护自己活下去!”
是呀!似乎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洛想起她在黄山上第一次面对班诺时的情景,她那张虽美艳不比,却杀气逼人的脸,还有她手下无数手握钢刀的杀手,的确比这些狼更凶残。
小洛侧目望向院门前,垂首沉默不语地面具人,最后一次巴望着他能来救她,可是他只是默默地站着。让小洛知道她今天无论如何也出不了这座院门了,她颓然地搏开柴少钳着她肩膀的手,咬牙决绝地说:“好,我去,可是你得给我件武器吧,总不能让我空手搏狼呀!”
柴少暗暗松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三枚菱形镖递给小洛。她默默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然后转身向笼门走去。
三匹恶狼见小洛走近,眼睛里虽含着茫然,却还是默契地分开伏在她身体两侧,似乎准备从两旁包抄袭击。狼的确是最狡猾凶残的动物!小洛瞅着它们俯头呲着白森森的獠牙,冲着她‘唔唔’低鸣,她忍不住心惊地感叹。
她的手方碰到铁笼的门闩,其中一只年龄稍轻的狼,立刻耐不住性子,心急扑上来向她的手咬去。小洛急忙缩回手,狼吻撞在笼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她心头一颤,她愣了一下,突然转身向面具人跑去。
小洛跑到面具人跟前,抓起他的手,不顾尊严哀求道:“求你……,不要让我进去,好吗?”她暗自安慰自己,她是因为害怕,这没什么丢人的,可是……,为什么她心里酸酸的难受。
那手还是以往她握过无数次的样子,纤长柔滑充满了熟悉的触感。
在听到她的哀求之后,面具人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没有了愤怒,没有了冷漠,却饱含着让她心酸的因子。小洛心中暗付,是心痛吗……?
面具人蓦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如此之紧,紧的让不觉她吃痛。
第四十九章死路还生
好!我带你走!面对小洛哀求的模样,面具人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假装漠然,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牵起那只冷得让人心痛的柔荑,准备带着她冲出围困。心中下定决心,今天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把她送出这无情无义、毫无人性的地方。
柴少追着小洛来到面具人面前,见他眼中的决绝,又见他们紧紧交握的手,对面具人心中的意图有了几分了然。他心下焦急却又不便明说,毕竟明里还是城主的人,一再阻止恐怕会引起暗中观望者的疑心。
“姑娘大可不必这么害怕,想我柴某也算是个人物,轻功暗器虽不敢说天下第一,可二十多年也还未遇到过敌手。姑娘是我亲自出来的人,又怎么会被几只畜生伤到……”柴少这话听着是说给小洛听得,实则他的视线一直是盯着面具人的,见他转眸看向自己,忙对他使眼色,示意他向自己身后看。
面具人顺着柴少视线所指,越过小洛的头顶,向他们身后看去,只见破落的屋顶上方,高耸的朱楼回廊内,站着一袭衣抉飘飞,幡然若云的白色身影。
那身影他太熟悉了,即使相去甚远,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面具人恶狠狠地瞪着那条身影,心中电转:看来那日我在他面前演的那出戏,他并未相信,不然今日也不会亲自前来。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却要让我们再次相见,还费心思设置陷阱困住我们!他垂眸瞅一眼关狼的铁笼,还有,那个所谓的试炼……,又是什么意思?纵使跟随城主多年,面具人还是觉得摸不清他的心思。
就在他踌躇不定时,回廊之上的白色人影,背俯的双手自身后缓缓露出。只见他左手握弓、右手提箭,双臂缓缓抬起,将箭搭在弓上拉足了弓弦,箭尖直指他们的方向。
他收回视线,惊恐地瞅眼挡在自己身前的小洛,一旦城主手中的弓箭离弦,首先射中的一定是她。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抓着她的手本能地向前一带,一转身将小洛护在胸前。
因为面具人和小洛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此刻柴少终于可以不露声色地靠近他,低声对他说话了:“现在抵抗是死路一条,相信我,念雪姑娘有能力的,那几只畜生伤不了她……”
他又何尝不知道抵抗是死路一条,他只是想拼死将小洛送出去,想要她不恨他,然而在看到城主身影的那一瞬间,面具人便明白一切都已经是不可能了。他低头瞅着因他突然的举动,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小洛。
