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如果记忆不遗忘

如果记忆不遗忘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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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记忆不遗忘》

    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苏格。

    像被抽去灵魂的躯体被当做稻草人看守稻田,心疼,但是没有人懂得那份悲伤,所以才会选择忽略这个世界,去静静的自己一个人悲伤。

    ---------苏格。

    微风渐渐吹起,几片枯黄的落叶随之飘落,树下的男孩双手抱头,将自己蜷缩在臂膀里,沉淀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执又悲伤,轻轻的抽泣着,却不说话也不动作。

    “小格哥哥。跟我进屋吧,爸爸和妈妈会担心的,他们还在商量着姐姐的尸体该怎么办呢。”渐渐走近树旁的另一个小男孩轻微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别扭的将手搭在他口中的小格哥哥身上,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只知道,姐姐的死,哥哥很难过。

    男孩蜷缩的身子听到他说的话,似乎是有了反应,迟疑了几秒,缓慢的抬起头,迷惘的看着他的弟弟,只不过是一秒,那一秒钟,却让他的弟弟——苏洛。不禁打了个冷颤,那是多么绝望却凄凉的打量,似乎是这个世界,什么都对他不重要了。

    “哎哟。我说苏格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难道你是对于自己害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在这儿难过呢,不过,我可告诉你了,我黎安柔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你今儿个害死了我的女儿,我不会让白乙燕那个小贱人好过的,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锥心之痛,我的朵儿,我绝对不会让她白白死掉的,两个小杂种,你们就等着进孤儿院吧。”迎面而来,淡妆浓抹,恶势汹汹的指着他们兄弟俩歇斯底里辱骂的正是死掉的女孩,苏沫朵的妈妈。

    “坏女人,你胡说,我们才不是杂种,我们是苏格和苏洛,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儿子,爸爸妈妈才不会把我们送进孤儿院呢,你胡说,姐姐又不是小格哥哥故意害死的,爸爸妈妈才不会不要我们,你这个坏女人,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苏家,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已经不是爸爸的妻子了,你不过就是个前妻,朵儿姐姐说了,你每次带她出去玩的时候你总是说妈妈的坏话,还教姐姐在爸爸的面前说妈妈的坏话,要姐姐做很多很多的坏事,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苏洛鼓着小脸,像只被惹毛的小狮子,一发不可收拾的对着黎安柔叫嚣,本来以为黎安柔会像以往一样,蹬几下高跟鞋就会被他骂走,可是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却是清清楚楚的回旋在他的耳边,像炮仗一样,突然变得噼里啪啦的响。

    也许是气不过,接受不了,苏洛捂着被扇的火辣辣的右脸,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到底只是个7岁大的孩子,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杂种,老娘今儿个就告诉你,为了我的朵儿,我今儿个就是把你们苏家翻了个屋顶朝天,我也要为朵儿的惨死讨个公道,惹毛了老娘,就休怪老娘对你们芝麻点大的孩子不手下留情了。哼!”黎安柔本来就有些老气纵横的脸在那扭曲的笑颜下显得越加狰狞。

    苏洛不敢吭声的趴在地上哇哇大哭,望着黎安柔渐渐消失的背影,叽里呱啦的对着苏格一阵诉苦,大骂黎安柔是个老女人。

    蜷缩着身子的苏格对他们的争执和吵闹什么也没有表示,淡漠的暝闭眼睛,只知道,那个笑若繁花的姐姐,所谓的同父异母的,爸爸前妻的女儿,代替7岁的他离开了这个看似美好实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过了不久,管家寻姨推来了轮椅带他进屋,顺便吩咐了佣人带苏洛去上药,进了屋里,苏格坐在轮椅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任凭他们争吵,摆弄,嘲笑自己,辱骂自己,关心自己,询问自己,却始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什么动作也没做,淡漠的睁开眼睛,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又淡漠的闭上。

