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如此态度,颦眉呲牙不耐烦地转而问班杰庸:“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爹要罚你跪在雪地里?”
“侄儿不知……!”班杰庸轻声说,却被班诺的一通抢白压了过去:“我庸儿从小就很懂事,会做什么出格的错事,再说二哥他刚进家,他们都还没照过面又能有什么事招惹他,必定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宵小之辈陷害庸儿。”
“诺儿,注意你的言辞,”刘世弘扫视左右而言道,“在没弄清事情真相时,不要妄下断言,再说这是侯府的家务事,你一个出嫁的女儿不宜干涉太多。”
“哼!”班诺转过头不再看他,端端正正地跪着道,“我不干涉二哥的家务事,我只跟我的庸儿作伴。”
见班诺一个堂堂王妃居然耍起了泼皮,刘世弘怒极冷笑一声却也无可奈何。他侧目向一直跟过来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一时没能领会,茫然的望着他。刘世弘气道:“去,请侯爷!”
“是!”小厮诺诺应道,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跑去。
“站住!”;刘世弘突又叫住了他,补充道,“当着众人的面只说我找侯爷有要事相商,请侯爷出来一下,出了门再偷偷告诉侯爷这里的真实情况,知道吗?!”
“是,是,小的明白。”小厮急急地答应着,转身奔出了院门。
第三十章永不言弃的追捕
须顷,班超就在小厮的引领下赶到了,一见班诺姑侄的情况,他也不禁惊讶道:“四妹,你这是干什么。”而目光则冷冷地瞟了班杰庸一眼。
“让侯爷生气,贫妇自甘领罚!”班诺赌气说道。
班超闻她之言,脸色瞬间冷到了极点,转头冲班杰庸怒喝道:“怎么回事?”
“都是庸儿的错,是庸儿让姑母搁心了!”班杰庸卑微地伏地答话,目前的情况他再无辩白之言,唯有自请领罪。
“你干嘛冲他吼,”班诺更理直气壮,不管不顾地驳斥班超,“不是他叫我来的,是我自己不请自来。他也没对我说什么,他跪在这里浑身湿透,都快冻死了还在一个劲的对我说,他自己做错事,父亲怎么罚他都是应该。”
“哼!”班超不屑的冷哼一声,轻蔑地别过头不再看班杰庸。
他这幅不屑一顾的表情对班杰庸,全被班诺看在了眼里,心里对侄儿的心痛更甚了几分,突然就脑袋一热,逼问班超道:“你罚也罚了,我倒要问问二哥,庸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至于你如此狠心……?”她此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给自己下了绊子,二哥若是此刻逼问班杰庸三年前去黄山干什么他该如何回答,要知道刘世弘此刻就站在一旁。想到这儿,她偷眼瞄了下刘世弘,只见他正在满脸怒气地冷眼瞪着自己。
幸好班超似乎也有所顾忌,并未立刻接她的话茬,她便趁此机会转开了话题,自圆道:“不管庸儿犯了什么大错,最应该罚的就是我这个做姑母的,”她话一出口,几人全都侧目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只见她跪在地上眼一红眼泪都快溢出来了,拖着哭腔的说,“雨妹妹命苦,生下庸儿不久就过身了,二哥又常年在外忙着保家卫国,您的几位夫人欺负庸儿无名无份不予理睬。庸儿平时都是由我照顾、教导的,不管他犯了什么错,全是我这个做姑母的教化不善,所以要罚就罚我吧!”
班诺的话中有话,班超又怎会听不出来,气极的低头逼视她,指着班杰庸道:“你这话是在指责我吗,是在说我没资格管教他?”