对不起!他心中默然道,而后一扯她的手,拖着她向铁笼走去。如果一定要去,那么就让我亲手送你进去吧!只有我陪在你身边,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你……。
“放开我……”本来小洛以为面具人要放她走了,却未料到他突然将她拖箱铁笼,难道双手交握的那一刻多是错觉!她双目圆睁、又惊又怒地尖叫着,“我让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我不去……,我不要进去……。”然而她哪里是面具人的对手,几下便被拖到笼门前。
面具人将小洛的手交到自己的左手,右臂轻抬、袍袖忽而无风自扬,露出的右手五指尽张,只轻轻向前一送,似乎有强风劲起,三匹恶狼被逼着退开,他趁此机会打开笼门,一把将小洛推了进去……
饿了几天的狼,眼瞅着进来一个粉嫩嫩、香气习习的姑娘进来,立刻重抖精神、再振雄风,一转身四爪离地,呲着牙“唔”地一声向她飞扑上来……。
第五十章以心祭狼
小洛被身后的力道推着跌进笼门,还没容她对面具人的无情举动感到伤心,狼已经抢先向她扑了上来。顾不得思考对策,她凭借着本能向上跃起,两手攀住铁笼顶部的横杆,三股劲风堪堪擦着她的裙角而过。
但听“刺啦”一声,垂下的裙角已被其中的一只狼吻撕了下来,衣裙撕裂的声音像刀一样滑过小洛的耳膜,震得她立时抖起精神。
她腰部略一用力,抬起双腿挂住横杆,紧接着得以解脱的右臂急甩,一支三棱镖裹挟着轻啸,破空向三狼中体型略小的一只激射而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嚎,三棱镖深深地嵌入狼目几欲没根,然而狼却并未毙命。惨叫着甩了几下头之后,剩下的另一只狼目反而戾气更重的狠狠盯着小洛。
她暗叫不好,她忘了它们是狼,是不会被伤痛吓退的,看看手中的镖,这是她唯一聊以对抗的武器,此时三已去其一。那表示剩下的两只镖,就算她全部能一击毙命,也只能杀死其中的两只,那剩下的一只该怎么办!
此时,铁笼外紧紧注视着她的面具人,也在担心着同样的问题,该怎么办……?他边暗暗将手探入袖中,边慢慢挪到铁笼朝向朱楼的一面,暗自思索,万一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是该先杀狼,还是先挡开城主射来的冷箭。
攀在笼顶的小洛虽然暂时脱离了致命的危险,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不杀死这三只畜生,面具人是不会放她出去的。
被关了三天,不吃不喝的她也很虚弱,也同那三只畜生一样饿,在她体力耗光之前,必须杀死跟她关在一起的狼,否则她早晚会成为它们的口中餐。
强自冷静的观望了一刻,小洛发现未受伤的两匹狼,在与她对峙的时候,总时不时回头去看那匹受伤的狼。她不认为畜生也会担心同伴,而且是在它们显然极为饥饿的状况下。
所以她留心观察它们的眼神,发现它们看的是受伤的那匹狼滴着血的眼睛,且眼神越来越焦躁难安,难道……。小洛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她还是决定拼着试试,总比挂在这里等死强……。
于是她松开笼顶的横杆,纵身地面跃去,落在距离受伤的狼不足半米的地方……
两只未受伤的狼抢先一跃向她扑来,许是伤痛让受伤的狼反应有些迟钝,它在迟疑了一下之后,才转过身看向躲在它身后的人,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便要了它的命。
在先前的两只狼向她跃起的同时,小洛已经纵身躲开,所以它们最先接近的,是挡在她身前的那匹伤狼。本来就有些按捺不住的两匹狼,在受到狼伤口的血腥味儿刺激后,突然抛开不易接近的小洛,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自己的同类。
本来那匹狼的身形,较之其它两匹就小许多,如今又上了眼睛视物不便,挣扎了几下便被咬住了脖颈,很快就气绝生亡了。
躲在一旁的小洛,眼睁睁地瞅着那匹狼被同类撕碎,肉被白森森的狼牙一块块嚼碎,进食中的狼鼻息里还在发出满足的“唔唔”声,纵使她心中早有准备,还是觉得一阵阵胆寒恶心。
她厌恶地闭起眼睛,凭着记忆向两只狼的脖颈,甩出手中最后的两支镖,但听两声狼的惨叫便再没了声息。
心知剩下的两匹狼再无生还的可能,小洛不愿再向那里看一眼,扭过头向笼门走去。
面具人目睹了笼里发生的一切,在惊诧于她临危时的机智之余,看到她能安然无恙,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隔着树立的冰冷栏杆,随着她蹒跚的步伐也向笼门前走去。
在打开笼门的那一刻,小洛终于扛不住,脚下一软几欲歪倒在地,面具人赶忙伸手接住了她,关切地询问:“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吗?”