    这天。黎安柔如她口中所说,大闹了苏家,还不停的骂他和苏洛是小杂种,气倒了体弱多病的妈妈,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苏格没有去记住这些,他没有刻意去记住这些,因为这是苏沫朵离开这个世界的第二天,苏格只记着这个,只是牢牢的记着那一份永远也无法在脑海里被消除的记忆。

    他就这样拥抱着她睡着了。

    我看见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开始对这个世界留有几些微不足道的留恋。

    -----苏格。

    又是一天,苏格细密的睫毛微眨,坐在冰冷刺骨的轮椅上,却觉得备感温暖,嘴角微微上扬,流进嘴里的不知是什么,咸咸的,像是泪水的样子,好像就是泪水吧,他笑得悲伤。

    当阳光直直的射在他脚边的草地上时,耳畔边响起的是,妈妈死去前,对他以及苏洛和爸爸说的话,她睡在白色的病床上,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奄奄一息的对着目光迷惘,失神的他说:小格,如果你再勇敢一点,你就能走路,就能说话了,医生跟妈妈说了,妈妈知道的,小格只是害怕,害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会让其他人受伤,所以才这样的,小格在妈妈的心目中是最勇敢的孩子,小格知道吗?以后妈妈不在了,就由朵儿的妈妈,黎安柔,黎姨照顾你们了,她会和你的爸爸复婚,好好照顾你的,你一定要勇敢,要学会照顾小洛,他很任性,你作为比他早几分钟出生的哥哥,一定要多多的教他。妈妈走了,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别让妈妈担心哦。呵~~~

    姐姐离开了,妈妈也离开了,他真的只是不够勇敢才会这样吗?苏格想起白乙燕的话,不禁暗自讽刺自己了,那个医生明明说,他有病的,还是一种很严重的病,那种病会让他失去很多东西,会让他忘记很多开心的记忆,幸福的记忆,还有自己做过的事,事实在告诉他,妈妈骗了他。

    “来追我啊,来追我啊,呵呵~~~~你追不到,你追不到,呵呵~~~~小海你追不到我的,我可是长跑小冠军,追不到~~~哈哈~~~”女孩风铃般的笑音顿然打断了苏格的思路,他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兴高采烈的向他所停顿的地方奔跑而来,那个女孩的微笑好温暖,像散发救赎阳光的小太阳一样,他甚至觉得她的眼睛也会说话。

    “小希,你慢点跑啊,这里可是医院,小心点别撞倒人了啊。”女孩的身后,那个叫做小海的男孩无奈的一边追着她跑,一边提醒着她慢点跑。

    “知道了,知道了拉,小海好像啰嗦的欧巴桑啊,小海是欧巴桑,欧巴桑,呵呵~~~~”赖小希朝后望了望跑步速度在她眼里n级慢的秦葵海,故意挑衅似的做了可爱的小鬼脸,然后继续向前冲啊冲的,脸上是无以伦比的快乐、幸福。

    “啊·····好痛,什么东西啊?”赖小希拧紧了眉头,痛苦的向后张望着那个让自己莫名其妙手痛的罪魁祸首。

    苏格迷惘的望着她脸上活生生的痛苦表情,捏着她手腕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礼貌啊,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而且,我刚刚可是在跑步,跑步,是跑步诶,就算是小跑你也不能突然出其不意的拽住我的手让我停下来啊,幸亏我运动神经发达,如果我运动神经不发达,我们可就惨了,一起受伤了怎么办啊,真是?怎么这么任性啊?快点放开我的手啦,有事待会儿再说,你现在要是还死死的拽住我,不让我跑,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可就赔给小海那家伙了。”

    赖小希叽叽喳喳的训导他,秀气的小脸上隐隐有几丝狡黠,可当她焦急的望着秦葵海渐渐追上来的模糊影子,手微微的抖动着,却见苏格,眼前这个淡漠的男孩像是跟自己杠上了,手上的劲头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还多加了些劲力,赖小希顿然很鄙视的扬起秀眉,漂亮的眼眸怒瞪着苏格,恨得牙牙痒。