班诺白了他一眼,转开头冷嘲道:“不敢!侯爷功在社稷,怎么做都是应该的,哪是我等无知妇孺能够评功论过的。”
班超张口欲向她说明事情原委,刘世弘却因看他们兄妹越说越僵抢先开了口:“侯爷,您过虑了,诺的话没有这个意思。她的话说的唐突,却也说的是实情,这些年诺一直视杰庸如己出,对他悉心照顾,心眼里偏护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再说罚跪也罚过了,不管他做出了什么事,我想他也领受了。”说着他偷偷向班杰庸使了个眼色,班杰庸忙配合着磕头道:“庸儿再也不敢乱来了,请爹就饶了我这次吧!”
刘世弘也适时的帮衬道:“我看这孩子脸色冻得都发青了还跪在这里,宁死也不愿违背父亲的吩咐,想来他心里还是十分敬重您,再这样跪下去也确实不是办法,您就先让他起来吧!”
班超看看班杰庸,又看看班诺,她粉色的锦裙已湿了大半,精心敷过的胭脂也盖不住脸色的苍白,虽他对背后遭人议论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却不能不顾忌班诺王妃的身份和她一直羸弱的身体,于是点头附和着刘世弘道:“王爷说的是!”然后对班杰庸冷冷道:“既然王爷都替你这逆子求情,你就起来吧。”说完,一眼也不看班杰庸,就拂袖而去。
班杰庸忙伏地用尽全身仅余之力高声道:“谢爹爹开恩,庸儿恭送爹爹。”
班诺搀着班杰庸道:“行了,快起来吧!人都走远了。”
班杰庸费力的以手拄地欲站起身来,谁知这一动本来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的腿,突然像扎满了钢针一样,疼得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声,脚下一软向地上倒去。
幸好班诺早有预知,忙一手搀着他的手臂,一手拽住他腰上的衣服,方缓冲了一下他倒地的力道,却不能避免的同他一起倒在地上。
刘世弘无奈只得帮着她一起扶起全身冻硬了的班杰庸,班诺在扶起班杰庸后轻推了刘世弘一下,哀求道:“你去帮我请大夫,连叫两个小厮过来好吗?”
刘世弘看看她身上湿了的衣裙、难看的脸色,对她说:“你先回府吧,这里我会照顾着的。”
班诺执拗地说:“不,我要自己来,这两天我都要住在侯府,我要守着庸儿,免得二哥在我走了之后又来为难他。”
刘世弘听了就更奇怪了,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担心班超会不依不饶的,于是他探寻地问班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他的问话就如同导火索,一下子点着了班诺的火气,她激动的嚷道,“你觉得我知道什么?这是班家的家务事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刘世弘见她自与班杰庸碰面后就变得不可理喻,于是决定不再招惹她,松开班杰庸的手臂,冷着脸向院外走去。
班诺扶着班杰庸歪歪扭扭好不容易进了屋,扶着他坐在炭炉旁的椅子上,又取来棉被裹在他身上,这时小厮急急忙忙闯了进来,还没等他脚步站稳,班诺就急急地吩咐他快去烧热水来。
小厮出去后,班诺握着班杰庸冷得像冰块儿一样的手,内疚地说:“今天这事全是因我而起,”说着她眼圈一红,眼泪就一串接着一串掉了下来,“让你受苦了,姑母真的很抱歉!”
班杰庸抽出手,哆哆嗦嗦地反握着班诺道:“姑母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姑母在我身边守护着我,我娘出身卑微去的又早,若是没有您恐怕我早就死了,就算能侥幸活下了,活的也许还不如这侯府的奴才,所以庸儿为你做什么,受什么样的苦,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班诺听他真心实意的一番话,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泪也流的更凶,哽咽着说:“庸儿!等你养好了就跟姑母走吧,我们一起生活,没有人能再陷害你、伤害你,好吗?”
班杰庸冲她宽心的笑了笑,笃定地说:“不,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走的。”
班诺失望的看着他:“你这又是何苦呢!”