她抬头望向将她抱在怀中的人,遇上僵硬的面具后,那如水一般柔软的眼神。
是他亲手将她推进去的,如今又来做这般模样,算什么!?小洛惨然一笑,奋力地推开他,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地说:“走开,不要再靠近我……。我已经完成了你要我做的事,现在可以走了吗?”
面具人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漠,心中一痛,可她能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嘛!有这该死的面具隔着,她如何能明白他心中的不忍与无奈,可他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心中安慰自己只要她平安的活着就好。
待看着柴少护着小洛走出小院,面具人方才愤然转身,仰头凶狠地望着朱漆栏杆里的人影……
第五十一章为何不以死成全我
面具人凶狠地仰望着朱楼上的人,现在已没有掩藏下去的必要,所以他要去那里,问清他为什么这么做。然而脚下方一用力,高高在上的人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向他摆摆手,然后指指他的脚下,示意他留在原处。
而后身处高处的人转身,向回廊尽头地走去,步履状似闲庭信步般不急不缓。迎着高处略急的风,亮白的袍袖猎猎扬起,远远望去宛如几欲乘风而去的神仙,谁能想到这气宇不输鸿儒的人,却包藏着一颗比蛇蝎更毒的心。
望着城主悠闲的姿态,面具人恨得牙痒痒,一想到方才小洛看自己的眼神,他就控制不住地几欲发疯。她也曾猜忌他、也曾憎恨他,然而从未像刚才那般的疏离,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疏离,好似从不曾与他相交。
不多时,小院东北的角门‘吱呀’一声敞开,城主青白儒雅的身影跨入院中,缓缓向面具人走近。行至面具人对面,他收步侧目扫了一眼血气弥漫的铁笼,微微露出赞许地一笑,淡淡道:“的不错……”而后转头看面具人,面上挂着满意的笑,轻拍面具人的肩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面具人厌恶地一把推开他的手,切齿地冲他吼道:“既然你不信我,大可以杀了我,为什么非得多此一举……?”
城主突然一改温和的笑,沉下脸扬手就是一掌,掴在面具人的脸上,金属的面具随着他手中的力道飞出老远。他恨声道:“在你心里她的信任比你的命还重要,你的仇呢?你爹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你这么多年吃的苦,为的是什么!难道还不及你跟她相处的两年吗!”
面具人白皙的面颊上,立刻现出五条殷红的掌印,然而他的脸仍朝着被城主掴向的方向垂着,低垂的眉目间没有羞愧、没有恐惧,只有恨恨地愤怒。
城主冷声道:“若不是我的身边只剩下你跟无妄,说不定我真的会杀了你……!”顿了一刻,见面具人毫无悔改的意思,他叹口气无奈地说,“如今我正是用人的时候,而且你说的没错,小洛的存在有太多的机缘巧合,她于我是一颗不可再得的棋子,所以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是不会杀你们的!”
“你还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吧!”面具人突然回头,轻慢地对城主冷笑道。
见面具人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他不愿再跟他多费口舌,背转身道:“经过今天这件事,只怕你们日后相处会很尴尬,你暂时先离开城避一避吧!”
面具人听了城主的话微一愣怔,随即恍然道:“原来城主您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是怕我在她面前泄露了你的秘密!”
城主不以他言语间的轻狂为意,坦然承认道:“是又如何,你该知道我们的计划,对于我来说是何等重要,容不得你胡来,我就是要彻底断了你心中的念头。今天是你亲手将她推进去的,你应该明白这对她来说代表着什么,就算你现在去跟她解释,她也听不进去,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地离开!何必留下来面对她的冷言冷语,让自己更难受。”
事到如今,除了自嘲的苦笑面具人还能如何,然而他还是不放心地追问:“只要我离开,一切就都结束了吗?她……,”他微微一顿,心想既然城主全都看出来了,应该不用再避忌了吧,“她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吗?”