    “喂。喂。放开,快点放开我的手啊,我可不想输掉我的零花钱,要知道,我可是每次都利用自己的小腿优势,把秦葵海那家伙每个月的零花钱赢光光的,你可不能拖我后腿啊,快点放开啊。”赖小希很鄙视的怒瞪自己眼前这个拽着自己的手不放,被自己教训却半句话不说的小男孩,极度的鄙视,暗自觉得自己很倒霉,到底是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到医院来看个小病也能遇到这么倒霉的事,纠结上这么令人鄙视的人。

    苏格微微泯起嘴角,眼睛里多了几丝意味不明的探索,眉头微皱,似乎是受不了赖小希的吵闹,轻轻地一用力,便将吵吵闹闹的赖小希扯进了自己的怀抱里,紧紧的拥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带着淡淡花香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阳光气息,苏格觉得很温暖,见怀里的人不再乱动,他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清甜的花香味,不深不浅的呼吸声以及那声呢喃不清的模糊字眼不缓不慢的传入了赖小希的耳中,那声音,像是在叫·····姐姐。

    “喂。喂。你不会是睡着了吧。。。”赖小希很莫名其妙的轻轻叫唤着,不敢大叫,万一这个小男孩有很严重的病被她刺激了,那可就悲惨了,她不想害人的,叫醒他也不是,又不能推开他,见他半天没醒,赖小希只好任由他抱着她,趴在她的肩头睡觉,心里却暗自希望秦葵海那家伙快点过来,不然她今儿个非得被这个小男孩害死,她下午可是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的。

    我要因为你的逃避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听着他们说谁生谁死,我早就习惯了,如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倒不如不要继续存活,可是我却放不下心去结束自己的一生,因为那个因我而死的人说了,你要好好活着。

    --苏格。

    穿着格子衣的秦葵海坐在病床旁,静静的看着刚刚一直趴在赖小希身上安稳睡觉的男孩,嘴角勾起一抹仇恨的笑。

    “小海,你笑的那么诡异干嘛啊?鬼上身了啊?”赖小希甩了甩手,将手搭在秦葵海的肩头,对她来说,秦葵海就是一天然呆的小伙子,他是她的哥们儿。

    “小希,你正经点,稍微像个女孩子也好了,你看乔院长的女儿不仅长得水灵水灵的,而且说话那个声音啊,温柔的跟摊水似的,听起来都美死了,哪像你,我说小希啊,我可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女的,整天和我勾肩搭背的,也不怕被人说闲话。”秦葵海调谐着,也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以往一样,在她的面前提乔院长的女儿。

    “秦葵海,你个小流氓,说话温柔的跟摊水似的不就死了么?不会用形容词就别用好不好,侮辱我家小柔柔的形象,待会儿告诉乔柔,看她怎么收拾你。”赖小希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头戳着秦葵海的脸蛋,满脸的得意,撑腰的手却让她看起来像是老子教训小子的样子。

    “小希,别闹,等等,别闹了,那小子醒过来了。”秦葵海哭丧着脸指着已经起身坐在病床上的苏格很狗腿的对着赖小希报告。

    赖小希怀疑的瞥了秦葵海一眼,便转身望着冷眼看着他们说话,呆滞的坐在病床上的苏格,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淡漠世俗的样子,她总是觉得很不爽。

    “喂。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赖小希想起他害她输了零花钱的事,就愤愤不已,虽然说她不缺那点钱花,可她此时就是看他很不爽。

    “小希。别这样,他可是哑巴,而且你没看见他刚刚一直坐在轮椅吗?他就是个瘫子加哑巴,你别跟他计较了。”秦葵海恶毒的以稚嫩的童音将那讽刺的咒骂发挥到极致。

    “小海。你说真的吗?他不能说话的吗?”赖小希颤抖着声音,纠着秦葵海松松垮垮的牛仔裤。

    “都说了他是个哑巴加瘫子,怎么可能会说话啊,小希你这个傻瓜。”秦葵海再次飙高音。

    “小格哥哥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小格哥哥的病房里?”苏洛带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保镖站在他们的面前,望了一眼呆滞的苏格,心中不禁一痛,转身大声呵斥病房里突然出现的陌生小孩。