“放心吧,庸儿能照顾好自己的。”班杰庸强自给了她一个信心满满的微笑。
屋里的炭火烧的很旺,室温暖融融的,窗台上一捧梅枝开的正艳,散发着谈谈的馨香。喝下大夫开得暖身驱寒的汤药,泡在热腾腾的浴桶里,本应是多么惬意自在的事。然而班杰庸此时的却如同上酷刑一般,冻僵的身子回暖后不但恢复了直觉,而且变得异常敏感,泡在温热的浴烫里却感觉如同被开水煮一样痛苦。
所有人都出去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强忍着了,他痛苦的着捧起自己两个青紫肿胀的膝盖,想起大夫说的‘这腿就算好了,只怕以后也会落下病根’,还有姑母那愤怒惊恐却不能言说的痛苦,甚至就连他努力遗忘的可怜母亲的悲惨往事都被抬了出来。他越想越愤怒,手指扣着木盆的边缘,放纵自己痛苦的大声着,心里狠狠地发誓:今生今世不抓到你决不罢休,只要你还活着,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抓回来!
第三十一章戴念雪
一场大雪过后的洛城举目皆是皑皑皓白,刺得人眼晕心慌,小洛不耐烦地放下棚帘,遮住外面满世界的冷寒苍白。她扯了扯沾了污泥的裤腿,让自己感觉舒服一些,抬眼见轿笼里其它与她一同被买来的五六个年轻姑娘,正都满眼探究戒备的互相打量。有两个胆大的甚至毫不掩饰眸光中的敌意,直愣愣的盯着她看,她转过头露出一丝嘲讽的苦笑。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相互交锋的眉眼官司,倒不如外面冷风习习的世界清静,于是她又撩起轿帘的一角向外张望,也是借此机会熟悉一下周边的地形以便她日后行事。
简陋的马车行走起来摇摇晃晃,连小洛眼中的世界也跟着摇晃起来,恍恍惚惚中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天,那一天小洛原本平静的世界开始动荡。
那天面具人带着小洛出了黄山,雇了辆马车一路西行走了个把月,然后乘上前来接应的船只,又在海面上漂泊了四五日,终于到了一处孤岛上。才登岛时远远看出,只觉山岳耸立、连绵不绝,密林苍翠、鸟语花香,赫然一处世外桃源,然而翻过山头方知内里别有洞天。
在群山环抱之中有一处开阔的盆地,乍一看似与别处没有不同,然而走近了才会发现绿树掩映之中,赫然建有一片不小的城墎。
面具人带着小洛行至城门前,几个守门的武士见了面具人恭恭敬敬地俯首行礼。小洛暗符:看来已经到了他的营|岤,而且照守城护卫的样子来看,他在这些人中地位不低!
经过这些时日的淡化,小洛的心里虽然每每想起死去母亲还是很悲伤, 可是头脑已经冷静了许多。看着他昂首阔步向城门里走去,她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开始有些后悔跟着他来到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是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地方,她不知道这里都住了些什么人,但却知道这里的人不会对她友好,他们都是他的人,都是按他的意思对她的,这样想着她感觉那面高耸的城门,突然沉重地向她倾倒而来。
然而她能怎么样呢,别说她没办法越过的海面回到对岸,就算她能逃离这里她也无处可去,现在那些逼死她母亲的人还在满世界的找她。
小洛忽然意识到,原来这偌大的世界竟无她的立足之地,她惨笑了一下,向马上就要消失在她视野里的面具人追去。
在小洛的想象中入了座城池就如同进了匪窝,肮脏的街道,乌烟瘴气的环境,到处是虎视眈眈的恶人。其实不然,这里就像其它小镇一样宁静祥和,甚至比起小洛居住的若水镇还要繁华些,干净的石子路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舍、歌舞坊、杂货铺……应有尽有,街上走过的男男女女看起来也很友善,不时有人向与面具人走在一起的小洛微笑点头致意,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面具人领着小洛进入了一处绿瓦红墙的院落,这处院落很大,纵横都有几十米,而且东西各有两个跨院。小洛随面具人穿过半月形的角门,进了西侧一处跨院。
一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面色有些病态的青年男子迎了出来,先到面具人跟前拱手行礼,而后眼睛一瞟小洛问道:“这位姑娘便是公子所说之人吗?”