城主转回身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郑重地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你会如愿!”怕面具人不信,他随后又补充道,“你也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若非迫不得已我绝不会杀她的。”
面具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心头的苦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我姑且相信你,你想我什么时候走?”
“既然决定离开了,多留一刻也是无益,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走吧!”城主不假迟疑地答道,想来是早就打算好了。
他还真是心急,这是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面具人讥诮地想,好吧!反正决定了要离开,早走晚走都一样。于是他点头表示默许,随即转身欲走。
“等等!”城主似乎是还有些不放心,叫住他补充道,“今晚,我会亲自看着你离开,若是你一人出城便是生,反之便是死……”
面具人头也未回,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记住了!”说着大踏步向院门外走去。
然而这一夜发生的事,却并非生死这么简单……
第五十二章夜会
棂窗之外、梧桐瑟缩,纵使有人想要用余生的时光,挽住今日的晴空,骄阳还是如常的向西隐去,暮霞满天、燃尽最后一片共拥的天空。
面具人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天色,其实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物品并不多,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一直磨叽着,纯粹是为了消磨时光,等待他永远也不想之到来的黑夜。
要去看她吗?这是面具人自回来之后,无数次问自己的问题,城主已经明确表示会留意他,此时去会不会又给小洛招来无端的麻烦。可是他就要走了,在这如同炼狱的可怕之地,他无法再守护她,让他如何能安心离开。
正在他心神不定地将东西都捣鼓出来,扔在床上的时,手突然被一个包袱里的东西扎了下,感受着手上的痛楚,他脑中忽而一个念头闪过。
面具人猛地拽过来,打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想。抚摸着那个东西,帮他打定了主意,即使要走也要再见她一面。
夜幕已然完全遮蔽了青空,空寂的小巷里暗沉不可见物,突然一条银白的身影滑过,如同一道暗夜中的流光,一晃落在一处院落的屋顶上。
而屋顶的飞檐下,一抹清丽娇小的身影,矗立在摇曳的灯光中,在院中的地面上投下一条拉长的影子。
小洛瞅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被无数条纵横交错的黑影笼罩其中,就如同她目前的处境。
本来她还想着有她的慕姐姐在身边,即便虚情假意毕竟还算是熟悉的人,至少在她心里总有一份难断的依赖。然而今天就是那个她依赖的人,亲手将她推进狼笼,那只狼被撕碎的血腥画面,一直在她眼前萦绕不去。
她自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拿到眼前哀怨地看着,微握的指缝间,垂下两点小巧的光点,在灯下散发着绿幽幽的微光。
屋顶上的人看到之后身形一滞,而后探头戚身向前,只听小洛对着手中的东西道:“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即便那天晚上你不肯跟我去救我娘,即便你对我挥剑,我还是让自己理解,你一定有你的不得已!因为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即便就连这好也是假的,我都没办法恨你!”
小洛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森寒,“可是今天,你竟然以一句试炼我的能力,就将我推进去喂狼,我再没有办法替你……,”她自嘲的一笑,也是替她自己的自欺辩解吧,“再没办法替你的冷漠辩解了。其实你丝毫都不在乎我对不对……!”
屋顶上的人狠狠地摇摇头,心中焦急地否认着:不是的!绝对不是那样!他急欲要奔到她身边告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然而他身形方动,突想起城主的话:‘今夜,我会亲自看着你离开,若只有你一人走便是生路,否则便是死……’。他心酸地想:既然无法带她离开,又何必说些没用的话搅乱她的心。现在的情况,就算他说了她也未必相信。以她的性格,就算不信,也一定想方设法地追查,到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她若闯出什么祸来,谁来保护她。
突听院中‘叮当’一声脆响,他悚然循声看去,只见小洛怒目圆睁、眸光决然,对已被她摔碎在地的,他送给她的梅钗道:“我没办法再相信你了,也没办法再留在这无情无义的地方了!”说完愤然转身回屋,哐当一声大力的甩上门。
什么叫没办法留在这无情无义的地方?屋顶上的人诧异地思索,忽觉出不妙,飞身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
他蹲下身拾起地上,已脱离了梅钗,分落两旁的双蝶,抬头瞅着房门紧闭的屋子,恍然想到:她不会是想要逃走吧!这个想法着实吓得他不轻,心中暗斥:蛮丫头,今晚可不是你胡来的时候!