    “喂。你吼什么吼,以为自己是少爷我们就怕了你啊,我们小希可是公主,我们才不会怕你呢,哼。不就是一个瘫子外加哑巴吗?这是事实,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说?”秦葵海撇着嘴,居高临下的瞪着苏洛。

    “你····”苏洛还未说些什么,就看见面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小男孩脸上被挨了一巴掌。

    而出手的,便是那个叫做小希的小女孩,她娇小的脸蛋上此时挂满了泪痕,桃红的嘴唇上满是小小的牙印,这令苏洛有些震惊。

    “秦葵海,你再说一句他是瘫子或者哑巴,我赖小希就跟你绝交。他才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他一定可以说话的,我才不相信他不会说话,他刚刚明明有跟我说话的,他叫了姐姐的,我听到了,我们怎么能这么恶毒,我们混蛋。”赖小希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像个撒泼的小野猴子。

    “小希。是我不对,你别哭了好不好,我跟他道歉,你别哭了好吗?”秦葵海看着赖小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很无奈的走到一声不吭的苏格面前别扭的说:对不起。

    “小海,我们和他做好朋友好不好?他一定很孤单的对不对?”赖小希哭哭啼啼的起身拉扯着秦葵海的手,有点撒娇的意味。

    秦葵海坚定的点点头,稍微有点无语的感觉。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你们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必须接受惩罚。”苏洛皱紧了眉头,妈妈刚刚去世,哥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让他一个人承受那些痛,他好痛苦,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那个坏女人说,一定会把他们送进孤儿院,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阿克。把他们两个给我丢出去。”苏洛坚决的说。

    “是。少爷”名叫阿克的保镖从苏洛的身后走出,一步一步的走向红了眼睛脸上挂满泪痕的赖小希和一时之间愣住了的秦葵海。

    赖小希很愧疚的低着头抽泣。

    苏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开始自嘲起来了,他不想说话,一说话,就会有人受伤的,对啊,姐姐就是这么死掉的,朵儿姐姐就是这么死掉的。

    微微曲卷的睫毛带着细密的泪光眨动着,眼泪像随风欲振的蝶滴落在冰冷的手心里,心里闪现着微妙的疼。

    “等等。阿克,别把他们丢出去,哥哥有反应了,小格哥哥有反应了。”苏洛的眼里灼热的闪现着希望,像只雀跃的小鸟,他相信他的哥哥一定不会就这样继续下去的,他此行就是为了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的,他要想办法治好他的心理残疾,完成妈妈的遗愿。

    “是。少爷”叫阿克的保镖将手中拎着的赖小希和秦葵海放回地上,依旧的满面冷漠。

    秦葵海委屈的皱紧眉头,撇着小嘴看了看满脸严肃的赖小希,不敢轻易乱动,更不敢乱说话,他可不想和她绝交。

    “哥哥。你在哭对不对?哥哥,你看你哭了,对于妈妈的死,你还是有反应的对不对?你跟小洛说,你跟我说,你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和我一起夺回苏家,把那个坏女人赶出去,哥哥你说话啊,只要你肯说话,肯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们一起去和爸说,他一定会把那个叫黎安柔的坏女人赶出去的。”苏洛站在苏格的面前一下子便由刚才那个严肃镇定的小少年变为了一个情绪失控的小孩。

    “小少爷···”阿克欲言又止,没有一丝表情的脸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他很心疼二少爷和小少爷,可是他终究只是个保镖罢了,他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誓死保护他们的安全。

    “苏格。你这个家伙,快点清醒过来好不好?为什么你要逃避,为什么你要害怕,朵儿姐姐又不是你害死的,你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和我一起守着苏家,再怎么样,死了的人也不会因为你的心理残疾活过来,你懂吗?明明你是哥哥,妈妈说要你照顾我的,为什么我却要因为你的逃避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你这个胆小鬼,如果你不能和我一起守护苏家,那么你根本就不配做我苏洛的二哥。”