面具人略微点了点头,道:“以后就有劳柴少了。”
被称为柴少的人恭声回道:“不敢!”而后来到小洛面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姑娘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吧,敝人一定会竭尽所能教导你的。”
“什么……”小洛正欲问他是什么意思时,面具人开口了:“你先住在这里,饮食起居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他说。”
小洛回头看他,见他正转身欲走,忙开口叫道:“等等!你不住在这里吗?”
面具人停下脚步回答道:“我自有我的住处。”
“那我以后如何找你?”
“需要见面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小洛一听急了,嚷道:“你答应我的事呢,你说过会替……”
面具人突然伸手,食指压在小洛的唇上,示意她噤声,而后对柴少说:“你先下去吧。”
柴少拱手告辞,也未见他向哪里走,忽然就在原地不见了,小洛惊愕的盯着他凭空消失的地方张大了嘴巴。
面具人扳过小洛的肩膀,冷冷地瞪着她,郑重地警告道:“心里想什么最好不要轻易说出来,这样你才能活的长久。”
“你把我独自留在这里,总得给我个交代吧!”小洛紧逼着他问,一副不得到答复不罢休的样子。
面具人闻言,冷嘲道:“你的仇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莫说报仇就是接近她都不可能。你若想报仇就耐心的在这儿待着,听从我的安排,学好我要你学的东西,当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会把你带到她身边的。”说完,也不等小洛答复,他就转身向外走去,行了两步又想想到了什么,转回身补充了一句:“哦!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自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小洛,你的名字叫戴念雪,你最好牢牢记住,并且彻底忘了之前的名字,努力适应你的新身份。”
第三十二章改变身份
眼瞅着面具人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小洛心里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助。“姑娘!”咋然冒出来的一声,吓了她一跳,负气回头见,那个被叫做柴少的人竟如同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她微怒的瞪着他。
柴少那干瘪的脸上露出淡然一笑,纵横交错的干纹看起来比生气还要吓人:“姑娘莫怪,柴某并非有意吓你,也是想试一试你的警觉性,因为我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教授你轻功和耳力,自然要探知一下姑娘的根底。”
小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嘲道:“试验的结果怎样呀”心中却在暗附:说的好听,明摆着是有意吓唬我,神出鬼没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人的长相确实很难给人什么好印象。
“不尽如人意!”轻蔑地撇撇嘴道。
“你……”小洛气得一时竟语塞。
柴少对她的表情不以为然,微微欠身道:“鄙人姓柴,你可以同他一样叫我柴少。”他自我介绍说,小洛知道他所指的是面具人。她轻轻“哦!”了一声算作回答。
柴少探寻地看了看她,见她不再做声,淡淡地说:“姑娘好像不太懂礼貌。”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洛刚强压下去的火气又被他惹起了,鼓腮地反问。
“初次见面,我已经正式向你做了自我介绍,你呢?”
“我……”小洛想起面具人方才告诉她的名字,还说让她现在就开始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于是回道,“我姓戴,名字叫……”
“那我以后就叫你戴姑娘吧!”柴少似乎对她的名字不感兴趣,在她说出口前打断了她,转身向庭院深处走去,边走边说:“戴姑娘,请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二人一路穿过绿树成荫的蜿蜒小路,经过前庭来到北面的相连的五间正房前,房门敞开着,隔着前廊便能闻到清洌的馨香扑面而来。闻到这股香气,小洛的胸腔里多日淤积的滞闷感觉,竟然疏解了许多,人也觉得畅快了。
柴少在台阶前停下了脚步,回身对小洛说:“这几间房舍是特地为戴姑娘准备的,正中三间是起居休憩所用,左右两厢一侧是书房,一侧是洗漱室,还有东西两间耳房,”他边说边一一指给小洛看,“一侧如厕所用,一侧是膳堂。”他介绍完之后问小洛,“姑娘对目前的安排可还满意?”