第五十三章拥吻
房门再次被猛地拉开,小洛举目间撞上那张冷冷地寒光面具,她错愕之后,心中狠狠地想: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是猜到我今晚要逃走,特意来阻拦我的吗!可是我也是刚才起意要逃跑的,你又是怎么提前就想到的……?
“小洛……”面具人自地上站起身刚欲开口,小洛白他一眼,转身就要进屋。他紧抢前两步手抵住即将关上房门,“你听我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小洛想要推开他的抵住门的手,费了半天劲竟纹丝不动,她气恼地瞪着他嚷道,“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睡觉!”面具人一把搡过她藏在背后的包袱,“睡觉还要带包袱!?”
“是呀,我就喜欢这样,”小洛惶窘地收回手嘴硬地叫喧。其实心里很怕,不知被他发现她要逃走,是否又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惩治她,慌乱下只想赶快将他撵走,“你出去,不用你管……!”推不开他抵着门的手,她转为将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戚身向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及自身的重量,将他向门外推。
未料,非但未将面具人推出门,反而被他右臂环住腰部,轻轻向怀中一带,她便结结实实地落入了他的怀中,被他抱着一起出了房门。
小洛惊愕地抬头,怒瞪着他,“你……干什么?放开我!”双手不住地推拒着他的胸膛,羞愤地急于从他的钳制中挣脱。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因她眼中流露出对他碰触的厌恶,因她在他就要离开时,还做出这样让他放心不下的鲁莽举动。面具人更紧地将小洛钳入怀中,力道之大不单只是让她动弹不得,甚至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面具人俯下头,冰冷地面具顶住小洛的额头,迫使她向后仰起头,不得再乱动,他的眼近在咫尺的逼视着她的眸。“你这样就想逃走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我说了我没有想要逃走!”屋出的微黄烛光,落在面具人晶莹的水眸里,暧昧中带着隐忍的怒气,让她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语时,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哼!”距离如此之近,让他轻轻吐出的一丝鼻息,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是我错了吗?这些日子,是我太小心的保护你,才让你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你保护我!”小洛嗤然一笑,嘲讽道,“别忘了是谁强行把我带到了这里,又是谁将我关了三天三夜,今天还将我……”
面具人不想再看到,她看他时那怨愤的眼神,更不想听她抱怨他无情的话,因为目前他们的处境,他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是,闭上眼、堵住她的嘴。
然而他刚低下头欲凑近她的唇,面具坚硬的鹰喙便抵在小洛的面颊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猛然一怔住了口,惊愕地望着他异常的举动。
面具人猛地抬手,懊恼地扯掉了脸上碍事的面具,在她眼前露出了他的真容。
如水般泛着涟漪的狭长凤目,窄挺的鼻子,薄唇微翘,清爽的面庞洗去脂粉后,少了一丝妩媚,多了一份英气。
真的是她,不!是他!小洛心中有震惊、有释然,震惊于他突如其来的坦露,却因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而释然,情不自禁喃喃道:“暮……”
‘姐姐’两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面具人的唇便压了下来,小洛微怔之后,欲扭头躲开。他却像是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手自背后钳住她的头,力道不大却刚好使她动弹不得。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而且在这波谲云诡的隔绝之地,让他如何能放心的下她一个人,然而事到如今唯有他离开才是她的活路……!念及此,他心中更加后悔当初未能更好的掩饰自己的感情,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他心痛地颦起眉头,将她更紧的揉入怀中,似乎唯有以此才能留住怀中,这个轻柔的几近不真实的人儿。
他的唇温软,带着一丝颤抖,虽霸道的欺上了她的唇,落下时却轻柔的有些小心翼翼,透着莫名的怜惜。辗转良久,在感知到怀中的人呼吸有些困难时,面具人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第五十四章慕辽
良久,在感觉到小洛呼吸都有些困难时,面具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双目微眯地瞅着她。屋内摇曳的微黄烛光经过窗棂的过滤,斑驳地洒在小洛脸上,衬得她双颊醇红,圆睁怒目地瞪着他,一副又羞又恼的娇憨模样,不经意间,暂时驱散了面具人心头离别的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