    苏洛恶声训斥着苏格,憋屈的小脸被气的红鼓鼓的,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充斥着满满的水雾,好像一不小心,那些水雾便会凝聚成眼泪淹没整间病房。

    “骂的太过火了吧?不过、、、什么是心理残疾啊,苏洛。”赖小希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问。

    “你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呆在这里,快点给我说清楚。”苏洛一瞬间又恢复了严谨的样子,不过眼睛的里的水雾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孩童稚气。

    秦葵海不禁觉得他变脸大概比翻书还快。

    小海,原来连你都不了解我了。

    苏洛是我的弟弟。他怕孤单、怕被抛弃。可我不怕,因为我不觉得我的身边多一个人,朵儿姐姐就能活过来。

    --苏格。

    “苏洛。我叫赖小希,刚刚这个无礼的家伙是我的哥们儿秦葵海,你可以叫我们小希和小海,很高兴认识你和你的哥哥苏格···那个,虽然说,我们不知道什么是心理残疾,但是你相信我,苏格真的会说话,他真的有跟我说话的,之前有说过的。”赖小希一再肯定的抓住苏洛的手,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全世界最耀眼的希望,闪耀着,连苏洛一时之间都被迷惑住了。

    “哥哥真的会好起来吗?可是哥哥····我们只剩今天了,如果今天你不能恢复过来,苏家就完了。”苏洛恐惧的握住一直呆滞着不说话的苏格的手,再坚强,他也只是个孩子,他有很多的东西不懂,他没有能力去一个人承受,他懂的。

    “苏洛、、、小希的妈妈说了,男孩子不可以哭的哦,所以你也不要哭好不好?”赖小希吸了吸鼻子,伸出双手遮住他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

    察觉到一双温热柔软的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苏洛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下随后知道是赖小希,并没有反抗,只是听到她说妈妈,眼泪就软弱的流下来了。

    “小希。你知道吗?我的妈妈····再也来不及和我说男孩子不可以哭了,我的妈妈今天早上死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了,是癌症····小希,是癌症,我好害怕,哥哥因为朵儿姐姐的车祸,再也不肯说话不肯行走了,怎么办?小希····我好害怕,他们都选择回避,留下我一个人孤单,我好害怕···怎么办?”

    赖小希松开了他的眼睛,手心温湿一片,但她还是能够清楚的察觉到那时她的手心覆盖上他的眼,眼里那层脆弱的眼泪流进她手心时的恐惧,那恐惧多像那时年幼的自己一次一次频繁的进入医院,得知自己的寿命一样啊,深深的,浅浅的,淡薄的,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发现全世界忽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到处流浪,居无定所的寻找,却一无所获的发现自己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连自己想要寻找着的东西是什么,都不得而知了。

    “苏洛,很抱歉我不能帮你治好你哥哥的病,我不是医生哦····但是,苏洛,我想我能让他开口说话的吧,苏格。”赖小希自信满满的眨着眼眸对视上满脸迷惘的苏格,脸上的笑不禁微微绽开,像万千繁华中最清雅的莲花。

    “谢谢你帮我。”苏洛很感激的看着她,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莫名的在欣喜着,却不是因为哥哥。

    “小希,不准胡闹,我们今天下午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的,你不能呆在这里,现在已经是上午10点了,你忘了你今天下午还要做什么吗?”秦葵海突然怒气冲冲的瞪着赖小希,用力的扯住了她的手掌,如果不是赖小希眼里一闪即逝的那几丝绝望与哀伤,也许他还会和她一起胡闹的吧,秦葵海这样想着,眼里沁满了对赖小希的心疼。

    对于秦葵海的突然转变,苏洛有些迷惑,赖小希则是对着他苦笑了下说

    “小海,原来连你都不了解我了,你知道那件事的吧,既然那就是结果,那么我放纵一下,帮我的朋友,让他快乐,应该没有关系的吧!今天下午的事,小海帮我推掉吧,拜托了·····”赖小希朝着他所站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一躬,再抬头时,病房里已经没了秦葵海的影子。