莫说小洛现在无心在意这些,即便是以前她也未曾住过如此宽敞齐整的房子,她淡淡地回答:“很好,谢谢!”
柴少闻言舒心的笑笑,说:“满意就好,怕姑娘对准备的院子不满意一直担心。今日为时已晚,过会儿我会吩咐人送晚饭和洗漱用具来。我先告辞了!”说着他大步向院外走去,走两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明日一早我便会过来,开始教姑娘功夫会很辛苦的,所以用过晚膳你就早些歇息吧,还有姑娘既然对这院子还算满意,那就请你好好待在院子里,没人带着可别乱跑,这堡中的人可都是有来路的,姑娘是生面孔,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可不好受了。”
小洛觉得他这是危言耸听,怕她偷跑故意吓唬她,不过她还是假装很乖巧的点点头,答应道:“是,我知道了。”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柴少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小洛拾阶而上缓步进入室内中堂,只见对门靠墙设有一乌木条案,上放着一尊精致的花型罐装香炉,袅袅香烟缭绕,衬托的墙上画中的踏云仙仕平添了几分生动。
两侧内室,一侧是卧房,正中一座雕花洞月包厢大床,床上锦被缎褥、粉色的幔帐用剔透的翠玉勾挑着,床南同色双门四脚乌木柜,床北四扇折叠搭衣屏,南墙处宽大的菱花窗下,竟然还摆着高脚五屏风式镜台,台面上胭脂水粉、青黛朱片一应俱全。
另一侧是一间起居室,摆设相对简单的一些,正中摆着一圆木桌,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圆桌周围摆着四把木架石面大方凳,靠墙立着的多宝阁里摆着几个质地不同的花瓶、玉壶,几卷罗叠着红绳系住的木牍,虽简约却不失雅致。
这儿怎么看都像一chu女儿的闺阁,小洛脸上不禁浮起一丝自嘲的苦笑,这是在暗指她以后要恢复真实的女儿身吗?!可是娘说过不许她再着女装,寄人篱下的她还能遵守承诺吗!
第三十三章锤炼的开始
这一夜小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陌生的地方、黑沉沉的环境都让她的耳朵变得格外敏感。外面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越听越像人的切切私语,间或不知从哪儿突然炸出一声鬼祟的炸裂声,这些都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夜,刚感觉朦朦胧胧有些睡意,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姑娘,时辰到了该起身了。”
起先她没听清那个声音说什么,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那个声音逼近她身边,她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柴少那张如枯骨一般干瘪苍白的脸。
她惊得大叫一声,借着初蒙的天光左右看看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而面前的这个类人物不是鬼,她裹紧身上的被子,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插了门的。”她偷眼看,门窗都好好的插着。
柴少邪邪地一笑,道:“区区一块门栓算什么,只要我想去的地方,没有什么能挡得住。”
“你这样偷偷溜进别人的房间很不礼貌知道吗?”小洛用理直气壮的声音,掩盖面对这个人的胆怯。
柴少笑着说:“我可不是偷偷摸摸的溜,而是堂堂正正的走进来的。”
“什么?”小洛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柴少指指门说:“我可是使劲地敲了好几遍没人答话,以为你偷偷溜走了,我才进来看看的。”
“我为什么要溜走?”她不解地问,柴少不做声只一味别有深意的笑睇着她。
被人如此看着有些尴尬,小洛微恼地说:“我不会逃跑的,请你以后不要再不请自入。”
“话不要说的太早。”柴少肃声道,“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
“去哪?”