    果然还是不了解她,小海。赖小希微笑着,俏皮的笑容下掩盖着无尽的哀伤,右手覆盖着左手,感受着身体里血液的流动,她笑得更欢了,像个刚撒野后没有被发现的小顽孩。

    “苏洛,叫你的保镖把苏格抱到轮椅上,我们陪他去外面晒晒阳光,顺便你告诉我他的事,我告诉你我们刚刚怎么遇到的事,你说好不好啊?呵呵~~~~~”凄冷的病房里,赖小希的笑明显就是整间病房里的极大反响。

    苏洛点点头,回应了她的话,没有太过注意秦葵海的离开,总觉得面前这个女孩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整间病房,由始至终,苏格除了最初的眼泪落下过,不曾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也没有走动过一步。

    苏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她说的秘密,竟然会让我的心那么疼,我在想,她是不是在我的心里占据了一定的分量。

    ---------苏格。

    这已经是第几天,赖小希陪着自己无聊的坐在医院的庭院里,望着医院里的小朋友们玩耍,静静的看着他发呆,苏格忘了,总觉得有些记忆自己拼命的想要去挽留,它却像手心里的沙子一样快速的流逝,不给你任何抓住它的机会,将你玩弄于鼓掌之中,有些记忆却是你竭尽全力也无法驱逐的,比如有关那场鲜血淋漓的车祸,那层满是凉白的白布覆盖着的人。

    “苏格,为什么你不说话呢?如果是害怕的话,我陪着你,不怕的,我也相信朵儿姐姐不愿意你这样过活的,她为你挡车,让你活着,不是让你像个植物人一样,任人宰割,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你活着,想让你快乐的活下去。”

    赖小希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苏格的眼底瞧见那抹深不见底的哀伤,她只知道自己并不喜欢那样的苏格,那样的眼神望着她,呆滞又迷惘,眼底却充斥着对这个世界,满满的绝望,她不喜欢他这样,她的心会莫名的疼。

    像往常一样,赖小希不管说什么,都得不到苏格的任何回应,但她已经习惯了,她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勇敢起来的,他比她命好,她一直这么相信,至少他不会被预言自己将来的寿命是多少,而且,在那么幼小的5岁。

    “苏格,苏洛快支撑不下去了,苏家已经快被朵儿姐姐的妈妈夺走了,苏伯父迟早有一天会放弃这样的你,难道你要让苏洛和你一样,真的在今天下午被送进孤儿院吗?不为自己着想,至少,作为一个哥哥的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啊,苏洛他····很让人心疼的。”也许是长期以来在医院见到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恩怨情仇,赖小希的话语里,句句透露着成熟,却也孺智。

    阿克说,苏洛得罪了黎安柔,现在还在苏家的书房里跪着呢,赖小希坚强的微笑着,下午之前,她一定要让他重新恢复自信。

    “还是不说话吗?真是的,苏格你真是个别扭的孩子,明明和我同岁的,却总是要我来照顾你,但是苏格你知道吗?我真的不喜欢现在这样自我放弃的你,我想要看到苏洛口中所说的,那个温柔顽皮的少年,那个会很聪明的处理好苏家家事的小少年,不是这样的你,你懂么?····”

    赖小希站在他的身后,阳光缓缓的打落在他的肩头,她将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头,细细的抚摸着阳光,苏格有些不自在,稍微的颤动了一下身子,赖小希傻笑着,不知不觉,她似乎是感染上了苏格的忧伤,好奇怪···是不是在他的身边呆的太久了,好奇怪诶。

    “苏格。现在的你,是不是看不见东西了,害怕吗?”赖小希的双手覆盖上他的眼,苏格感觉自己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心里有些微妙的恐惧,可是都已经选择无视所有的一切,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走路,为什么他还会害怕,为什么呢?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选择的吗?

    “苏格。也许我不知道失去了朵儿姐姐的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为了救自己发生车祸心里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是苏格,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我也认识了这样的你,所以我想帮你,说话吧,恢复你的自信,为了我····好吗?我陪着你的呢,不怕的。”

    赖小希没有放开自己遮住他眼睛的双手,一句一句,像是在循循善诱的引导他走出车祸的阴影,柔弱的童音散发着殷切的期待以及浓烈的哀伤,当她等待了许久之后,放开手掌,走到苏格的目前,他还是同往常一样,用那么迷惘那么漠然的眼神望着她,依旧是···什么也没说吗?苏格,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我不懂·····是我太自以为是,想要帮你,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的,就因为那天你说了姐姐吗?

    苏格瞥了一眼赖小希,今天的她没有像平常一样活泼乱跳,是对他失望了吧,这样的他,不需要任何的夸奖,也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讽刺和嘲笑,他只是,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走路罢了,那场车祸发生之后,那一瞬间他说不出话,走不出一步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想要走路说话的了,他想要忘记,忘记自己还活着,忘记自己可以说话,可以走路,对他来说不再有意义的东西,他全都不需要。

    “苏格。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知道吗?5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只能活到18岁,院长伯伯说的,他是这里最好的医生,你知道吗?也许····我过不到18岁就会死掉的,我们认识的那天,在病房里,小海说的我下午有重要的事要做,重要的事就是我又要开始住院了,可是那天我任性了呢。那么····看在我和你分享这个秘密,我又哭的这么可怜的份上,你说话好吗?不要再做胆小鬼了。”赖小希满脸泪痕的撅起小嘴,对着苏格那张冷冰冰几近麻木了表情的脸嬉皮笑脸道。

    不知道为什么,苏格看见这样的赖小希,竟然会止不住的,心好痛,他想叫她不要哭,可是张嘴的时候却又不再发声,他很害怕,他会像那个时候一样,明明想说,也许已经说了,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很害怕那样。

    所以,下意识的,他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走动,像个残疾人,也许更像植物人。

    输的那一方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很希望我能开口说话,当她开始对我失望的时候,她便开始简单的计划着一切,聪明到能够轻易击倒对手,却未曾想到,她自己也终究只不过是个和我一样大的7岁孩子,她的心终究是不及有些人那么狠的。

    ---------苏格。

    “赖·小·希。是吗?”不远处传来一阵女人诡异的唤音,这声音的主人,苏格很熟悉,是黎安柔,朵儿姐姐的妈妈。

    赖小希擦干眼泪,固定好了苏格的轮椅,朝后望去,眼前的女人,嘴唇涂得跟血一样殷红,一头蓬松的卷发本来算是时尚,在赖小希看来,却像极了鸡窝头。

    “我见过你几次,老女人,你就是那个把苏家搞得乌烟瘴气的苏伯父的前妻吧?”赖小希嘲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说自己还是个小孩,不过她生来的气质已经足以比下黎安柔这种庸脂俗粉了,有赖家作为后盾,她才不怕这个老女人。

    老女人?黎安柔死死的瞪着眼前狡黠着眼眸训斥她,叫她老女人的小女孩,有点不敢相信她就是赖家传说中的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希小姐。她说她见过她几次,为什么她没有印象,难道她偷偷来医院的时候她都看见了,每次她想暗中杀了苏格,也都是她在捣乱,昨天放警笛声的也是她?

    “老女人,别这样看着我,也许你够聪明的话,应该也已经猜到了,每次你在医院想要暗杀苏格,都是我做的怪,阻拦了你的计划,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啊。丑·八·怪·”赖小希一副吃定她不敢对她下手的样子,对着她做鬼脸,一个劲兴奋的在拆穿她的阴谋,苏格坐在轮椅上,微微皱眉,觉得黎安柔此行不简单。

    “果然是你,死丫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杀了这个小杂种,你给我滚开,今天我一定要为我的朵儿报仇雪恨。”黎安柔咬牙切齿的抬手向赖小希的脸挥去,那一瞬间,苏格看着她们,眼底有几丝微怒,却终是没有动弹丝毫。