“我不说过吗要教你轻功,当然是带你去练功的地方。”说这话,他却没有半点出去的意思。
小洛无奈地提醒道:“哦!那你先出去行吗,我要先穿衣服才能起来啊。”
柴少闻言飘然转身,小洛直觉眼前一花便不见了他的踪影,他的声音犹在室内回响:“穿的简单利落些,我在门外等你。”
小洛快速地爬起来,匆匆将衣服套在身上,有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人在身边,就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鬼魂,小洛可不想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他看到。
跟着柴少一路在城墎内穿梭,经过了许多岔路转弯,让小洛很快迷失了方向,无奈地放弃观察城内地形的打算,乖乖的跟紧了柴少。小洛以为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在床上睡觉,必是万巷空寂,其实却不然,此时虽不及她昨日所见的热闹,可是每每经过一处院墙下,都能听到里面“嚯嚯”的拳脚声或斥责指导弟子的人语声,看来他昨天对她说的并非危言耸听,这里的人的确不简单。
走了许久,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小洛惊异的发现二人竟然已经出了城。他不是说要带我去练功的地方吗,出城干什么?她心中嘀咕着回头向身后看,只见一片乌压压广阔的楼宇院墙之间,有着数条与她刚走出的街口一样的出口,她隐隐感觉此处城池的建造与众不同,果然,柴少接下来的话应正了她的猜测。
柴少领着她来到城外三里一处巨大的日晷前,驻足对小洛道:“你去山上取回我昨日与人对弈落下棋盘,就在对面最高的那座山的山顶上,我在这里等你。现在是寅时三刻,我只等你到卯时三刻,时辰一过我就会离开这里,而你必须在这里没吃没喝的等我回来接你,我注意你这一路一直在偷偷观察地形,想必已经知道凭你自己找到回去的路根本就不可能,你当然可以去山上找吃的,可我要是回来看不见你就会离开,你就要继续等下去。”
“什么!”小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遥望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一个时辰打个来回,更别说还要在那么大的地方找一个小小的棋盘,你分明就是在耍我!”
柴少闻言面色一冷,沉声道:“你可以不去,虽然是他拜托的,可我的功夫也不是随便教人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不再理小洛。
小洛看看那边的山,再看看一脸寒气的柴少,想到自己的大仇难报,面具人如此安排必有其用,于是咬咬牙向山上跑去。
在山上奔跑对小洛而言并不难,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山顶而去,只是越向上山路越崎岖,有几次因为她走得急险些摔下山。孤零零站在山顶她才发现,这一片比想像的还要广阔,而且植被丰茂,要找柴少让她取得东西毫无头绪。
第三十四章熟悉的陌生人
小洛在齐膝高的野草丛中翻找着,微现败色的的草叶粗粝如锋,她稚嫩如葱白的葇夷很快就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口。时间如白驹过隙,在瞬息间流失,汗水染打地她的长发如缕。
在几乎找遍了整个山坡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块儿画着棋盘纹路的青石板。难道这就是柴少让她千辛万苦带回去的东西吗!本以为是什么稀罕物,眼见如此她的面上露出气极的冷笑。
不论如何还是要将这东西带回去的,将青石板揣进怀中,来到山崖边向下望去,青茫茫的崖壁如刀削般陡峭,她不敢想象自己先前是如何攀上来的,如今又该如何下去。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
柴少瞅着晷盘上的日影逐渐向卯时三刻逼近,眸光有些犹疑,是否自己定的时间太过苛刻,然而他不能不如此,若是没能在那个人规定的时间教好她,倒霉的就是自己。
在坎坷的等待中卯时三刻还是到来了,柴少淡淡地转过身,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回身向返城的方向慢慢走着。
“等等!”眼瞅着柴少就要走到街角,身后突然一把虚弱的声音叫他,他收步回身,见小洛歪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怒瞪着他。
见他回头,小洛自怀中掏出青石板,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扔给他:“给,你要的东西。”
柴少拾脚边的东西仔细看看了,的确是他放在山上的没错,略显惊讶之余不无惊喜道:“没想到你能赶回来,看来你还是有些底子的,这样我们可以节省许多时间,从明天开始直接进入到下一阶段。”而后他将手中的东西向旁一抛,转身走入众多巷口中的一个。