    “阿克。”赖小希邪魅的微笑着,巴掌大小的脸上亦是无所畏惧的处变不惊,黎安柔欲要扇到赖小希脸上的巴掌还未曾落下身体便被那个名叫阿克的保镖推倒在地。

    “小希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阿克严谨的低了低头,低沉着声音请问。

    苏格看到阿克的出现,心里不禁有什么沉重的包袱顿然被放下了。

    “阿克,把这个女人带去警察局,这个女人刚刚已经亲口向我们承认了她几次意图杀害苏格未遂,刚刚又想要再次行凶。”赖小希跳着步子站到苏格的面前,不屑的对着阿克下令。

    “是,小希小姐。”阿克向前一步,愈加的接近趴倒在地上揉手腕的黎安柔。

    “阿克,你到底是吃谁家的饭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苏家的半个家主是我吗?况且,如果你把我抓去警察局,单凭这个死丫头的一面之词,你觉得警察会判我的罪吗?”黎安柔阴狠的瞪着一边悠闲自得的赖小希,一边佯装柔美的微笑。

    阿克有些迟疑,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

    “呐。老女人,你在说什么呢?就算你现在已经是苏家的半个家主,阿克也不用听你指挥啊,难道你不知道吗?阿克是苏格妈妈的表哥呢,不管是站在哪一方面,阿克都不会帮你的噢,十恶不赦的老·女·人·”赖小希嘲笑道,弯曲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异常的可爱,至少一言不发,静观其变的苏格是这样觉得的,他觉得,她很聪明。

    听了这些话,阿克的脸上浮现出了多年不见的笑容,却还是静静的等着赖小希再次下令。

    “死丫头,你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杀人未遂?凭什么带我去警察局,小心我告你诽谤,虽然说你是赖家的孩子,还只是个7岁大的孩子,可是如果进警察局被人知道了,对你们赖家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吧?”

    黎安柔此时已经一边揉搓着被擦红的手臂一边阴险的回击着赖小希的话,此时她们的对话就像一场辩论赛,不管谁赢,输的那一方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阿克,你给我听好,我赖小希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把这个老女人给我押到警察局去,我可是很有心的把,从这个老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录制好了呢,要狡辩,就让这个老女人去警察局狡辩吧,据我所知,她还并未和苏伯父正式复婚,所以严格来说,如果她进了警察局,以后就永远都没有机会爬上苏家主母的位置了吧,苏家最重视名誉了吧,呵~~~~”赖小希此时有些紧张,握着苏格的手心沁满了汗液,却还是满脸骄傲的微笑,嫣然一副‘黎安柔你是白痴’的样子。

    “是。小希小姐真厉害。”阿克很开心,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将害死他表妹的凶手押往警察局了,看来这次苏洛少爷没有信错人,赖家的人,果然可靠。

    不知道为什么,阿克一步一步的靠近黎安柔,却越发的觉得不安,哪里不对劲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好像有什么异味传播在了空气中,突然,一向警觉的他像后张望,巨大的木棍向他的脑门袭来,而偷袭他的人,用迷香一瞬间迷晕了小希小姐和苏格少爷的人是·····阿制。

    看着瘫倒在地上头部流血的阿克,黎安柔阴狠的笑了,转身只是说了句:阿制,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庭院里便空无一人了。

    你这个傻瓜,都不知道躲一下。

    我觉得她好傻,可是我却因为她,疼了,哭了,痛了,无助了,害怕了,恐惧了。

    -----苏格。

    “咳咳。”苏格猛烈的咳嗽着,苍白的脸色有些怜人心疼,他紧紧的盯着趴在他肩头的人。

    “呐。苏格,你醒了啊,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一定可以把这个老女人绳之以法的,呵呵~~~嘶。”赖小希皱紧了眉头,尽量微笑着安慰刚刚醒过来的苏格,战战兢兢的将左手藏到了身后。

    苏格皱了皱眉,望着自己身上没有被绑上绳子,赖小希却被绳子捆绑起来的双脚有些迷惑。

    “呐。苏格,不好意思,我身上的水沾到你身上了,你没事吧,别害怕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真的。”赖小希满脸坚定的将头偏移苏格的肩头,磨磨唧唧的坐的?br/>