小洛见自己千辛万苦取回来的东西,被他这么轻易的抛在一边不禁心头窝火,然而他并没给她出言质问的机会。
回了“聆雪小筑”小洛的住处,她便四仰八叉的瘫倒在床上,紧随进门的柴少见她这般的不顾形象,不免有些鄙夷的别过头:“你好好休息吧,未时我会带个人来见你。”说完便又凭空消失在原地。
卯时到未时有三个时辰,太好了我可以借这段时间先补补眠!小洛心中雀跃的想。然而现实往往不如意,她才刚昏昏沉沉有些睡意,便有个女声在耳边响起:“姑娘,别睡了我们还有事要做。”
小洛皱眉闭目假装没听见,翻了个身面向里,心里愤愤地想:我这屋里倒是谁都可以不打招呼,顺顺便便就进来,现在全身疼的象被抽了筋,就是鬼叫我也不会理。
“姑娘,姑娘!”女声又叫了两声,之后便没了声音。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睡觉了,她翻了个身,虽然全身酸疼的厉害,强烈的睡意还是很快席卷了她。
朦朦胧胧睡意正酣,小洛忽觉身子一轻,感觉自己离开了床铺,她一惊醒了过来,睁开眼自然地向身下望,果见自己竟凌空而起,正驶离自己的睡床。
她惊恐的全身一挣,这才觉察到原来身下有一双手臂托着她,她转眸向上,只见一张银色的鹰喙面具,在正午的强光下光华夺目。
“你干什么,放开我。”虽然通过他的体味她便已知他是谁,虽然这个身体曾经与她无比接近,然而在两次被他拦在怀里后,她便明白了他们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亲近。
然而她越是挣扎,那双拦着她的手臂越紧,在力道的作用下,她的身体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虽然小洛不谙男女之事,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也感觉到她的每一下蠕动都变得很暧昧。加上他露在面具外尖润的下颌上一双薄唇紧抿,显露出他的不耐烦,迫使小洛停下了挣扎。
小洛强自按下心头的怒火,假装可怜巴巴地凄楚问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他垂下头逼近她,他呵气如兰的鼻息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那熟悉的味道再次霸道的侵进了她的鼻端:“给你醒醒盹。”
虽然自发现他的秘密后,他们之间就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巨大隔阂,虽然她心里怪他、恨他,可是想起曾经耳鬓厮磨的情景,她还是不由的红了脸颊。哀求道:“我已经醒了,求你放下我吧。”
他嘴角微挑,露出邪谑地一笑,别有意味的嘶声道:“还没到地方呢,到了自然会放下你。”
他抱着她大步踏出房门向着西厢而去,她昨晚到过西厢知道那里是洗漱间,此时正当午时,他带她去那里做什么。还没走进西厢,小洛已感觉到自屋里荡出的氤氲湿气,还有其间夹杂的别样香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身体微微的抖了起来,惊恐地瞪着他。
第三十五章含苞待放
面具人横抱着小洛阔步跨进西厢,室内水气氤氲,空气潮湿而温暖,厅堂当中的地上垒着一方两米见方的大浴池。
面具人抱着小洛径直向浴池走去,此时她已隐约明白面具人意欲何为,弱弱地哀求道:“你想要我洗澡吗,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的。”
然而面具人丝毫不为她所动,抱着她踏着大理石的台阶一步步走进水中。浴池中的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了,呈现一种瑰丽的黄铜色,散发着奇异的馨香、热气蒸腾。
水波随着他的脚步“哗哗”作响,飞溅的水珠打湿了小洛的背。这是怎么惹着了这尊瘟神,难不成他要将我按到水里淹死吗!小洛这下彻底慌了,再顾不了许多,手刨脚蹬地极力挣扎。
“呲”的一声,她毫无目的乱挥的手无意中扯开了面具人胸前的衣襟,二人闻声都怔住了,小洛愣愣地盯着他被水染得如缎的黑发,垂在裸露出白皙却结实光滑的胸膛上。
她曾经多少次羡慕过他欣长的身姿,却未想到衣服里包裹的是男人壮硕结实的肌肉,不知是不是热气熏蒸的缘故,小洛双颊涨红,忙将脸别向他腋后。
面具人低头看看自己浑身湿透,衣衫撕破的狼狈样,突然唇角斜挑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双臂忽地向前一送将小洛抛进水中。
温热的水瞬间吞没了小洛,霸道的侵入她的五窍,毫无防备的她顿时呛了两口水,她手忙脚乱的挣扎,好不容易才从水里探出头,扶着胸口咳嗽不止。
水冲散了小洛的发,她伸手将湿发拨开到脑后,一张俏脸在水的滋润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毛茸茸卷翘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她的如丝长发漂浮在水面上,湿透的白缎中衣紧贴在身上,几近于半透明,显露出她腰肢如柳,饱满的双峰突起,随着她娇喘嘘嘘且沉且浮,胸前两颗樱桃的粉红若隐若现。
面具人嘴角得意的坏笑渐渐消失,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他以前一直把她当孩子、男孩子,从未真正正视过她的美,现在才突然发觉她已经长大了,且有一切女人应该有的美丽,两年的感情似乎在这一刻渐渐起了变化,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她慢慢靠近。
他要干吗?在黄山害他差点被狗熊吃掉,现在又撕破他的衣服,他想要向我报复吗?看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面具人,小洛颤巍巍地向后退着,直到退到池边,大理石池台冰冷的抵着她的背,他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洛现在无依无靠,而且外面还有追杀她的人,离开这里她无处可去,所以她还需要依靠他。虽然小洛性格倔强,可也懂得审时度势,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一双美眸里透着胆怯:“我不是故意撕破你的衣服,我会帮你缝好的,我保证一定跟原来的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她不知道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更惹人怜惜,更让人心动,更让面具人的脚步停不下来。
他走到她跟前,俯身逼近她的脸,这样近的距离,让小洛能看到他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那双眼睛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薄唇微启,略显急促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小洛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着实怕得要命一动也不敢动,哆哆嗦嗦不停的说:“你是……,你是在……,在为黄山我食言设计你的事生气吗?”可是她的话没有一点作用,他的脸靠得她更近了,她看到他的眼离开了她的眼,移到了下方,停在了她叨叨不绝的嘴上,“我……,我真的没想到,里……,里面会有……”
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唇,他的手指纤长却有力,一下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听吗?还是说不会原谅我!小洛心里胡乱猜测着。
他一面默默地责怪自己不该对她动心思,一面心里恼怒的想: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不推开我,竟胡说八道些不相干的话!他想走,可是他离她那么近,近的可以闻到她身上特有的chu女体香,指尖传来她饱满的嘴唇温润的触感,还有心里那模糊不清的东西牵扯着他,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停不下来。
面具人的手自小洛的唇上向下移去,插进她脑后的发中,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后劲。小洛吃痛不自觉轻吟了一声,这一声让面具人的唇抖了一下,突然托起她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抛开了心底最后的一点犹豫:她不过是个女人,即便我现在要了她,也不会妨碍我们的计划,也许她会更加死心塌地的为我做事。这样想着他的另一只手在水下探向了小洛的腰间。
第三十六章男人的本能
面具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小洛,金属面具的鹰喙冷硬的抵着她的腮,他的唇离她近在咫尺,他的手在她的腰腹间时而婆娑、时而揉捏。到了这种地步小洛即便再无知,也隐约感知到了他的意图,她用力的别开头,让自己尽量远的躲开他的唇,两手死命的推拒着他的身体,然而触手所及的却是他滚烫得胸膛。
她越是挣扎,面具人的手将她钳得越紧,他的呼吸也更急促。在侵入衣服里的手几次被推开,无法一品方泽后,面具人终于失去了耐性,抓住她的双手反剪于身后,将她死死按在浴台上。
冰冷的大理石生生的抵着她的背,被别在身后的双手手腕疼得好似要断了,她咬紧牙关忍受着,不让自己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